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唉呀”,胖子惨叫着飘飞一旁,举起斧头查看,见斧头处掉了小半巴掌大小一块,胖子心痛得直哆嗦,这板斧是他的师傅所赐,跟随他三十余年,这一下真比从他身上割去三斤肉还要痛苦。
从地上拣起碎片,胖子连连跺腿,看样子恨不得用口水把碎块粘
第一百九十七章仗义出手
湖边的栅栏内已经乱成一团,禄成带着人手正试图驱赶着马车离开。趁乱离开后,禄成赶紧地招呼出藏在山林中的同伴,能把吐乐商队买来的云天麻献給大王子,功劳大大的。
有人眼力好看中了江安义的木炭,手欠想顺手牵走。木炭哪会让别人动他,抬起马腿就赏了此人一蹄,然后在马圈内横冲直撞,弄得众马奔腾,一团大乱。江安义和胖子等人赶到客栈外,这伙人还在手忙腿乱地安抚马匹。
禄成时刻注意着客栈内的动静,一看江安义等人出现,立知大势已去,原以为至少要斗上半个时辰,看情形双方还握手言和了。禄成二话不说,也不招呼别人,冲着山林的方向就跑。
辣娘子做了场亏本的买卖,心底憋着火,一眼看见那个报信人想跑,尖声喊道:“当家人,那个送信的小子想跑,拦住他。”
“得令啊。”胖子以超出常人敏捷的身手窜到门前,腿朝地上一踢,一块拳头大小的卵石应腿而起,胖手用手中斧头一抡,石头激射如箭,砸在禄成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人立而起,将禄成抛翻在地上。
胖子的手下轰然叫好,老二此刻已经裹好了伤,记恨江安义伤了他的肩膀,斜着眼睛故意对身旁的江安义道:“小子,你也来一手”
江安义俯身从腿下拣起块石头,运功一捏,随手撒出。石头碎成七八块,每一块都击中了一个贼人,眼前顿时倒下一大片。
罗娜和商队的护卫们高声叫好,双方又如斗鸡般地瞪起了眼,火药味十足。
辣娘子生恐有过往的客商看到这场面,娇声吩咐道:“还不快点动手,别吓到了来往的客商,老娘的牌子可就砸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下五除二,逃走的人不多,包括禄成在内共抓获六十三人,用绳子拴成一串绑在客栈门前。
“小子,你是谁居然敢利用老子,还想黑吃黑。”胖子一腿踹在禄成的屁股上,喝问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贼眉鼠眼地看我老婆,昨天还敢踢了老子一腿,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寻思等活干完把你的腿卸下来。”
禄成面如死灰,褐眼珠剧烈地转动着,看到吐乐布在众护卫的簇拥下出来,高声喊道:“吐乐老爷子,快救救我。我愿意投诚,帮着二王子。”
见吐乐布停住脚步,胖子笑了,狡黠地道:“看来你小子还有点用,老爷子,出个价吧。”
吐乐布阴沉着脸,任谁刚被摆布了一道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道:“这些人都是莎宿国精选的武士,如今无家可归,只好加入你们了,一下子多出几十名人手,你还要我出什么价,是你給什么价給我才对。”
胖子挠了挠头皮,高声叫辣娘子,道:“内当家的,你过来一下,谈生意还得靠你。”
辣娘子和吐乐布找个角落热火朝天地争论起来,胖子走到江安义身旁,笑道:“小兄弟,好身手,叫啥子名字”
“你想干什么”罗娜从一旁冒出来,紧紧地拉住江安义,像护雏的母鸡,目光不善地瞪着胖子。
“嘿嘿嘿”,胖子发出一阵猥亵的笑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相好的怎样,只是见他身手不错,交个朋友。我叫腾恭立。”
“赛格丁”,江安义这些日子和罗娜学了西域语,把自己的假名字报了出来。
胖子露出他皮笑肉不笑的猥亵笑容,道:“赛兄弟,这么好的身手呆在商队里真是可惜了,跟着我老腾,在这方圆万里的大漠纵横称霸,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功业,怎么样你来做二当家要不咱们并称老大”
话语极具诱惑,让江安义身旁的罗娜大为紧张,下意识地紧紧挽住江安义的胳膊,娇声道:“别理他,安义。”
