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身为主母,欣菲显得很忙碌,带着思雨进进出出地布置着家宅,真正做事的是那些被思雨叫来过年的小丫头们,大姐头发了话,谁敢不用心,何况这些小丫头对江刺史充满感激之情,那些没来的小丫头不知有多少在抹眼泪呢。
江安义被派到厨房做菜,郭怀理和江安勇两人打下手,余庆山负责烧火。这位余家三少爷哪做过这差事,满屋的烟熏得人掉眼泪,最后江安勇忍无可忍接替了他的活计,让余庆山负责传菜了。
二千里外的平山镇,江家门前红灯高挂,处处喜气洋洋。冬儿指挥着仆妇们忙得团团转,江黄氏一门心思地追在欢跑的江晨智身后叫着,“乖孙,小心点,小祖宗,别摔着。”
大小姐妍儿有些沉闷,独自坐在香闺内发着愣,前个时辰收到哥哥的家信,信里哥哥向娘禀报替自己提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哥哥的好朋友,宜湖林家公子林义真。娘高兴坏了,冬儿嫂子向自己恭敬,可是自己的心却向刀扎般难受,佯做害羞跑回屋中,呆坐着想心事。
要是早半年,妍儿一定欢喜,哥哥的眼光自然是信得过的,他夸赞的人物一定很不错,可是现在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人,怎么容得下别人,想起那双清亮的眼神,妍儿无声地叹了口气。
院外西角处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那是约定见面的信号,妍儿的心越发地乱了,站起身,往窗外张望了一眼,合上轩窗重新坐好。片刻之后如坐针毡站起身,往门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侧耳听了听。隐隐传来说笑声,家中人正准备着晚上的酒宴,谁家就在过年,爆竹声响得急切,空气中弥漫着酒菜和硝烟混杂的香味。
踌躇了片刻,妍儿咬了咬银牙,悄悄地出了门,往竹山走去。江家数次扩建,竹山从后院变成了院中的花园,山上的竹子自然没人去砍他,几年时间长得郁郁葱葱。山上的道路用石阶重新砌过,在山顶修建了一栋茅亭,张先生和两位老供奉最喜欢在竹亭中下棋喝酒,平日里总有人在上面观赏风景。
今年是大年三十,大伙都忙着,山道上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妍儿一口气登上茅亭,亭内空空的,没有人。妍儿撅着嘴踏进亭中,从亭顶传来声响,倒挂着垂下一个人来,嘴中叼着一枝红梅,笑嬉嬉地看着妍儿,正是家中护卫首领李炎鹏。
妍儿没有理他,顾自在木凳上坐下,低头不语。李鸣锋查觉不对,翻身从亭上落下,走到妍儿的身旁,柔声问道:“妍儿,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连问数声,妍儿不语,珠泪却从眼中“扑籁籁”的落下。李鸣锋心中难受,急切地问道:“妍儿,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妍儿扬起脸,有如带露梨花,看得李鸣锋既爱又怜,只听妍儿道:“是我哥。”
李鸣锋眼中凶意一
闪,谁敢让他的妍儿心痛就是他的仇人,就算是妍儿的哥哥也不行,自己要狠狠地收拾他。
“我哥给我找了门亲事,是宜湖林家的公子,我哥的朋友林义真。”
李鸣锋如被重锤,踉跄地后退,背靠在亭柱上,止住身子,痛苦地喘着粗气。半晌,李鸣锋艰难地道:“妍儿,你……你要成亲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娘催着我成亲,我哥最疼我,他介绍的人肯定不会差……”
听着妍儿絮絮的话语,李鸣锋心伤欲狂,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击成粉碎,却又唯恐伤着了眼前人的一根头发。心难受得裂成无数碎片,偏生每一片都铭记着四个多月来有过的欢笑,有多少欢笑就有多少痛苦,欢笑和痛苦将心再磨成粉末……
妍儿抬起头,看到李鸣锋苍白的面容,那双清亮的眼神写满了悲伤,心中越发难过,这些天明里暗里接触,两人早已情根深种,看到爱郎心伤欲死,妍儿颤抖地向李鸣锋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触摸那双悲伤的眼情。
