簪缨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杨公擅长的是风水,这塌方杨公也料不到。”
第五百四十九章 听说
大雨下的长安城,没有往日里的热闹,商铺早早打烊了,只余路杖上灯笼照亮夜路。对常人来说,这样的路,昏暗的看不清晰,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几个时辰前,她还坐在皇城的阴阳司里,翘着二郎腿,无聊的打瞌睡,嫌时间过得太慢,等下值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想到几个时辰后,她会在雨夜里发急狂奔,踩着屋顶,借力跃起,在屋顶上直奔。
那是一大片七拐八折的巷子,巷子里住的都是住在长安城的平民,房子密集而又杂乱,在这样的雨夜里,更是难以辨认。但这一切并没有难倒她,少女准确无误的在屋顶穿行。
有白天睡多了,晚上皮的睡不着觉的顽皮孩童在床上滚来滚去,精神奕奕。便在这时,听到屋顶,一阵响动声传来,连带着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由尖叫一声:“咱屋顶上有人!” 一流小站首发
黑暗中扔来一只鞋底:“狗娃,你还睡不睡了这大雨天的,猫猫狗狗都不出来,你能听到什么”
可不是么一切声音都被磅礴的雨声所覆盖了。
在这片迷宫似的巷子里穿行了许久,少女终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敲开眼前屋子的门。
半晌之后,屋门开出了一条缝,有人在门后看着她,许是眼下的少女太过狼狈,头发湿哒哒的零乱的样子,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敲错门了。”
“是我!”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门后的人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连忙打开门:“卫天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进来吧!”
“不进了,帮我个忙!”
“行!”
……
……
卫同知撑着铲子,一边摸着腰,一边直叹气。他不是个擅长体力劳作的人,更遑论又是这样的天气平日里的大雨天,他在做什么在书房看书,思虑朝中政事,或者已经歇息了。总之,绝非是像现在这样,在雨里,一铲子一铲子的挖着。
那先时被人围起来的监工丝毫不敢懈怠,一边挖着,一边擦眼睛,汗水和雨水夹杂着流入眼中,目中一片刺痛:他们尽力了,但挖了那么久,依然不见踪影,有此可见,那些匠人们被埋得何等之深。
“大伯,听到什么声音没”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卫同知吓了一跳。
这句话之前一句是她说肚子不舒服离开一下。而后……而后,他就再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连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原本这么大的雨,看人都隔着雨帘,看不真切,眼下人人穿着蓑衣,更不容易辨认了。
“什么声音”卫同知又挖了一铲子,扶着酸痛的腰,看着少女,那么大的雨声,能听到个什么。
“在那里。”少女说着,向不远处堆放石料的地方走去,“那个地方传来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着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便有不少人停了下来,跟着她走了过去,“就在这里!”少女说道。
“没有啊!”有人侧耳听了一会儿。
少女低头:“再听听看呢!”
“还是……”话到一半噤了声,果然有轻微的敲动声传来。众人随即激动了起来,招呼大家:“到这边来挖!”
果不其然,在这里挖下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人。天幸,除了惊吓擦伤之外,被困在里头的匠人和杨公并没有什么大碍。
有人找来了绳子,帮忙把人一个一个的拉了上来。
大雨天的,几乎人人皆是穿着蓑衣的打扮,夜里头多了几个人,少了几个人也没人发现。几个人走出人群,眼见离人群远了一些。卫瑶卿这才朝几人施了一礼:“这一次,多谢几位了。”
既是皇陵,那便是摸金校尉们擅长的,墓室塌方这种事情,摸金校尉经历过了不少,也更清楚塌方后,应该从何处入手救人比较方便。所以,她特意去请了一趟温韬和他的两个兄弟。
“举手之劳。”温韬还礼,有些诧异的看
第五百五十二章 行路
“怎么那么磨蹭”卫瑶玉瞪了一眼枣糕,催促着让她上了马车。
长房的小周氏带着长房的两个女儿,李氏带着二房的两个孩子,一辆马车虽说挤了点,但也有好处,譬如说,人多,就不便多问。如此,枣糕上去就可以借没休息好为借口假寐。
原来的卫瑶卿与卫家姐妹就不算特别亲近,而她到卫家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慢慢的同几个姐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如此,固然姐妹情浅,但也越发的不了解彼此。除了卫瑶玉,不过以卫瑶玉的性子,知道此事,必然会为她掩护,卫瑶卿倒是不担心。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离开两天的由头;还需要从事情里摘离开来,有什么办法比这两日都在骊山知味园的说法更能服人的呢
未行事之前已经找好了退路。
马车向前驶去,卫瑶卿目送着马车的离去,也出了门。
这怀国公府的生辰宴办的正是时候,正好借这个时候出趟门。关中道,快马加急,不到一天就能赶到了。
少女此刻已经化作了少年,喉间沾了个假喉结,人也高了一点,一身粗布短袍,背着包袱跟在一个个检查放行出城的队伍中。
队伍很长,比以往都长,除了进出城门的过路行人和小贩们,还有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走动的极慢。
城门口做小生意的店家站在门口,看着半天不动一动的队伍不由蹙眉:“这估摸着又是哪家的贵人在城外设了什么宴吧!”