安义,罗娜紧张之下将江安义的真名吐露出来,胖子眼光一闪,假做并未查觉。江安义一心想着回家,哪会被马贼所诱,淡淡地笑道:“腾当家的太看得起赛某了,不过赛某暂无离开商队的意思。”
胖子把目光投向罗娜,一副了解的样子,笑道:“那是,那是,不过,赛兄弟,以后有了想法尽管来投奔哥哥,哥哥答应你的条件绝不变。”
那边吐乐布与辣娘子的谈判,吐乐布一脸沉郁,辣娘子满面笑容,不用问就知道谈判的结果了。吐乐布示意护卫们夹起禄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商队一行人出了客栈,继续前行,那些人和马都留給了客栈。
傍晚时分进了羌兰国沙河镇,整个商队立时有说有笑起来,来自马贼的威胁解除了。吃罢饭后,罗娜被吐乐布留下,爷孙俩和琅洛要细审禄成,江安义不愿卷入莎宿国的内争之中,便独自一人到镇中闲逛。
沙河镇是交通要镇,街上人畜不断,有晚归的牧民,有远来的商旅,从服饰上看,本地的居民住得
第一百九十八章卢氏父女
看着小孩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一条条黑沟沟,江安义无由地心酸,蹲下身子轻抚着小孩的脑袋。家有弟弟和妹妹,江安义深譄劝说小孩的办法,柔声道:“小弟弟,别哭了,前面有家烤肉店,里面的烤羊肉可香了,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好”,小孩哽咽地应道,伸出小手牵住江安义的衣角,生恐江安义跑掉。
大盘的羊肉端上桌,小孩眉开眼笑,两眼放光,伸出两只脏手就向羊腿抓住。江安义眼光露出温柔,想起当初用绳套狩猎得到野羊自家食用时,妹妹见羊肉上桌的情形,与眼前这个小孩何其相像。
撕过羊腿,令江安义诧异的是小孩并没有塞入自己嘴中,而是招呼伙计用油纸包好。江安义笑道:“尽管吃,吃饱了跟我回去,以后经常有的吃,不用留在下次。”
小孩抓起块碎肉塞入嘴中,满面陶醉地嚼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給我爹留着,他一天没吃东西了。”
江安义出离地愤怒了,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上街乞讨、偷食,受人冷眼和拳腿,这样的父亲真是枉为人父。细心地替小孩将羊肉撕碎,堆放在他的手边,江安义心里想着等会该怎样教训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才不会引得小孩的反感。
除了那条羊腿,五斤羊肉很快吃光了,小孩舔着手指,肚中吃得太饱,看着盘中的肉骨头着实不舍,起身道:“大叔,我吃饱了,要不让伙计把骨头也包好,回点碎叶子熬汤可香了。”
江安义微笑道:“不要了,下次叔叔请你吃更好的。”
小孩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掉了句文:“暴殄天物。叔叔走吧,跟我回家。”
路上,江安义知道了孩子名叫卢珍,母亲死后跟着父亲流浪至此,父子俩想跟着商队回归大郑。镇东头有家破屋,门窗俱无,应该是废弃的房子,小孩与他的父亲就临时落腿在那里。隔着老远,江安义就看到门口似乎倒伏着一个人。
小孩眼尖,也发现了异状,尖叫一声飞跑上前,趴伏在那人身前摇晃着哭喊,“爹,爹,你怎么了爹,你说话啊。”
一声声嘶喊尖锐得像针扎江安义的心,江安义上前一摸那人的额头,滚烫,发着烧。江安义小心地抱起那人进屋,卢珍乖巧地弄着一根油棍,这便是灯火。借着灯光江安义见屋内并没有床,只是墙角铺着一堆干草,干草旁有个破篮,似乎放着些杂物。除此之外,四壁犹破,墙角蛛丝飘零。
这样的地方如何能住人,江安义当即道:“卢珍,跟我回客栈,我请人替爹看病。”
卢珍还想收拾屋中的破烂,江安义道:“救人要紧,这些东西有空再来收拾,跟我走。”
回到客栈,罗娜正在找寻他,见到江安义抱着个人进门,后面还跟着个脏小孩,吓了一跳,问道:“安义,这是谁怎么了”
“这是我的一个同乡,快让人请郎中。”江安义道,将手中那人放在自己床上。等那人躺在床上,江安义才发现这人的脸一半像是曾被火灸伤,皮肤焦黑,看上去吓人。
