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客官，这剑虽好，但也好不过眼前之人。”
叶云舒两人听后一怔，撇头去看中年男子，在那男子身边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儿，单手紧捏着中年男子的衣衫，嘴里说着梦话，“小栾，你个混蛋又抢我的东西吃，唔”
中年男子低下头，伸手将女人鬓角处的碎发挽于耳后，又忍不住刮了下对方的鼻尖，对叶云舒两人说道：“就是这个女人，让我丢了整个江湖。”
叶云舒和宋清扬相视一笑，暗想眼前的店家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店家，你买过的剑丢在哪里了？”宋清扬小抿着酒。
“这我哪知道呀，我又在乎那把剑了。”中年男子摇摇头，取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女人的肩头，爽朗道：
“客官，成家这种事儿还是要在江湖外才好。将家人置身于江湖鬼蜮里，你怎会安心？”
“人心鬼蜮，店家看得通透，弃剑守家是个好想法。”宋清扬苦笑声，偷偷看了眼叶云舒，他也看得通透，只是放不下仇恨。
一年前，在赵老头儿的牵线下，他持剑入天下会，纵使在赵老头儿的点拨下终于烘炉点雪，悟出万剑十六式的万剑游龙，可也败在江乐贤的手中。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的走到江乐贤的身前，用剑尖轻抵在对方的白衣之上。
他杀不了江乐贤，报不了族人的仇，只是关于万剑山庄覆灭一事的背后之后，他一定要杀，他犹记得自己的妹妹为那个男人欺骗惨死的事情。
店家低头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账本，喟叹身边的女人是一个败家娘儿，他还需多赚一点银两才行。
“那就把蝶袖送给苏丫头吧，我已悟万剑十六式，想来也能手刃他的头颅。”宋青扬吐出口浊气，笑着道：“等你我退守江湖，你就给我生一个大胖儿子。”
叶云舒得到宋清扬的承诺，竟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凝视宋清扬的眸子，渐渐眼眶泛红，像一个小女孩般轻啐道：“呵？你想得很美。”
“我见你时想得未来就是极美，只是一直不敢对你说罢了。”宋清扬微微脸红，粗糙的掌心覆在大粗碗上，认真道：
“我想了想，我若是能和你过着两手温情的生活，那也是很好的事情。”
叶云舒看着宋清扬张了张嘴，犹豫道：“可你心中的恨该如何？江乐贤不杀了？”
“杀？以赵老头儿的话，我父亲也算一个恶人，我为家族之人练剑数十载，可却敌不过江乐贤的三招。
以我的天资，怕是终其一生也难杀死对方。再者，我父辈所作之事，有违江湖道义，我持剑又是复得哪门的仇？”
宋清扬的笑容愈加苦涩，道义是他所需之物，可孝义也是他剑锋承载之物，他拔剑收剑都是失德，他有时也常想不练剑了，从此江湖里再也没有他宋清扬这个人。
叶云舒微低头，知道宋清扬心里的苦，半年前，江乐贤和赵老头儿入天机阁一探究竟，从此消失在江湖里，想来赵老头儿的猜测是对的。
旧年里七人屠杀麒麟本就是一件不义之事，万剑山庄的老庄主算不上一个好人，只是对于宋清扬来说，这不是好人的剑客是一个好父亲。div





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女儿奴
“以赵前辈和江乐贤的实力，江湖里已无敌手，可他们二人入天机阁以后却失去了踪迹，你要去找他复仇，怕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叶云舒担忧地对宋清扬说道。
“无妨，这半年来，天机阁的人已鲜少在江湖里走动。”
宋清扬思吟许久，缓缓道：“我对付他没有问题。”
叶云舒凝视着宋清扬，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
“你在想什么？”
灵歌端坐在黑暗力，双手上有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虫子在翻涌，他注视着站在外边儿的白骁。
“或许我是错的...”
