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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修武兴国

    如果说孙奎胜看到刘仁玉的兵马只是微微诧异而已,那么他的手下看到这支兵马的想法可就大不相同了。

    孙奎胜手下的兵马看一看刘仁玉所部兵马,各个鲜衣怒马,军械闪亮,盔甲严实,精神饱满,吃的是大饼,肉干,喝的是肉汤。

    再看看自个儿,驴日的,衣衫破旧,盔甲到处是洞,武器都是粗制滥造的,精神萎靡不振,吃的是杂粮饼子,味道奇差,喝的是生水。

    刘仁玉所部兵马与孙奎胜所部兵马之间的差距,就像欧美发达国家和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差距一样大。

    有了对比,就有牢骚;有了牢骚,就有怨气;有了怨气,就有情绪,有了情绪,就要闹事,一闹事,就把刘仁玉给带进去了。

    “那个驴日的蛮夷,连他娘的官儿都不会当,他不喝兵血,坏了规矩,搞得咱们没来由地倒霉。”孙奎胜麾下千总孙悼云不忿道。

    “谁说不是呢那厮足粮足饷,将兵士将养地这般好,倒显得咱们苛待兵士呢。”孙悼云麾下一把总说道。

    “额手下兵士都吵着要像刘仁玉的兵那样足粮足饷,活的像个人样,额很是杀了几个,才止住他们闹事的势头,刘仁玉这厮着实可恶。”另一把总也是恨声道。

    “哼,咱们现在拿捏不住他,等到了战场上,叫他这个爱兵如子的把总自个儿去打建奴,咱们不管他就是了,让他威风去。”孙悼云阴笑着说道。




第三十四章 做人要低调(二)
    “仁玉,听说你是从泰西归化而来,且投军报国之初,便带人杀了十几个北虏,你还这般年轻就立下如此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这些言语,在张梦鲸看来纯粹是勉励一个仰慕天朝,从而归化的前外国人好好工作,报效皇帝和国家而已,但在其他军将听来,又是刺耳。

    “区区十几个北虏何足道哉,想当年万历皇爷在时,本将还是小兵,就阵斩北虏无数,军门为何不夸奖呢”

    “咱老子当年杀蒙古人的时候,刘仁玉这厮只怕还在吃奶,黄口小儿,毛都还没长全,什么大有前途,笑话。”

    各军将听了张梦鲸的话,又是一阵腹诽。

    “本院看你的部下都骑马,而且军械犀利,甲胄齐全,如今放眼我大明,也只辽东军能够做到这一点儿,你是如何做到的呢”张梦鲸问道。

    如今朝廷穷的叮当响,连辽东军的军饷都只能勉强保证,这陕北偏僻之地的边军,军饷都不能按时发,那么这些装备是怎么来的呢

    “回禀军门,小的一则招揽流民屯田,二则,小的自泰西而来,知晓泰西马车的制作方法,是以可以制作泰西马车。现在小的手下匠户打制的汗马牌马车已经卖出了些名头,而且卖的,额,这个,这个,不太便宜,所以生发了些钱粮,是以养了这支兵出来。”刘仁玉隐去了剿匪这一条生财之道,只把正当的说出来。

    “原来如此啊,现在在我三秦风靡的汗马牌马车原来是你镇北堡所出,难怪,难怪。”张梦鲸恍然大悟道。

    听到刘仁玉说起汗马牌马车是镇北堡所出,场上众将脸色又是一变,这次众将们对刘仁玉又多了嫉妒这一层意思。

    这些将官们听了刘仁玉的生财之路,才意识到他们那些什么喝兵血之类的来钱门路实在是太低级了。

    镇北堡的马车生意低风险,高回报,钱赚了,兵又养得好,打仗的时候,将士都会奋力作战,主将保命的几率更大一些。

    反观他们这些喝兵血的将领,平时压低饷银养一些乌合之众,高薪养着家丁,到了战场上他们就靠家丁撑门面,如果敌军稍强一些,他们的兵,除了家丁之外,动不动就崩溃,这样一来,战败受罚倒在其次,说不定连小命儿也会丢掉。

