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暗月刀
“是!”
齐越抽出佩刀,兀地斩向宋霄掌心。
火光迸溅,刀锋弹飞,乌衣上却没留下一丝刀痕。
宋霄把乌衣给众人展示道:“此衣为天州乌蚕丝织造,寻常刀剑连刺入都做不到。王贤弟遇害时身穿宝衣,连身子带宝衣都被砍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内力水平极高,至少达到了内功‘第五境’;另一种可能是,杀王贤弟的刀既十分锋利,又无比沉重。”
接着又道:“内功达到第五境的高手,放眼云州,人数不多,更无一人有暗害王贤弟的动机。而符合条件的刀,全云州,恐怕只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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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教主
宋霄眉头大皱,对方刀法实在太刁钻诡异,不仅一刀就能拦住自己好几刀,还能不断在刀身上蓄积力量,碰撞越多,蓄力越强。但刀锋的碰撞又万万不可停止,否则伐竹客只消一记横斩,周围少说就得有七八个金刀弟子丢掉性命。
他内功已入罕见的“第五境”,当下源源不断把内力输送进手臂,以保持手中刀不脱手而出。内力甚至在窄刀上形成了一圈罡罩,以对碰撞的力量,进行缓冲,总算能继续支撑下来。
双方一连互斩了上百刀,都以内力覆盖兵刃,挥舞间刀气纵横,四方人群离得近都有可能受伤,各退出去了几丈远。
众人眼见战况,无不大惊,宋霄可不是寻常江湖人物,是成名已久,受诸多武林同道敬仰的前辈高人,一时竟拿不下伐竹客,甚至从额头汗珠,和被刀气斩裂的衣袍间,可见其交锋中的吃力和一丝狼狈。
又过了四五十招,伐竹客挥刀动作愈发轻松,宋霄却似要拼尽全力,颇处下风。然四周诸人无一人可插手到战斗中,只能捏手攥拳,呐喊助威。
突然间,二人一次交锋中,响起一道清脆声,与之前的金属碰撞声截然不同。
伐竹客身形交错过去,感觉手上一轻,眼角余光扫向下方,却发现手中的刀,只剩下了一个刀柄,刀身碎成了几十上百片,落了一地。
宋霄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由白转红,挥起窄刀,往对方咽喉方向一指:“你刀已碎,勿要抵抗了。”心中暗自庆幸,得亏手中是千锤百炼的宝刀“雪风切”,坚韧刚硬,强度远胜伐竹客手中普通精钢刀,不然继续斗下去,胜负未可知。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伐竹客手中已无刀,哪怕负隅顽抗,也不过作困兽之斗,翻不起浪花来了。
正在此时,后面的黑漆棺木,忽然一阵颤动,王远威的尸体也晃了两下,似是要走出来一样。
“诈尸”
“什么情况”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棺材和尸体怎么会动
“轰嘭”一道炸裂声响,黑漆铁木的棺材竟碎裂成了许多片,飞向各处,原地骤起了一阵白烟,霎时间便充满了整个灵堂。也不知是谁喊了声“这烟有毒”,众人大惊撤退,有的奔逃有的呼号,乱作一片,宋霄齐越等人大声劝阻也止不住。
等到烟尘散去,人们稍定下神来,才发现,王远威的尸体趴在地上,脑袋正磕在冷金刀的刀背雕龙处,而黑漆棺木已经成了一堆碎片。至于伐竹客,早已在混乱中不见了去向。
宋霄走上前,俯下身拿起一块碎片端详了下,又用手沾了地上些白色粉末,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低喝道:“有人混了进来,刚才用内力震碎了棺材,把一袋子面粉弄了满天,把那小子救走了!”
齐越断然道:“救走伐竹客的,应该就是他的魔教同伙。各位马上去封锁全城,别让那二人逃了!”
宋霄却一摆手:“不必。”
王丽凤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师父,为什么他们是杀我爹的凶手啊!”
宋霄悠悠一叹:“凭我们的人,拦不住他们,只会枉送性命。齐师侄,你帮丽凤把王掌门的丧事办了。兹事重大,有关魔教,我得尽早返回云雾山,向师兄禀报。”
……
湘云城,某家粗陋客栈,顶楼偏房。
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进了屋子。
伐竹客被那人从肩头放下,回身道:“大哥,你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啦。”眼前人面容虽然陌生,但从身法动作看来,正是之前拿走冷金刀的夺刀者。
夺刀者冷笑一声:“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茶人’,专偷神兵利器,冷金刀不到手,我怎可能走我比你回湘云城还更早呢!”
伐竹客心想,采茶人不是采摘茶叶的人么为什么偷东西但人家帮自己解围脱困,不好意思质问,就道:“多谢大哥把我从那带出来。”
“你是得好好谢我。”采茶人又一声冷哼,“我昨天半夜就混在金刀门里,本是想等你回来还刀,就偷走冷金刀的。但为了救你,都顾不上把刀带走。你可欠我大发了!”