郎中检查后直摇头,叹道:“此人原本多处受伤,积郁在体内,此次被风寒惹发,恐怕凶多吉少。我只能尽力而为,先开几剂药服下去试试。”
小孩站在旁边一听,“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摇晃着江安义的胳膊道:“大叔,你想办法救救我爹,娘死了,我不想爹也死。”
夜渐深,那人服了药一直昏沉着没有醒来。小孩被罗娜带去洗澡,却换了身女孩装束出现。原来卢珍是个小女孩,此刻已经蜷曲着在床角睡着了,梦中还时不时地欢笑一声、抽泣一下。
江安义坐在房中的椅子上守看着,卢珍怯生生,凄惨惨的睡相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死时悲凄然无助的心情,同病相怜,江安义对瘦弱的卢珍充满了同情。
长夜漫漫,重历苦痛,江安义从迷离中醒过来的时候,自觉心性坚定了几分,守护家人平安,自己一定要平安回到大郑。目光落在那张半是焦黑的脸上,江安义不知道卢珍的父亲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低低地呻吟从那人的嘴中发出,江安义隐约地听到“珍儿”两个字,显然这个昏迷中的人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刚才郎中检查这个人的身体时,江安义发现此人的大腿上有处伤口,流血化脓,无法站起,这才会让卢珍一个人在街上乞讨,江安义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样东西,什么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卢珍又在做恶梦了,手腿挣扎着呼叫着“爹爹救我,爹爹救我”,父女天性,江安义发现那人竭力地想睁开眼睛。
人生多苦,郎中说此人是旧伤大发导致的。江安义想起洪信大师送自己的护法牌时曾说,奉善弃恶、救助弱小便是护法佛门,看来自己真的与佛有缘,又要动用那块护法木牌了,多次的实践表明这块护法木牌对于疗伤
第一百九十九章造化弄人
清冷的月色落在卢子越左边焦黑的脸上,越发丑如鬼魅,而另一半脸却清秀儒雅,有如饱学文士,强烈的对比让人情不自禁想去探究这张脸背后的故事。
卢子越坦然地面对着江安义好奇的目光,自嘲地解释道:“我是个不祥的人,所遭受的一切算得上是自做自受吧。”
目光望向身旁依偎的卢珍,卢子越淡然地道:“要不是放心不下珍儿,我早想一死了之。”
卢珍眼睛惊恐地看着父亲,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只怕松开手父亲就会消失了。
江安义也算是多灾多难之人,但却越挫越坚,对于卢子越的颓然颇不以为意,伸手替他斟了杯酒,婉言劝道:“卢兄不过壮年,抛掉过往大可从头再来。这几日与卢兄相处,我知兄长腹藏经纬,才学过人,何况卢珍尚幼,也要你为其撑起一片天来。”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塞外的烈酒入喉,呛得卢子越连连咳嗽,满脸通红。卢珍心痛地替父亲拍打着后背,低声报怨着:“爹,你喝酒不要太急,伤身体。”
不知是被这杯酒激起胸中的愁怅,还是被江安义的话触动伤心事,卢子越怆然长笑,笑声转悲,如泣如诉。
良久,卢子越收拾好情怀,边回忆边自语道:“我本是河东卢氏子孙……”江安义一惊,河东卢氏,十大世家,工部尚书卢家林不知与卢子越有何关系。
“二十一年前,我与堂兄卢家林双双及第,祖父以兄在弟后不祥为由,向昭帝禀告,将我与堂兄的名次调换,我从榜眼屈落到二甲三十七名,此举当时成为士林美谈。”卢子越淡淡地述说着,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但目光中流露出的失意,显露出不甘。
“美谈,可从头到尾有谁曾问过我半句愿意否”卢子越讥讽地笑道:“我当时年少气盛,与家中闹得很僵,祖父为了惩治我的忤逆,将我弄到与西域临近的化州边陲任职,说是降降我的野性。化州,化州,化外之州,大漠荒野,长河落日,别人所弃,我却偏偏喜欢上了这里的风光。”
大郑二十七州,化州只是中州,但地域却是最大,因为地处西北,与西域接壤,连年战争不休,加上郑夷混处,情况复杂,被视为羁縻州,是罪臣谪臣的好去处。
