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颠子见江安义的左侧露出空档,手中长刀毫不犹豫地向江安义的胳膊砍去。江安义不及躲闪,只得松开那只持枪的手,侧掌一拍,正拍在刀侧,将刀拍开,衣袖被刀尖划了个口子。
江安义惊出一身汗来,马战和步战不同,自己有点托大了,对付两个喽啰都差点受了伤,亏得上场的不是呼雷战。
看着重新馳来的战马,江安义决定不让两人有左右夹击的机会。木炭斜着奔出,哈皮两人一看江安义侧走,只得调整马的方向去追江安义,这一侧转,便有了先后,哈皮在前,颠子在后,两人相距半个马身。
江安义就是找寻这样的机会,长枪端平,直直地向着哈皮的马脖刺去。哈皮估计自己的长刀拨不动江安义的长枪,无奈之下只得向旁闪去,这样一来,身后的颠子便直面江安义了。
借助马势,江安义双手持枪,刺向颠子的胸膛。有江安义刚才崩飞哈皮刀的例子,颠子估摸自己也拨不动江安义的枪,一侧身,颠子玩了个花活。右腿甩开马镫,侧身贴在马左侧,这招叫着镫里藏身。
颠子有几分得意,这招骑
第二百零七章客房之争
积云关,大郑西北第一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将怀岭拦腰截断,站在远处,但见关卡与怀岭山脉融为一体,故有“天开积云”之美称。
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江安义随着着商队踏入雄伟的积云关,只见积云关用黄胶土夯筑而成,城墙高约五丈,城门可供六骑并行,并不宽阔,想来是为了防守方便。
看着熟悉的面孔,听着熟悉的乡音,江安义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卢子越脸上蒙着面具,看不出神情,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进了城,商队便各奔前程,王叔得知江安义等人并不跟随莎宿国的商队一起走,力邀江安义随他一同前去文进县,拍着胸脯保证卢氏父女入籍的事他包办了。文进县就在归途中,江安义自然答应。
多个朋友多条路,王叔很高兴。江安义武功高强,一个人能杀退枭镇羌帮的匪众,再看莎宿国的领队对他很客气,应该在莎宿国很有地位,自己这条商线经常与莎宿国打交道,如果能交好江安义,对今后的生意助益不小。
“不是我老王吹牛,我家老爷在化州算得上头面人物,跺跺腿,化州都要晃悠晃悠。”因为是归程,商队不用停留卖货,所以行进得很快。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画面,卢子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里是易定县,就是晃仁的邻县,自己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整整五年,再踏足却连身份都丢失了,没有了名字,没有了户籍,还是个逃犯,往事怎堪回首。
江安义问道:“王叔,你家老爷姓什么,可是大郑的官员”
“忠义韩家,听过没”见江安义摇头,王叔笑道:“我家老爷是先帝加封的明威将军,虽然是散官,但每任安西大都护上任都要到我家前来拜望。”
明威将军,从四品下的武散官,应该说不算什么惊人的官衔,怎么安西大都护会上门拜望江安义不解。
王叔一脸傲骄地道:“韩家世代与西域通商,在化州算得上豪门了。十年前,西域联军大举入侵化州,连克数城,文进县城也遭受了戎兵的攻打。我家老爷散财招募壮士,与家丁一起合成千余人,举家老少齐上城墙帮助官兵防守。血战十二天,等援军到时,老爷子长子、三子皆战死在城头,手下壮士死伤七百多人。”
“后来天子加封老爷为明威将军,追封战死的大少爷和三少爷为定远将军,授二少爷安西大都护司马,并亲笔书下‘忠义满门’的牌匾,公子你说我们韩家算不算头面人家。”
原来是破家保国,江安义肃然起敬,道:“虽然小可身处蕃帮,但对忠臣烈士却景仰得很,希望能有机会拜见老爷子。”
卢子越黯然,正是这场祸事让他身败名裂。
