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修武兴国
“是,是。”孙奎胜与刘仁玉赶紧告辞而去。
两人出去的时候,与郎中擦肩而过。
当日,郎中连连开出药方,巡抚门人不住价地把汤药往张梦鲸嘴里灌,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延绥巡抚张梦鲸病势沉重,虽扁鹊,华佗再世亦不能治,他在回光返照之际,特令门人招刘仁玉来见。
“又招我干什么”刘仁玉很不得要领。
来到张梦鲸的病榻前,刘仁玉自是盈盈拜倒,问好请安。
待上下级之礼完毕,张梦鲸劈头就说了一句让刘仁玉流汗的话。
“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仁玉,你听说过没有”
闻听此言,刘仁玉先是耸然一惊,接着他看看张梦鲸,最后他平静地回道:“小的听人讲过,这是我大明太祖武皇帝昔年起兵的时候所用的口号。”
“正是,那日我观你兵势,眼前一亮,是以马上差人特意打听了一下你的事迹。你那些兵真是什么都说啊。深挖洞,你挖了;广积粮,你积了;缓称王,你也没有称王,作为武官,你不爱钱财,不爱女色,反而精炼士卒,开办学校,还置办那什么行政学校,你的志向不小啊。”张梦鲸乃是科举中获胜的高材生,又是历经多年争斗的文官,智商,情商想来都是极高的,他似乎从刘仁玉的古怪行为中看出了一点儿什么。
“军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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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弄小的吧,小的如何能与太祖武皇帝相比,小的区区一个把总,回到故国,只是想落叶归根,外加报父仇而已,至于您说的什么志向,小的听不懂,也不敢懂。”这种事情,怎能承认,得赶紧分说明白才行。
“是吗!我大军已然溃散,你部却不溃。我很疑惑,建奴自起事以来,杀死我大明兵将无数,边兵闻听建奴之名无不丧胆,你才这么点儿兵就敢去打建奴十万兵,难道你不怕有去无回吗”张梦鲸问道。
“军门,小的自泰西归来,孑然一身,总要寻个吃饭的行当才行,科举小的自然是无望,唯有凭借一身武力,投军杀敌。投军这个事儿,往大了说,叫做保家卫国,往小了说,叫做升官发财,此次前去勤王,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侥幸杀了几个建奴,自然可以升上几级,如果不能,大丈夫死则死耳。”
“嗯,说的有礼,倒是我多虑了。哈哈,老夫都快死了,还想这些作甚。”张梦鲸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个儿都要死了,还不忘防范武将,而且还是个小把总,实在是好笑。
刘仁玉与张梦鲸对答几句,从中着实领悟到了一点儿东西。
一者,镇北堡中行事风格与其他军堡大不相同,不能广为流传,以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二者,兵士们口无遮拦,存心卖弄,搞得镇北堡过于突出,恐怕招人嫉妒,是以从今晚后,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三者,这老文官都快死了,还在惦记着防范小小把总,文官太可怕了,在没有集聚足够力量之前,不能去当参将,副将,总兵之类的高官,以免被掣肘,被管制,这次出去打仗,说什么也不能得到太多军功,以免官升的太高,失去镇北堡基地。
刘仁玉正自思索之际,张梦鲸又说道:“此间情状,我已写在奏折上,想着门人送到京师,我看你的兵将很是精悍,就将门人托付于你,你务必要把我的门人带到京师。”
“是,军门。”原来这才是正事儿,先前说的却是开场白罢了,文官习惯性地敲打武官而已。
“嗯,甚好,生桥,你过来。”张梦鲸唤道。
“是,老爷。”一个叫做生桥,面带悲戚神色的老年人踱步而至。
“这是镇北堡把总刘仁玉。”张梦鲸先介绍刘仁玉。
“刘大人。”那门人见礼道。
刘仁玉连忙回礼,且连说不敢当大人之称。
那门人与张梦鲸都是笑笑,并不言语。
第三十七章 勤王(三)
崇祯三年正月初十日,一支兵马沿着山西的黄土路蜿蜒而行,这支兵马人数并不很多,却是都大部分都骑着马,即便是没骑马的,也坐在马车上,机动性相当好。
这支兵马不消说自然是刘仁玉所部了,他们在渡过黄河以后,昼夜前程日行三十里,急速向京师推进。
随着镇北堡的兵马与建奴距离的的拉近,兵将们因为即将要面对大战而伴生的紧张气息日益隆重,这个时候,刘仁玉打算开个战前会议,宣讲一下进兵方略。
是日夜, 大军行至宁武县境内扎营。按照镇北堡步兵操典的要求,众兵士将马车首尾相接,以之为屏障,外布拒马,挖堑壕,布明哨暗哨守卫,然后炊事马车造饭,兵士们各自吃饭歇息。
此时,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刘仁玉正召集手下主官们开会。