    众将想着想着,对刘仁玉那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顺眼了,这却是因为刘仁玉太厉害了,先得他们有些平庸。

    也许是觉得刘仁玉太拉风了,一名早就不满的参将盯着刘仁玉,阴测测地说道:“呵呵,军械看起来犀利,兵士们骑一匹马就算厉害吗咱的兵马都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不整那些花架子,你那些没见过大阵仗的兵到了战场上,未必靠得住。”

    这位参将此话一出,如果刘仁玉立即迎合一声,说些什么我的兵确然不曾见过大阵仗,都是些新兵,去打建奴还要指望大人等宿将带领的百战老兵之类的话,那么这些将领们或许会觉得刘仁玉虽然拉风了些,但是还是蛮懂事的。

    但是,万分可惜的是,刘仁玉是个年轻人,而且是个当过特种兵的年轻人,能当特种兵的,谁个不是军中拔尖的才俊,班长哄着,队长宠着,首长呵护着,谁个没有个小脾气。

    你说老子的兵中看不中用,笑话。

    “大人,您的话小的不认同,小的认为,兵士们经过刻苦的操练,辅之以严酷的军规弹压,则就算到了战场之上也可以发挥出超强的战斗力,有时候未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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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给老兵。”傲娇的刘仁玉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刘仁玉此话一出,在场诸将立马炸了锅。

    “竖子无礼。”

    “黄口小儿,可知战场酷烈,你那几个新兵蛋.子能顶什么用”

    “咱老子打建奴之前,倒想先会会你这厮,看看你这厮成色究竟如何”

    “久在蛮夷之境,果然不知礼数。”

    威胁,谩骂,讥讽之语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地自诸将嘴中喷涌而出,大肆攻击刘仁玉。

    见场上诸将反应如此激烈,张梦鲸自然是很有些意外。

    本来,大明自嘉靖以来,文贵武贱,此时情景如果出现在嘉靖,隆庆,万历三朝,诸将当张梦鲸之面绝不敢鼓噪。

    然此时乃是崇祯年间,建奴贼势方炽,朝廷需要借重武将,武将的地位上升很多,是以延绥镇的武将们当着巡抚的面也敢发飙。

    “军门,刘仁玉这厮小视咱们军中宿将,额必要派人与他比较军中技艺,好让他知道,就算是操演极好的新兵也未必敌得过百战之师。”一参将出列,怒声道。

    “末将等皆有此意,万请军门俯允。”场上众将说完,都是离座而起,半跪于地,异口同声道。

    “诸位且请起,且听本院一言,仁玉与你等皆朝廷兵将,此时京师被围,皇上陷于险境,你等需顾全大局,不要伤了和气,毕竟救援京师要紧,而且仁玉与你等皆袍泽也,日后杀建奴还需戮力同心,此等微末小事就算了吧,诸位意下如何。”张梦鲸虽是巡抚,节制诸将,但是如今需要仰仗这些丘八,是以连和稀泥的话都不敢说的太硬。

    诸将闻听此言,还道张梦鲸在拉偏架,帮着刘仁玉说项,干脆硬着脖子,再次齐声道:“我等必要与刘仁玉比试,方才心服,万请军门俯允。”

    张梦鲸见诸将心意坚决,生怕再说下去这帮丘八哗变,就只好点头道:“既如此,仁玉,你可愿派人与上官们的部下切磋武艺”

    “军门,小的愿意,只是有一个规矩须得依我。”刘仁玉爽快地答应,不过他还要提条件。

    “是何规矩,但说无妨。”张梦鲸问道。

    “诸位大人要派自家兵士与小的所部兵士切磋武艺,小的愿意,只是小的希望将大人们与小的的兵士都叫到校场上,小的任选大人们几员兵士,而大人们也可以任意选择几员兵士,这些兵士汇聚在一起,再相比试,还请军门俯允。”刘仁玉道。

    “



第三十五章 勤王(一)
    大明崇祯三年正月初一日,延绥镇5000兵在榆林誓师,延绥巡抚张梦鲸与总兵官吴自勉令杀马祭旗,大军开拔,径自投神木方向而去。

    大军走在路上,别部兵士觉得刘仁玉所部着实过的滋润,都来问薪饷福利问题。

    这个问题上面,刘仁玉并未说要保密,是以镇北堡兵士据实相告。

    “啥,月饷每月足足一两,月底就发,概不拖欠。”

    “除了月饷,你们训练的好还有额外的奖赏银两!”