白骁长叹口气后，仰头喝了口酒。
“什么错？逼着那个女人嫁给你，还是你遵循的剑道是错？”
灵歌勾起嘴角，戏谑地说道：“若是觉得自己的剑道有错，你大可不必苦恼。
这天下的人多得是因循苟且之辈，天下当以万物为刍狗，你不该对天下的人心存怜悯，他们的生死本就是无为之事。”
“我可是一个侠士。”白骁惆怅道。
“侠士？不，你是天幽的杀手，你在侠盟呆太久了，将自己在本来的身份都忘了。”
灵歌嗤笑数声，缓缓地起身，“白骁，你我是同一类人。”
“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
白骁深锁眉头，盯着走到暗与明的交界处，对方双手叠合，面容始终一副柔和的样子。
“我们这些年始终都在一起，当年天下会的江老头儿在北境寻我，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白骁握拳，眉宇中透出一股煞气。
“呵呵，你不必吓唬我，再者，你即使有麒麟兽元，也未必能杀死我。”
灵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至于那个女人，哈？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女人，最后她被我杀死了。
在她死后，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如今想来，我即使不杀她，也永远得不到她。
既然是这样，那杀死她反而会是一件好事。”
他重重地叹息，“我可不希望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相守在一起，你呢？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相守在一起吗？”
白骁没有回答灵歌的话，一个劲儿地喝着酒，他不断想着微笑时的苏圆圆，以及整天愁眉苦脸的苏圆圆。
“你说不出吗？”
灵歌摇摇头，踏出一条腿以后又快速缩回去。
“我喜欢看着她笑。”
白骁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船坊，对身后的灵歌说道：“我和你有的时候不是一类人。”
“不是？呵呵，那你何不让我放了她的父亲？”灵歌讥讽地扯着嗓子吼道：“别欺骗自己了，你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我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白骁，你要是真想见她笑，那我就放了她的父亲，如何？”
白骁脚步一顿，陷入挣扎之中，他沉默许久后，一声不吭地往前。
灵歌盯着他的背影，放声笑起，“白骁，我比你活得更清楚。”
....
凌风小跑入院子，看向正弯腰修剪枝节的楚忘，喘息着说道：“忘哥儿，苏小姐要回淮阳了。”
“呵，你都知道了，看来白骁在江湖里的名头倒是响亮。”楚忘动作一顿后，又继续修剪枝节，强壮镇定地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事儿？”
“侠盟的人已来过天易居，说是...”
凌风抬眼看向楚忘，犹豫会儿后说道：“他们说苏小姐将在天易居举行婚礼，他们让我把酒楼收拾干净，早些准备好食材，不要耽误大事。”
“哦。”
楚忘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剪刀，对前来通风报信的凌风说道：“你就按照他们所说的做吧。”
“你...”
凌风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盯着楚忘，“你不喜欢她了吗？”
“若她真想嫁给白骁，我也不能强行阻拦。”楚忘的目光黯淡下去，想起自己和苏圆圆的约定，“我喜欢她，自然是想她过得好。”
“这可不像你。”凌风苦笑着道。
“我们已不是少年人了。”楚忘摆摆手，转身背对着凌风，“你去吧，我自会去找她问清楚。”
“好吧。”
凌风走出院子，迎面撞上牵着漫雪返回的明空。两人视线接触在一起后，各自又很快的挪开视线。
“爹，我要学武。”
漫雪走到楚忘的身边，舔着冰糖葫芦央求楚忘道。
楚忘立即看向明空。
“少主，这可不是我怂恿小姐学武的。”明空赶紧晃晃头，替自己解释道：
“我也就陪着小姐去街上逛了逛。”
楚忘收回目光，不太想漫雪学武，他推了下漫雪的额头，缓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武？”
“狗蛋哥说江湖里也有不少女侠。”漫雪眨巴着双眼，认真道：“我以后长大了要成为女侠。”
“万狗蛋跟你说的？”
楚忘一想到行事鲁莽的万狗蛋，便是有点儿头疼，他刮了下漫雪的鼻子，想了想后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女侠？”
“专斩负心人。”漫雪逼视着楚忘的眸子，忐忑害怕中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楚忘忽地听明白对方还在埋怨自己，他盯着漫雪怔了许久后，对站在一侧的明空说道：“明空，我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是。”
明空暗自埋怨万狗蛋，对方真是猪一般的剑客，说话完全不动脑子，她赶紧向前牵住漫雪的手，柔声说，“漫雪，走吧，我教你武功。”
漫雪跟着明空走了几步，握牢小拳头，她撇着头瞅见楚忘很是伤感的眼神，又是很难过，觉得自己说得话太过分。
可她又无法立即接受曾静宸的死，总想着楚忘要是早些回到洛城，她的娘亲兴许就不会死。
漫雪紧咬着，当她即将跨出门槛时，终是忍不住对楚忘嘟哝道：“我方才...我方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难过。
还有呀，你能别整天沉着一张脸，我都看怕了。”
“哈...”
