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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孙奉匆匆掀开被褥,扔下娇妻,从榻上爬起来,他跑出门外,上到城头,才发现外面新蔡楚军已经乱成一团,集合的鼓点响彻全邑。

    出了何事?孙奉拉住一个边跑边往带钩上挂剑的军吏问道。

    是秦军!军吏脸色苍白,与他那染成赤红的楚式甲胄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奉呆愣:哪来的秦军?秦军不是在项城么?

    项城离寝丘一百多里,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有一支车骑已到两里外!定是乘着夜色浓雾逼近的。

    军吏顾不得多说,匆匆跑开,去呼喊下属准备御敌,他只知道,秦军的车骑前锋已经近在咫尺,利用晨雾来到跟前,全军成战斗阵形,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孙奉有些失神地站在墙垣上,他看向城下,楚军营地里一片慌乱,兵卒们在黎明前的寒气里跌跌撞撞,有的人在忙着熄灭营火,几个光着膀子来不及穿衣服的武车士则在给戎车套上战马。

    他又朝远处眺望,视野之内,依然满是苍白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秦军在哪?

    咚咚咚咚!

    鼓点再度敲响,这一次更加急促,敏感的马儿仿佛感受到了浓雾对面的杀气,发出了嘶鸣,骖马与服马各跑一头,撇下战车,在营地里乱闯。车兵根本来不及出阵,只有徒卒手持戈矛,匆匆出营门迎敌

    但还不等他们排好队列,便有疾驰而来的战车撕开了浓雾,突然出现在百步之内!

    百步距离,奔驰的战车瞬息便至,御者不断抽打马匹,车右手上尖锐的夷矛满是寒意。

    在这个距离,戎车是无可阻挡的,一下子就击溃了楚军徒卒单薄的防线

    孙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数千匆匆出营的楚卒,在那三百戎车的冲击下彻底溃散,有如被铁锤敲打的陶罐,支离破碎,又被迅速逼近的秦国骑兵开弓射死。

    紧随其后的,是从浓雾里漫山遍野地冒出来的秦军步卒,他们躲在盾牌和长矛构成的壁垒之后,整齐划一地迈步前进,将寝丘城下的楚国营垒彻底碾平

    当太阳升起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楚军被打得狼狈溃散,到处都是追杀他们的秦人。

    看着这一幕,寒意和恐惧潜进孙奉的皮肤之下,令他双手抽搐,几乎在城墙上站立不稳。

    他只记得,在他双腿酸软倒下前,看到一面写着蒙字的虎熊大旗,缓缓向寝丘行来。

    两日后,十月十五,寝丘以东百五十里的颍水东岸,作为楚国第二道防线的钜阳城,接到了来自寝丘残兵的回报。

    秦将蒙恬攻寝,大破我军!

    随着溃兵和军情来到的,还有在颍水边饮马的秦军




第177章 高歌猛进
    秦军进围项城已经十天了,但项城却大门紧闭,项燕的大纛稳稳立在城头,无视了任何诱敌和挑衅。

    攻城器械虽然在有条不紊地建造,但两次尝试攻城都以失败告终,秦军主将似乎也不着急,让兵卒们在颍水南岸军营外,新修筑了两道壁垒拒敌,看这样子,是打算长期和项城内的楚军对峙了。

    所以在黑夫看来,这场围城实在太过悠闲,这让他越发怀疑,项城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

    果不其然,这天,秦军偏师大破楚军,在淮北高歌猛进的消息传来,使得项城外的秦军攻城营地一片沸腾。

    军中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地方,失败的消息,军吏们会尽量掩藏,可若是捷报,他们恨不得每个兵卒都知道。营地内外,都在传扬着这桩好事,这让秦军围城十日来未建寸功的压抑感得以纾解,到处都洋溢着欢庆的笑语。

    黑夫也置身于这种气氛中,他身为短兵亲卫,消息比一般的军官要灵通很多,在其他几个短兵百将那里一打听,就得来了许多种说法。

    据说蒙恬将军亲帅三万关中精锐,已连破平舆寝丘。

    寝丘一战,杀敌过万,楚人溃不成军,难怪这些天并无楚国援兵来项城。

    有人说,蒙恬将军已抵达颍水下游,准备打钜阳了,外面那些运粮的船只,就是要去支援的!