王叔笑道:“公子放心,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实不相瞒,我老王这趟主要就是为老爷子采买过生日的礼物去了。老爷子交游广阔,喜欢五湖四海的朋友,公子你武功高强,老爷子一定喜欢。”
文进县韩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要到了,天南海北的贺客已经将文进县挤得满满当当,整个文进县的百姓提起韩老爷子那是与有荣焉,客栈不够,只要提一句是为老爷子拜寿来的,腾出家里的房屋让給客人住,老爷子是文进县的寿星,当年皇上免了县城六年的税赋,大伙都记着老爷子的好。
江安义来到韩府的时候,整条大街被贺寿送礼的人挤得水泄不通,王叔带着他们从旁边的角门进了府。王叔是韩府的大管事,在府中说话有分量,有人安排挤出两间客房給江安义和卢子越。
王叔笑道:“两位先请休息,王某还要办些交接就不相陪了,晚饭时再请两位前去为韩老爷子拜寿。”
小跨院,上房五间,住着几位读书人,左右厢房各二间,左边住着个雄纠纠的武夫,右边腾給了江安义。江安义等人的到来让原本宽松的住处变得要挤成二人一间,自然有人不满。看着江安义抱着长枪拿着长刀,一个长脸的书生站在阶前讥讽道:“看上去倒像个读书人,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江安义还没开口,对面厢房看热闹的络腮胡子先叫起来:“马脸,别他妈一天到晚酸溜溜的,小心老子收拾你。”
马脸并不害怕,激愤地道:“有辱斯文,你可知徐某乃是韩府孙姑爷华文庆的同窗好友,要不是我不想惊动华公子,怎会和你等莽夫同处一室。”
络腮胡子显然知道华公子是谁,却有意气那个马脸,笑道:“华公子高中今科探花,不知您这位同窗中在几甲”
这话戳肺管子,正中马脸的伤心事,华文庆高中探花,被韩府招为孙婿,可谓春风得意,自己同样寒窗苦读十数载,依旧是秀才出身,真真是又羞又愧。马脸踉跄回屋,收拾好包裹就往外走,同住之人死命相拦。
正闹腾间,跨院门处有人朗声道:“徐兄,你这是闹哪端,小弟探望来
第二百零八章轮番争斗
华文庆勃然色变,死死地盯着卢子越的背景一语不发。
身边的随看脸色而知雅意,低声道:“公子,可要小的教训教训这狂徒”
华文庆看着江安义手中的长枪,冷然道:“跟这些江湖上的粗人计较什么。”
众人刚想称颂华公子“大人雅量”,只听华文庆阴恻恻地道:“来給老爷子拜寿的人多得是江湖豪杰,你去找两个知根知底的,告诉他们,这两人瞧不起韩家的忠义,自然会有人找他们分辨。”
忠义韩府在西北是块响当当的金招牌,不光是十年前老爷子舍家为国,更是韩老爷子仗义疏财,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哪怕是乞丐上门也有数升白米打发。正因为深知老爷子的脾气,所以王叔才敢对卢氏父女入籍的事打下包票。
韩府宅院深广,进门时走的角门,出去的时候江安义找不到大门所在,还要找马棚。在宅院内东撞西逛,好在院中人来人往,有不少都是持刀拿枪的好汉,人群之中并不显眼。
好不容易找到马匹,问明大门所在,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数声断喝:“前面牵马的朋友,慢走。”江安义转身,见后面匆匆赶来一伙人,手中拿着兵器,气势汹汹。
卢子越冷笑道:“好一个忠义韩家,连说几句牢骚话都不许,这是要把我们拿下了。”
江安义一皱眉,韩府的做派固然让人生厌,但卢子越自入关来似乎戾气日重,行事偏激,像今日之事完全没有必要激化至此,有时间要找他好好聊聊。
那伙人追上来,把江安义等人围住,卢珍有些害怕,紧紧地拉住父亲的衣襟,卢子越两眼冒着幽火,冷冷地看着这些汉子。
“朋友,你们是什么人既是来为老爷子祝寿的,为何口出狂言骂韩老爷子假仁假义好生无理。”领头的汉子三十岁出头,白净面皮,微微有点胡须,神情激愤。
江安义想解释几句,不料卢子越哂笑道:“正主还没吭声呢,狗腿子先跑出来了。”
周围的人脸色大变,江安义苦笑,这还解释个屁啊,这是直接开打的架式。果然,那汉子铁青着脸道:“好,这里人多不方便动手,是汉子随我来。”