比起寻常百姓的为一日三餐而奔波,贵人的烦恼自然与他们不同。他们的烦忧不在一日三餐,吃饱喝足,而在于哪里的宴会办的更好,什么地方又有了新鲜的玩意儿。
夏日炎热,城外有不少地方皆是避暑的圣地,贵人们的宴席也从长安城内转向了城外。如这样排队出城的队伍每隔一两天都会见到一次,城门附近的百姓商贩早已见怪不怪了。
抱怨声中夹杂着不耐烦,有不少贵人家的马车车帘都拉了起来,窝在马车里那丁点大小的地方,不通风,简直热的够呛。
有脾气大的权贵家的小姐忍不住摔着马车帘走了出来:“怎么那么慢快些放我们出城!”
身边人提醒说人多进出检查森严!
“查什么查本小姐会有什么问题”那权贵小姐一身的劲装,瞧着就有几分泼辣和娇蛮,“将咱们府里的手令给他们,让他们先放我等出去!”
那权贵小姐说着解下身边的腰牌扔给了身边人:“快!不想等了!”
身边人应声而去。
对于这个插队行进的权贵小姐,排队的百姓不得已,只得让到了一边。这种权贵家的小姐,插个队的事情,你当真要追究起来,人家不过一句“女儿家不懂规矩”便能搪塞过去,但自己私下里可能就要倒霉了。
所以,对这等事情,百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没看到了,人有的时候就是不能活的太较真,糊涂点好。
当然,多数讲究家风、门风的权贵之后还是要面子的,做不出这等事来,万一碰上个刁蛮的,譬如眼下这个,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检查、放行,守城的官兵也懒得同这些刁蛮不讲理的官家小姐较真。较真起来,那排队的人更多,倒不如赶紧把这些麻烦送走了事。
官兵退到一边,看那马车外坐了两个车夫,出了城。
“连赶车都要两个车夫,他们家长辈都没有这么大的脸。”官兵嘀咕了一句,“真矫情!”便继续检查起了过往的行人。
眼看出了城,坐在右手边赶车的“车夫”抬头,看了看四周,夏日怕晒,赶车的车夫都带了宽大的草帽,一边的车夫抬手压了压帽檐,草帽的帽檐遮住了“车夫”的脸,只露出一只尖尖的下巴。
便在
第五百五十三章 诱敌
关中道,季连山。
此时已是夜深了,从季连山往下是个宽大的峡谷,过了那个峡谷就过了季连山,走出关中道了。
只是眼下,那郁郁葱葱的峡谷已经看不到了,站在季连山半山腰往下看,脚下是昏黄的河水,水浑浊不堪,混合着泥沙,看不清水里的事物。
走到这里,他们想借船而行,可好不容易借来一条小船,划到正中,那小船打了个转儿,便翻了。
一行人狼狈不堪的落进了水里,一向身体健壮的紫荆将军因着这次落水发起了高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有……问题,水里有……问题。”这是紫荆将军还清醒时说的话,而后整个人就有些烧糊涂了,时不时的喊两声“大哥”,喊“四弟,二哥对不起你”这种话。
他们已经滞留了两天,对于急着赶回西南的陈述与亲信早已察觉到情况不太妙了。虽说陈述烧糊涂了,但亲信还清醒着,自发的分成两批人手轮班值夜。
当时侯爷便说过,即便明宗帝肯放将军离开,但朝中有些人恐怕不会放心,不然何以短短数月的时间,将军已有数次险些中毒。
夜晚,他们一刻不敢离开,在陈述昏睡过去的马车附近守着。
……
乔相爷派来做这等事情的人自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卫瑶卿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蜷缩在洞里。
所幸女子比起男子天生体型较小,柔韧,她蜷缩着,看向外头,今夜不过半月,虽说不及满月明亮,但对会武艺的高手,却已足够能在这等广亮下看清楚状况了。
那几个人身着夜行衣,露出一双眸子看向那马车与马车附近守夜的陈家亲信。
高手。单从他们选择的观察位置就能看出可攻可守,可以在一旁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也能随时隐匿自己的行踪。若非她一路跟随,占了个便宜,未必还能发现他们。
但是没办法,这一路,她都跟着他们,如果这样还能丢掉,那她卫瑶卿可以滚回娘肚子里回炉重造了。
……
几声乌鸦叫就在这时响了起来,乌鸦,大楚人对这种鸟的认知便是灾厄之鸟,预见此鸟,多为不吉。所以那守在陈述身边的亲信皆脸色变的难看了不少。
蜷缩在洞里的卫瑶卿倒是不害怕,看向对面那几个人,没想到在这里还碰到了同样擅长口技的高手,可见这种能力并不是那么难以习得。
