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暗月刀
马四海闻声进了船舱。查雨归皱眉朝他喝道:“进来干什么出去撑船!”马四海看到查雨归的腰带和袍子已被染红,说:“师父,你受伤了!”查雨归抄起身边长枪朝
第25章 白无常
驼铃声里,我沉沉睡去,做了一个现在已忘了的大梦。只记得再睁眼时,看见了一个女子。她头戴白纱,下半边脸也被另一块白纱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是我生平未曾见过的好看,又黑又亮,像两颗黑珍珠,睫毛也长长的,弯弯的,翘翘的。她皮肤不像其他凉国女人一样黝黑,反而比虞国的女人们还要白,在太阳下甚至还反着晶莹的光。
我看得痴了,一直盯着她。她便笑,说:“你看我做什么”我说:“我第一次看见仙女,想认真看看。”她说:“你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嘴真花。我哪里是什么仙女”我说:“你一身白,长得更白,可不是白无常仙女吗难道你是孟婆”她捂嘴笑了好一阵,说:“我不是白无常,也不是孟婆,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要想见白无常也行,我一刀剁了你脑袋,成全你。”
我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我没死。挣扎着坐起来,朝下一看,身上的刀伤都被包扎了起来,用的是和她身上一样的白纱,不知用的什么止血药,一股子幽香直往鼻子里蹿。往周围一瞅,发现不知何时到了一片绿洲,除了我俩外,还有几个人在喂骆驼。我说:“你救了我,你不是白无常,你是女菩萨。”她嗔怪地说:“可不能瞎说,我哪是女菩萨我专门杀女菩萨,剁了她们脑袋装水喝。”
这女人好美,又好奇怪,我的心那时就在扑通扑通跳。身后一道声音,好像有人醒了,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水老虎,原来他也被救了。我真恨,拿起旁边的枪就往他身上扎,水老虎受伤比我重,瞪大眼睛躲不开。女人一把拽住了枪,问:“你干什么”我说:“这人杀了我好些徒弟哩,还做了许多坏事,我要杀了他。”女人说:“我不许你杀他。”我却更气,用劲挣开,举枪就往水老虎脖颈上刺。
“咔啦”一声,枪杆断了。我愣住了,那是师父给我的枪。女人正提着一把雪亮的弯刀,狠狠地说:“总之不许你杀他。”我说:“可他是恶人。”女人拽过枪头,抵着她自己的喉咙,说:“我也是恶人,你也杀了我罢。”我放开了断掉的枪,失魂落魄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心里想,她是恶人吗可恶人又怎会救我
接下来几天,我在绿洲养伤。一开始我曾想绝食抗议,饿了两顿后,只听她说:“你不是想报仇吗饿死了可没办法报仇啦。”我便只好吃肉干,喝奶酒。水老虎的伤也渐渐好了,能站起来自由地走。我俩一般在绿洲两头活动,倘若相互看见,都只恶狠狠瞪着对方,互不说话。
绿洲里一共十个人,女人有七个男同伴。这些人很怪,全都寡言少语,每天就是打坐练功。问他们来历,谁也不肯说。八个人里,只有女人会和我说话,聊的都是虞国事情。她声音很好听,但并不是清脆悦耳的那种,有些哑,听起来像是风吹过沙地一样。
她问我为什么要走镖,我说:“我师父以前就是走镖的,所以我也走镖。”她问我师父去哪儿了,我说:“师父好早就死了,在大河上被一群官兵围着打,身上中了十几支箭,一头栽到滚滚河水里。我跳下河,拽不住师父的尸体,只把他的枪拿了回来。”她问官兵们为什么打我师父,我说:“官兵们说我师父给魔教的人押镖,该死该杀。”她怔了好久没说话。
那天晚上,女人从绿洲消失了,第二天晚上才带了一杆枪回来。她把长枪扔给我,说斩断了我的枪,现在赔偿。我拿过枪,挥舞两下,发现枪杆软,枪头硬,和我的七杀枪法真是绝配,顿时爱不释手。她见我喜欢,笑着把脸上面纱摘下,我发现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美,又盯着她看呆了。
