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我三日后就会离开琉扬，你把他们都聚集起来，我带着你们离开。”楚忘望向琉扬城港口的方向，由此处乘坐帆船可从水路抵达淮阳，这也是他来琉扬的原因。
“是，少主。”王子民立即点头。
深夜时分，琉扬城内。
楚忘卸下剑匣，提着数坛烈酒走到刘文茵门前，正要敲门之时，刘文茵就打开了门。
“里面请吧。”刘文茵让开一条道儿。
楚忘向内看去，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坐在里面。
“你知道我要来？”楚忘缓缓地走入，将酒放在桌子上。
“我自然是知道，早些年，我和你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你的性子，我大抵是了解几分的。”
刘文茵搬开椅子，看向皮肤黝黑的男子说道：“这是我的丈夫刘铁生。”
楚忘冲着男子淡淡一笑，三人坐下就喝起酒来。
片刻后，皮肤黝黑的男子走入房内，楚忘看向男子的背影道：“你丈夫不会吃醋吧？”
“自然是要吃的，否则他也不会陪着我等你。”刘文茵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进而嗫嚅的问关于漫雪的事情。
楚忘沉默会儿后，轻描淡写的将当年刘文茵几人离开洛城后发生在自己的事情说出。
刘文茵捏紧酒碗，重重的叹了口气，市井里的书生都说世事弄人，倒也没有说错，她做梦也没想到楚忘和曾静宸是因这等事而有了孽缘。
“来年，我在城里开了酒楼后，你可搬来做我的邻居。”楚忘摇摇空了的酒坛子，环视大厅之时不免露出羡慕的眼神，“这样的日子极好。”
“还行吧。”刘文茵注视楚忘的双眼道：“那你多久退隐江湖？我家那个小崽子可是看上你家姑娘了，等我家成为你的邻居，你家姑娘可得烦。”
“呵呵。”
楚忘笑了几声，唏嘘道：“漫雪的娘亲静宸是一个美人胚子，她的模样随其母。
待她长大一些，喜欢她的男子怕是多得很，你家孩子可要努力一些才有机会。”
“那我回头告诉那兔崽子。”刘文茵喝了口酒以后，爽朗地说道：“他听后一定会发奋图强，哈哈”
楚忘喝着酒打趣道：“你家孩子要是欺负我丫头，我把他腿给打折了。”
“打吧，打吧，教训他几顿也无妨。”刘文茵笑着说道。
两人不断的喝酒，皆是脸上堆满红霞。
外边传来打更声以后，楚忘起身，盯着趴在酒桌上处的刘文茵道：“若是我能活着回来，便是要在城里开一家酒楼，你到时要来捧场。”
刘文茵听后愣愣地盯着楚忘，心蓦地一沉，露出苦涩的笑，知道今日同楚忘一别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江湖里人心暖寒，你体验一遭后就回城开家酒馆吧，我等着成为你的邻居。
哈，我那个孩子还想着成天缠着你家姑娘呢。”
“嘎吱”
楚忘推开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刘文茵，淡淡道：“有缘再见了，文茵。”
“知忆，我们去哪里呀？还带着这头小蛟龙，我好害怕！”苏玛注视着在水里游荡的泗水巫蛟，嘀咕道：“唔，小蛟龙在这一年之中似乎都没怎么长大？”
“废话，它要二十年才换一次鳞，我小时候，它还咬我，现在就不行了。”徐知忆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看着水下的泗水巫蛟，问道：“伊伊，你还咬我不？”
水花啪的声溅起，苏玛和徐知忆连忙躲开。
“你你”
徐知忆气急，又拿水下的小蛟龙无可奈何，“唉，要是赵老头儿在就好了。”
“我们去哪里找赵老前辈。”苏玛小声问道。
“当然是天机阁喽，我记得那老东西就是去天机阁后没了消息。”徐知忆愤恨道：
“我听人说这城中有一个云中君，好像就是天机阁的人。”
“就我们俩个人？”
苏玛很害怕，急忙摇摇头道：“我连真玄境武者都打不赢，怎么去救赵老头儿呀？”
“我打得赢真玄境的武者呀。”徐知忆露出高傲的神情，自幼跟随赵老头儿的她也比一般武者厉害。
“打得赢又怎么样？灵鹫峰的老方丈都对我们说了，切勿去招惹天机阁的人。”苏玛蹲下，把手伸入水下，试图去抓小蛟龙。