    “人娘的,你们居然还分了田地,而且果真只收两成”

    “这次出来去勤王,你们居然还额外领了银两,制钱”

    闲聊之间,镇北堡军士还不忘拿出肉干,就着炊事马车上熬下来的肉汤,还有大饼,吃上一顿,吃完还不忘来上一句:“舒坦。”

    延绥镇他部兵马看一看镇北堡兵士吃穿用度,再看一看自家穷酸景象;想一想镇北堡兵士的逆天福利,再想想自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顿时怒不可遏。

    “驴日的,上官们驱额们卖命,薪饷都没发足,买命钱更是见不着一文,额们凭什么供他们驱使,你们跟着额找他们评理去。”延绥镇他部兵士觉得跟镇北堡的兵士相比,待遇太差,于是径直去找上官理论去也。

    延绥镇大军中军大帐内,张梦鲸,吴自勉,还有其他军将正自讨论进兵方略,不提防外面鼓噪之声不绝于耳。

    听到此等声音,饶是张梦鲸脾气极好,也是不耐,他黑着个脸,怒声道:“兵士何事在中军大帐之前鼓噪,这个成何体统,去问问看。”

    一从人应声而去,不多时回返禀告道:“军门,小的已经探问明白,这些兵士说是欠饷未发,买命钱见不着一文,心生不忿,特来要饷,他们说,若是军门不能从速发饷,他们便要........。”

    “他们便要怎地学那固原兵,杀了本院不成。”

    “不,不,兵士们岂敢,他们只说是若是不能得到薪饷,说不得就要回乡去落草什么的。”

    “唉........!”张梦鲸一声长叹,接着又走出中军大帐,去与兵士们相见。

    帐外兵士们鼓噪的正欢腾之际,不提防张梦鲸亲至,众兵士们至少现在还是正规军,对巡抚大人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是以大伙儿不再鼓噪,都自行安静下来。

    张梦鲸深知兵士此时心中怨愤至极,可不能强行弹压,目下的急务是安抚军心,待军心安抚下来,再捕杀带头闹事之人才行。

    心中计较停当,张梦鲸便面带笑意,温言道:“大伙儿平素寒苦,我亦深知,然此时君父处于危难之中,我等食君之禄,自当中忠君之事,此次勤王,还望.....”

    张梦鲸正待徐徐劝诱之际,兵士中忽然有一个刺头截断他的话,不阴不阳地说道:“军门您是巡抚,平素衙门住着,下人伺候着,还有下面的人孝敬,钱粮吃用不尽,额们大头兵,可不像您,就指望着薪饷过活,就这点儿薪饷,还不能实发,额们心中就有些怨气,如今要勤王,摆明是跟建奴搏命去的,这才发了些饷,也才2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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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儿买命钱,额们虽说是不招人待见的大头兵,但是2两银子也太少了吧。”

    听了这番话,兵士们心中的怨气又被点燃,鼓噪之声顿时蜂起。

    “2两!”张梦鲸听到这个数字,非常无法理解地看着吴自勉。

    吴自勉被张梦鲸盯住,顿时老脸一红,这厮出征前才讨了一房小妾,花费颇多,好容易自张梦鲸处得了两万两银子,自然是狮子大开口,先吞一半,实发的不过一万两而已。

    延绥诸将听说此事,都望着吴自勉腹诽道:“连大头兵的买命钱也贪,无耻下流。”

