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我的1979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一觉醒来,回到70年代,再次面对过往,你猜不透的结局..........
1、 一重浪灭一重生
李和浑身一颤,满目诧异的望着远处,然后便无神的望起了天空
毒辣的太阳,地上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重生,他居然重生了,看着身后那几间破旧的土屋,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墙上的日历确确实实显示的是:1979年7月11日。
这日历是家里唯一崭新的东西
他只是出去会个老朋友,然后咪点小酒,在宾馆里睡一觉。
醒来后不知道怎么就会以18岁的身体端坐在记忆中的老宅门口。
他每年体检,身体很好,怎么可能这样无疾而终呢。
那个世界的母亲怎么办,老婆孩子怎么办,想起来就像闷在水里,闷得他不能呼吸。
眼泪慢慢涌出眼角,几十年的自我奋斗,几十年的一步一个脚印,都是白瞎了。
身家丰厚,五十来岁正是志得意满,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平常带着老伴养养花,遛遛狗,好不惬意。
这都是因果轮回吧?
可他一辈子都是凭良心做事做人,根本没做过遭天谴的事情啊。
大哥,我也跟你去钓黄鳝,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萝莉开着小短腿直接扑到了李和的身上,这是家里的老幺妹,才五岁。
李和正在用石头把铁丝磨尖,看到他扑过来,赶紧把铁丝放下,随手就把他放在了肩头上,逗得她咯咯笑。
他的父亲李兆坤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小偷小摸倒是没有,只是人比较懒,不愿意下地挣工分,嘴里总是挂着劳动模范累死算完,二流子懒汉**管饭。
前几年还因为走村串户倒腾耗子药被割过尾巴,也没学乖,拿着生产队的介绍信,东晃西晃,一辈子也没有落到名堂。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生产队的时代自然落不了好名声。
其母亲王玉兰性格说好点是温柔,难听了就是个受气包子,是个人都能掐住她,可悲居多。
但是个护崽子的母亲,为了李和3块2毛钱的高中学费,不顾脸面,东借西借。
不管前世还是现在,他想到这些都心酸的想哭。
他家里排行老二,现在18岁,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重生在79年高考的第二天,如果没记错不用多久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作为这个村里的唯一大学生,能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能考上大学,也是个另类。
现在他觉得上辈子挺没用的,不管不顾家里情况,读书走了,并没有尽到什么家庭责任。
家里五个孩子,一个没饿死也是奇迹,野菜加苞米糊子,一个个吃的面黄肌瘦。
他上面是大姐李梅,也21了,至今没有嫁出去,搁普遍早婚的年代也是个独一份,后来直到26才结婚,幸而他姐夫也是个争气的,在他的支持下承包了鱼塘,日子红红火火,也减少了他不少的愧疚感。
老三李隆,16岁,也才小学毕业就下地挣工分去了,后来娶了个上不来台面的媳妇,好歹说她一句,她必定顶你十句,家里鸡飞狗跳。
老四李冰12岁,老五李琴也才5岁,都是姑娘,后来李和条件好了,供老四上了医学院大专毕业,到老也才混个副教授,老五初中毕业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养的有点娇气,可生意倒是做得顺溜。
老娘和大姐蹲在门槛上搓玉米棒子,老三带着老四出去捡柴了,粮食要分,柴火也得分。
玉米秸麦秸棉花茬豆子秆红薯秧都在分配之列。家里人多,但是壮劳力工分一个没有,分配的麦秆,稻秸肯定不够烧。
李和看着那几间要塌的土屋,欲哭无泪,没有一点人生豪迈,重头再来的勇气。
三间土屋住着七口人,不知道李兆坤盲流到哪里去了,现在也就母亲王玉兰带着老大李梅和老幺睡一间,他和老三老四一间。
李和在这里度过了可怜的童年,一点都不怀念这童年回忆,不饱,穿不暖的记忆,那是脑子抽疯的人才能稀罕。
他感觉任务艰巨,要改变居住条件,要改变全家条件,要给大姐嫁妆,弟弟彩礼,都需要去赚钱。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下去,家里乱糟糟的光景,多看一眼都觉着糟心。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小岗村说不定都偷偷大包干了。他要闯一闯,单凭在大队干活挣那点工分,老李家将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
