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阎罗听我宣

    菩提老祖呵呵笑道:“那小道士有些天生的灵性，拜在我座下，是我的第二个小徒。昨日他见那葫芦灵光万丈，不知何故，便来寻我；我掐指一算，正是妲己难满之日，三魂当归，故而来寻司命，取了这小狐狸回去齐聚三魂七魄。”

    吴常听了菩提老祖的话，心中道:我昨日将妲己放无间地狱，妲己的一魂便遥相呼应。按菩提老祖算来，是妲己之难已满，所以才得以重见天日。可是究竟是因为妲己难满，所以我才适逢其会将她放出；还是因为我将她放出来，才被菩提老祖算出她苦难已满呢

    所谓先天推演的命数，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妲己的灵魂便托付给你了。”吴常心知菩提老祖所言非虚，于是将妲己从袖中取出，却见她两眼含泪，似有祈求之意，便摸摸它的脑袋安慰道:“老祖会将你的魂魄合而为一，你就自由了。”

    “等你的魂魄合而为一了，我可以把你待到镇元子的宴会上，还给司命。”菩提老祖一眼看破了妲己的神色，笑道，“你想追随他左右，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等等，追随左右”吴常错愕道，难道说妲己会像他前世所看的那些通俗小说中说的那样，变成自己的通灵异兽之类的

    倒不是说吴常不喜欢小动物，他在警队的时候也养过一只非常威武的缉毒犬，是一只德牧......但是现在对他而言有太多问题需要询问和解答，养一只宠物肯定不是当务之急。

    再说了，妲己一旦拿回属于自己的最后一魂，她也许会变回人形......吴常真的不想在身边携带着一个过于扎眼的绝代妖姬。

    “你不是需要去见天喜星吗”吴常想了半天，别出来一句话道。

    “我与帝辛的前缘已尽。”妲己抬起头，坦然道，“我骗了他，葬送他成汤天下，我也为他而死，算下来两无




第二十三章 天地灵根
    赤脚大仙与吴常行至五庄观前门，只见山门大开，香烟缭绕；门口两个总角的道童，头上整整齐齐地扎着红绸束发，身披淡青色羽氅，腰间束着紫绦，脚下踏一双芒鞋，更兼唇红齿白，收拾得十分整齐伶俐。

    这个几个道童都是年幼便从镇元大仙修道，得道之时尚在童年，因此始终保持了孩子的模样；不过就算其中最小的道童也要有一千多岁了。

    “赤脚大仙，大司命，里面请。”两个道童见吴常与赤脚大仙携手而来，笑着躬身迎接。赤脚大仙呵呵一笑，从口袋中摸出两个火枣道:“玄真，玄机，你二人特地向师父讨了这个差事，可是惦记着我的枣儿呢”

    两个小童嘻嘻笑着上来抢了枣儿，一人一个丢进口中，挤眉弄眼笑道:“谢谢师叔，师父在里面等着呢！”

    一入五庄观，只见一座五间朝南大殿，正殿两旁金丝楠木对联写道:“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赤脚大仙见了对联，笑着对吴常道:“你瞧镇元子这家伙，还是这幅老耿耿的样子。”说着便跨过一尺高的门槛向内走去。

    吴常抬眼看去，只见整座大殿似乎都是红木雕琢，精致秀丽；五间十扇朱红大门，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大殿里烛火辉煌，更兼藻井上众星捧月地镶着一溜夜明珠，这种一颗晶莹灿烂，恍若明灯一般，照得正殿之上光明闪耀。

    “那颗是东海龙王敖广送的。”赤脚大仙见吴常看向那颗大珠，便笑道，“敖广那小老头，坐拥东海偌大的宝库，性格却吝啬得很。上次镇元子大寿，他犹豫了好几天，才恋恋不舍地拿了这颗宝贝出来。”

    吴常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老龙王拿出宝珠作为礼物时依依不舍、可怜兮兮的表情。难怪孙悟空不过是向他借了一件兵器——那兵器明明放在东海也无人能用——还拿了一套衣服罢了，就气得老龙王要去九重天上找玉皇大帝告御状去。吴常在心里暗暗吐槽道，看来无论是西方的巨龙还是东方的龙王，龙这种生物对于宝物的占有欲都是极为强烈的。

    “这会儿镇元子大约还在后殿，咱们不去叨扰他。”赤脚大仙自来熟地笑着对吴常道，“道兄大约是第一次来此，不妨先去看看那株天地灵根，消遣一番”