楚忘听到漫雪的话以后，又发觉自己这个女儿有时候也蛮可爱的，他对漫雪点点头，双手挤着自己的脸颊，戳出酒窝后温温柔柔的说道：
“好，我以后常笑，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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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八十九章 抵达淮阳
“笑得跟个大笨蛋一样。”漫雪红着脸注视楚忘，支吾了半天说出一句让楚忘很愤懑的话。
她说完以后就是跑出院子，明空忍不住讪讪的回头看了眼楚忘，随后追了出去。
“我笑起来很傻吗？”楚忘捏捏自己的脸颊，细想这几年的经历，自从彭十二死了以后，他就是很少再笑。
“唉...”
他叹息一声，养个女儿就像伺候姑奶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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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以后，拂晓时分。
侠盟的船队驶入港湾之中，岸头处的两侧伫立着数不清的花楼船坊，灯光在水面里摇曳。
苏圆圆掀开帘子，眺望至远处的花楼，她叹口气，许多的难民食不果腹，可淮阳百姓依旧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
旧人说，百姓们的痛楚难以相通，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明白的确是这个样子，他方难民的痛楚和淮阳的百姓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又怎会相通。
“圆圆，你年幼时就生活在这座城里？”
站在苏圆圆身后的白骁环视着四周，淡淡地开口问道。
“是的，我二八年龄离开的淮阳，如今距我离开次城已近乎十年了。”
苏圆圆不禁有点儿唏嘘，遥想当年她离开时对楚忘说要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女侠，这些年来，她的确在江湖里闯出了地位，可对侠义的理解却是变了，大名鼎鼎的苏女侠甚至在她自己看来有点儿陌生。
“这淮阳的商楼都没怎么变，倒是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儿。”
苏圆圆瞥见花楼倚栏处卖唱的年轻姑娘，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叹道：“白骁，我有时也想自己秉持的侠义之道是错的，江巽大哥的行为也是错的。
这天下本就该这样，侠义是多的廉价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契道有德就以足够。”
“哈...”
面对苏圆圆的叹息，白骁只是似笑非笑的扯开嘴角，他本是天幽血辰的杀手，后入侠盟，江巽和苏圆圆秉持的侠义之道本就和他的信仰相逆。
在他看来，天底下的百姓不需要任何人救，天地不仁就是最大的仁慈，任其他人的生死就是在遵循武道。
况且，这市井中的人个个有私欲，他今日救下的人，明日就有可能成为一名侩子手，行善的见义勇为距离深渊也就一步之遥。
“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白骁缓出口浊气说道。
苏圆圆扭头看向白骁，沉默许久后张开嘴苦笑道：“我只是忽地发觉人心鬼蜮，不免觉得失望。”
“圆圆，江湖本就是一个鬼蜮处。”白骁勾起嘴角，看着大船缓缓靠近岸口。
“江大哥，如此说来，我认识的你也不过是鬼蜮处的一尊幻影？”苏圆圆直视白骁的眸子，眼眶已然绯红。
白骁见苏圆圆这番模样，又显得很难过，面对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他抬起手，想要去擦拭苏圆圆的脸颊，可苏圆圆急忙避开他的手。
“或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自己长什么模样，大抵是我自己戴着面具生活久了的缘故。”
白骁缩回手，轻轻一跃就是跳至岸口。
苏圆圆看着白骁的背影，叹息一口气。
与此同时，明空三人正坐在一处楼阁飞檐上，漫雪托着腮帮子，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双腿，侧身望向靠拢岸口的船舶。
“是侠盟的人？”
王狗蛋踮起脚尖，对明空说道：“他们终于是到淮阳了，我要告诉大哥去。”
“这事跟我父亲有什么事？”漫雪扭头看向万狗蛋，懒散的询问。
“我听说大哥很喜欢那侠盟的苏女...”