“那老和尚平时都不要我们下山，为什么他三个月前故意放我们下山。”
徐知忆脱掉靴子，不断去跺脚下的水，盯着在其脚边不断游荡的泗水巫蛟嘟哝道：
“你敢咬我，那我就不管你了，反正我又不是碧水湖的使徒。”
“伊伊”
泗水巫蛟发出低吟，狠狠地咬了一口徐知忆的右脚。
“混蛋。”
徐知忆尖叫一声，抬脚间，那头泗水巫蛟也跟着跳出水面，瞪着两人。
苏玛被小蛟龙吓了大跳，躲在徐知忆的后面。
“我打死你！”徐知忆气得不行，大步走过去，蹲下去就是狠狠地拍打几下泗水巫蛟的脑袋。
泗水巫蛟咧嘴，却是没狠狠地去咬徐知忆，只是一个劲的扯着嗓子警告的干吼。div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八十一章 北琉·玄鸟
“你叫什么吗？伊伊，你说你有什么用？连我都打不赢，等你能像老蛟龙一样呼风唤雨了，我都老死了。”
徐知忆揪着泗水巫蛟的胡须，正想继续拍打泗水巫蛟时，对方忽地望向前方，发出低吼声。
徐知忆和苏玛循声望去，瞅见两个握剑的女人正缓缓地向她们走来，由于握剑者皆是戴着软笠，她们看不太清对方的样子。
正疑惑间，斗笠下传出惊咦声，“苏玛？知忆？”
两人蹙起眉毛，发觉声音似有些耳熟，逐渐放低戒备之时，那女子取下斗笠，朝着两人跑来，兴奋道：
“你们都长那么大了？我险些没有没有认出你们。”
“青玄姐姐”
徐知忆看着站在眼前的青衫女子，楞了许久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玄拧头看向身后。
一个披着灰袍的偌大身影站在她们身后，徐知忆打量了几眼后了，立即惊恐的往后挪动脚步，他看见对方腿上满是羽翎，继续往下则是粗长的爪子。
“嗬，妖怪！”
她尖叫一声，险些拽着苏玛就跑。
“哼，小丫头片子，你鸟爷我可不是妖怪。”
风袍兜帽下传出冷哼声，在徐知忆和苏玛的注视下，他逐渐掀开帽子，露出一个硕大的鸟头。
“妖怪！”
徐知忆和苏玛差点被对方所吓晕，急忙向左跑，她们俩人跑了没多远后，徐知忆又折返回来抱起在原地不动的泗水巫蛟。
“知忆，别怕，他是我们迷雾剑宗的北琉玄鸟，乃是神兽”
青玄叹了口气，虽说北琉玄鸟乃是神兽，但此兽常常以抓弄她们为乐。
“神兽？”
徐知忆脚步一顿，艰难的转身看向北琉玄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咕道：“难怪赵老头儿从来不提迷雾剑宗，原来是这样？”
“赵老头儿？呵，是那个赵小子吗？几十年前，我倒是见过他一面，他倒是有几分兴趣，他如今在哪里？死了没有？”
“你怎么会说人话？”徐知忆吞咽着口水，要不是青玄就站在神鸟身边，她一定会再次转身逃跑。
“呵，我可是神兽呀！”
北琉玄鸟看向徐知忆怀里的泗水巫蛟，啧啧惊奇道：“我真没想到呀，那蠢家伙还真成功了！”
“老祖宗，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站在北琉玄鸟另外一侧的女子身穿白衣，腰间系着梵铃，“你把别人吓坏了，还是戴上兜帽吧。”
“牧丫头，我们接下来当然是继续寻找赠你梵铃的那个家伙。”北琉玄鸟怪笑一声，“他不是新的碧水湖使徒吗？”
“这梵铃是我从他身上抢来的。”牧浅衣甩甩铃铛，惹得泗水巫蛟朝着她看来。
泗水巫蛟还记得楚忘的气息，梵铃本是传承物，早些年落在楚忘的手里。
“嘿嘿，这小家伙以为你杀了它的守护者了。”北琉玄鸟笑着说道。
“噢，那又如何？”牧浅衣不以为然，抿嘴道：“你循着它的气味寻来，是打算当这小家伙的守护者吗？”
“只是来看一下。”北琉玄鸟伸展开羽翼，风袍落在地上，他盯着徐知忆道：“小丫头，快把它抱过来。”
徐知忆瞪大双眼，愣在原地没有动。
与此同时，鹿泉月阁。
“回月司命，雪瑶阁的人带话过来，说是剑邪宗的少主就在琉扬城里。”
一个黑衣男子跪拜在素衣女人脚下，惶恐不安的说道。
女人看着前方的日晷，没有理会男子的话，而是问道：“淮阳的云中君近来可好？”
“他已不理江湖事”
男子小声回答道。
“哈哈，你说我们天机阁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湖里的人都说江乐贤和赵祁半年前入阁后再无音讯。”