“我欠你”
伐竹客又有些迷糊,怎么算
第9章 新娘子
“你可知,皇天教是一教四门十六宫……”
采茶人想要讲些有关皇天教的事,来佐证教主身份。
但伐竹客似乎并无兴趣,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魔教的事儿以后再说呗。一晚没睡,我好困,先眯一会儿。”语落,坐到地上,倚着墙壁,双眼一闭,开始小憩。
采茶人愤愤朝面前的空气挥了两拳,才算解气了些,又道:“人都是要有名字的,你没名字,我给你取个。”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自言自语着说:“几日光景,咱俩已互遇多次。古诗有道,‘相逢红尘内,相揖黄金鞭’。叫‘金鞭’或‘黄金鞭’略显难听,那就取‘红尘’之音,叫你‘洪辰’吧,洪流之洪,星辰之辰。”
然后瞥向没什么反应的伐竹客,不满道:“怎么,嫌起的不好听”
伐竹客好像确实倦了,没睁眼,只哼唧了两声:“叫吧叫吧,就叫洪辰。”
见他这般浑不在意,采茶人更觉得气:“叫什么洪辰,叫你狗屎得啦。”
伐竹客并无异议,采茶人轻踢了下他大腿:“你就不好奇我叫什么”
“你叫什么”
伐竹客说。
采茶人高扬着头:“我堂堂皇天教主,你若主动问,我兴许会告诉你名字。现在倒成我逼着你问一样,才不说给你哩。”
伐竹客并没追问下去,甚至还打起了轻鼾。
一夜奔走,又与宋霄这等高手过了上百招,伐竹客是真的乏了,头脑昏沉,闭眼即眠。
等再睁开眼时,伐竹客发现采茶人又换了个模样,变成了个驼背,还穿了身红绸缎子衣。
采茶人见伐竹客醒了,冷笑道:“还说我睡得多,你才是真能睡,一觉都第二天了,懒猪。”
“已过了一天”伐竹客怔了下,又说,“我不是懒猪,我有名字了——我叫‘洪辰’。”
“是喔,洪辰。”采茶人见他领了自己起的名,总算心里宽慰了些,把另一身红衣扔给他,“换衣服,跟我走。湘云城拦不住我们,但咱也不能留下踪迹,引麻烦上门。”
洪辰开始换衣服,但这用金线绣着鸟的红衣是他从未见的繁琐,穿起来甚是麻烦,直过了一刻多才穿戴好,然后采茶人看着他,笑个不停。洪辰问为什么笑,采茶人憋着笑说:“没什么。”然后扯了一块方形红布,盖到了洪辰头上:“只要周围有别人在,就别说话,别出声,更别把这块布揭下来。”
洪辰点头:“好。”
采茶人上下打量洪辰,再度笑了一阵子,才背起竹篓,牵着洪辰的衣袖走出房间。
出门的时候,采茶人脚步停了下,说:“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我姓季名茶,江湖人称‘采茶人’,真实身份是皇天教教主,但你自己知道就行,别跟外人说。”
洪辰说:“你帮我寻刀便是,我不多说一个字。”
季茶心中窃喜:本来自己初出茅庐,只想和一些二三流门派小打小闹,闯出点名头就好了,但如今骗来个武功超凡绝伦,却很天真的洪辰,说不定真能翻江倒海,把江湖风云好生搅动一番。
“噔噔噔。”
客栈小二听得楼梯传来脚步声,看过去不由大为惊奇——前几日的驼背客人,什么时候已当新郎官了牵着的新娘子,又是什么时候进的房
季茶看到小二惊讶神情,甚是得意。
前几天在森林里,洪辰把自己整得好生狼狈,现在让他穿上新娘子衣服,当自己几天媳妇儿,也算报仇雪恨了。
两人跟小二去了后院,季茶正要上毛驴的时候,才想起哪有新郎骑驴新娘走路的道理,只能把驴让给了洪辰,心中又把洪辰暗骂了好几遍。
季茶牵驴出了客栈,一直往湘云城北行去。
此番要走水路去“乌云城”。
原本下个目的地是“归云城”,但季茶去偷新郎新娘衣服的时候,已经打听到,归云城的乘风帮帮主前些日子被伐竹客打败后,心灰意冷,封刀归隐,带着宝刀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
只能把目标换成了乌云城的“断玉堂”的“点钢碎玉枪”。
至于湘云城这把冷金刀,一方面金刀门戒备加强,再去偷恐怕难度加大,另一方面冷金刀本身又大又重,带着未免累赘,等把云州兵器谱上其他的偷完了,再做打算。
出了城,走五六里官道,便
第10章 钟驼子
脚步沉重,来人不少,季茶的困意顿时消散无踪,心中并无忌惮,还有隐隐期待:“久闻山有贼,水有盗,还真巧赶上了有趣,这船上全是硬茬子,他们不踩点的么”
六个猎户常年对付山里猛兽,自是比常人厉害;在江上讨饭吃的船家,一般都会两手功夫;儒生乍看文质,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右手拇指、中指、无名指上都有厚茧,腕部灵活不僵硬,疑是修行“书剑”一脉剑法的剑客;蓝衫老头白日一副病弱相,但夜寐中呼吸有力粗重,必身负内功;自己和旁边“新娘”,更不必提。
警惕高的船家以及舱内几个猎户,都已被脚步声惊醒,各抄起随身的家伙。船家没出船舱,弓着身隔着帘一声大喝:“干撒的”这一喊把其他人也弄醒了,儒生与老头都瞬间睁开眼。洪辰迷迷糊糊地挥手,下意识想揭下罩着脸的盖头,季茶见状一把给他摁住。
帘外传来几道叫骂:“让姓钟的滚粗来!”“我们来了三艘船,你这龟孙跑不了!”“别想着抵抗,外面几十张百石弓唰唰一射,一船人都得陪你当刺猬。”
声音嘈杂,舱内众人也能听明白,来人不为劫财而是寻仇。
船家转头朝众人道:“哪位朋友姓钟咱小本生意,挣些辛苦钱,谁身上的祸,谁自行移步吧。”
猎户们摇头,老头也摇头。季茶心想,一定是儒生姓钟了。哪知儒生也摇了摇头。船家看了过来,季茶便道:“我也不姓钟,别看我。”
船家朝外喊:“各位朋友,这儿没人姓钟,找错了船罢。”
外面喊:“胡嗦八道,我们问了码头上和几艘船的人,都眼睁睁瞧他上了这条船。姓钟的,你真不出来真放箭了啊!”
