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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他惊异道:“少主什么意思”

    画眉望向他,“我要与荆湘一派合作,与江陵王合作。”

    风九急忙道:“少主三思!如今您回来了,我们宜城一脉必可自保,甚至能恢复王府往日的荣光。若是与荆湘一派合作,便与直接归了江陵王府无异啊……此段水道何其重要,若是归了荆湘军,将来恐怕……”

    他的话戛然而止,星河和陈煜却都听懂了其中隐忧。

    画眉心中亦是了然。

    陈氏乃荆湘望族,素有军功,平叛大战后更是功勋之臣,只要不出岔子,百年内难出其右。若是再辅佐出一代君王,那他们的势力便再难以遏制。风九担忧水道任其利用,让荆湘势力步步扩张,将来陈氏若有所谋,皇族根本无力抗衡。

    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又何故去死守这一道血脉牵绊。

    画眉咬了咬牙,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热泪。

    “大仇当前,还在乎什么虚名。如今我孑然一身,只要你带着宜城仅存的一脉安好,临江王府便是安好。我那小爷爷——江陵王萧少安,是曾祖父的幼子,早有贤名,嫉恶如仇。相信追随于他,一定能排除歪邪,拨乱反正,为祖父、父亲和叔伯、兄弟姐妹们报仇!你的隐忧我知道……但将来之事,自有将来去论。倘若真是气数已尽,我等一己之力,也挡不过那大势所趋。”

    画眉此番话,说的一点也不轻巧。

    心口如压着万斤巨石,却句句出自肺腑。

    仇恨让人变化,让人成长,让人成熟……

    星河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点了点头。

    画眉眼泪滑下,无声无息。

    陈煜拱手道:“郡主心怀大义,末将佩服。此前我已将所查之事禀报江陵王,他知晓长兄遇害的情形,捶胸顿足,悲切难抑,誓言定会匡扶正义,绝不与狼子为伍。这一点恳请郡主放心!”

    风九终于艰难地点头,向陈煜拱手道:“我等自然唯少主之命是从,陈将军若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方鱼符,一分为二交予陈煜半面。

    “这是宜城漕帮的信物。”

    陈煜收下信物,点头道:“近来因为议储一事,庐陵王、衡东王、江陵王和吴江郡王先后会抵达金陵。萧少伦这一走,庐陵那边也会松懈不少。我会派人在江城以东加强活动,分散庐陵对同安周边的注意。到时候,麻烦您替我接一批辎重货物送到金陵城外。”

    “辎重”二字含义丰富,重兵还是重器一旦应下了便是上了别家的船了。

    风九看了眼画眉,心下一横,点头道:“定当竭力。”

    星河替各人满上盏,“如此甚好,从大魏到金陵,我们的水路也算是连通了。君上谋天下,文臣武将谋权势,我等做生意的只谋其利,自是各得其所。以茶代酒,且做盟约。”

    茶盏相碰,四人各怀心事。

    画眉晃了晃星河的手道:“我想留在宜城几日,把风叔叔周围的‘苍蝇’清一清。”

    星河点头道:“应该的。但使团的行程不能再耽搁,否则便赶不上新君的祭天大典了。左右不过月余,我们即可返回,不如你就留在风九爷身边,也免去很多危险。”

    画眉却直摇头,“不行,我还是要同你一道。阿弥她玩心重,我不在一旁看着,回头不知道要给你们招惹出什么麻烦。”

    这番算是有商有量,在风九的眼中却是郎情妾意,依依不舍。

    原可惜郡主看上了个小白脸,此刻却觉得这是个胸中有韬略的小白脸,因此越看越顺眼,不免感慨万千:曾经刁蛮任性的郡主,竟对一个娇弱的男子如此尊重体贴,足见其成长。

    风九当下觉得,即便自己此刻死了,也算是对老主子有了交待。

    这边他正为郡主的成长感动不已,那边陈煜却不合时宜地插话道:“郡主只管去金陵,风九爷身边那些细作不消担心,末将自当派人收拾干净。近日我也要赶去金陵与王爷、家父汇合,我们不如同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陈将军,不必费心。”

    风九咳了一声,短须一撇道:“任那些‘苍蝇’乱飞,原只想要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如今幕后主使已然清楚,他们自然见不到明日的朝阳。”

    大江上,长帆扬起,流云徘徊。

    客船顺流而下,虽然不迅捷,倒也平稳顺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金龙之鳞(上)
    南朝京城与北朝大相径庭,虽有宵禁却是设在下灯以后,因而使团入城后依然瞥到了繁华的一隅夜景。