“诸君,北地风雪甚大,兵士们保暖措施可到位否,可有因风雪苦寒而患病者,冻伤者否”刘仁玉问道。
“托大人的鸿福,兵士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护耳,手套俱全,且日日有热水,热食,无有冻伤,患病者。”众人应道。
“甚好,你们多加注意,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都是我镇北堡中兵民,都要善待,明白否”仁玉道。
“是,大人,我等记下了。”众人应道。
“甚好,今日召你等来此,我的意思是,一起研究一下进兵方略,大伙儿都敞开说话,不要有所顾忌哦。”刘仁玉为了哄大家发言,还专门加了一个卖萌的“哦”作为后缀。
“大人,额铁牛与德胜都是粗汉,这等军机赞画之类的事情,额们不擅长,便是要额们说,额们也就是提兵跟建奴厮杀便了,没甚权谋。反正就是一句话,大人您就是把刀架在咱的脖子上,额们也说不出来。”张铁牛与杨德胜都是武力值极高,智力值余额不足的主儿,赞画实在不是专长。
“嗯,铁牛,德胜一向如此,我一直都知道。”刘仁玉说完,就转移目光,一直盯着李继业。
李继业被刘仁玉盯住,只觉得脊背发毛,他无奈之下,只好进言道:“大人,听说建奴拥兵数十万,我部才数百人,相差太大了,咱们自然是不能与建奴正面对敌,我部兵马应当避敌锋锐,寻建奴之小队兵马,与之交战。这样,既可以保存我部实力,又可以杀敌立功。”
“嗯,你这个主意很好,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咱们这点儿兵马,到了京师跟建奴大军对上,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自然是不能力敌的,咱们不到京师,免得被人瞎指挥,白白送了性命。”
“那敢问大人,我等该当如何作战”李继业问道。
“我军不去京师,只在建奴兵马附近活动,而且要全力避开建奴兵马,如果要避开建奴兵马,就必须查明敌情,这个事儿嘛,”刘仁玉说到这里,先停顿一下,接着就望着刘仁杰道:“仁杰。”
“在,”刘仁杰应道。
“到了京师附近,着你带人日夜不息,探察敌情,实时回报,不得有误。”刘仁玉命令道。
“是,”刘仁杰单膝跪地,接令道。
“仁杰时时刻刻将建奴军情报告给我们,我们就保持机动性,碰着建奴的大部兵马,就躲起来,碰着他们的小队人马,就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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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玉道。
“敢问大人,建奴多少兵马对于我军来说算是大队人马,又是多少人才算是小队人马”马文山问道。
这马文山由于是顶替何二狗出征之人,刘仁玉并不十分熟悉此人,是以并不曾问他用兵方略,这时他突然有此一问,倒让刘仁玉楞了一下。
是啊,究竟多少建奴兵马才算是大队人马,又是多少人马才算是小队人马呢刘仁玉其实也不知道。
刘仁玉默然良久,乃曰:“诸君,我军经过切实操演,战力较延绥他部兵马要强,你们认为对不对”
“对。”
“辽东军素称天下强军,战力较我军要强,对不对”
“对。”
“强如辽东军,也被建奴按着打,胜少败多,对不对”
“对。”
“诸君,咱们行军打仗,为虑胜先虑败,建奴兵将久经沙场,连我大明最强的辽东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还不如辽东军,所以我认为应当按照建奴兵士1个打我们10个的比例,来确认敌军人数。我认为,建奴兵马在20人以内,就算小队人马,我部可以与之接战,诸君以为然否”
作为军士主官,刘仁玉在评估敌我力量时,很是头痛。把自个儿说的太弱,敌军说的太强,怕伤士气,我军气势尽丧;反过来说,又怕我军骄横。所以,先保个险,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来确定敌军数量。
刘仁玉话音即落,就连素来争强好胜之心最强的杨德胜都没有一句反驳的声音,众人默然良久,才说道:“大人说的是,我等拜服。”
“甚好,正确地认识敌我力量对比很重要,不要怕他们,也不要小视他们,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自行领会,接下来我来说具体的方略。诸君听好了。我军进至京师左近,当根据仁杰所部探来的军情,避开敌军大部队,等到敌军20人以下的兵马出现的时候,我军在预设阵地上布好军阵,等他们来攻,再一举歼灭之。”
大伙儿听了刘仁玉的方略,李继业,杨德胜,张铁牛,刘仁杰都不停点头,表示认同,唯有马文山问道:“敢问大人,怎样才能让建奴进攻预先布好军阵的我军,他们不怕埋伏吗”
“山人自有妙计。”刘仁玉故作神秘道。
“还请大人释疑。”马文山又问道。
“这个计策就是.........”刘仁玉拉长声音道。
众人屏气凝神,正待细细聆听,却不料刘仁玉恶搞道:“就不告诉你们。”
众人:“.