啪—哒—
不等万狗蛋说完，明空就是抬起手狠狠地拍打着万狗蛋的脑袋。
“明空，你打我干什么？”
万狗蛋瞪大双眼，气呼呼地对明空囔道：“你下手能轻一点儿吗？”
明空撇嘴，又抬手拍了几下万狗蛋的脑袋，给对方使眼神。
万狗蛋在明空的暗示下，察觉到很失落的漫雪，他凝眉，一时间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我要回去了。”
漫雪小心翼翼地站起，无精打采的对明空说道。
“好，我送你回去。”，明空点点头，抱起漫雪时，不忘瞪了眼万狗蛋，压低嗓音道：
“你个蠢货，不会说话就学着当一个哑巴。”
“我...”
郁闷的万狗蛋本想反驳，可他偷偷看见漫雪的小眼神后，暗自长吁一口气，左想右想也不太懂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眼前这个小姑奶奶生闷气。
一行三人走入庭院，漫雪盯着站在屋檐下的楚忘冷哼数声，一双眼睛绯红无比，气嘟嘟道：
“那侠盟的苏女侠是你什么人？”
楚忘一愣，看着漫雪，又瞅瞅站在漫雪身后的明空二人。
万狗蛋赶紧撇头，避开楚忘的目光。
“她....”
楚忘抽回目光，自知万狗蛋又多嘴了。
“你说呀，她和你什么关系？”漫雪捏着小拳头，似要哭出来一般。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许久后，楚忘长叹一声，没想到年少时未经过其余女子的逼问，到了此般年龄了，反遭到自己女儿的逼问。
“你爹我喜欢那苏女侠...”
他很小声的说。
“呜....”
漫雪霎那间哭出声，抽噎地质问道：“你数年都不回洛城寻我娘亲，莫不是就因这个女人不成？”
“不是。”楚忘刚说完，漫雪就是气着跑出庭院。
楚忘赶紧追出去，大喊着漫雪的名字。
万狗蛋和明空面面相觑，片刻后，万狗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子，低声问明空，“我...我真又说错话了？”
“你个蠢猪，你没发现少主和小姐的父女关系很僵硬吗？”明空推了下万狗蛋的眉心，没好气道：
“这小姐分明就是一副埋怨少主的样子，你偏偏要多嘴。”
“你说小姐为何埋怨大哥？”万狗蛋不解道。
“狗蛋，你以后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会被你连累死。”明空推开万狗蛋，“你没听小姐刚才提及她在洛城的娘亲吗？你还问？你能动一下自己的脑子吗？”
“哦哦哦。”万狗蛋看向庭院外，似有所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一起追出去吗？”
“你想被少主打一顿的话，尽管去吧。”明空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不太想理会万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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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刀夜雨听风录 第五百九十章 那人恰在楼阁处
“小丫头，你要去哪里呀？”
楚忘不急不慌地跟在漫雪的身后，轻声对漫雪说道：“跟我回家。”
漫雪越走越快，抽噎之际不时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气嘟嘟的冲着楚忘吼道：“我不跟着你回去，我娘亲一直在洛城等你，可你却喜欢别人。
你个大坏蛋，我不是你的女儿。”
楚忘试图抓住漫雪的手，低头凝视对方，他沉吟许久，知道曾静宸没有将当年之事告诉漫雪，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他。
目前漫雪年龄尚小，可又十分敏感，要比同龄的丫头知道太多事。
他要是告诉漫雪自己和曾紧宸的那一夜只是黄衫女子的特意安排，那对于一个敏感的小丫头来说会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曾静宸没有告诉漫雪可能就是因为在心里接受了这个女儿，不愿让年幼的漫雪看到血淋淋的现实。
“丫头，我不知道你娘亲被黄衫女子胁迫。”楚忘弯腰，不断地尝试着抓起漫雪的手，“我要是知道你娘亲的困境，定然不会一直留在北凉。