    吴常有些诧异地道:“那人参果树不是在后院之中吗我等不经主人邀请，怎好随意擅入”

    赤脚大仙捋了捋胡须，笑道:“道兄有所不知，这盛会本身就是邀请诸位道友来玩赏人参果树的，那棵树生在天地灵气之中，但凡在它周围行走一番，都常能得证悟正道，回溯本源。至于分食人参果，那不过是盛会的一个部分。”不过他又笑着补充道，“当然，人参果的滋味妙不可言，所以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吴常对传说中人参果的滋味虽然有些好奇，但他更好奇的是，人参果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令在它周围行走一番的人，都能获得“证悟正道，回溯本源”的好处他深切地觉得，镇元子的道童各个都如此年幼得道，除了天资聪颖之外，大约也少不了人参果树的影响。

    既然如此，为什么其他神仙没有都觊觎这棵珍宝呢吴常有些疑惑，虽然镇元子堪称地仙之祖，但一人占住如此天地奇珍，其他神仙都没有任何意见，未免有些令人奇怪。

    “既然如此，道兄想必常在树下静坐修行了吧。”吴常见赤脚仙人同镇元子似乎很熟，便向他问道。

    “这可不行。”赤脚仙人急忙摇手道，“人参果树虽然是天地灵根，但它自有其道，能沟通天地。吾辈修仙之人，亦是各有其证道悟道的方式，如果偶然行走其间，自然有所裨益；但如果长久待在这里，未免要被其大道同化，连自己的大道都要遗忘了。”

    所以......人参果树自成大道，而且能影响其他人的修行吴常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件事。那么这些成仙得道的道童们，虽然年纪很小就修成长生不老的“正道”，但那毕竟不是属于自己开脱的“道”，因此实际上不过是搭上了一趟顺风车；也难怪《西游记》中说，修行千年的清风、明月不仅一幅小孩子心性的模样，先是分吃了应该留给唐三藏的人参果，又因为孙悟空吃了几个果子便口出秽言责骂唐僧一行，简直是把修行得道之人的贪嗔痴都占满了。

    倘若这些道童并非各个都修成大道，只不过是占了天地灵根的优势，顺带着鸡犬升天罢了，这倒解释了很多问题。

    吴常一面想着，一面随赤脚大仙行至后院。只见一面假山石遮挡目前，上面镌刻着“灵修”二字，字迹刚正清秀。转过假山，两排漆成朱红色的游栏，一直通往一座小亭，亭上有匾额，上书“流杯亭”三个大字；亭下有九曲溪流，竟似天然形成的。亭外翠竹掩映，绿柳婆娑，更兼丹桂与腊梅齐放，牡丹与桃李同开，便是低矮之处，也是丛丛海棠掩映、处处秋菊盛开——简直是将四季之景一时都容纳在其中，却又看上去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真是好一处所在！”吴常历经两世，也从未见过这等奇观:尽管有些植物园可以利用温室将四季的花朵同时培育绽放，但究竟失去了一些“天然”的意味。在这里，虽然四季花木同时盛放，却令人只感受到祥和秀丽，却丝毫没有勉强之感。

    赤脚大仙亦点头道:“我来此地不下十数次，可是每次前来，还是惊叹不已。镇元子这片钟灵毓秀的花园，实在是逍遥胜地啊！”

    亭子背后，有一片粉白矮墙，矮墙当中一扇茅草门，颇有农庄的模样。吴常信步走去退开茅草门，顿时又是惊愕、又是好笑:只见一棵从未见过的巨树，大约有十二三人环抱粗细，枝干仙雾缭绕，更兼青藤攀折，郁郁葱葱、直入云霄。而巨树之下，却宛如人间农家一般，有种植着四时果蔬的菜地，吴常虽然认不全，但有些萝卜青菜蚕豆一类还是能勉强辨认；左手边靠墙处有一片篱笆，上面爬满扁豆、丝瓜，还有一群鸡鸭随意地在菜地间走动——倘若不是身边有赤脚大仙站着，吴常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一脚又穿越回原来的世界，走到了某个“农家乐”的现场。

    “镇元子便是这等自耕自足的性子，他等闲从不下山，他的道童更是如此。”赤脚大仙大约习惯了其他神仙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的惊愕，于是解释道，“不过我辈今日有幸，也能品尝一番先天灵气滋润之下的美味呢！”