卢子越的目光温柔,轻轻拍打着蜷在怀中的卢珍,声音平和地道:“我在化州晃仁县任县令时,结识了卢珍的母亲,她是西域休梨国商人之女,跟随父亲前来经商。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我的心。那时,我对祖父充满了感激,感谢他把我送到晃仁县来,才有机会遇上卓娘。”
“我满怀欣喜向家中写信禀报要娶卓娘为妻,不料祖父来信严斥,责我不尊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大为不孝,对我与卓娘的亲事自然不允。信中提及我在晃仁任期将满五年,已经替我运作调回京都任职,信中还说父母已经替我定了一门亲事,只等我入京后完婚。”
“得信后我如同晴天霹雳,不知该如何向卓娘提及,出门买醉,等第二天醒来,卓娘已不知去向,祖父的信飘落于地,想是卓娘已经看过了信。”卢子越的语气沉重无比,痛苦不堪。
面对这个焦脸人,江安义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长叹道:“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卢子越苦笑道:“事情若至此便了,也就罢了,卢某从此不过醉生梦死,徒然活着便是。哪料一个月后,西域诸国联兵破关,一边攻陷易定、合城、景源三县,一时间风声鹤唳,西北局势大紧。”
语气渐急,有如刀枪相逼,凛凛地透出几分杀气来,让江安义斟酒的手为之一顿,侧耳听他往下讲。
“有人向安北大都督陈育举报,说我勾通西域,出卖军情,因为有人在入侵的队伍中看到卓娘的父亲,那个休梨国的商人。我被抓入狱中,等待吏部处置。三日后,晃仁县城攻破,我被胡人带到大堂,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卓娘,还有她的父亲西域左帅慕伏允。”
接过江安义递过来的酒,卢子越再次一饮而尽,手捏酒杯喃喃语道:“关在牢中,我还满是气愤委屈,卓娘怎么可能是女间,呵呵呵,我就是个笑话。”
等情绪平复下来,卢子越继续道:“西域大军毁城后掳走百姓和物质,我被卓娘安排在一辆马车内与她同行。听着外面百姓的哭喊声,我恨不得自戕而死,可是卓娘看得紧。哈哈哈哈,终是我自己不舍得死吧。”
“来到休梨国,我才知道慕伏允是休梨国的大将,他对我倒是不错,将卓娘嫁于我为妻,这原本是我梦寐以求的美事,却让我怎么出开心不起来。我一心想着归国,后来卓娘找来一个郑商,那个郑商告诉我,‘卢子越勾结外敌,罪在不赦,河东卢氏将其除名’。”
“不知浑浑噩噩地过了多久,卓娘一直在我身边,细心地照料我,我感念其诚,终与其和好如初。”卢子越露出笑容,回忆道:“那段时光我和卓娘过得很快乐,我们两人骑着
第二百章形势危急
胡天八月即飞雪。进入八月,莎宿国明显变冷了,江安义的身上换上了皮袍,卢珍更是裹得像一只棉娃娃,在客院的廊下来回跑着,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吐乐家在莎宿王城新伊城东,带着浓郁西域特色的塔楼彰显着主家的不凡。江安义和卢子越对面而坐,闲敲棋子,打发着午后慵懒的时光。
江安义来到吐乐家已有七天了,卢家父女无处可去,在江安义的邀请下,也一同来到莎宿国。围棋出自大郑,却早在千年前通过商路传至西域,甚至更远,这种黑白游戏被西方人称为“哲人的思考”。
卢珍跑累了,偎依在父亲的身旁看他下棋,卢子越給她讲解的步骤和方法,卢珍眨着大眼睛偶尔问上一句,卢子越便要耐心地说上半天。江安义微笑地看着,父女情深令人感动,江安义第一次生出想为人父母的心思来。
申时中,罗娜来到了客院,每天傍晚的时光,罗娜都会来陪江安义吃晚饭,两人一同渡过甜蜜的时光。卢子越站起身,与罗娜见过礼,拉着不情愿的卢珍回了房,罗娜在江安义的对面坐好。
“怎么了,事情不顺”江安义看到罗娜的笑容下隐藏着忧容,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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