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云霓
孙二太太张大了嘴,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将憋在嗓子里那口气吐出来。
张静姝见姨母这般模样转身怒向徐清欢:“我姨母客客气气登门,你怎能如此待她。”
徐清欢并没有去理会张静姝,而是直视孙二太太:“那凶徒对孙家和您都十分了解,定然是你们认识的人,能将严老爷的行踪都查的清清楚楚,可见他早就围在你们身边,你们只是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孙二太太战战兢兢地向周围看去:“那我该怎么办……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我与人也没有什么恩怨……莫非……莫非……”
张静姝上前拉住孙二太太道:“姨母,您不要听她的,她这样说话是没安什么好心。”
孙二太太打着冷颤,是啊,她不能再说下去,有许多事不可让外人知晓,想到这里,她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帮我出出主意。”
徐清欢淡淡地道:“我帮不了您。”
孙二太太想着徐大小姐的话,委顿在马车里。
张静姝喋喋不休地骂着难听的话:“姨母,您被吓着了,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您千万不要上当。”
孙二太太第一次想要将张静姝从马车上赶下去。
如同一只苍蝇正在绕在她耳畔,帮不上什么忙,还平添几分恶心。
孙二太太虚弱地道:“静姝,姨母想安静一会儿。”
张静姝听得这话,睁大了眼睛,眼底涌出泪水来:“姨母,您是不是嫌弃我话多了,我……只是想要劝您,您心烦,我不说就是了。”
没想到张静姝会用如此娇弱的语调与她说话,孙二太太一怔,随即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孙润安正撩开帘子接她们下车,方才她和张静姝的话一定落入了润安耳朵里。
孙二太太无暇去想其他,惴惴不安地走进宅子。
也许徐大小姐说的对,凶徒拿走了老爷的舌头,可这舌头却不一定出现在她面前。
刚走进内院,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孙二太太抬眼望去,只见大厨房的方向慌慌张张地跑出几个人。
“还有没有点规矩,”管事妈妈上前呵斥,“冲撞了夫人可怎么了得。”
大厨房的下人立即跪在地上,满上满是惊恐的神情:“夫人,不好了,奴婢……今日出去给厨房添置物什,回来整理的时候发现多了一样东西。”
孙二太太心头涌出不好的预感:“多了什么”
下人嘴唇哆嗦着:“舌……舌头……”
孙二太太只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头,看来下一个死的就真是她了:“你叫你母亲来。”
孙二太太勉强支撑着身体,吩咐张静姝:“将你母亲喊来,你跟她说,她若是再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当年她嫁去孙家可都是张家出的主意,孙家这些年没少帮衬张家,就算与人结怨,也定是因为张家。
如今闹出这种事,张家怎么能袖手旁观,她就是拖也要将张家拖下水,她活不了,张家也别想太平。
……
安义侯在刑部大牢外下了马,等着广平侯和假崔氏从大牢里走出来。
广平侯府的案子刚刚破了,孙家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
朝堂上竟然还是一片祥和,皇帝坐在御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不是西北战事紧急,恐怕皇帝就会罢了朝会。
两个人影蹒跚而至,广平侯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咳嗽的也更加厉害。
赵家兄妹将假崔氏安顿好,广平侯回到屋子里简单梳洗,换了一身衣服,这才看向安义侯:“走吧,我们去兵部。”
兵部尚书洪传庭请他们过去商议如何迎战朵甘思,一同前去的还有宋成暄。