    “从不下山”吴常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升起一个疑惑:镇元子是不愿离开这个人间仙境呢，还是无法离开这个“人间仙境”

    赤脚大仙与吴常行至五庄观前门，只见山门大开，香烟缭绕；门口两个总角的道童，头上整整齐齐地扎着红绸束发，身披淡青色羽氅，腰间束着紫绦，脚下踏一双芒鞋，更兼唇红齿白，收拾得十分整齐伶俐。

    这个几个道童都是年幼便从镇元大仙修道，得道之时尚在童年，因此始终保持了孩子的模样；不过就算其中最小的道童也要有一千多岁了。

    “赤脚大仙，大司命，里面请。”两个道童见吴常与赤脚大仙携手而来，笑着躬身迎接。赤脚大仙呵呵一笑



第二十四章 人参果
    并非吴常太过多疑，只不过人参果树的好处太过完美，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存在，很难相信仙界众人不会趋之若鹜；但这个情况并没有出现，想来绝不是仅仅因为诸位神仙尊重镇元大仙“地仙之祖”的地位，或是畏惧他的法术高强。

    只要有足够的诱惑，总会有人铤而走险，这一点吴常比谁都更深刻地体会过了。

    与此同时，有三三两两的海外散仙也陆续走入后花园，大家有的对果树啧啧称赞，有些则拈须不语，还有的正沐浴在人参果树周围的仙雾之中，体悟天地大道。赤脚大仙远远见南海诸老来了，也笑着招呼着迎了上去。

    吴常四处看了一下，并未见到菩提老祖的身影，想着时日尚早，不妨先研究研究这棵奇特的人参果树。

    远远看来，这棵树除了长得异乎寻常的高大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令人称奇之处；它的叶子不像寻常高大乔木的叶子那样，倒有些像棕榈的模样，大而呈羽裂状；不过吴常有些奇怪:找来找去，他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参果”。

    “奇怪，不是说人参果长得像婴儿模样吗”吴常想象了一下满树挂着婴儿模样的果实的场景，心中不免一激灵——别说吃斋念佛的和尚了，就算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缉毒警察，想到这个场景还是有些不寒而栗，更别说摘下来吃掉了。不过这棵树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倒不像《西游记》里所写的那样古怪。

    “难道说是《西游记》的作者自己胡编乱造的毕竟是记忆托梦编撰的小说，似乎也有以讹传讹、写错了的可能性。”不过吴常还是有些困惑，毕竟《西游记》中关于人参果的描述十分细致逼真，而且其想象之怪诞，似乎不像是胡乱编造出来的。

    “又或者说……这个婴儿别有它意……”吴常细细思索道。在传递信息的时候，倘若有些信息不方便明说，便会以密码的方式表现出来；倘若人参果像“婴儿”是某种暗喻呢

    不过，再过一会儿的筵席上，一定会看到人参果的模样。吴常提醒自己一定要耐心，然后慢慢走近那棵巨大的古树，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树干上。

    人参果树周围的仙雾弥漫着天地灵气，走在其中，仿佛走在一个“天然氧吧”里面一样，令吴常感到神清气爽。他的手触摸到树干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与这棵树从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一样。

    据说人参果树是混沌之中天地灵气所生......吴常思索道，而司命、女娲这些上古的“灵”，也同样诞生于混沌初开的时候，难道说人参果树本质上与自己有着同源的关系

    他闭上眼睛，试图放弃其他的感官，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触摸着果树的手上。他感到一种亲切的、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向自己微笑。

    他感觉到一片浓重的灰色雾气，既不像是液体也不像是气体，在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地流动.....突然之间，在混沌中有数道金色的闪电霹雳，从虚空之中破空而出，顿时天地之间狂风乍起、天地开始分明、岁月开始流动......

    这是在......宇宙诞生之初吗吴常听说过“宇宙大爆炸”理论，据说在宇宙诞生之前，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存在，人的想象力无法抵达“宇宙存在”之前的概念，因为在宇宙尚未存在的时候，时间也尚未存在；因此可以说，没有“宇宙存在之前”的说法。

    当然，在一切创世神话中，宇宙开创之前都被描述为一团混沌无序的状态......吴常来不及再想下去，只见在那片远古的天地之间，风云乍起，有一条金色的闪电落入土中，一声炸响，随即有



第二十五章 镇元子
    菩提老祖也远远看见了吴常，笑着同身边的寿星打了个招呼，便向他走来道:“我来迟了，莫怪，莫怪。”