    说法虽多,但仍然可以平凑出一条行军路线来,黑夫暗想:我的直觉果然没错,那支所谓的偏师,才是真正的主攻部队,如今已从侧翼破平舆寝丘,兵临颍水,如此一来,便可以得到上游船只运送粮秣支援,真是打的好主意。

    但能够进行三百里的长途奔袭,这支军队必然是轻装上阵,连粮食箭矢都不一定带得够,更别说攻城器械之类的了,所以指望这支偏师攻城略地是不可能的,李信应该只是去寻敌交战。

    不管怎么说,如此一来,胜利的天平,似乎在朝秦国一方慢慢倾斜,甚至有人大胆地估计,在春天到来前,战争就能结束

    然而,黑夫却没有这么乐观。

    仿佛上天眷顾,把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赐给秦军:在顿县,在平舆,在寝丘

    可伴随着秦军不断胜利,黑夫却越发心怀恐惧。

    战局错综复杂,瞬息即变,这让黑夫更加琢磨不透,这场本来高歌猛进的伐楚之战最终失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边没百度,无从知晓,只能磨快自己的剑刃,四处伺探消息,日夜等待。

    项城城头的箭楼上,周文也察觉了秦军营地里的小小异动,皱起眉来。

    秦军今日似乎比往日要欢快,莫不是从外面传来了什么消息?

    作为楚军的视日,他必须全天伺侯在墙垣上,观察秦军的动静:是否有新的敌军抵达是否有敌军悄悄离开,那些看似寻常的调度甚至连做饭时敌军营火的数量,他都要一一记录下来。而且还不能误中计策,因为这年头打仗,总喜欢用减灶或者增灶之计来误导敌方。

    此外,还得记下秦营的各处布置:那两道壁垒何处防御最薄弱,帅帐大概在哪,民夫们住在何处,马匹战车在哪里集中?从陈郢方向源源不断运来的粮食又堆积在哪座营地?

    项城大门紧闭,被秦军构筑的两道夯土壁垒围住,断绝了与外面的一切联系,他们只能通过此法了解敌营虚实。

    周文的这些观察,不仅有助于城内的项将军判断敌情,也将为他们今后的反攻打下基础

    不知不觉,夜幕已至,两壁之后,秦军的营地里,营火在慢慢点亮,如同银河的万千星华,光靠周文一个人,很难数得清楚。

    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都记载木牍上后,周文走下了箭楼,项城的墙垣上,尽是穿着赤色皮甲的楚卒,他们都住在上面,三三两两枕戈待旦,虽然秦军攻城不算猛烈,但士卒们仍然警惕。

    对于楚人而言,秦军是入侵的贼寇,豺狼就在城池之外徘徊,哪有松懈安寝的道理?

    楚与秦的仇恨,从楚怀王被骗入秦死于异国便开始了,这之后数十年间,双方的新仇旧恨不断积累,所以六国之中,要论对秦国最不认同,抵抗最激烈者,莫过于楚。

    周文自己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他祖上本是南郡江陵人,做着郢都小吏,到他祖父时,白起攻破鄢城,周氏不得已,只能随楚王东逃,举族离开了世代生活的郢都。

    三闾大夫屈原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写下了《哀郢,可谓是他们这些迁离楚人的心声。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那场惨败和迁徙,给楚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如果说这之前,楚国因为政务**谄媚满朝,使得百姓心离,不愿用命作战,是国不知有其民,民亦不知有其国的话。那么经过东迁的累累伤痕后,楚国的贵族平民都开始痛恨秦国,呼吁主战的力量不断抬头。

    可惜历代楚王一直都畏秦如虎,他们从郢都迁到陈地,又从陈地迁到钜阳,最后到了淮南寿春。五十年来,三代楚人,三次畏秦迁都,楚王乐此不疲,可楚人已经精疲力尽,连周文也被迫在去年离开了家乡陈郢,流落淮南。

    他们没有办法想象,这场战争若是再输了,自己还能迁徙到哪?

    江东?吴越?

    至少在周文看来,他已经不想再狼狈而逃了,他们在上柱国项燕的号召下,决定留下来战斗,保卫自己的里闾。

    如此想着,周文已经走入了城内的军议营帐,将军每天都要听取他们这些视日来禀报敌情,再做出第二天的防务布置。

    周文手持木牍步入厅堂时,左右两边,已经坐着不少楚国的将领,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重点在于那些顺着颍水南下的秦军船只,看上去载满了粮食,莫不是有秦军已经深入到下游了?

    周文趋行走近,恭恭敬敬地对坐于正中的主将下拜顿首。

    项将军,视日周文,前来禀报敌情!

    说罢。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可那张映照在灯光下的脸,却格外年轻,是个三十左右的壮年将领,须发黝黑,身材魁梧,哪里是鬓角斑白的老将项燕?

    虽然他看上去,的确像是项燕年轻时候模样

    城内的项将军,并非项燕,而是项燕的长子,项荣!

    秦军大营里,李信的帅旗高高悬起,龙旗羽葆。

    项城城头,项燕的高牙大纛也旗帜招展,好不威风。

    两旗相互对峙,给对方都造成一种敌军主帅在此的假象。

    可棋盘之上,九宫内的黑红将帅,早已不见了踪迹



第178章 项燕
    十月二十七日,楚国淮北,一座光秃秃的小丘陵上,各类将帅旗帜立于此处,仿佛一夜之间长出了无数株树。

    其中最高大的树木,毫无疑问,是那面写着项字的上柱国大旗,旗帜后还亮出了潜藏多日的主帅大纛,好让所有与秦军激战的楚国将士都能看到,他们的主将,在此!

