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妻卿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戏里玉人
此刻的卿云并没有发现弄知的表情,她只顾望着山下,托着腮似乎在想些什么。
“弄知,兔子在那呢!”重华忽然发现了刚刚逃跑的那只兔子躲在离自己不远的草丛里。弄知将弓轻轻递给重华,屏住呼吸,希望他能一箭就中。
重华开弓放箭,只听咻的一声,箭头稳稳插在了兔子的颈部。
“好!射得好!”卿云听见了箭声,这才发现重华捉到了今天的第一只猎物,便拍起掌来。
弄知看着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妹妹,挠了挠头,冲卿云尴尬地笑了笑。
重华把兔子拎到卿云面前,自豪地向她展示这只猎物。卿云蹲下来,瞧着这只兔子,个头不小,通身雪白,一股鲜红的血迹从颈部中箭的地方往下流。
尽管受了致命的一箭,可奇怪的是它竟然还未死!
这个小东西躺在卿云的脚前,它的眼睛还在轻轻转动着,四肢也微弱地动弹。看起来,似乎想尽量往卿云的脚根尖爬去。
弄知和重华有些惊愕,以前他们来山上打猎,别说这么小的兔子,就是一只大个头的野羊,中箭之后哪里还会有活路今天这兔子的命可真硬!
卿云从不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是宿命。只要你不是身处在食物链的顶端,那就必然有着被消灭的风险,人也一样。
所以,当她看到兔子如此痛苦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她轻抚着兔子身上雪白的毛,似是在对兔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你是一只弱小的野兔,面对捕猎者终究无可奈何。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卿云的话刚落,兔子的眼睛便缓缓闭上。它死了,安静地躺在卿云脚边。
重华看了看地上的兔子,又看着卿云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充满了好奇。
这个小丫头,似乎生来对这些野兽便有一种亲切感。如果说,上一次在河谷里救醒她时,见到的那一幕只是巧合,那么今天不太像是巧合。
重华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所见到的场景,这个小丫头躺在乱石堆上,明明有十几只凶兽将她团团围住,有红虎,白狮,饿狼,花鹿,猴子,还有狐狸……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张开凶猛的大嘴,或是露出尖利的牙齿,而是一脸平静地望着地上的她,又互相望了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那头白狮才缓缓走上前,小心翼翼朝她的鼻子嗅了嗅,转身走了回来,朝天发出一声
第九章 哥哥?祖宗?
“重华,经常听你们说,你在家吃不饱。你爹娘连饭都不让你吃饱,还要你去干重活儿,哪有这样的父母!”在卿云看来,这分明就是虐待儿童嘛。
“重华家里的那位,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当然不会像我母亲待我那般。”弄知太清楚重华的身世了,以前他也曾像卿云今日这样生疑。不过现在,他早已见怪不怪。
不是亲生母亲,莫非……是继母卿云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重华。
重华知道卿云在看自己,他不敢抬头,脸有些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起。“生我的母亲很早就死了,家里的那位,她是姚兴的母亲,不是我的。”
原来如此!卿云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女人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那你父亲也不疼你吗”
“别提他那个独眼父亲了,自从有了姚兴,他待重华便如同外人,遇事只听家里那个女人的。而且这两年,他父亲总在外面做陶器买卖,不常回家。”弄知一说起重华的父亲,似乎比重华自己还要生气。
重华连忙扯了扯弄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在他心里,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弄知在自己面前说他是“独眼”,重华觉得自己有些不孝。
卿云听他俩就这样一句一句唠叨着,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在脑海里理出了几个关键词。
“重华,双瞳仁,独眼父亲,继母,弟弟,陶器……”这些关键词在卿云脑海里形成了一条无比惊人的线索。
她瞪着大眼睛,转过头来盯着重华,从头看到脚,又从前打量到后。卿云似乎觉得没看够,又踮起脚,双手捧着重华的脸蛋儿揉了揉,似乎要把他的五官仔仔细细审视一遍。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连忙转过身子平复了下心情。
这里是尧的时期,关于尧,历史上所记录的最众所周知的事件便是他禅位于舜。
而对于舜这个人——
舜,姓姚,天生双瞳仁,故名重华。其父一目失明,世称瞽嗖。从小受后母迫害而不怪,以孝闻名,家以制陶为生。为中国上古时代父系氏族社会后期部落联盟首领,建立虞国,被后世尊为帝,史称舜帝……
上面这些信息,从卿云接触中国上古史的那一天开始,便已倒背如流了。
卿云那日从河谷醒来时曾问过他们,如今六域大地是谁在统领。她听得很清楚,部落联盟的首领叫伊祁放勋。而这个伊祁放勋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尧帝!如今,种种线索表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眼前这个**岁的小孩儿叫重华,他就是将来要接受尧禅位的舜帝,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三皇五帝之一!