女人的嗓音越来越阴柔，“这半年来，我阁心枢人员也没有露头，云中君已经不听从阁中指派，却无人制止，当是有趣之事。”
男子默默地聆听会儿后，犹豫道：“那剑邪宗少主”
“随他去吧，我也很想知道这江湖里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女人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们和荒灵之墟一族不是同路人。”
“是，属下明白。”
男子急忙起身，缓缓退去。
数日后，楚忘走上甲板，看着港口处，刘文茵默默地撑着伞看他离去，没有说话。
很多年前，他在洛城送别刘文茵之时，也是安静地站在港口处目视对方远去。
“少主，沐护法的信函到了。”王子民撑着伞说道。
“她们说了什么？”
楚忘缓缓问道。
“雪瑶阁的人正在步步紧逼，李护法已失去了踪迹。”
王子民小声地回答道。
“李护法？可是李子可？”楚忘心头一惊，李子可是苏圆圆的父亲，他可不希望对方出事。
“正正是。”
王子民点点头，吁出口气，近些年来，雪瑶阁的人对他们剑邪宗围堵甚是厉害，已有好几位护法死在了雪瑶阁的门徒手里。
“苏圆圆在哪里？”楚忘急忙不安地问道。
“应该是和侠盟的人在一起。”王子民低声回答。
楚忘凝眉，听对方不确定的语气，他越加焦躁，龙渊在剑鞘里隐隐颤动之时，漫雪扬起头看向楚忘，双手抓住楚忘的指尖，有些不情愿的轻声问，“你怎么了？”
楚忘低头瞥见漫雪以后，缓缓地舒展开眉头，“没什么。”
“哦，我看你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好吓人。”漫雪捏着楚忘的指尖，“娘亲说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她说我要是能活着遇到你，那就好好的跟着你一起过日子。
她不喜欢江湖，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吗？”
楚忘一愣，蹲下来摸着漫雪的脸颊，心里明白曾静宸的想法，他语气柔和下去，“爹也不喜欢江湖，我当然如你娘亲说得那般是个好人，等我处理完手中之事，便带你离开江湖，好吗？”
“我才不稀罕呢。”
漫雪松开楚忘的手，缓缓的走入船仓。
楚忘起身向港口处望去，已见不大刘文茵的身影，他收回目光，从王子民手里接过伞，向漫雪追去，“丫头，你不稀罕，那我就死在江湖里算了。”div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八十二章 内藏玄机
“哦，那你就死在江湖里吧。”
漫雪拧头瞥了眼楚忘，同楚忘对视片刻后，她扭回头，小跑入舱室。
楚忘盯着漫雪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少主，小姐可能是”王子民张了张嘴，看出楚忘的无奈，“可能只是一时赌气。”
“她哪里是赌气，分明是埋怨我。”
楚忘无力地摇摇头，又极有耐心的向漫雪追去，嘴里叨念着闲言碎语。
“你在啰嗦什么？”
漫雪转身盯着楚忘，颇为嫌弃道：“整天絮絮叨叨的，像一个老太婆。”
“哦，我怕自己死在江湖里，没人照顾你。”楚忘走到漫雪的身边，柔声的说道：
“这天底下哪有女儿希望自己亲爹死在江湖里的？”
漫雪撇嘴间抬眼注视楚忘的眸子，见这个才相认没多久的老爹似乎一副很关切自己的样子，她又隐隐被楚忘的眼神所触动，不禁抓住楚忘的手，小声地问，“我没说。”
“你没说？哦，那我刚才应该是听错了。”楚忘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漫雪的脑袋。
漫雪不情愿的撇头，“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楚忘立即停下手，俯腰抱起漫雪走入船仓内部，他微推开窗，望着外边儿。
漫雪觉得有点儿，自顾自地戴上兜帽，想要让楚忘关上舷窗，可她瞥见楚忘微微忧郁的眼神后，又缩缩脖子，抬起稚嫩的双手抓了抓楚忘的下巴，将小脑袋埋入楚忘的怀里蹭了几下，“爹，我要睡觉了。”
“爹？”
楚忘听得漫雪叫自己，立即欣喜起来，他们俩人从洛城至琉扬，漫雪鲜少亲口叫他。