第三十八章 勤王(四)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仿佛是阿鼻地狱,惨不忍睹。
山村中的部分房屋还在燃烧着,道路上遍布着尸首,这些尸首有的头身分离,有的被吊在树上,有的背上插着羽箭,有的身上的伤痕深可见骨。
不论男女老幼,都死了,连小孩儿也不放过,而年轻女子的尸身大多赤.裸着,众人行至村中一处房屋时,闻到一股怪怪的肉腥味儿。
循着肉腥味儿,众人进至屋内,发现一个赤.裸的女子手脚都被钉在门板上,她全身密布着各种伤痕,显然死之前遭受过极大的摧残。
在这个女子周围,散布着几个人的尸首,看样子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子遇害了。
而最可佈的地方,则是一口大锅,那锅里的水早已烧至全干,锅里则有一滩焦糊的肉沫,还有一具白骨,看那骨头的样子,却是一个小小孩童的轮廓。
看到这里,孙无病突然“哇”的一声,跑到屋外,呕吐不止,其他人见状,本来强自压制住的呕吐也被完全激发出来,他们也都跑到屋外大吐特吐。
唯有刘仁杰岿然不动,他见过人世间最惨烈的事情,眼前的景象固然很惨,但又如何惨得过吃至亲的肉呢。
待得众人带着青灰一片的脸色再度走进屋内,刘仁杰淡淡道:“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众人点点头,沉默的可怕地四散到村子中寻找。
过不多时,一名兵士来报:“百总大人,小的发现一个活口,请大人去看看。”
“前面带路。”
“是”
那兵士快步在前面带路,刘仁杰紧紧跟上,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个全身血污的人,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口鼻之中还能喷出热气,看起来就像一个死人。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刘仁杰跪在那个人身边,双手将那人的上半身抬起来,问道。
“建奴来了,把村里的人都杀死了,都死了。”那人眼神虚无,缓慢道。
“都死了,为何你没死”
“我是读书人,建奴见我骂他们骂的出口成章,便有意招揽。哈哈,咱们世受国恩,怎能委身于夷狄。那建奴头领见我不肯投降,又骂他们骂的难听,恼恨之下,就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说是让我在这里慢慢等死,以泄他们心头之恨。”这侥幸活着的人原来是个读书人,建奴为了惩罚他,才不让他速死,而让他在恐惧中慢慢等死。
“给他包扎一下,救下他。”刘仁杰对着陈丹青道。
“是。”陈丹青正待包扎,却被那书生婉言拒绝。
“不用了,军爷,学生已经是个废人,活着浪费钱粮罢了,请军爷做个善事,给学生来一刀,让学生早些下去跟家人们团聚。”那书生自知已然完全残废,活着还不如死了,是以这样请求道。
“这,你且等等。”说到这里,刘仁杰对着孙无病道:“你速速去通知大人,让他快快到此处来。”
“是。”孙无病领命而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刘仁玉自领本部大队人马来到,他看了看村子中的,尤其是小孩儿在锅里的情状以后,先是默然良久,大伙儿还道他有什么感慨要发,却不料他却猛然捂嘴,大吐特吐起来。
大伙儿见刘仁玉情状,也是不由自主地去呕吐一阵。说实话刘仁玉虽说是个特种兵,杀人的事儿干过,但是今日情状却是第一次见,其他人从前大多是良家子,死人见过,这等情状也是第一次见,是以也跟着大吐特吐。
等大伙儿好容易吐完了,刘仁玉强忍着恶心去见那还活着的书生。
待刘仁玉见着那书生时,那书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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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在一把椅子上,而且就算那书生拒绝包扎,陈丹青还是给他做了包扎。
“军爷,您是他们的上官吗”那书生问道。
“正是。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一心求死,我自然会照办,我敬你是条汉子,有什么遗言,我自当尽力办到。”刘仁玉温言道。
“学生有两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俯允。”
“请讲。”
“请大人将村中百姓的尸骨收殓埋葬,不要叫他们曝尸荒野,被山中野狼叼走。”
“人之常情,自当照办。”
“请大人杀鞑子,为村中百姓复仇。”那书生忽然切齿道。
“你且放心,鞑子自然要杀,而且如果有可能,我要杀光他们,为你们,也为辽东的百姓,北直隶的百姓复仇。”刘仁玉看着那书生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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