船家又惊又怒:“到底谁姓钟!懂不懂规矩,一人做事一人当,连累别人算撒子好汉”
络腮胡却向着外面嚷道:“你们说那姓钟的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其他猎户纷纷竖起大拇指,赞其机智。
外面有人道:“姓钟的是个驼子!”
霎时间,舱内其他人目光都朝季茶落来。
季茶心里却只在笑:“蠢货,追别人追到你们祖宗头上咯。”不由起了作弄心思,故意不起身也不辩解,只道:“外面人好凶,我好怕怕,可不敢出去。”
船家和猎户们怕被连累,起手来抓。但季茶身子灵敏的很,在狭小船舱内左钻右挤,连一片衣角都没被抓到。
忽然络腮胡猎户一声大喊:“钟驼子,赶紧出去见你仇家,不然老子砍了这小妞儿的头!”其他人看去,却见他拿一把短柄猎刀架在了“新娘”脖颈上,模样凶狠,仿佛下一秒真能砍下去。
“你砍吧!”
季茶自不怕他拿洪辰威胁,笑嘻嘻依旧继续躲。
进船便未说过话的儒生,这时开腔道:“连妻子都不顾,你枉为男人。”又对络腮胡猎户道:“朋友,你放下刀,不要伤了无辜。我去外面见见那些人,看能不能谈谈。”说罢便起身掀帘,走出船舱。
络腮胡猎户放下刀,其他猎户也不再追了。季茶坐回到洪辰身边,问:“媳妇儿,你没吓着吧。”洪辰摇了摇头。
只听舱外儒生道:“敢问各位朋友,与姓钟的驼子有何仇怨,要到如此份上。”
有人回答道:“我们是流云城‘云家’的人。月前一个驼乞丐饿倒在府门前,老爷见他可怜,不但给饭吃,还留他在家里做工。哪知这家伙实乃贼子,半夜来侮辱我家小姐,幸赖忠心侍女拼命相拦,才没被他得逞。
“他在府里杀了一个老妈子,两个护院,还有府上的管家!我家小姐受此惊吓,大病不起,命都丢了半条,哪个大夫看都没办法。有先生说,这是惊吓心疾,须把祸源当她面除掉,才能治好。
“我们云家分了七拨人马,全云州拿人,日前在湘云城打听到了踪迹,一路追来。”
儒生说:“云州人口上千万,其中驼子何其多怎确定我们船上的就是,且他并非孤身,还带着老婆。”
云家人说:“钟驼子不仅驼背,
第11章 不算偷
被人紧扼咽喉,云家少爷嘴上依旧不饶人:“驼子,敢伤我一根头发,你全家别想活!”
季茶笑着说:“有本事就去杀。”
云家少爷狠狠道:“才不会这么便宜你嘞,先掘了你家祖坟,再把女的都卖去勾栏里给人骑。男的全都挖眼割舌,做我家一辈子的奴隶。”
旁边儒生听得颇觉不快,心想云家豪侠素有望名,怎的其子弟说话如此狠毒,皱眉道:“朋友,口舌之快于你无益,先想怎么脱身罢!”
“谅这驼子不敢动我。”
云家少爷颇有不屑之意,然而话刚出口,后腰处突传来一阵钻心之痛,忍不住“嗷嗷”惨呼起来。
“别动少爷!”
“钟驼子,有话好说,别伤人!”
云家人们又怒又恐。
“慌什么我给你家少爷做了个针灸,帮他治治腰间盘而已。”季茶语气变得轻佻起来,“不过嘛,我这人识穴不精,可能偏移个两三寸四五寸的,刚刚他叫太大声,吓得我把整根针都扎了进去,又拔不出来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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