她问我:“你又在看仙女么”我紧张,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月色真美。”她说:“大漠的月亮,冷冷清清的,美什么”我说:“美,真的美,月亮把整个大漠都照成了白的,你就是我的白月光。”她弯弯的眉毛一下子蹙起:“什么白月光我一刀剁了你脑袋,去见白无常!”我忙说:“不用剁我脑袋啦,你就是我的白无常。”她一阵笑。我俩坐在绿洲外的沙丘上,看了一晚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就依偎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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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扮女装
“你当真不知道”查雨归面色更急了,又问了一遍,说,“你不要怀疑我的动机,我真不是要刺探有关皇天教的消息。”说着拿起了长枪,对着自己的肚子:“只要能让你相信,我扎下去也无所谓。这不是苦肉计,只是想表达我的诚意。”枪尖抵到了肚皮上,已有一丝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你扎吧,别犹豫,扎死多好。”季茶却偏不劝阻,话语中添了丝嘲讽,“你死了,就能去见真的白无常啦,哪里还用去见个假的。”
查雨归缓缓放下了枪,脸色一下子晦暗了许多,心中燃起的期望火焰被季茶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一直凉到了心底。
季茶冷冷地说:“你现在后悔,把我们绑了送去归义司,却还来得及。皇天教是世之公敌,你立下大功不仅能将功折罪,兴许还能捞个统领啊指挥使啊当当呢!”
“你太小瞧我。”查雨归语速慢了下来,语气却很坚定,“朝廷杀了我师父,我死也不去做朝廷的狗。”
季茶轻笑一下:“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不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么作为大虞子民,为大虞天子效忠,便是最大的侠。那口号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大虞天子,神文圣武;万民三州,王臣皇土;义勇志士,天命归途’”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查雨归骂咧咧地说,“都是给脸上贴金罢了。一个个装作心怀天下,谁知道背地里又打什么算盘或许有一些好人,可其中大多数,不过是追名逐利之徒。”
他似乎气得不轻,连续咳嗽了好多下,还继续说:“侠之大者,是为国为民,但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为的是天下人不被吸血压榨。有人口口声声爱民若子,实际却把我们当拼命劳作的牲畜,当满足权欲的工具,我们岂可再去为虎作伥”
“你倒不算个蠢货。”
季茶终于赞同了一句。
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片刻,又是洪辰打破了静寂:“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
“往北。”查雨归解释,“和归义司动起了手,无论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被通缉。夜墨江在云州境内由西北贯东南,我们一路逆流上去,可达羌州。那里是西方凉国领土,虞国朝堂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季茶摇头说:“那天一亮就分别吧,我还要留在云州,得下船。”看了眼洪辰:“你跟他,还是跟我”
洪辰说:“我自然要跟你呀。”
查雨归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二人从前不是一起的。”心中却更好奇起了洪辰的身份,看年纪不过十几岁,却有一身天下一流的武功,若不出身皇天教,又会来自何方
一夜过去,天泛起鱼肚般白的时候,季茶和洪辰下船上岸,马四海撑船带着查雨归继续往羌州方向去。双方挥手作别,季茶背起竹篓,往洪辰身上打量一遍:“正好,你衣裳也烂了,我们去找个村子,找新衣服,顺便再把容貌改一下。”
“我的容貌也能改么”洪辰颇有些激动,“你老是变脸,真好玩,我可羡慕呢。”
“你想学么?”