卿云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一个如此大人物。可事实上,她确实遇见了。
“卿云妹妹,你在看什么”弄知着实觉得奇怪,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重华,这丫头刚才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哦,刚刚看到他一箭就射中兔子,觉得重华的箭术好厉害!”卿云脱口而出,随便编了句理由糊弄过去。
“这对他来说算什么,重华不仅箭术好,力气还大得吓人呢!”弄知就像是在传递一个十分保密的消息一样,凑到卿云耳边说。
哦历史上的舜帝还力大无穷这倒没听说过。看来,史料还是遗漏了不少重要线索啊!卿云托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这里往山下看去,视野很开阔。远远地,可以看到好几个茅屋,还有流经村子的那条河。
这个时候的卿云,和刚刚不停打量重华的时候相比,安静地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小家伙,”重华坐在卿云旁边,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刚才叫我啥,重华”
卿云愣着,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叫你重华,难道叫你大舜么这会儿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呢,离你当上首领还有好多年,慢慢等着吧!
“你得叫哥哥,明白吗!”重华一副命令的口吻,有些不高兴。
卿云有些不情愿,自己可是要比这孩子大了将近二十岁呢!“
第十章 王上的忧虑
一股无形的重压盘结在胸口,他只觉得就像是有一双大手用力将自己摁住,那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日月换天,……日月换天。
放勋猛地从床上坐起,顺畅的呼吸让他感觉从梦里解脱了出来。他拉开帷帐,背心已被汗水浸湿。
“来人,来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整间殿内响起。可奇怪的是,叫了两声都没有人,想是侍者们又在殿外睡着了。
放勋是一个极为体恤下人的人,之前偶尔也遇到这种情况,他想起侍者们日常辛苦,打个不要紧的盹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再叫。他揉了揉头,准备继续躺下。
忽然,他注意到大殿正中的帘子微微动了动,帘子后面,露出了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帘后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只好把脚藏进帘子内,迅速一双小手,用帘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紧紧屏住呼吸。
放勋早就注意到了这几个小动作。他笑了笑,也不吱声。随后,便熟练地从枕下拿出一个木头做的乌龟,只不过乌龟下面有两串轱辘。轻轻一推,它便往前滑出老远。
“哎呀,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还能自己跑呢!”放勋将这小乌龟在床沿边滑动着,故意放大了声音,边推着还边斜着眼往帘后看。
帘后的人终于按奈不住了,晃着小身子几步跑到床前。
“父亲!”宣儿跳到了放勋的怀里,把那只木乌龟拿到手上把玩起来,另一只手又轻轻揪了揪他下巴的胡茬儿,咯咯地笑着。
“就知道是你这个鬼丫头!”放勋搓了搓她的脚,紧紧地给她捂上被子,“大半夜的怎么光着脚跑来了”
宣儿侧过身子,歪在父亲怀里,奶气奶气地说道,“我想妹妹了。”
放勋为宣儿搓脚的手忽然停住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安和担忧,随后眼神又变得柔和。他搂着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妹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宣儿抬头望着父亲,只觉得他今晚的眼睛比其他时候都要亮一些。可夜里明明是黑的,怎么会更亮呢
她慢慢睡着了,放勋没有差人抱走她,而是给她盖好了被子。只是放勋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开了门,走到外面的台阶上。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刚过了月圆之夜,此时的月不甚满。
值守的匕奴正打着盹,被开门的响动惊醒,意识还没清醒过来,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他只顾抬着头,并未注意到自己。
匕奴吓得一哆嗦,“王上,奴有罪!”