“睡吧，睡吧。”楚忘把窗户关上，看着漫雪红润的脸颊，显得十分不知所措。
漫雪捏住楚忘的指尖，缓缓地入眠。
许久后，楚忘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氅盖在漫雪的身上，始终注视着漫雪，心里很心疼怀里的孩子。
漫雪只是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可却懂得很多，楚忘看得出来，自己的孩子性子很是敏感，这大抵和漫雪长期的生活环境有关。
他一想到这里，难免心生愧疚，六七岁的孩子应该无忧无虑才是，不过以目前天下的形势，大部分幼孩都似相同的情况。
“少主，小姐她”
“嘘！”
楚忘急忙抬起手，轻贴于自己的嘴唇，极小声的说道：“她睡着了，你小声一点儿。”
“小姐不晕船嘛？”
王子民看着楚忘怀里的漫雪，关切地问道：“我们距离小一个港口至少还需要两日。”
“她不晕船。”楚忘低头看着怀里正睡者香甜的漫雪，笨拙地梳理着漫雪的头发，脸上流露出满足感，“沐护法等人多久能抵达淮阳？”
“要比我们晚一些。”王子民恭敬的回答。
“嗯，你下去吧。”
楚忘朝着王子民挥挥手。
昆吾小镇，与此同时。
“沐护法，你说得是真的嘛？大哥有消息了？”
万狗蛋目光炯炯有神，凑拢沐思鸢非常激动道：“此话当真？”
“嗯，不会有假，这个字迹的确属于少主亲笔。”沐思鸢拆开信函，将其递给万狗蛋，“我前些年也算和他相处过一段日子，倒也记得他的字迹。”
万狗蛋接过以后，呼吸变得愈来愈急促，“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去淮阳吧。”
“你和明空两人先行去淮阳。”
沐思鸢见明空似在沉吟，轻声问道：“明空，你在想什么？”
“我还缓过神来。”明空敛神道。
“关于苏圆圆的事情，怕是要不了多久，少主就会知道，他俩人之间的关系”
沐思鸢深锁眉头，打听到苏圆圆将在次月中旬和白骁成亲之事，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江湖。
近些年，侠盟在武林中颇有地位，各门各派的人都会参加侠盟百晓和苏圆圆的婚礼，楚忘也能从江湖里听到风声。
沐思鸢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苏圆圆了，又知楚忘和牧浅衣之间的关系匪浅，她叹口气，着实猜不出楚忘知道这件事后的心情。
“这丫头多半是想央求百晓援救子可了”
沐思鸢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等留在此处再去调查一下李护法的消息，你们俩个速去淮阳。
切记，你们俩人万万不可莽撞。”
“沐姨，自赵老前辈去了天机阁之后，我们这半年多来都藏在暗处，不敢冒头，你和他在同一处据点，可偏偏他一人出了事情。”明空嘀咕道：“这件事也太过蹊跷了。
照理说”
她看了看沐思鸢，接着说道：“照理说，李护法也是出了事情，你也不该幸免才是。”
“明空，你这话什么意思？”
万狗蛋瞪大双眼，看向明空，“你莫不是也希望沐护法也出事？”
“你个傻狗。”明空撇嘴，露出颇为鄙薄的神态，“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万狗蛋逼问道。
“唉，狗蛋，你要是有明空的细微观察力，那你可以一个人闯荡江湖了。”沐思鸢环视两人，有点儿想不明白，她是相同的方式教导两人，可万狗蛋和明空在处事之上相差甚大。
万狗蛋听沐思鸢的话以后，急忙低下头偷看了眼明空，知道自己又理解错了话。
“明空说得对，身处暗中的人似乎专门针对李护法一般。我们在此地再找些线索，你们去淮阳吧。
次月中旬，苏圆圆和白骁将在淮阳成亲，我们也将敢去。少主若是意气用事，你们俩个可要尽可能的劝住。”她看向明空。
“沐姨，我哪能劝得住。”明空见沐思鸢在看自己，不由委屈道。
沐思鸢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勉强明空，“那你们两个出发吧，切不可鲁莽了。”