“当然想。”
“不教。”
“为什么”
“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猫教老虎,都留了一手爬树呢。我若教了你易容,你指不定哪天就一个人跑了呢。”
二人走了多半日路,才找到个村庄。男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在田里耕作,女人和小孩给他们带午饭吃。季茶指着远方山上,对洪辰说:“你去那里的树林等我。”
洪辰听话地过去,到了林子找一大树,在树梢上躺下休息。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沙沙声,再一低头,只见一个穿着绿裙背着竹篓的少女在林间走,以为是个过路人,便又抬头闭上了眼睛。
树突然晃了起来,洪辰又一睁眼,发现是那少女在踹树,于是喊道:“大姐,我在这休息呐,你换棵树练功。”
“你喊谁大姐”
那少女似乎很是生气,又狠狠往树上踹了两脚。
树枝晃得很厉害,洪辰从树梢跳了下来,正落到少女面前,和她对视,忽觉这张脸很有些熟悉,怔了好几息,拍着手笑了:“你可真厉害,连女人
第27章 内功境
“你怎么做到的”
见季茶两指一擦就能燃起火焰,洪辰甚是诧异,有样学样地自己也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擦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生。
季茶十分神气,说:“这是我独门秘法‘离火神术’,你可瞧好了!”从地上抄起一柄剑,放在那缕淡红色的火焰上灼烧。长剑开始一点点变黑,伴随有一滴滴晶莹的液体自剑身上渗了出来,好似一颗颗慢慢滚动的半透明珠子。剑身一斜,那些液滴接连滚下,被季茶拿出一个小瓦罐里尽数接住。
长剑旋即被扔在地上,“砰咔”一下变成了一堆黑色碎块。洪辰拿了一块到手上,攥了一下就成了一堆粉末,原本坚韧的百炼金铁,已脆的像煤炭。
“好神奇。”
洪辰一脸不可置信,再看向季茶,却见其一张脸变得煞白,喘息也很不均匀。
“更神奇的还多着呢。”季茶停下来深深吸了两口气,脸色才恢复了少许红润,瞥了洪辰一眼,“你会给人输送内力么”
“不会。”
洪辰的答案完全不出所料,季茶哼了一声,道:“那快把手伸过来。”
洪辰把右胳膊伸了过去,季茶把左手放在他小臂上。顿时,洪辰只觉经脉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多出来一条河道,原本奔流在体内的喝水,竟通过那条新的河道,迅速流走。
“把它拿起来!”
季茶指向地上一柄刀。
洪辰拿起刀,季茶则伸右手过去,用指尖一直跳跃着的红色火焰,再去烧那柄刀。
又过了约么一刻工夫,这柄刀也和之前的剑一样,成为一堆黑色废料,只有一些晶莹液滴流入了瓦罐。
“你是吸走了我的内力么”
洪辰忽然发问。
季茶直接点头承认了:“你昨晚内力耗了个干净,连动一下都挺费劲,可过了一夜,就又活蹦乱跳,看不出有一点内力亏损。可见你修行的内功持续连绵,长于自我恢复。我不趁机借你的内力来精炼这些兵刃,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内功”
洪辰似乎并不在意内力被吸取,右手依然抬着不动,并问:“你说你玩火的秘法叫‘离火神术’,那现在吸我内力的,又是什么功夫”
“这是北冥**!”季茶得意满满地说出了其名字,见到洪辰没什么反应,刚有的心劲就又迅速回落下去了。心说,跟一个万事不通的家伙讲独门武功,岂不是对牛弹琴却不甘心被看轻,又加了句解释:“北冥**,离火神术,都是皇天教的绝世秘法,一般人根本学不到。”
话到此处,又是一个转折:“不过嘛——我可是皇天教教主,你若以后跟着我表现好,惹得我开心欢喜了,说不准高兴劲上来,直接收你为座下弟子。到时候不仅有北冥**,离火神术,还有许许多多秘法可以传你呐。”
洪辰摇头说:“皇天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想加入。玩火容易尿炕,别人的内力我吸来也没什么用,这俩还是不学了。其实,还是那能改容换貌的易容术最好玩。”
“其他人求爷爷告奶奶也想要皇天教武功里的一招一式呢,你还不稀罕”季茶忍不住骂,“你当真是个蠢猪。”