在众人的怒目下,卢珍更害怕了,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江安义的衣袖。江安义冲她笑笑,道:“别怕,有大叔在。”
卢珍对江安义充满信心,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紧张地神情放松下来。江安义对着卢子越道:“卢兄,不管你想什么,都不把在下算计在内,要不然没有下次了。”
江安义牵着卢珍大踏步走了,卢子越愣在那里,被身旁的汉子用力一推,“走啊”。卢子越向前趔趄了一步,清醒了许多,叹息一声,垂头丧气地跟在江安义身后走去。
韩老爷子好武,家中有好几处演武场,江安义跟着那汉子来到一处,场子用硬粘土夯实,上面铺着一层细砂,场边摆放着兵器架、箭垛、石锁石担等东西。听说有人打斗,立时场子边围了一大圈人看热闹,语音嘈杂乱成一团。
江安义真心不想惹事,冲着那白面汉子笑道:“这位兄台,事出有因,我那位兄长是因为被赶出住处,有些气不过才出言不逊,我替他向兄台赔个罪,这架还是不打了吧。”
白面汉子见江安义好言好语,火气消了不少,出言道:“无论怎么说,说老爷子的坏话都不对。既然来到场上,就随便来两下,点到为止,交个朋友。”
话说到此,便只有动手了。江安义把马匹交于卢子越看管,空手来到场中。那汉子也不多话,举拳便打,江安义侧手让来,抬腿踢还。
说实话,跟伏鹰、熊罴等高手过过招后,眼前这汉子的水平实在入不了江安义的眼,这场比试只不过为給彼此台阶下,江安义漫不经心地那汉子游斗起来,看起来拳来腿往,热闹已极,其实江安义根本没上心。
场外许多行家,有人高声喊道:“玉面虎,别耍了,人家逗你玩呢。”白面汉子也查察出来,自己使了半天劲,连对手的衣襟都碰不到,这架还怎么打。
跳出圈外,白面汉子抱拳拱手道:“多谢兄弟手下留情,在下不是对手,你与韩府的恩怨在下无能过问,告退。”
和气收场,江安义所愿也。然而事与愿违,白面汉子刚下场,从场外又蹦上来好几位,话说的好听,“见猎心喜,以武会友”。
三说两说,留下一个壮年汉,自报家门“大力神拳”,与江安义比起拳腿来。一柱香的功夫,“大力神拳”下场,上来个“惊涛掌”,声势浩大地与江安义战在一处。
江安义少年心性,既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又有以武会友的愿望,“江湖”二个字对他也充满了诱惑。他先后和齐开山、郭景山、许昌化、姜健陈洪明师徒、伏鹰熊罴等人交过手,哪一次都赢得不轻松,甚至险些丧命,所以对江湖好汉高看一眼。
可是连番三人上场,
第二百零九章战断魂爪
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的王叔还是慢了一步,场中打斗既起,就要分出胜负才能罢手。王叔懊恼地顿了一下脚,不过他对那个姓江的年轻人有信心,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能够轻易战胜呼雷战的主,应该不会逊色断魂爪吧。
不过这姓江的年轻人脾气极好,怎么会进了府刚住上就跟人上了斗场,王叔百思不得其解。目光四处扫看,见凉棚下孙姑爷华文庆言笑晏晏,正与罗老爷子聊得开心,罗老爷子倒是紧盯着打斗,看样子在敷洐。
不由得王叔犯思量,会不会是这位孙姑爷在弄手脚,这位孙姑爷是二老爷的女婿,二老爷是都护府司马,管着钱粮军械,正五品的官阶,虽然不算太大,但权力极大,加上韩府的声望,在整个西北谁不卖个面子。
孙姑爷华文庆是化州人,中举人后被二老爷相中,与三小姐结为伉俪,此次孙姑爷高中探花,谁不夸二老爷眼力出众,三小姐有福气。谁都知道,当今天子喜欢少年俊才,这位孙姑爷前程远大着呢。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家三子只剩下二老爷,家族的生意却交由长房打理,王叔就是帮着长房的。韩府家大业大,花销也不小,韩老爷子挥金如土,家里虽然吃喝不愁,但有些额外的用度就不免紧张。
黄白二物,最易伤情,即使是一家人也难免因为钱起了生分。二房这些年风声水起,想着插手家里的生意,孙姑爷自然要帮着二房的几位少爷出出主意想想办法。王叔心中苦笑,说不定这次争斗就是孙姑爷在后面使的力。
