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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求盗东门豹则挑了两柄手戟,长一尺半,他喜欢与人短兵相接,还喜欢在数步之外,一戟掷过去,伤人性命虽然他从没杀过人,但平日里总喜欢对着树桩练习,今夜正是一显身手的时候。

    至于剩下的那副甲,东门豹是拒绝的,他嘟囔着大丈夫就该受点伤,留下疤痕,满脸嫌弃地将甲推给了利咸。

    利咸倒是很谨慎,好好地披上甲衣,挑了一杆长约九尺的长矛,他觉得,擒贼时不应该全员短兵,应该长短相佐。

    小陶自不必说,挎了一张不大的弓,力度大概只有八斗,身后背着箭囊,里面有七八支箭

    黑夫将剑背在身上,一边问道:弓箭晚上能好使么?

    小陶则回应说,那些人连夜挖墓,肯定点了火把,只要有光点,二十步内,他在夜里一样能射中!

    好,长短相济,弓矢在后,吾等也算准备充足了。

    黑夫拎起一块蒙皮的小木盾,带领众人出了湖阳亭,他嘱咐蒲丈好好看着亭舍,而后便看着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指着西南面道:出发!

    寒风飕飕中,黑夫仿佛回到了前世实习时,跟着前辈们在夜里出勤的时候

    但这次,他不再是刚出警校的愣头青,而是一亭之长。

    远处,云梦泽畔起伏不平的山丘,好似一条鳄鱼的脊背。山林里树木叶子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树丫在风中颤抖。大片大片的稻田里,积雪已融化了不少,悄寂无人,甚至连野兽都不见一只。眼前的涂道上亦是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

    唯有湖阳亭四人,披甲持锐而来。

    黑夫走在最前面,风吹得他头顶的帻随风乱舞。

    小陶在最后,抱着弓,低着头,担忧以这风速,自己的箭矢怕是派不上用场,帮不了亭长。

    此处距离盗墓地点尚远,东门豹和利咸位于中间,一左一右,各点了一根薪柴当火把照明,在黑漆漆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

    远远望去,那对火把,又像是凶兽的一对夜明眼,晃荡悠悠

    他们一行四人快步而行,仿佛嫉恶如仇的天狗嗅到了贼人的气息,对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发出一声长嗷,然后便踏着月光,向西南方奔去

    23点到1点这段时间,在秦国的十二个时辰里,叫做人定,顾名思义,几乎所有人在这时候,都已经睡死过去,不知外物了。

    但湖阳亭西南方十里外,位于小箐里和朝阳里之间的一片荒地上,在人定时分,却亮起了几根火把

    火光映照下,出现在黑夜里的共有六人,这伙人年纪有长有少,最大的看着得有五十岁,头发斑白。最小的只有十三四,胳膊瘦巴巴的。

    这大冷天里,他们都裹上了厚实的好衣服,遮掩自己的衣衫褴褛。然而这些衣服,却都布满泥污,一看就知道,八成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唯独年纪最小的那少年,害怕死人穿过的东西,宁可短衣束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六人的头领,正是方才在朝阳里与里监门交接的那人,赤面短须的敞。

    敞依然披着从墓葬里挖出来的深衣,虽然已经过去数百年,衣服萎缩了不少,但好歹还能穿着御寒,却见他将那三把铁锸往地上一插,笑道:

    吃也吃了,喝了喝了,工具我也备齐了,二三子,该干活了!

    作为盗墓惯犯,敞很看不起朝阳里里监门的胆怯,可他心里也清楚,里监门的警告并非虚假,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土丘下的大墓,必须在今晚挖开!并连夜将那些陪葬品取出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无云的夜空,判断着月亮的位置。

    现在刚过人定,到鸡鸣(1点到3点)时,必须挖开这墓的椁室,平旦时(3点到5点),务必将陪葬的器物搬出来!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他和朝阳里里监门约定好了,平旦时分,里监门会赶着自家牛车来接应,帮忙转移赃物

    在敞的喝令下,其他五人纷纷拿起工具,或是铁锸,用来铲土,或是铜耒,用来深深插入地里的泥土中,试探棺椁的深度。

    敞自己,则拧开怀里高价买来的酒,抿了一口,看管众人的兵器。

    其实那些兵器,也是从各个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但有的铜剑铜戈几百年过去了,虽然木质部分已枯朽,但剑刃戈头,擦去上面的铜绿,依然如新的一般。

    这还不算,敞的手里,居然还持着一张弩!这也是他用先前贩卖赃物的钱,高价从楚国那边买来的,因为在秦国,弩根本不允许在市场上流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经过前几日的试探,他们已经找准了墓穴所在。

    这些楚国贵族的墓葬,都有共同点,墓葬上面,会垒起高高的土丘,称之为封土,当地人俗语称之为大塚子。

    根据贵族地位不同,封土越高,说明等级越高。但因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许多坟冢上面长满枯草树木,看上去,和天然形成的土丘没什么区别。

    唯独掌握了《日书中看墓绝技的盗墓者们,凭借对方位的了解,再试一试土壤,方能判断出是否为墓葬。

    敞就是有这种本领人,就眼前这个大墓,他估算了一下,封土是他在安陆见过的贵族墓里最高的!长宽达数十步,这规格,至少是一个楚国的县公!