再者，小丫头，我差点死在塞北，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我不回洛城，绝不是由于那位苏姑娘。”
漫雪听到楚忘险些死在塞北，心头不由一紧，她撇头看见楚忘满头的白发，又有点儿心疼自己的父亲。
如今楚忘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唉，我当年身负重伤，躲在一个叫做碧水湖的地方疗伤七年才康复。”
楚忘没把自己‘食肉饮血’之事告知漫雪，很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吓坏对方。
另外，他心中的担忧也颇深，对于楚忘而言，当年吴玄航自断双臂的事情也历历在目，他很怕漫雪也会落得和吴玄航一样的下场。
“你同我回去可好？”楚忘一把抓住漫雪的小手。
漫雪竭力地想要掰开楚忘的手，挣扎许久以后，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楚忘的手背。
楚忘微微凝眉，却没有因痛疼而松手，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拍拍漫雪的小脑袋，歉意道：
“对不起，我不是一位好父亲，没有照顾好你，更没保护好你的娘亲。”
漫雪闻言，立即松嘴，哇的一声哭起来。
楚忘心痛地揉揉漫雪的头，蹲下身子温温柔柔的说道：“你呀你，明明年纪那么小，偏偏心事那么多。”
漫雪攒拳，用力地捶打楚忘片刻后，她扑入楚忘的怀里，啜泣道：
“你喜欢哪个苏姑娘吗？”
楚忘犹豫的点点头，“喜欢的....”
“那你喜欢我的娘亲吗？”漫雪心如刀绞，又是用手拍打楚忘的胸口，“还有呀，你会抛下我嘛？”
楚忘听出漫雪心头的担忧，对方似乎没有安全感。他深吸口气道：“我自然也喜欢你的娘亲，傻丫头，我怎么会抛下你呢？”
“那...那....”
漫雪哭了一阵子以后，推开楚忘，抽鼻子道：“那...你就是负心汉，心里有了我娘亲，却又惦记着另外一个姑娘。”
楚忘暗自叹气，以他年轻时的性子，倒也的确是一个负心汉，可他还没负心过任何人，反而先在自己女儿心里留下了坏印象。
“嗯嗯，都是爹的错，可我若是知道你娘亲在洛城遭受困难，我定然会冒着身死的危险赶到你和她的身边。”
漫雪瞪大自己的双眼，楚忘的话让她有所触动，她注视着楚忘的眸子，嗫嚅的小声道：“真的？你不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楚忘摇摇头，认真地说，“你爹顶多就是一个负心汉，绝不是懦夫和骗子。”
漫雪紧盯楚忘的眸子，许久后才愤懑的撇过头，嘟哝一句道：“负心汉，我饿了。”
“哈哈...”
楚忘笑出声，抱起漫雪道：“走，爹带你去吃肉。”
“让一下。”他们俩人身后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楚忘撇头去看，发觉许多人正往前方小跑，他被挤到边上去，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苏女侠本就是淮阳人，就是那天易居李掌柜的女儿。”
“李掌柜是谁？那天易居不是张老头儿的嘛？”
“十年前的事情，你不懂。”
楚忘的呼吸微微急促，知道眼前众人在等待什么，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远处看去。
披着风袍负剑的侠盟门徒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街头，淮阳的百姓们发出欢呼声。
楚忘找寻着苏圆圆的身影，记起很多年前对方对他说得事，天底下的大侠也不过如今日的排场，曾经那个憧憬仗剑江湖的少女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他为苏圆圆感到开心，可又很失望。
苏圆圆的确成为了名声颇盛的女侠，可他一直都没陪在对方身边。
万众瞩目中，苏圆圆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一袭白衣，单手握着剑，始终微低着头跟在白骁的身后，眼神无比的深邃。
当楚忘看见苏圆圆以后，不禁呼吸急促，对方同七年前相比，又更内敛成熟了，再也不是年少时的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