    入夜的金陵,没有一丝战乱后的萧条,林立的坊市喧闹繁杂,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俨然盛世光景。

    宫家金陵号便设在这热闹繁华的中心,皇城南面最大的甘泉坊闹市上。

    时已入夜,偌大的商号依然灯火通明。

    一辆挂着“金陵驿”幡旗的马车缓缓停下,星河与夜须弥一前一后下了车,车夫替她们卸下行礼便急着原路折返回去。

    站在开阔的商号门前,星河心中感慨万千,这个时辰依旧勤奋不倦,想来是因为金陵好不容易安稳了,二表哥想赶着好时候多做点生意,挽回些战乱的损失,给秋后的家主大选添些底气……果然宫家人永远都在勤奋不倦,好似自己这般的甩手掌柜,四海九州大小数百家商号,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哇!金陵号好气派啊!比咱们长安号强多了!啧啧啧,你瞧瞧这镂金宫灯,这紫檀雕花扇门,这红木金漆台柱……”

    夜须弥扯着星河的衣袖,指指这边看看那边,难以自持地惊叹连连。

    “别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们长安号不要面子的啊”

    星河翻了个白眼,继而解释道:“南朝人皆重虚名,素爱奢华浮夸,商号头脸自然要做的体面些,才符合各路达官显贵的身份,才能做大买卖;我们大魏就不同了,人人都喜欢藏上几分,尤其是历代君王崇尚简朴,群臣也纷纷效仿,一切讲究底蕴深厚,不追求浮华外表……是以长安号只要地段足够好,有宫家百年底蕴加持,又有先皇赐的金字招牌便足够了。”

    夜须弥嘴一撇,“唉!自己抠门,舍不得华贵装饰,偏偏还能说出一大通歪理。姜云祚让我跟着你好生学习,我看到最后学的最厉害的便是这一样。”

    “你若是能学会,自是受用无穷。”星河没好气地回道。

    这时,门内迎来一名小厮,穿着整洁的棉袍,一副恭敬干练、训练有素的样子。

    小厮拱手道:“二位客人,可有什么差遣”

    星河取出兰心佩,扬到他面前,“我们是长安号来的,求见宝号二公子。”

    小厮看清玉佩,连忙行礼,“原来是长房家来的贵客。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家公子恰好在此,请随小的进来。”

    说完,他便乖觉地帮上前拎起行礼,小跑在前面引路去了。

    登上楼台,星河终于在宽敞的客堂内见到了愁眉不展的二表哥宫涟。

    小厮上前拱手道:“公子,这二位是长安号来的客人。您说过,贵客迎门无需通报。这二位掌柜带着长房的信物,小人便斗胆直接带他们进来了。”

    宫涟抬头看了眼星河和夜须弥,冲小厮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说完,他又埋头继续研究起手上隔着丝巾托着的小物件。

    小厮离开,二人尴尬的站在堂中。

    星河轻咳了一声,“二公子!”

    宫涟没有抬头,而是伸手在嘴前,“嘘”了一声。

    星河一阵诧异,虽然自己易了容,二表哥也不该对长安号来的人如此怠慢。

    究其原因,应该在他手中的物件上。

    “二公子!”星河拔高了声音喊道。

    宫涟猛地抬头,正欲发作,却听星河说道:“您这块沉水香不错,上好的熟结,形态也好……”

    宫涟猛地起身,眼中露出一丝神采。

    他三两步走到星河面前,“小兄弟识香”

    星河瞥了眼那淡金色香块,点头道:“暗香清浅,是蜜香木陈年的熟结。最难得的是,这块香木形若龙鳞,实乃上品中的上品。公子既得此名香,又有什么好忧愁的”

    宫涟苦着脸道:“香是好香,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龙之鳞(下)
    星河自一旁问道:“龙先生何许人随意更改提货的日期,还要商家承担损失,这么横吗”

    “唉——”

    宫涟长叹了口气,“小兄弟有所不知。龙先生是京中有名的雅士,素来爱品香,能得到他的青睐,便是一方活招牌。先前叛军逆乱,他消失过一阵子,如今时局好了,他又回来了……一出手就是万金,让我寻一品天下奇香。如今,这香是找回来了,没想到刚一复命,他便差人知会要提货……可我这却没法安排侍香。寻常都是过十天半个月才提的……却没想到这次这么快。错本在我,考虑不周,砸了招牌怨不得人啊!”