李鸣锋的手死死地抓在亭柱上,在坚硬的柏木上抓出道道深沟。强抑住心痛,李鸣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妍儿,恭喜了。”几个字说罢,哽咽难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
“炎鹏,你带我走吧。”妍儿咬咬牙,脱口说道。
李鸣锋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道:“妍儿,你说什么”
“带我走吧。”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李鸣锋张开双臂将妍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喃喃地道:“好妍儿,我今生绝不负你。”
稍做温存,妍儿冷静地推开李鸣锋道:“别让人发现,你准备怎么带我走。”
李鸣锋咧着嘴道:“这就动身,你会骑马,我偷偷地从马厩牵两匹马,我们趁别人不注意骑马跑。”
妍儿气呼呼地伸手拧了拧李鸣锋的耳朵,骂道:“笨蛋,天就要黑了,娘见我不去吃饭还不派人找我,到时发现我和你一起不见了还不派张爷爷或王爷爷来追我们,张先生点子多,我们能逃过他的算计吗”
&n
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一)
变臣正文正文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正月初六,石方真在御书房中召见申国公。好几年不见,这位玉面黑须的表兄依旧儒雅风流,石方真心中忍不住泛起几分妒意,王克明比自己大两岁,看上去倒像比自己年轻五六岁,自己每天操劳国事,听说他除了打猎喝酒四处游逛,日子过得快意得紧。
石方真的母亲是王克明的姑姑,王皇后是王克明的表妹,两人幼时常在一起玩耍,石表兄当年文武全才,风流倜傥,是世家子弟的偶像,自己虽然贵为天子,其实暗地里对表兄还是很崇拜的,在成为天子之前,没少跟在其后做跟屁虫。
王克明规规矩矩地行礼,规规矩矩地落座,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不语。石方真端详了会王克明,细看之下才见表兄的额头眼角隐现皱纹,黑发之中夹杂着不少银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翩翩公子。
想起这些年来自己有意的打压冷落,石方真心中一软,叹道:“表兄,朕一直让你出来做事,你总是推脱说散漫惯了,朕也就随你的意。乌施死了,北漠乱了,朕有意对北用兵,你与北漠交战多年,经验丰富,朱太尉推举你为镇北统帅,朕也属意于你,这次你可不要推脱。你是朕的表兄,你都不帮朕,朕还能指望谁。”
王克明欠身礼道:“臣一向散漫惯了,越发不堪驱驰,万岁还是另选良才吧,臣唯恐辜负圣恩。”
石方真一沉脸,冷声道:“王克明,你莫非对朕心怀怨念,不肯出来帮朕”
“为臣不敢。臣这十余年吃喝玩乐,早将当年的那点本事荒废了。对北用兵何等重大之事,臣怎敢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和国运开玩笑,还请万岁收回圣命。”王克明站起跪倒,诚惶诚恐地道。
看到表兄跪伏在自己脚下,石方真微微一笑,道:“表兄你的才干朕是知道的,再说对北用兵还需时日,有个两年恢复,朕相信你早已回复了。再说,此次出兵,朕有意亲征,有朕替你坐镇,你怕什么你还信不过朕吗,你且起来,朕的申国公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不要动不动下跪。”
王克明无奈,拜了一拜方才重新坐好。
“镇北大营还在筹建之中,先期之事有太尉和兵部负责,大营事物先让苗铁山管着,朕今日要和你说说武林大会的事。”石方真捊了捊自己的胡须,腰杆挺了挺,道:“这场比武大会你心中可有什么计较。”
王克明知道不能在天子面前装傻,自己这个小表弟可不是当年的跟屁虫,这十余年对自己的提防就很说明问题,如果自己真是个傻瓜,反倒与这位天子表弟要亲热许多。