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着去赚钱,哪怕为了明天不再吃苞米糊糊啊,都要去去跑跑县城,看看能不能有好路子。
感慨空气中都是钱的味道,可是对于他而言,手中的钞票确实远比清新的空气重要啊。
李和把幺妹放在地上,站起来把磨尖的铁丝弯钩串上蚯蚓,这简直就是钓黄鳝神器。
虽然不会伺候庄家,可钓黄鳝,抓泥鳅摸鱼,这些偏门活,李和都是无师自通,他认第二,真没人赶出来争第一。
扛着铁锹,手里拿着黄鳝钩,带着幺妹出了门。
提篓给哥呗,看着后面双手提着篓子的妹妹哼哧哼哧的走着路,李和一张心疼。
阿果,我拎得动
恩,那走慢点
低头就看见了好几个黄鳝洞,这个坝埂泥土比较硬,连黄鳝钩子都不需要用,直接往进口洞里呛水,不一会黄鳝就从出口洞里惊慌的出来了。
他不慌不忙,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一条足有三两重的黄鳝被单手掐了出来。
老五看到哥哥抓到了黄鳝,兴奋的送上了篓子。
这个年代没有农药污染,吃这玩意的又少,奶奶个熊,个个都快成黄鳝大仙了,隔以后能挖出一条六七两的黄鳝,都能上新闻,一会就整了七八斤,篓子算满了。
抓的真多,老三李隆送完柴回家,也过来了。李隆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怵李和,从不敢在面前咋呼。
你把这些篓子送回家,带空篓子回来,也把幺妹带回去,现在出太阳了,太阳毒,李和抬头看看天,估摸十点左右了。
阿果,不热,满头汗水的幺妹还是很兴奋。
听话,跟小哥回家,李隆也没废话,直接一手抱起了幺妹,一手提篓子。
李和把旁边的河沟子拦了个坝,水排干,里面鲫鱼,草鱼,甚至还有部分胡子鱼在稀泥窝里乱蹦,扒开石头缝还有毛蟹。
这次真是发财了。
磨叽什,赶紧过来,把鱼先捡起来送回家,大鱼用水养起来,不要把鱼鳞刮破了,看着跑过来的李隆,李和还嫌他速度慢。
小鱼让大姐中午熬鱼汤,吃不完的晒鱼干,李和看着自己浑身的汗,索性清手,直接把衬衫脱了。
他看着自己的身材,18岁长到175也不算矮了,营养不足,可怜兮兮的几根排骨,不过没有后世的大肚腩,还是不禁让人满意,这辈子一定要保持住了。
大鱼在篓子里根本装不了几条,索性就用草杆子把腮帮串起来,在手里领着,就这样李隆来来回回送了六篓子小鱼,二十几条大鱼,每条也有一斤多重。
这样还不算完,本着不走空的精神,把淤泥底的泥鳅也扒拉了一篓子。
到了中午扒开坝子,不至于堵了渠道,兄弟俩直接收工,回家吃午饭。
王玉兰破鱼肚清洗,老四和老五正在草堆子横七竖八的晒鱼。
李梅已经把饭桌收拾干净,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碗面糊糊。
锅里的鱼汤已经熬得喷香。油煎,红烧属于奢望,多费油啊。
黄鳝泥鳅,毛蟹已经用水盆养了起来,李和指望明天去县城能不能卖。这个时期不像以前管的那么严了,在县城南门已经有了所谓的黑市,他一直都是县城读的高中,也是熟门熟路。
天热,鱼根本养不住,就算养得住,也没法运输,没车,没氧气棒,到了县城就臭烘烘了。
卖鱼干最靠谱,太阳毒,多翻几个身,一下午就晒的硬邦邦了。
姐,我明天跟老三进县城,泥鳅黄鳝我卖新鲜的,鱼就卖鱼干,给我们烙点饼子,夜里就走,李和对李梅说道,家里里里外外基本都是李梅一把手。
李梅不知道大弟突然变化在哪里,好像高考放假回来比以前多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和担当,以前回来只是知道躲屋里看书,很少关心家里事情,偶尔会去河里抓虾捞鱼,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破天荒的想过补贴家用。
李和下午给老四补了会作业,就拾掇老三继续去钓黄鳝,抓泥鳅,又抓了二十几斤。
晚饭后,天气闷热,他来到河边,不必碰触河水,浑身上下便已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
作为男孩子,不需有所顾忌,他就穿着裤衩子,冲过去,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2、而今独自睚昏黄
白日里立在大太阳底下,水腾腾的热气便直往人身上扑,夜晚起了风,才渐渐将那股子憋闷压了下去。
忙完了一切,洗好脚,李和就让李隆赶紧睡觉。
他也直接上床,这年头,没电灯,没电话,没电视,没ifi,除了夫妻之间那点事儿,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娱乐的活动,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孩子。