    这个月以来,他们先把容易挖开的陪葬小墓掘了,得到了不少衣物兵刃,最值钱的铜器却不多。

    但敞知道,在这座大墓里,一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不过墓葬等级越高,棺椁距离地表也越远,费了好多天时间,铁锸都用坏了两个,他们才勉强将封土小丘整个掘开。在敞找好墓穴开口位置后,众人开始在露出的地表上慢慢挖掘盗洞,好不容易盗洞打通,墓坑台阶露出时,却天降大雪,他们只得暂时停手。

    夯实过的土壤本来不好挖,但今夜雪已经化了大半,土壤变得更加湿润疏松,每一铲下去,都能带出点水来。渐渐地,墓坑的台阶一级一级地露了出来,敞打着火把过去仔细一数,居然足足有十五层!

    我在新市县掘过最大的县公墓,也才十二层台阶啊

    敞听说,南郡夷道那边有楚王墓,二十层台阶,令尹一级别的,十八层,县公级别,十二层。

    他一时间呆愣住了,眼前这个墓,规格低于令尹,却高于县公封君,会是什么人呢?

    还不等敞想明白,正在掘土的众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扔了工具,向后退却。

    阶梯的尽头,一尊有着两个龙形脑袋,头长双鹿角的石雕兽像,正蹲伏在墓室入口,鼓目呲牙,满脸凶相地瞪着盗墓者们看!




第68章 鬼吹灯
    幽暗的墓穴中,十五层潮湿的石阶斜斜向下,仿佛是通向黄泉九幽的不归路,又像是迈向富贵的康庄大道

    而拦在盗墓者们面前的,便是名为方相氏的镇墓兽,这是用来驱逐传说中专吃死人尸骸的恶兽魍象的,不料几百年过去了,鬼怪没等来,却等来了几名盗墓贼。

    其余几人见识少,没见过此物,纷纷畏惧地后退。唯独敞不怕,他走近过去,拍了拍方相氏那两只雕成变形龙面的兽头,又摸了摸权桠横生的四支鹿角,遗憾地说道:可惜是石的,若是铜的,也可以搬走熔了。

    敞想不明白这墓主究竟是何身份,不但周围殉葬甚多,有人有车马,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绕着这大墓,还拥有这么高规格的墓阶,并有极其罕见的镇墓守护卫着。看这石兽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绝不是一般贵族能拥有的。

    他索性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催促五人齐齐动手,将压在墓穴椁室入口的镇墓石兽一点一点挪开。然后再用铁锸连撬带砸,折腾半响后,才将石制的椁室推开了一条缝隙

    冰冷的空气灌入椁室,一股陈腐的气息也在朝外散发,呛得几人连连后退。

    别挡道!敞推开其他五人,自个靠上前去,趴在地上,用火把朝里面一照!

    哈哈哈,发财了!

    看着椁室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陪葬物,敞大笑起来。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就着火光往里一瞧,却见椁室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精美漆器,再往里虽然看不清,却可以依稀认出,那是成套编钟和鼎簋(gui)的轮廓

    好的漆器,其价堪比金银,那些青铜器,更可以卖好价钱——当然,不是作为古董,而是作为铜料。

    总算没有白白辛苦那么多天。

    众人大喜过望,而后就让一人在外面看着火把兵器,他们则继续用力将椁室推开。推到可以容一人进入的程度,又将一根火把悬进去,反复几次,待其不再熄灭时,敞便催促道:

    兴,快些进去!

    兴,是那个半大孩子的名,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披上了从坟冢里挖出来的衣裳,此刻正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冻得直打哆嗦。

    听闻敞又逼迫他下到坟墓里去,兴露出了一个哭丧的表情。和其他人不同,他来干这一行,是被逼的,盗墓贼们需要一个身材瘦小,能钻到墓室里的少年,于是就将父母双亡的他从楚地骗来

    兴很害怕鬼怪,近来更是常做噩梦,梦到被自己搬走陪葬品的墓主们,排着队来要自己的命。但他也知道,哀求无果,若是不从,等待他的就是拳打脚踢。

    站在面前的恶徒,远比虚无缥缈的鬼怪要骇人,兴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蹲到台阶口,拽着绳索,两脚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下到椁室里

    咔擦,清脆的声音响起,兴顿就着头顶的火光低头一瞧,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是人的白骨!一个穿着女子深衣的骸骨,正靠在他脚下的位置!兴方才正好将它的手踩断了!