“我自是不会鲁莽，可万狗蛋就未必了。”明空斜瞄向万狗蛋，撇嘴嫌弃道：“跟个大笨蛋一样，动不动就想拔刀杀人。哼，他不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
“明空，你真啰嗦。”
万狗蛋拱手向沐思鸢等人道别，快速走出房间。
“那也总比你笨更好。”
明空絮絮叨叨的追了出去。div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我与旧人语
淮阳，天易居客栈。
数日以后，楚忘带着人站在客栈外边，他仰头凝视匾额，经手的店家连客栈名都未改。
“天易居”
楚忘喃喃自语，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站在他身后的王子民等人面面相觑，皆是不太明白楚忘此刻的心情。
“我们进去吧。”
楚忘卸下外套，走入天易居客栈，里面客人只有二三，小二正趴在柜台处打盹。
“小二，上酒。”
王子民走到柜台处，凑到小二的身边，大声的吼道。
“客官，你要喝什么酒呀？”
小二急忙抬起头，打了一个呵欠后，看向楚忘等人，他的目光逐渐凝固，紧紧注视着楚忘，失声道：“楚忘你是楚忘？”
楚忘循声看去，微微一愣后惊喜万分，“凌风，你怎么还在这间客栈里当小厮？”
“我我要吃饭”凌风欲要大步走向楚忘时，忽地发现楚忘一身华衣，王子民等人更是以楚忘马首是瞻，他猛然意识到楚忘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小厮。
他为了谋生早已抹去了棱角，很难像少年时一样搭着楚忘的肩头叫声忘哥儿，他讪讪的缩了缩脏兮兮的手，下意识的鞠着腰说道：“混口饭吃，你呢？忘忘大侠”
楚忘走向凌风的脚步一缩，发觉对方非常拘谨，他欣喜的目光逐渐消隐，认真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凌风，他才发现凌风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背脊躬得很低，眼神唯唯诺诺。
“凌风，丁大牛呢？”他站在原地问凌风道。
“大牛？他得了痨病死了。”凌风淡淡的说，仿佛早已忘怀丁大牛的离逝，唏嘘道：“楚大侠，你还记得早些年巷子口处的那个卖花姑娘吗？
早些年，那个姑娘被米铺的王老板相中了。丁大牛见自己喜欢的姑娘眼睁睁的被王老板娶回去当了九房姨太，有些难以放下，在对方婚礼上喝醉了酒，说错了话。
最后，他被王老板的人打折了双腿，没了收入后又患病。”
楚忘听后倍感难过，故人身死不说，站在他眼前的凌风又像一个很陌生的人。他微微喟叹，时间抹去凌风的棱角后，让对方看上去宛如一个步入暮年的小老头儿。
“凌风，你陪我喝会儿酒吧。”他转身走向一张酒桌，听到身后传来凌风很没底气的话，“我就一个小厮，哈哈，算了算了，要是被店老板看见了，免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楚大侠，你想喝什么酒？”
“凌风，我就喝些离忧靡酒，”楚忘脚步一顿后，半闭上双眼后忍不住轻叹口气，他卸下剑匣，抱着漫雪坐下，看向返身去酒窖抱酒的凌风。
他记得那个住在巷子口的姑娘，以前常听凌风和丁大牛提及，他记着两人都对那个姑娘很有想法，当丁大牛醉酒失语后招至大祸，也不知凌风怎么想。
“少主，这个小二是你的好友？”王子民凑到楚忘身边，疑惑地低声询问。
楚忘陷入短暂的沉吟，再次抬眼看向凌风的背影，摇摇头道：“算是旧识，可已不再是好友。
当年，我在这家酒楼里也当过数月的小厮，我与他都是袅娜少女羞，岁月无限愁的少年人，不知市井模样，能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可如今却是不能了。”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叹口气，看着旧时好友被市井现实所杀死是件很让他惆怅的事情。
“大侠，酒来了。”
凌风端着酒小跑而来，略带歉意的说道：“小店没多少肉食可选，这个年成没多少人能吃饱，望楚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