“万岁,臣妄自揣测了一下,也不知对与错,还请万岁指点。比武大会恰逢二十年武林排名之机,万岁借此良机召集武林中人,想来是为了对北用兵预做伏笔。武林中人虽然难以约束,却可以用来对付北漠人,臣以为选拔其中精壮者组成突袭队,斩将夺旗倒是好
使;龙卫暗卫中就不乏武林中好手,可借此次比武挑选身家清白的高手补充其中为国效力;臣听说元天教余孽为祸,朝庭可以悬赏封官让这些江湖高手猎杀元天教余孽,为国效力。”
石方真点点头,表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五六分,但还有一点没有说到,那就是选用军中骁将。大郑军中的将领分为两种,一类出身将门,借助父兄之助祖辈余荫很快就能脱颖而出,还有一类是百战沙场累功升迁,但无论哪类人要在军中立足服众,没有真本事可不行。将门子弟家学渊源,追溯其祖先大都有绝技在身,要不就曾是武林中的好手,至于那些百战之余,没有超强的武艺根本无法在一场场战斗中活下来。
“表兄,朕有意让军中骁勇之士参加此次比试,看一看我军中健儿和武林草莽到底谁强谁弱。”
天子的话一说出,王克明立时明白了天子的心意,笑着赞道:“万岁深谋远虑,臣不如也。俗话说将是兵胆,能从军中选拔出武艺高强的将领带兵,镇北大营的战力能迅速提升。不过,军中将领虽然有不少武艺高强,但他们熟习的马术弓箭兵器,与江湖人的近身搏杀有所不同,两者放在一处怕不好比试。”
得了表兄赞赏石方真有些得意,笑道:“这有何难,将比试分为左右两边,左边为军中比武,右边为江湖比试,等择出优胜者后再酌情挑选几个代表互相比试一番便是。”
“万岁圣明。”
接下来,这对表兄弟融洽地讨论了设立多少优胜者、对优胜者的奖励、场地、经费等等多方面的事物,两人还在一起愉快地共进了午餐。
朝庭召开比武大会的消息像飓风般从京城刮向四方,开始还是传言,紧接着州府县城的城门前张贴出了礼部的告示。很快,连化州、丽州等边远州县的山村百姓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这场比武大会。
另一道旨意在军中传开,无数军营中的将领闻风而动,四大都护府、京中十六卫纷纷先期开始在自家军营中选拔,挑选强者进京比试,对于天子来说是选择军中强者,而对于不同隶属的军营将领来说则是场肩负着自家军队荣光的比试。
&
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二)
变臣正文正文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天下第一,饶是何文琴的心境有如古井不波,也漾起一丝波澜,追忆了片刻,淡然语道:“就算老身练到炼神还虚大成之境,难道还比得过明普寺伏魔堂的广方和尚,更不用说寺里隐修声名不闻的高僧。十大门派中,彩蝶门靠得是与朝庭的关系,孙雪齐的功夫只能算一般;六华门远在雷州,二十年前我与龚永杰交过手,他逊我一筹;星月阁、天行宗这些年一味地走阴暗路,做些没本买卖,估计没多大的出息;风清山庄坐镇魏州,其实就是朝庭的走狗,庄主胥义祥倒是条汉子,二十年前他还不到四十岁,算来正是气血旺盛巅峰,倒是个劲敌。”
掌门评点十大江湖门派,这可是难得听到的秘闻,众人听得聚精会神,那些原本在堂外的弟子也悄无声息地进入大堂内静听。
石弘民插嘴道:“此次朝庭除了请了掌门做仲裁外,还请了明普寺的广明大师、风清山庄的胥庄主,彩蝶门的孙门主,还有落意门的白门主。”
“白崇峰“,何文琴的声音一厉,冷声道:“落意门门主白崇峰喜怒无常,其门人弟子也染了他偏激的性子,行事凭意,善恶不分,白老怪的一身功夫倒不在我之下,此次如果有机会老身倒要与他较量一番,当年一掌差点没要了老身的性命。”
老妇乔慧是何文琴的师妹,两人相处六十年,言语没有顾忌,笑着接口道:“白老怪虽然打了师姐一掌,但师姐那一拳也让老怪物卧床三年,说起来还是师姐占了上风。”
何文琴微微一笑,继续道:“灵香谷远在苗疆,谷主卓灿很少在中原现身,我曾与其打过几次交道,其人一身功夫诡异,剑走偏锋,灵香谷支撑着苗人四十八寨,替苗人向郑人说话,既不惹事也不多事,尔等行走江湖遇上灵香谷中人物要加点小心,不妨避让一二;至于云霄殿的人,一心想着修仙得道,不问江湖是非,不食人间烟火,想招惹他们也寻不到地方。”