    啊!

    兴大叫着跳开,却不防一回头,又看到了更大的骨骸:这次是四匹马的嶙峋骨架,它们安静地躺在一起,身后还拉着一辆戎车。车轮已经朽坏,只剩下铜制的车舆,同样有一具人骨,穿着一套楚式的皮甲胄,歪着脑袋坐在车上

    这些人和车马,都是墓主人的殉葬品。

    不要乱叫!接着火把!

    外面响起敞愤怒的声音,而后一根火把也被放了下来,兴只好一边小心避开殉葬者的骨骸,接过火把,插在地上。

    这时候,他差不多看清了椁室的全貌,椁室很大,是石制的,中间放置棺材,周围被密密麻麻的陪葬物围绕。

    兴哆嗦着跪倒地上,朝那黑漆漆阴森森的黑棺拜了拜,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若不这么做,上面的那些人就会毒打他,杀死他,将他抛弃在荒野里

    然后,兴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髹(xiu)染得红黑相间,美轮美奂的漆器,递给上面的人。

    搬了几个漆盒漆樽后,敞又让他去搬鼎簋。

    就着地上的火把,兴看见,椁室的北面,的确整整齐齐地摆着七个鼎六个簋,从左到右,个头依次变小。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楚国内部等同诸侯的封君礼器规格。那些最大的鼎足足有半人高,太重,他搬不动,只能扛着一个最小的鼎,勉强递了上去

    等他气喘吁吁,再搬着一个最小的簋,试图往上递时,却举了半天,也没人来接了。

    哎哟!

    地面之上,传来了一阵惨叫!

    是那个看守火把兵器的人发出的,然后就是沉重的倒地声,以及敞等人的厉声示警声

    小心,快御敌!

    御敌?发生什么事了?

    兴在下面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恐惧,他抱着冰冷的铜簋慢慢后退,却不防失足将插在地上的火把一脚踩灭

    椁室之内,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仿佛是有鬼怪调皮,撅起嘴轻轻一吹,熄灭了唯一的光明

    兴只感觉自己被黑暗彻底包围,顿时毛骨悚然。

    四周黑洞洞的,一低头,却见那个女殉葬者的头骨眼眶,好似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正在凝望他,质问他为何要惊扰亡者!

    救命啊!手中铜簋叮当落地,兴趴在墓壁上大喊大叫起来,却无人管他。

    此时此刻,椁室之上的地面正打得热闹,却见火把乱闪,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矛尖与剑刃相撞,尖锐的金属哀鸣在墓穴里回荡;弩机的悬刀被扣动,唆的一声,弩矢飞向目标,却撞在了木质盾牌上,发出一声闷响;弓弦的颤音随即响起,引来一声人吃痛的惨叫,甚至有箭矢射到了椁室的石头上,溅射出一丝火花。

    地面上显然正在发生剧烈的打斗,但兴却以为,来的不是人。

    是鬼来了,是鬼来惩罚吾等了

    兴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听过的种种鬼故事,听日者说,鬼的外形十分凶恶,睡觉时身体折成两半,走路时双腿并拢,看上去像是一个独脚怪兽在蹦跶,乡里之民们称之为刺鬼。

    兴还不止一次听人声称自己目击过刺鬼,说它们以桃为弓,牡棘为箭簇,鸡羽为箭羽,瞄准做坏事之人的心窝就射,能百发百中

    如今,那些鬼来了,就在外面!

    兴害怕极了,他蹲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闭着眼,在一片幽暗的椁室中,这孩子嚎嚎大哭起来

    哭声无法驱散恐惧,外面的打杀声源源不断地传进耳朵里,冰冷刺骨的风也从椁室缝隙灌进来,发出了呜呜的诡异哀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反倒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兴连忙惊喜地睁开了眼,走到椁室出口处,踮起脚向外观望

    没有丝毫征兆,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颊飞鬓,额头红色胎记,鼻尖上,眉宇间,还沾满了鲜血!

    鬼啊!兴吓得整个人坐在地上。

    不成想,外面的人也被他吓了一大跳,猛地朝后退去,大骂道:黑夫,这墓里真有鬼!

    别瞎说,哪有什么鬼。

    脚步声走近,火把照进椁室,让兴瘦小的身躯原形毕露。

    我说呢,原来里面还有一个

    一只粗壮的手伸了进来,左手。

    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后生,上不上来?




第69章 人赃俱获
    看着那只从地面上伸下来的手,兴有些迟疑,这分明不是他们一伙的人,而是那几个袭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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