场上的争斗声势远不如刚才,明眼人却知道凶险超过刚才百倍。章友刚脸上笑嘻嘻,出手可丝毫不留情面,两只手或钩或爪,拳、指、掌变幻莫测,劲风吐而不露,围着江安义身上的要害打转。
遇上对手,江安义抖擞起精神,真气护住全身,劲风击打在身上仿如未觉,展开双掌边游斗边细看章友刚的招法,闪展腾挪,龙争虎斗,毫不逊色。
演武场四周采声四起,来看热闹的多是行家,有老者为身边人点评妙处,有师傅为弟子指点迷津,有所悟的转动手腕,跟着比划,有性急的拉着身边的朋友就要开练……
罗老爷子不自觉地站起身,揪着胡须沉吟不语,华文庆暗自吃惊,罗老爷子的声望他是知道的,在西北武林算是泰斗级的人物,他的几名弟子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居然能和断魂爪不分上下。
打斗的时间不算短了,江安义估摸着差不多了,借着错步的机会提醒道:“兄台,差不多了吧,江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章天刚眼中闪过戾色,原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将这小子拿下,没想到势均力敌,无形中更助长了这小子的名声。江湖上武无第二,这小子的年岁比自己小,将来肯定是自己的力敌。
“小兄弟,别急,再玩片刻。”章天刚手中加紧,暗中将师门秘学用上。罗老爷子祖传秘学透骨掌,气运双掌森冷如刃,章天刚尚未大成,但十指已经修练得有如钢爪,曾在野外将一只成年黑熊撕成肉块。
江安义的左掌与章天刚的左爪搭在一处,顿觉痛疼难忍,急往后跳,往手上看去。虽然有真气护体,左掌上还是有五条淤青爪痕,这哪里是以武会友,要不是自己有真气护体,这只手掌就废了。
章天刚依旧嘻嘻笑着,道:“小兄弟,不要紧吧,刚才一下子情急,出手没有轻重,莫怪。”嘴里笑着心中郁闷,被自己的手爪捏中,就是钢刀也能捏出几分痕迹来,怎么这小子居然没事,刚才自己用力,隐隐感觉一股弹力,看来这小子也有绝技在手。
轻轻地挫着手掌,真气在淤青处疏导了一番,痛疼感减轻了许多。江安义心中不快,脸上淡淡地道:“兄台好身手,江某不是对手,认输了。”
章天刚见江安义摩挲了半天手,以为他已经受了伤,手用不上力了,哪里肯放过机会,上前缠住江安义道:“小兄弟太客气了,输赢未分干嘛急着走,再切蹉两招。”说着,伸手往江安义的肩胛骨抓去,想一下子废掉江安义的一条胳膊。
江安义大怒,一而再退让,对手咄咄逼人,出手狠毒,莫非欺生不成,连带着对韩府的好感也降了几分。之所以一再隐忍,无非是想借助韩府为卢子越父女入籍。卢子越是朝庭的重犯,“勾结外敌,罪在不赦”,朝庭应该还没有撤除对他的通辑。出于对卢珍的喜爱,对卢子越的同情,江安义希望能帮卢家父女一把,让他们落脚在江家。
大郑的户籍监管较严,三年一报一查,并有专人检阅人丁形貌,称之“团貌”,如果自己出面的话容易落下把柄,能在化州悄无声息地办成此事最好。哪知卢子越多年积累下的戾气爆发,惹出事端来,反倒让江安义为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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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忠义韩家
花开蓬松,绚若烟火,美丽中带着无限的杀机。
江安义向前跨跃一步,不等菊花完全绽放,真气凝而不散,双拳凝成气柱直捣花心。花开正艳,惨遭冰雹来袭,劲气相碰,章天刚的手形被震得焕散,有如花瓣被风吹散。偏生劲风依旧凝实,不依不挠地向章天刚的面门撞去。
章天刚暗道不好,如果被劲风击中,最少也得鼻破血流,那场比试就输了。一咬牙,章天刚头往后仰,肘往里叩,想挡住这下。哪料江安义提腿踢出,章天刚视线被双手遮住,感觉恶风由下而起,再要躲闪已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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