乔慧道:“听师姐这么一说,此次江湖论武,咱们紫辰门完全有可能进入前三。”
众人兴奋地议论起来,何文琴道:“江湖代有英雄出,除了十大门派外,还有许多小门派,其中也不乏高手,你们不可小覤天下英雄。当年天道宗何等荣耀,独占武林鳌头,太和真人合道飞升,他传下的衣钵如今何在百年前江湖十大门派,傲剑池、海天阁、寒冰门,如今剩下几个尔等如果不发愤图强,紫辰门一样会荡然无存。”
何文琴的语声转厉,众人恭身应道:“谨尊掌门教诲。”
明普寺,方丈寺。五名老和尚围在桌边喝茶,泡茶的自然是广明大师,喝茶的有方丈广清、伏魔堂堂主广方、戒律堂堂主广信和清心堂和尚广法。
茶是苦龙茶,五人静静地喝过一轮茶,方丈广清开口道:“朝庭让师弟去仲裁武林大会,不知师弟有何看法”
广明大师放下茶盅,淡然道:“做该做之事便是,俗事太多误
我修行。”
“善哉”,广法大师合十笑道:“红尘事亦是修行,师兄着相了。”
“既然如此,师弟不妨替我一行。要不,广方师弟,你替我一趟,你武功精深正好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个脸”
广方合掌摇头。广信大师轻咳一声,开口道:“这是小事。洪信师侄在南方弘法,佛门大兴,兴龙寺成为德州第一寺,黄羊寺在丽州香火大盛,附近数州百姓都不远千里前去礼佛。何不趁此良机在南方诸州都设立明普分寺,弘扬佛法,普渡众生。”
“广信师兄,此事我有不同看法,我听说……收敛钱财,违了弘法本意……”
雷州玉华山,终年风雪覆盖,六华门闭关之处就座落在银峰与白云交织之处。寒玉功,六华门的立派绝学,在此借助自然之威,更易精进,只是雪山之上,寒风似刀,冰冷彻骨,寻常人呆上一天就会冻毙,即使是寒玉功修练有成的弟子,也仅能在练功的冰窟内呆上十天半月。
练功的冰窟选在山腹的避风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玄冰,也不知有了多少年头。十多名六华门的弟子在玄冰上打坐调息,吸纳玄冰中的寒气入体,转化成寒玉真气。
石门推开,一股寒风抢入洞中,随着寒风一个身影踏入洞内。
“师父,你来了。”洞边一个盘坐的汉子站起身,恭声叫道。
老者清瘦矍铄,花白胡子,两眼如电,在洞中一转后问道:“你师弟呢”
汉子朝一角指了指,道:“这半个月一直在洞外打坐呢。”
老者眼眉一皱,举步往洞角走去。洞内有几处与外界打通,在悬崖峭壁处掏出平台,供人在上面盘坐练功,当然要比洞中要冷上数倍,即使身负上乘内功,也不能在洞外久坐。老者转过弯,看到洞口处果然坐着个身影,身上早被冰雪覆盖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留神还以为是块岩石。听到身后脚步声,姜健缓缓收功,睁开眼睛,看到老者后叫了声“师伯”。
看到姜健的眉毛胡须都被冰结成一团,
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三)
变臣正文正文第四百五十七章武动天下这场风潮同样刮到会野府,接到兵部的公文后,江安义让人在四处城门都张贴了告示。
化州驻军有一万人,按比例有十个参赛的资格,江安勇从军营回来,兴致盎然地向大伙学说军营中比武抢夺进京参赛资格的情况,一家四口都是习武之人,听得津津有味,思雨更是时不时插嘴询问。
江安义听到风声,知道此次比武是为北伐做准备,军中参赛的好手多半会派往镇北大营。当年写下“若个书生万户侯”,江安义满心憧憬着能跃马扬鞭建功立业晋封侯爵,可是想归想,身为化州刺史天子不可能让他前去参赛。
“哥,今天我可出风头了,校场上没人是我的对手。”江安勇别有用意地看着哥哥。他自小好武,江安义教过他五步拳,把基础打得扎实。后来江安勇跟随洪信大师学艺,虽然没传授他“伏魔心经”,但其他武艺洪信大师都悉心教导,江安勇的武功算是明普寺一脉相传。后来江安义在黄羊山得了明玉真功,立时教给了江安勇,明玉真功是“静”功,注重“守”字,江安勇很快便踏进炼精化气体之境,已经能将真气布于体外,寻常攻击难以伤他。江安勇常感功夫不如思雨,越发注重沙场上的搏杀,力求招式精妙破敌,在驻军之中难逢对手。此次朝庭举办比武大赛,军中同僚都鼓动他进京一试,连管平仲都也认为他至少能进百名之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