    项燕将这座小丘陵当成了指挥所,四周满是蓄势待发的预备队,一半是短兵亲卫,一半是车骑部队。

    项燕年岁五十有余,却越发老当益壮,生活习惯上一直保持着军人的风姿,仍然腰板笔直,声如洪钟,深受楚军将士爱戴。

    他年轻时也曾身先士卒,但年纪渐大,职位渐高,便不喜冒险了,而是改成指挥预备队,身处可将战况尽收眼底的高地,视情形将部队投入最需要的地方,这才是主帅该做的事。

    此刻,项燕挺立在风中,目光盯着远方绵延近十里的混乱战场。

    可以看到,在这片战场的东半部,是节节败退的黑甲秦军,而西半部,则是不断向前进逼的赤甲楚军。

    秦军败矣。

    项燕的一个幕僚看着战况,面露喜色:秦将做梦都没料到,上柱国居然会出现在他身后!

    项燕摇了摇头:这支秦军也不知是李信还是蒙恬所帅,一味冒进,太过轻敌,毕竟是年轻后生啊,在老夫面前玩弄这等小计谋,还是嫩了些!

    项燕打算用同样的方式,给这个毛躁的秦国将军好好上一课!

    这是一场遭遇战,当李信利用溃兵开道攻破同样被叫做鄢郢,以纪念南楚故都的钜阳城后,楚国在淮北的第一第二道防线几乎土崩瓦解。

    至此,李信的自信和傲慢也达到了极点,他认为楚国无人,项燕也被困守项城,于是行军越发无所顾虑。

    在烧了钜阳的楚军粮草后,李信开始继续向东北行进,抵达城父,与从睢阳出发的一万秦军汇合。

    虽然仍有不少人劝他回项城或陈郢,去和蒙恬汇合,但李信却否定了这些建言,他准备进行一个大胆的计划:向东南挺进,直逼楚国都城寿春!只要渡过淮水,寿春将无险可守!

    这是当年白起破郢的策略,李信决定复制那个奇迹,用同一种方式,灭亡楚国。

    然而,半个多月来一路高歌猛进,横扫淮北的李信没有想到,他预想中的项燕和楚军主力不在项城,而是在一个天色将明未明的清晨,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

    连续行军三日三夜未顿舍的楚军,像是憋了许久一样,车骑呼啸而来,李信安排在后的分卒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扫清,等斥候告知他楚军来袭时,项燕大旗已至数里之外!

    一报还一报,李信前几天在寝丘打了当地楚军一个猝不及防,获得大胜,才过了没多少天,就被楚人以同样的方式还击了。

    李信只来得及下令排成一条长蛇行军的秦军重新列阵,并调整方向。然而当楚军掩杀过来,与秦军碰撞到一起后,李信便发现,这和他之前击溃的那些杂牌军大为不同,没有在秦军整齐的阵列面前乱了手脚,而是勇敢地跟着鼓点冲锋过来。

    此刻此刻,混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虽然楚军先发制人,占了优势,但并未胜券在握

    从项燕的方向看去,楚军突击在最前的五个方阵,各有五六千人,打着五面赤色如火的军旗,分别是昭景屈三家族兵,还有江东彭城之师。

    其中,昭景屈三家的军旗已经长久迟迟不前,他们也遇到了秦军的内史精锐,黑红两色的兵卒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

    彭城之师和江东之兵则有些势不可挡,他们不断从侧翼推进,将秦军往中央挤压,一时间,五支楚军大有将秦军前阵包围的架势不止是三家之兵,东楚与西楚儿郎也不愿落下风。

    项燕不由出言称赞,他手下的军队,多达五六万,是分别从鲁泗上江东,还有淮南各楚国大小贵族那征召来的。当十月初战争打响时,项燕让自己的长子树立自己的帅旗,带着淮北三万军民在项城假装主力,吸引秦军注意,他自己则来淮东,就地整编这几支军队。

    没想到,李信也采取了和他类似的策略,带着一支军队在淮北横冲直撞。项燕也不着急,索性将计就计,先按兵不动,等李信骄纵到极致后,才带着大军接近秦军主力。

    这场仗,不同于过去五国伐秦的憋屈仗,在家国沦亡面前,楚军的确是打出了血性。

    不枉他顶着楚王屡屡斥责的压力,用土地换时间,放任李信在淮北大肆破坏,却没有过早暴露意图。

    兵法云,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

    在项燕看来,李信的作战方式,犯了苛求兵卒的大忌,面对这个莽撞的对手,他只需要慢慢引导兵势,以利动之,以卒待之即可。

    果不其然,最后在项燕的故意引导,李信心中名为骄傲的猛虎日渐生长,最后吞噬了他的理智和谨慎,这时候,项燕所掌握的兵势,就象让圆石从极高极陡的山上滚下来一样,来势凶猛,无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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