安义侯觉得在府衙见见宋成暄也不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正好借机探探此人虚实。
安义侯和广平侯进了门,只见洪传庭和一个人立在沙盘前,两个人显然刚刚说完话,洪传庭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
听到脚步声,洪传庭和那人都抬起头。
第九十九章 宋某的过往
洪传庭对宋成暄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五年前倭寇来犯泉州,你们都知晓,皇上命我去泉州督战,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了这个宋家的小子,那年他才不到十四岁。”
这场战事安义侯自然知道,但是其中的内情没有听洪传庭提起过,更不知道洪传庭在那时候遇见了宋成暄。
洪传庭道:“当时我们已经动用全部兵力,损失沿海两个县才将倭寇拖住,没想到倭寇与海盗早有勾结,十几艘战船增兵前来,若是让这些人登岸,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当务之急必须将倭寇援军拖住,等到我们的兵马将登岸的倭寇尽数斩杀,再回头对付倭寇援军,才有可能打一个胜仗。
可惜当时福建总兵消极怠战,以我们手中的兵马根本拦不住海上那些倭寇的战船。”
安义侯点点头:“所以只能说服当地百姓一起抗敌。”
洪传庭道:“正是如此,可当时水师已经损失甚多,许多船只无法下海,想要阻拦倭寇的大船于海上,何其艰难,我也觉得这一仗毫无胜算,幸亏当时还没有海禁,还有商贾能渡海通商,这些商贾手中都有些小商船,我只得向商贾求助,希望能够借船借人,以此来迎敌。
也就是那时候,商贾向我举荐了一个最了解附近海域地势的人,如果有他帮忙,说不定就能将倭寇拖住一日半日。”
说到这里,洪传庭想及当年的往事,脸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我哪里能想到,商贾所说的人竟然是个少年,我当时大为泄气,以为商贾是在敷衍我。
后来我才知晓,这少年平日里就跟着商贾船队远行,他和手下几个人专门对付海盗,对海盗的大船极为熟悉,我当时也别无选择只能请那少年帮忙。”
广平侯道:“你说的这个少年就是宋成暄。”
“自然,”洪传庭接着道,“宋成暄也愿意带人前往,我当时看他年纪尚小心中不忍,让他思量清楚,此次前去可是九死一生之事,他也知我不信任他,于是只要些人手,作为此战前锋,即便他失手,我还有后续人手接上,这样的选择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宋成暄虽然年纪尚小,却说服了我,我就此答应了,并且许诺他,只要他能回来,将来必然举荐他入军营历练,假以时日能取个功名在身,他却拒绝了。”
广平侯有些惊讶:“难道他当时就有报国之心,什么都不需要。”
洪传庭摇摇头道:“他要钱,事成之后我会奉上银子。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是最简单的事,但是我心里却清楚宋成暄此去就是送死。
像我之前预料的那样,那一战打的很艰难,不过宋成暄也将倭寇的援军拖住了一日,我又用手中仅有的人手,与那些援军激战一整天。
有了两日的时间,我们大周的军队终于剿灭了岸上的倭寇,转身前来回援。”
洪传庭说完这些松了口气。
广平侯道:“看来宋成暄的确是个难得的良才。”
“现在提起胜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安义侯皱起眉头,“当时却是十分艰难,面对那些倭寇,宋成暄带去的人手全都没了吧”
洪传庭点点头,他抿了一口茶才接着道:“他带去的船沉了不少,人一个都找不到了,此战过后我又带人找了那小子许多天,我也以为那小子也难逃此劫,心中正觉得难过,那小子却让人搀扶着来找我要钱。
原来当日他们遇见了倭寇的蛙人,在海中纠缠甚久,宋成暄虽然在最后关头杀了那几个蛙人,却也差点就被海
第一百章 心乱
张真人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洪大人信任您,才让您过去说话,是不放心广平侯吧!”