一柄又一柄武器,被季茶和洪辰精炼融化。每一柄武器,只有很少一部分物质,可以被利用。可一旦失去了那些物质,武器便会被灼烧的只剩下黑色杂质。
废了足有多半天时候,日暮西山的时候,二人才算把之前竹篓里装的所有武器给熔化精炼完毕。大坑里多了许多一碰就碎的黑色“煤渣”。
“咵”地一下,瓦罐也被季茶砸烂,只剩下一块不到拳头大小的金属从碎瓦间露出,通体黝黑,稍发紫红,且很有金属亮泽,被红色夕阳一照,还反射出很明亮的光。
“大功告成。”
炼完全部神兵利器后,季茶已累得气喘吁吁,胳膊腿都酸软没了劲,恨不得现在就躺下睡一觉。捡起那块金属,揣进包袱,侧头一看洪辰,见其依然神采奕奕,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到底是修炼什么样的内功,又到了怎样
第28章 贼抢贼
洪辰对江湖武功知之甚少,迷糊中听了个大概意思,默然点了点头。心中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时学的内功,又何时有的内力。思来虑去,却找不出一点儿端倪。终于问道:“内力,一定是修行内功才有么刀法,又一定是有人教,才能会么”
季茶没立刻回答,而是回问了句:“你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的内力,怎么有的刀法”
洪辰点头。季茶细眉又蹙,过了会儿才道:“一般情况下,是得有人传道授业,才能修出内力,学会刀法的。但也不排除有什么特殊情况,会诞生些奇葩。”
“都有些什么情况”
洪辰赶忙追问。
季茶说:“内力嘛,或许经过绝世高手以大功力进行醍醐灌顶,或者吃过什么罕见珍奇的天材地宝,都有可能诞生。”
洪辰想了想,说:“我好像没受过什么灌顶,吃的也一直是寻常蔬果鱼肉,没见过天材地宝。”
季茶接着说:“至于剑法刀法等等,也有过不会武功之人练成的先例。
“例如有杀猪匠斩猪千头万头,熟来生巧,巧至通神,以无厚入有间,游刃有余,路见不平,杀了数十盗匪,走上侠义之路;
“也曾有外科大夫遭遇死去病患的亲友上门讨命,被灭满门,悲愤挥刀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练成飞刀绝技,又熟悉人体通身穴位弱点,刀刀夺命,自此成了又救人又杀人的无常怪医;
“最妙莫过于前朝有位大诗人,诗文入剑法,笔法入剑招,兵荒马乱时仗剑天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创出‘诗剑’一流派来。遍观这些奇人,皆有一技之长,触类旁通,才有的绝世武功。”
洪辰细细回味好一会儿,说:“或许我也是这样才会的刀法”
季茶反问道:“你在桃源不是跟着人养竹鼠么哦,你是和杀猪匠练出杀猪刀法一样,练出了一套杀竹鼠刀法咯”
“竹鼠一般是师父亲自操刀去宰,我却没杀过。”洪辰摇头说,“但喂竹鼠的竹子,一直都是我去砍。和其他人换鱼米油盐,一般也是用我砍的竹子。大约砍了十年罢,数不清砍了多少竹子啦。”
“那你的刀法就是伐竹刀法。”
季茶嘴上说着,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只道伐竹而已,山民们都很擅长,哪有什么技术含量。何况无论杀猪匠还是无常怪医,水平充其量就和查雨归伯仲之间,也没和罗轻寒过招几百回合的能耐。
季茶心里想:“他一身武功,除非被人传授,否则不可能这么高。但他又不会骗人,或许真不知道自己武功是哪里来的。听闻有些秘术,可以对人进行催眠控制,篡改记忆。或许属于这种情况”越想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但并没说出口。
太阳彻底下山,大地重归黑暗。二人在坑底把兵刃的残骸们掩埋起来,又到外面找了个山洞,进去休息。季茶从包袱取出块白天偷来的凉饼撕成两半,又把水囊里的水分了些,和洪辰简单吃喝,便倚着墙睡去。
一觉天明,季茶带洪辰下山,往北方紫云城方向走。正午时分,走到了处热闹集市,季茶掏出十两银子雇了辆车,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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