    张梦鲸见吴自勉情状,顿时心中雪亮,他极力压抑着怒气,为了保全总兵官的颜面,对着兵士们说道:“我会尽力筹响,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稍待。”

    众兵士平素听这个话听得太多了,已然不再相信,于是都说只限一日时间,若是明日见不着饷银,还有买命钱安家银,他们自有计较。

    说完这些话,兵士们各自回返营帐,且等着看看上官们如何回复。

    张梦鲸闻言,只是点一点头,接着就面带愠色,回返大帐,延绥诸将也跟着进入大帐。

    待大伙儿都坐定,无一人出一声,场面异常怪异,张梦鲸把吴自勉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心中本有滔天怒意,但是却又知道发火儿终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于是只好强压住语气一字一顿道:“吴自勉,你平素就虚冒兵饷,此次勤王,你在行军途中又典卖军马,抄没军粮,因为兵士们未曾鼓噪,本院只作未见。没想到你贪婪至此,连兵士们的买命钱也贪,你需知道,本次勤王关系着君父的安危,你居然还敢如此放肆,你以为本院杀不得你们吗,限你明日之内,将吞没饷银运来,此事就此作罢,如若不然,兵士们都哗变了,言官御史放我不过,我必拉着你一起去诏狱走一遭。你可听明白了。”

    “这个,这个,这个银两都花用出去了,一时之间卑职难以筹措出来,还请军门宽限几日。”吴自勉刚刚拿到钱,就在小妾身上花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叫他拿出这许多现银出来,难。

    “混账。”

    “嘭”的一声,张梦鲸猛地在帅案上使劲一拍,带来一声巨响,只吓得延绥诸将浑身一哆嗦。

    “本院不管你怎么办,若明日见不着饷银,本院的奏折一定会马上发出去,定你一个延误军情之罪,也无不可。”张梦鲸见吴自勉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和稀泥,就继续厉声施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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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勤王(二)
    第三十六章勤王(二)

    张梦鲸倒下了,这位巡抚大人本来素有重疾,郎中诊治之后要他静养,勿动气伤身,否则性命堪忧。

    郎中的要求,张梦鲸从来不曾做到,在延绥巡抚任上,在民政方面,则大旱,则大雪,灾情不断,流贼四起;在军事方面,则北虏南下杀掠,边兵莫能抵御;在治军方面则,军将贪腐,克扣兵饷,兵士寒苦,饥而生愤,不肯尽力保家卫国。

    如此这般,张梦鲸不得不日日操劳,维系延绥大局,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他能活到现在,全靠勤王为君父分忧这一个事情的信念支撑着,如今勤王兵溃,勤王之事不可为,他失去信念,外加多次生气,这才病倒。

    而且这一病,病势沉重,郎中束手无策,张梦鲸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了。

    “军门,军门。”孙奎胜,刘仁玉在病榻旁轻声唤道。

    “延绥镇兵士都散了,你们为何还在此处”张梦鲸被唤醒后,原本心如死灰,但见到孙奎胜,刘仁玉尚在,心中诧异,便有此一问。

    “军门,兵部叫延绥镇勤王,别部兵马尽去,我部兵马还在,虽说人少了些,不足千人,但是总算延绥镇还有兵将在,还请军门快快康复,带我等上京去为君父分忧。”别部军将尽去,此间孙奎胜的游击官衔最大,是以他优先回话。

    “建奴势大,兵锋甚锐,你们这点儿兵马不济事的,就不要去了罢。此间事情,本院自会上达天听,你们的忠勇情状,本院自会报于皇上知晓,有忠君报国的拳拳之心就够了,回去吧,好生活着。而本院,是不会康复的了。”张梦鲸对孙奎胜和刘仁玉的忠勇行为很是满意,是以说出这番话来。

    “军门,我等......。”

    “哦,咳咳咳咳.......。”

    孙奎胜本来还打算再行规劝,不提防张梦鲸剧烈地咳嗽起来。

    巡抚大人的门人见状,心中大急,他抢上几步,横在刘仁玉与孙奎胜身前,急声道:“你们快快下去,不要再说了,让军门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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