“叫司天官明日一早来见我。”放勋并没有怪罪,而是对跪着的匕奴命令道。
“是。”匕奴急急忙忙往外走。
“等等,”放勋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督令官也叫来。”
匕奴只点了点头,准备下去传令。
王上很少会在半夜让自己去叫人,而且还是传司天官和督令官这两位紧要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匕奴只敢在心里猜着,脚步却不停地往前走。
次日一早,司天官和督令官便已在殿中候着。放勋高坐大殿之上,轻声说出了昨晚在梦中所听见的那两句预言。
“王上,近日确是在一些部落有这样的预言。不过,传言者极少,我也是前几日才听到。”司天官墨祥低下头去。
日月盈仄,辰宿列张。于他而言,观这天上的一切星辰,如同看自己的掌纹一般,对于这奇异的预言,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它来得太奇异,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向王上解释这一切。
“你对这传言有何看法”
“这无非就是平民们流传的闲话罢了,况且我们如今并未在各部落发现有预言中那样的人。”
第十一章 树上有宝
“父亲,我真的没有抢弟弟的肉,是他自己吃完的。”重华一边躲着老头儿的棍子,一边往外跑。
别人家的兄弟总是互相谦让,姚兴却老是喜欢在父亲面前告重华的状。从小到大,都是哥哥让着他。如果不让,又要挨棍子了。
在重华出世的那一年,母亲难产去世。第二年,重华的父亲便娶了另一个女人回来,并生下了姚兴。几年前,老头儿因为在外和人打架,右眼被打伤。自那以后,这只眼睛便一直用布蒙着,没见过光。
如果说,重华要是没有长着两个瞳仁,他的父亲倒还不会这么讨厌他。正因为儿子每只眼都长着两个瞳孔,而自己却一目失明,那个女人便总是在丈夫面前吹风,说是大儿子抢走了他的眼睛。
时间久了他便相信,自己这个大儿子就是一个丧门星,不仅害死了生他的母亲,还夺走了自己眼睛。若不然,为何他从小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长着两个瞳仁
慢慢地,在这个家里,重华的存在显得越来越多余,以至于每顿饭,继母只做三人的份,总是没有重华的。
从五岁起,重华父亲便让他跟着部落里的人上山打野兽,几只野兽的肉便是一家人两三天的食物。可即使是这样,重华吃到的都只有他们不要的骨头。最肥最好吃的肉,永远都是姚兴先吃。
重华有时候也会怨恨,也会感到委屈,但却不会持续多久。他知道,虽然他们对自己不好,但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至于那个女人,她好歹是父亲的妻子,也算自己半个母亲。为人子的,即使父母对你不好,也绝无不孝顺之理。
不到十岁的重华,却早已明白这些道理。自他记事起,就从未在家里吃饱过。有时部落里的人带着小重华上山打猎,便塞给他一块熟肉,让他别带回家,赶紧吃掉。只有在这个时候,重华才能大快朵颐。
重华和弄知家隔得不远,以前,弄知喜欢来重华家里找他,不过重华的继母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看,弄知索性每次只好叫重华上自己家里去。
牟氏心善,见重华这孩子可怜,只要家里有东西吃,总是惦记着给他留一份。重华从懂事起就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牟氏,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
“哎呦!”一阵棍子落在自己身上,重华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抢了兴儿的肉,现在就给我上山打猎去,打不到两只兔子就别回来!”父亲又给重华下命令了。
“对,别回来!”姚兴歪在长凳上,怀里抱着一罐炒豆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挨打,还不时递过来一个得意的神色。
现在眼看着天已经不早了,哪里还能再打两只兔子!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可说出口,否则身上又要多添几处藤条印了。
弄知家的柴门半开着,牟氏正把早上晾晒的衣服往回收。快收完了,她发现两个孩子的衣服上竟还留着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想必是在山上打猎时蹭上的树脂,牟氏连忙端出一个装着少许水的木盆,把没有洗干净的地方放在盆里使劲儿搓着。可洗了半天,却一点儿都没洗掉。
“妹妹,你就去帮我把一根毛吧!”弄知从屋里出来,跟在卿云后面,一脸期待着。
前些日子,弄知从山上抓了一直野鸡。拎回家卿云一看,那只鸡全身绯红,顶头却长着一片翠蓝的羽,实在漂亮,她以前见都没见过。卿云便让弄知养着,先不要宰了吃肉。
养了一段时间,这野鸡身上的翠羽越来越多,弄知便想拔几根下来做个羽冠。可没想到他一靠近那鸡,那东西边跟中了邪似的,在院子里飞天铺地,跳得老高,手背还被狠狠地啄了几下。可奇怪的很,只要卿云一出现,那鸡便安静了许多。
弄知便料定了这鸡跟卿云有缘,便一个劲儿地求着妹妹去拔几根鸡毛。可任凭弄知怎么恳求,卿云都像是没听到似的,只顾着往前走,也不管他。
活生生地从身上拔毛,那得多疼啊!
“母亲,这衣服早上不是刚洗过了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卿云已经习惯了称牟氏为母亲。
“是啊,可我早上没注意到,这里竟有这么两处脏东西没洗干净。”牟氏的手都已经搓红了,她看着这两件衣服发愁。
卿云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她似乎已经认同了自己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慢慢习惯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如今一听牟氏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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