宋成暄道:“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广平侯病入膏肓,再经此一战,必然马革裹尸,朝廷命他回到西北,却将赵太夫人接来了京城,有母亲、儿女做质,广平侯又能做什么,洪大人是担忧广平侯的身子稳不住西北。
就算西北的战局能够稳住,广平侯死后,西北要交给谁
洪大人不想西北落入张氏手中,这次趁着广平侯在京中,想要广平侯劝说安义侯统兵。”
否则兵部怎么会拉着安义侯过问西北战局。
张真人道:“安义侯若是答应,岂不是因此得利,可如果安义侯不接手西北,是不是代表这些年他的确无心朝堂。”
宋成暄脸上无波无澜,只是目光看起来更加深沉。
安义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及,这不在他谋算之中,他想要的也从来不是杀掉一个人来泄愤而是掌控整个大局,父亲避世而居,也难逃一死,唯有真正强大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当年若无先皇帝的授意,他们也不会被诛杀满门,所以只有他真正取得足够的权柄,凌驾于那皇位之上,才会让一切倒转,不再做那俎上鱼肉。
在东南这些年,他一直照此行事。
至于安义侯……
无论他是那个与父亲喝茶下棋,偶尔指点他拳脚的安义侯,还是那个苦口婆心将父亲请出山,又变脸带兵剿杀他们的安义侯,他现在都不会费尽心思去对付,更不想要提起。
他不会让那些恩怨、仇恨成为他的绊脚石。
虽然已经思量的很清楚。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偏离了他的预想。
明知不该与当年的人和事有过多的纠葛,因为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人发现他的真正身份,到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他好不容易在东南培养的人手和家业都会毁于一旦,他的努力都会白费,又会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当面临生死的时候,所有的抛弃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他不会怨恨当年那些袖手旁观的人,每个人都有想要活下来的权利。
但他也不会对这些人性命相托,更不会待以真心。
那天晚上,又是什么原因,他在徐清欢面前说出那样的话。
难不成期望她知晓真相之后,还会与他联手
她聪明,做事果决,但也更加冷静,应该比她父亲更懂得取舍,说不定转头就会邀功来取他项上人头。
“公子,”张真人道,“您是不是想要试探安义侯,如果安义侯没有趁机拿下兵权,就是真的无心于朝堂,也许当年他剿杀王爷也并非为了仕途邀功。”
公子这是准备找到理由,减少对安义侯的恨意吗
越是被亲近之人抛弃,心中越是难过,魏王爷隐居之时与朝堂中人几乎断绝了往来,唯有安义侯时常进出王府。
先皇要诛杀魏王,任谁都可以明哲保身,安义侯自然也可以选择冷眼旁观。
但至少不要亲自带兵杀戮,此事过后,先帝对安义侯大为褒奖,夸赞安义侯果然是忠义之人,为大周清除了祸患。
或许这其中有些他们不知晓的隐情,可想要找到理由一笑泯恩仇,谈何容易。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永夜进来禀告。
张真人道:“公子您先回泉州,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办。”
孙二老爷的案子,表露出来的线索都指向魏王后人,不管是有人想要利用当年魏王的案子来杀人,还有背地里针对公子,公子离开都比在京中更加安全。
回到泉州之后,即便朝廷有任何举动都尚有一搏之力,他们必须小心,不能给那藏在暗中的人任何的机会。
宋成暄起身走到院子里,只要他点头,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再进京时,他已经有实力与那些人周旋。
就算他觉得孙二老爷的
第一百零一章 对手
李煦整个人如一块璞玉,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十分温润。
相比较而言,宋成暄目光凌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冰冷。
徐长廷从前没有见过李煦和宋成暄,如今俩人站在眼前,一冷一热对比起来,倒是有种亲疏立分的感觉。
李煦说的已经够客气了,周玥却还是觉得宋成暄会拒绝,他们与这位虽然早就相识,可这位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宋成暄转身看向旁边的隔间:“那就去此处吧!”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周玥顿感意外。
几个人相继走进了隔间坐下。
伙计送上热茶之后,将隔间门关上。
李长琰道:“这位宋大人在何处任职”
李煦知晓宋成暄不爱说话,微微一笑接口道:“宋大人是泉州招讨使。”
李长琰立即道:“年纪轻轻,可真是了不得。”
宋成暄无意寒暄,看向李煦:“李公子想要与宋某说什么”
李长琰不禁皱了皱眉,这位宋大人果然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不好相处。
本来是父子相逢,现在多了一个人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李长琰看向李煦,下人带回消息说煦哥儿今天进京,他和徐五老爷立即赶过来,就是想要拦下李煦问问那些案子查验的如何,生怕煦哥儿年轻鲁莽,若是在刑部丢了脸面,将来要如何入仕,谁知道话还没来得及说……
“宋大人,我有样东西想要您帮忙看看。”李煦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给宋成暄。
宋成暄接在手中,放在鼻端一闻,眸光一动。
李煦道:“王允曾在黄州任职,我去查王允从前办过的案子,询问了当地不少百姓,百姓们都王允无不交口称赞,王允这些年为自己积攒了不小的名声,凡是府衙记录在案的案卷,其中都没有什么纰漏。
直到有一日一个老妇人登门寻我,请我帮忙找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出去砍柴,再也没有回来,这桩案子报到王允那里,王允也派人在左近找过都一无所获,这家老妇人的儿子常常出去做脚夫,一出去就是一个月,衙门的人以为是那儿子出去忘记与老妇人说,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那儿子还没有踪影,总之这桩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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