这种时候模仿乌鸦叫同杀人前还要来一句“我要杀你了”有什么区别卫瑶卿不太理解这样的高手,反正她杀人,一般情况下,先动手了事的。
陈述的亲信来自于军营,骨子里做事的风格更是军队里军士的作风,有人抬手比了个手势指挥:“守住将军。”
亲信们退到马车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一道黑影闪过,动手了。
黑夜中的身影如一只滑翔的怪鸟,迅速滑向马车的方向。不是一只,是六只。乔相爷这次一共派了六个人。
抹毒的长刀出窍。
兵器交加,刀刃和剑刃相击,金戈之声在耳边回响。
个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陈述身边亲信有二十人,也是军中难得的好手,平日显有敌手。卫瑶卿还记得那时候见到陈述与她那二十个亲信时的感觉,那时候,陈述带着身边的亲信匆匆而来,就在
第五百五十六章 奇异
“这么难得的机会啊!”再三确认陈述已经死了,卫瑶卿轻舒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算多好,受了点内伤,虽然不算严重。
只是,现在可没有让她养伤的时间,卫瑶卿捡起地上的草帽,拍了拍,带在头上,下了山,现在就得赶回长安,磨蹭不得。马厩拴在路边的树旁,跨上马背,一夹马肚,向前奔去。
六个人来,眼下却只剩三个了,其中一个还受了伤。不过,好在这个擅长操控黄土的阴阳术士,终究还是死了。其实对方实力不逊于他,擅长控火的阴阳术士也受了不小的内伤,检查了一番,站了起来:“确实死了,我们快追!”
昨夜有鱼,地上泥土未干,所以要寻陈述的去向容易的很,看脚印就知道了。
虽说他们未作任何停留,解决了那个前来相助的阴阳术士,就过来寻人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夜行的杀人者可没有什么灯笼来增加情调,会武艺的多练就了一副好眼,比寻常人夜视能力更强。所以,即便月光朦朦,还是能看见前方的情景。
季连山不是华山那等陡峭的山脉,走势平稳,就算是所谓的崖边也呈一定的坡度,这样的山脉,孩童都能攀爬,可见一般来说,在这山里走不会生出什么危险。
可眼下的一幕却有些渗人。悬崖边一颗劲松的老枝对着陈述穿胸而过,那个不久前,还装病诱敌,一击之下,让他们一死一伤的男人眼下就这么挂在树边,死之前最后的表情惊讶中带着茫然和不敢置信,大抵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吧!
这奇异的死状,看的有些渗人。三人静默了片刻,其中一人上前,手放到陈述颈项间探了探,回头看同伴:“还热着呢!”
这话一出,又是一静。
“来时,我就注意到了,脚印不止陈述一个人的,应该还有一个人。”看着陈述的死状,三人蹙眉,“想来陈述会这么死了,多半是那个人下的手。”
“废话!陈述这等人,会走路划了一跤,然后撞上这松树死了么现在乔相爷那里怎么说”
“照实说吧!”无奈的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我们哪里去变个陈述出来只是……这天下恐怕要乱了!”
“乔相爷今晚派我等前来原本就是想拿捏陈善的,如此倒是好了,陈述直接死了,没了顾虑,陈善恐怕要起兵了。”
陈述是陈善的左右臂膀,若是活着,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将,于理,为这一名猛将付出一些是值得的;于情,为自己的兄弟稍稍退让也是值得的,所以陈善会受制。但眼下没了陈述的制掣,陈善的这个弱点也等同是消失了。
就算将陈述还禁锢在长安城都比眼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好,事情办砸了,却还是得回去复命。那三人神情低落,看向那脚印,“有人在跟踪我们,背地里下了手,这个也一同告诉相爷吧!”
……
骊山的知味园最早是大楚曾经的某一位甚得天子宠爱的宠妃的私园,后来宠妃死了,这才变成了长安权贵夏日里避暑办宴的地方。
薛家的宴会请了不少人,上至结交的当朝权贵,下至如卫家这等还不算挤入长安城交际圈子里的官员家眷也被请来了。据说拟请帖准备这些的是薛家大小姐薛止柔,倒是细心,就连卫家二房李氏的帖子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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