大概在鸡叫二遍的时候,李和就赶紧催促李隆起床,如果被四周邻居发现未免多事。
虽然这两年开放多了,但是做生意还是要小心的。
路过村旁,到处狗叫,还响起人们起夜的声音。
他怕黄鳝闷死,半个小时蛇皮袋就要在河边浸一次水,这样袋子更沉,累的兄弟俩大喘气,走了二十里路左右才到了县城。
天还没有开透,光线不甚明亮,将周围零碎的物事映得影影绰绰。
来的早点的小贩已经开摊,叫卖身是肯定不会有的,都还是投机倒把打游击战的年代呢。
城中和乡村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李和赶快占好位置,然后就从怀里掏出干饼子让李隆赶快吃一点,看到远处有一家开水茶房已经点火了,又去要了一点开水,兄弟俩喝了一点。
天慢慢的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买菜的人也多了。
他转了一圈,看到旁边有个猪肉摊子,问了价格,心里有了数,这年头只有猪肉才算荤菜,油水多。
黄鳝泥鳅不可能卖出比猪肉价格高,这也是时代观念吧。
大姐,给你捞几条,补虚劳祛风湿,好不容易看一大姐在他摊子上留着不走,现在不卖吆喝,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价。
姐,4毛,有粮票肉票一斤换一斤半,李和这几顿饭吃苞米嗓子都吃的疼,真的需要粮票买点细粮,不然没粮票,光有钱进供销社人家都不卖你,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没票寸步难行。
农民是没有粮票的,按照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粮,如果不够吃,只能另想办法。
一些农民用自己家的鸡蛋和蔬菜,与城里人换些粮票,以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
那也太贵了,三毛五,行的话,给我五斤。
李和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都做起了五分钱的算计,越想越没劲。
大姐,开摊生意,不赚你钱,图个顺当,李和说着就用老秤把对方的篮子去了重,又从袋子里掐黄鳝送到篮子里,秤砣高高挂起,大姐,你看6斤4两,去掉你篮子1斤1两的,我这多给你三两,就送你了,好吃,下次还来找我。
你这老弟说话劲道中听,大姐看着篮子里的黄鳝,给完钱就麻溜的走了。
没有塑料袋,想出来买菜自带带篮子是必须的。
李和为了防止黄鳝进篮子溜掉,卖完之后,还要费事用狗尾巴草穿腮,跟串鱼一样,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看着手里可怜吧唧的毛票子,实在提不起丝毫劲头,随手丢给了李隆,让他收着。
他想着还是找机会,等遇着大生意,那一票下来了,还想去帝都撸几个呢,哪怕在二环以内多撸几个厕所,这辈子,下辈子都特么不用愁了!
几分几毛的,鸡零狗碎没什么劲,李和提不起一点精神
李隆看到哥哥让自己收钱,喜欢的屁颠屁颠。
后面的买家都是零碎过来的,李和全都让老三出来算账,上秤,收钱。
偶尔会围着几个人,他才会出来帮忙。
泥鳅,可以卖到3毛一斤,黄鳝4毛,其他小干鱼一毛多。
他卖完不敢久留,也不敢在大马路上细数卖了多少钱,赶紧收拾又匆匆往回赶!
走到半道,又热又渴,兄弟俩没法,只得在树荫下坐着休息。
李隆赶紧把一直紧紧捂着的口袋松开,掏出一大把零钱,一张张认真的展开,一分一毛的数了五六遍。
哥,哥,你猜多少钱?,李隆的嘴都笑的咧开了。
20块钱有的吧,李和随口应付道,不想打击弟弟的积极性。
31块3毛5,5斤肉票,9斤粮票,哥,咱发了,李隆赶紧兴奋的凑到李和耳朵边小声说道,路上虽然这时候过往人少,但也生怕人家听到了。
躲一边去,这么热,不要挤过来,瞧你个出息,李和把李隆推到一边,真的太热了,身上都汗透了,不过也难怪李隆这么兴奋,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二块钱都是巨款。
上大学后李和的学校补贴也寄回家里,可毕竟杯水车薪,也就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拿了工资才帮衬到家里,高中的时候一心的想脱离农村,进入大城市,做城里人,对家里不管不问。
对于这个家的愧疚,也是真正在三十岁以后才有体悟,那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懂事吧。
想想他以前,确实没心没肝的,只管上学,基本不操心家里。
至于亲爹,亲爹是横竖不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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