    他袍袖一挥，只见袖间窜出一只毛色红棕亮丽的小熊猫，毛皮柔顺，两只大圆耳朵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仙雾。它一见吴常便俯首道:“司命大人，九儿魂魄已全，多谢司命大人拔救！”

    吴常刚从人参果酷似婴儿模样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乍看见改名九儿的妲己，见她毛色亮丽、神态活泼，完全不像在无间地狱中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不免面带笑意，提着它的后颈皮抱了起来，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罢。”

    正说着话，只听山门中几声钟声，原先在闲谈着的神仙们都将目光投向正殿。一群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道童们在后花园安顿好桌椅杯盘、菜蔬酒肴，此时听了钟声，也都一溜两排整整齐齐地站好，躬身控背，异口同声道:“恭请师父！”

    只见正殿中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童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只不过不似其他道童红绸总角，而是头戴一顶束发紫金冠，身披通体锦绣无忧鹤氅，腰束一条玄色丝绦，脚下一双步云履，眉目清秀，神采飞扬，手中拿着一个玉柄浮尘，虽然看上去年纪幼小，却一举一动颇有气度。他从大殿中走出，向众位神仙施了平礼，抬手笑道:“山宅蓬门，今日生辉。诸位请就坐吧。”

    这个童子就是镇元子吴常压制住自己惊愕的神色，早有小道童引着他走到坐席前，桌上已是摆好了果品下酒，琼浆玉液。九儿灵巧地跟在吴常身后，见他坐下，便优雅地将大尾巴盘了一圈，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好，还不忘用前爪略略梳理了一下脸上的茸毛。

    镇元子同诸位神仙说了几句欢迎的客气话，便命清风、明月二人取来一条赤金的小锤，早有几位童子捧着铺好绸缎的瓷盘在树下等候。镇元子一抬手，用小锤在人参果树的树干上轻敲了几下，只见人参果树的叶片轻轻颤动，九个人参果从树叶的掩映中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掉进九个瓷盘中。

    吴常四下顾盼，只见列席的神仙虽然不算太多，但少则也有二三十人，更不要提诸多道童了。这二三十人，怎么分九个果子

    正在吴常疑惑时，只见道童们手捧九个瓷盘，齐齐走到镇元子的面前。镇元子手持小锤，在每个果子上只一敲，便见那果子顿时均等地分作若干小块，外面是葫芦青色的皮，里面却是红宝石似的晶莹剔透的颗粒，看上去好像破开了的石榴。

    吴常看着镇元子让道童们将分好的人参果用小玉盘盛好、分到各个案几上，想想《西游记》中因为吃人参果闹出的乌龙事件——看来唐僧吃人参果的故事不是夸大其词，就是操作失误，还没等彻底成熟就摘下来了。

    人参果分得很整齐，每位神仙的案几上分有三块，每个小道童也能领到半块。吴常拿了一块起来，只闻得一股类似柠檬、苹果和樱桃混合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滋味，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先天真气。

    他余光瞥见九儿乌溜溜的眼珠直转、又不好意思看向自己，却拼命暗自咽口水的模样，心下暗自有些好笑，低声道:“莫出声，待会儿袖一块儿回去给你尝尝。”

    九儿有些脸红，急忙点点头，把脑袋埋在尾巴下面。

    吃罢人参果，便是酒菜正席。那些小道童们在席间川流不息，撤换杯盘、斟酒添菜，忙了个不亦乐乎。吴常看着那些十二三岁的



第二十六章 上古之灵
    相比于正殿的香烟缭绕、金碧辉煌，偏殿显得安静、整洁，但依旧是雕梁画栋、檐牙高啄，极尽精工巧匠雕琢之能事。吴常走入其中，也不免赞叹这座大殿的精致辉煌，就连前世他去过的故宫——这座皇家的宫殿，也难以与之比肩。

    “大司命，久仰，请坐吧。”镇元子坐在东面的一张雕花圈椅上，脚下踩着一只绣着飞龙的缂丝脚踏，见吴常进来，也不起身，只是笑着点点头，招呼他坐下。

    吴常也不计较那些虚礼，变向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随意问道:“久仰，多谢你的人参果，味道不错。你方才差童儿找我，不知有何事”

    镇元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吴常一番，拍手笑道:“不错，不错！”他指着吴常，不紧不慢地念出两句话道:“一心二魂两生世，归来且勿忘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