    星河皱起了眉头,“金陵号的业务倒是广,连香铺都有。只是,寻常富贵人家不都有豢养香侍,商号只要把货送到便可,哪还需要安排人前去侍香”

    “可不是么!所以整个金陵号就一位侍香的大师傅,整个金陵城也不过那么三五位……”

    宫涟苦着脸直摆手,“业务越多,烦心事也越多啊!这位龙先生十分特别,应其姓氏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名无人知晓,身份更是神秘,也不知其宅邸何在,产业为何,却每每出手阔绰,一掷万金求香。更奇怪的是,他每次提货都约在酒楼、茶肆这样的喧闹之地,于大庭广众之下,同满室的陌生人一同品赏。”

    “那的确十分怪异。寻常人花这么多钱,自然想独自品赏,竟然有人愿意白白与人分享,也着实是有趣!”星河绕有兴趣地说道。

    宫涟急得直挠头,狠狠一拍手道:“不行,商誉为大。品香我尚懂一点,焚香嘛……看过那么多次,做起来应该也不难!阿栈,你去把奉师傅那套工具清理一下,本公子亲自去为龙先生侍香!”

    星河见二表哥说的慷慨,却知道他这位公子哥何曾亲过香,即便赶上外太祖生辰或是岁正佳节,一家人同室品香,也是由她或是五表姐动手,长辈们可从来不信男孩子们的手艺。

    “二公子,我俩替你去如何”星河笑着问道。

    宫涟一愣,“你们会侍香”

    星河看了眼夜须弥,“玩火、焚香,我们不能更会了。”

    夜须弥耸了耸肩,“好说。你说话,我动手。”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

    宫涟问到第一百次时,星河已经不想再答了。

    她举起手中的锦盒,“二公子,你信不信,再问一次,我马上烧给你看!保证干净,一丝渣都不剩!”

    宫涟连忙摆手,“诶诶诶……别!我信!信还不行吗!”

    星河放下手中锦盒,掀开马车帘幕,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时辰不早,街上也慢慢静了下来。

    宫涟在一旁嘀咕道:“你这小子,怎么跟我那不讲理的七妹有些像,平白我竟还有点怕你。果真人不能急……一会最好速战速决,我得早点回去吃几颗清心丸,这一天可折腾的够呛。”

    下一刻,他仿佛打定主意一般,手一拍道:“一会儿焚香就不必搞那么多花样了,研好了香就直接烧,烧完我们赶紧走!”

    星河转头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二公子,一会儿您就好好饮茶,好好品香。我们既然来了,该做的功夫便一样都不能少。”

    ……

    马车停在一间宽敞的茶馆门前。

    茶馆里灯火通明,坐席挤得满满当当。上到衣着华贵的达官显贵,下到粗布褐衣的贩夫走卒,如此混杂在一起倒是罕见。

    厅堂正中央有两张桌子,一张空置着,一张只坐了一名中年男子。

    那人发须精致,却显然经过修饰伪装,衣衫虽然颜色黯淡,却是一等一的上品云缎。

    果然是大金主,一身低调华丽,相貌遮掩的明目张胆,于市井中耀眼却不张扬。

    星河捧着满托盘的焚香工具,带着夜须弥上前拜道:“龙先生您好,小人是宫家的伙计,特来侍奉您品香。”

    “时辰正好,宫家老字号果然有信誉。”

    龙先生恍然抬头看她们,眼神却在触到星河的一瞬间陡然大变,手上茶盏一晃,差点倾翻过去。

    星河连忙低下头,心想她这样貌虽然经过改良,妖孽中透着些许英气,也不至于让这位金主惊为天人。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他……可能与风九一般,有着较为特殊的喜好,对年轻的俊俏男子有些把持不住。

    宫涟说的没错,是该速战速决。

    放下托盘,星河打开锦盒,隔着白绢捧起沉香,展示在龙先生的面前。

    “这是一



第三百九十章 飞凰惊羽(上)
    这道香,头味:“观山海”。

    清正迫人,霸道凌冽。

    夺其身,掠人心,不留一丝余地。

    任何人身临其中,唯有缱绻、臣服,不可避、不可逃。

    ……

    琉璃炉盏中的火光慢慢从幽蓝化为青绿,方才磅礴的香气也逐渐绵密起来。

    沉水香的清冽与棋楠香的甜腻,如一暖一寒两道泉水,泾渭分明地打着转儿,欢快地交缠在席间众人的身畔。

    一边是繁花盛开,一边是寒江朗月。

    有人如沐暖阳,有人如披风雪。

    一人一境界,一念一红尘。

    茶馆内寂静无声,唯有身畔一丝低吟,“执念……妄念……宛如江上清风楼上月,掌中飞雪水中花……可叹可感可触,唯不可留。须臾半生,最是真心留不住,唯有伤情长相拥……”

    星河心头一惊,龙先生竟品出了此香中味:“叹红尘”背后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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