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古易
见梁虎笑得开心,叶离心下实也不在意。方想再借着殷勤地替梁虎斟酒,也偷偷替自己斟了一杯,不想却是被梁虎一把将酒壶给夺了过去,道:“你个臭小子,从来都是这般没大没小,叔都不叫一声。此刻,竟还想偷喝起酒来了。去去去,哪儿有你的份。你就该学学这小兄弟,乖乖喝茶就好。”
“要叫叔,那还不生生把您给叫老了啊!”叶离打着哈哈哈,心里又偷偷加了一句:若是老路敢喝酒,不被他小姑姑撵出来才怪。
“小子在此,以茶代酒,敬虎哥一杯!”
“好,哈哈哈哈——”
一来二去间,梁虎也已三杯下肚。酒过半酣,陆斩炎借着帮梁虎斟酒,貌似无意地道了一句:“不知,今早那案子,虎哥可有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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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身残志坚
陆斩炎的这一席话,说得有条不紊,条理清晰。梁虎听完,虽未有任何的表态,心中却着实骇然。不由又将眼前这个,还处在斗鸡走狗年纪的小儿郎,细瞧上了一回。
若不是来之前,将这名叫陆斩炎的孩子的底细查了一回,光听他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还真会以为这孩子是随师学了仵作的手艺。若真是那样,岂不是那位大人的翻版
想着,想着,梁虎不由浑身一激灵。得,得,得,那样的单是这么一个,就已够自己喝一壶了。实不敢想象,若是以后再出一个,会是怎么个情景。
陆斩炎也不急着追问,自己说得对错与否单看梁虎的模样,心中也已了然。此时,对于梁虎肆无忌惮地打量,也显得浑不在意,只是一贯地扯出一抹淡笑。
接下来,就只等着梁虎开口了!
陆斩炎这一席话,带给叶离的冲击力,自也比梁虎小不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这个和自己一般吃喝打诨的家伙,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莫不是,家学渊源
想到这,叶离断然地摇了摇头。
陆家先前开的,可是药铺。若说,与歧黄之术上,有些许的造诣,还在情理。可,陆斩炎方才口中的这一套,相对于活人,显然更适用于死后之人。
惊讶过后,叶离又有些隐隐的担忧起来。
也不知,陆斩炎这听着挺忽悠人的东西,是不是真正切中了要害,将眼前的梁虎给镇住了
自己这么默不作声地瞪瞧着,也就罢了。那只,眼前的两人,也是打起了哑谜,竟是无一个开口的。
等了一回,叶离实是憋不过,才急急开了口催问,道:“我说,虎哥,你也别光顾着瞪人啊是与不是,你倒是吱一声啊!”
哪知,那梁虎就是不爱搭理叶离。只是,如其所愿地狠瞪过去一眼。接着,自顾自地,拿起眼前那喝了一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着壶嘴,直接咕嘟咕嘟地,闷闷地自个儿灌了起来。
等稳了稳情绪,梁虎才道:“林家老宅的那起灭门案,发生在一年前,要说到具体日期,若是某记得不错,四天前就是整一年了。”
借着酒劲,梁虎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
只是,在接着往下叙述之前,他又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眼见着,自己这一方天地,并未引起旁人的侧目,才又说了起来——
说起平安坊的林家,虽位于巷子的最里,宅子却占地不小,是一方带着后院的四进院子。光看这置宅的手笔,也端能看出,这林家是个富裕之家。
林员外,虽看着满脸横肉,据那坊长王里正、邻人反映,为人挺热善好施,也是个心善之人。若是遇上灾年,搭棚施粥的事,行得也很是勤快。
许是积德行善,人到中年的林员外,才好不容易得了个独子。林员外老来得子,却也没把儿子宠得无边。那孩子平日里,虽不太爱说话,性子沉闷了些,却也是礼仪得体。
话说,这林员外许是忧心子嗣单薄,前年方纳了一房妾室。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纳的却是那万花楼的花魁娘子。有人说,这林员外,哪是忧心什么子嗣只是,借着子嗣的口,垂涎花魁娘子的美色,临到老了,也要入一回花丛。
更让人没想的是,那嫡妻尹氏,面上虽同意抬了妾室入门,实则却是个善妒之人。这花魁娘子进了林家的大门,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开始,这林员外还挺护着这美娇娘。后来也不知怎么着,就任由嫡妻凌厉自家小妾,吭都不再吭一声。
一年前的那天晚上,毫无征兆之下,林家的宅子就起了那满天的大火。那日夜里一见着浓烟翻滚,火仗风势,不多时就映红了半边天——
长安县按着规制,每坊巷三百余步,都会设置一所军巡
第十六章 帅不过三秒
叶离之所以,在提到县尊大人时如此激动,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自己的家世身份。
在长安县,叶家生意做得不小,故此他这叶家二少爷,也沾了家里的光。但凡知道的,不敢说,在外有多受人恭敬。至少,别人就不敢,随意欺负到你头上来。
这是在外,可在内呢
都说了,他是叶老二了。即便是老二,就绝不会是长子。更何况,又是个妾室所生。再摊上个势利、善妒的嫡母,那日常的生活,也就“多姿多彩”了。
只是,嫡母碍于叶家老爹,还挺是喜爱自己这个二子。不至于,下狠手,将苛待之事做绝。却也绝不会,让自己与娘亲,在府中过得太舒坦。
别说已成年的大哥,是嫡长子,且又于之经营一道上,颇有天赋。哪一次,不是将老爹交办的事,干得妥妥帖帖就是管理的店铺,也是众多叶家店面里,做得最为有声有色的。
撇去大哥是个经商的大才,不提。即便,是他再不济,按着祖上传下的规矩,这叶家的家业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妾所出的非嫡子沾手。
总的说起来,叶离是一个自小在大哥光环下,长大的孩子。加之,似乎学业上也不怎地,将来自己该如何,老实说他一直都是懵懵地。
可,从两年前开始,叶离觉着一直笼罩于自己头顶,密密麻麻地云层里,被一束名叫希望的阳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自从这长安县的新县尊上任后,叶离的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这县尊,不仅长得丰神俊朗,秀若芝兰。还有一段,不同于寻常的奋斗史。
用现代的话来说,叶离是把这位县尊,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来膜拜。
县尊姓左,名北宸,虽是世家子弟出生,但与叶离一样,也是妾室所出的庶子。甚至于,比之叶离还要凄惨一些。只因,这个庶子,还是个棺材子。
家族中人嫌他是小妾死后,棺材内所产,很是晦气,就一直不愿将他接回。只是,按月给些银两,将其托付给了身为仵作的冷三。
说起来,当初若不是冷三发现,左北宸也根本无法存活到现在。冷三家中无妻无子,见如今多了个孩子,心里也是高兴。
因着,当初左北宸幼小,冷家家中又无人看顾。于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冷三,若是碰到案子,便不得已带着左北宸一起过去。
眼看着,左北宸一天天的长大,冷三心里是既喜且忧。转眼,到了左北宸该开蒙的年纪。可,左家除了,依着旧历会给钱银外,却绝口不提将孩子接回的事。
冷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觉着如此放任不管下去,会耽误了这孩子的一身。于是,便想着做出一回偶遇——
兴许,左老爷见着,这素未蒙面的儿子,乖巧聪颖,讨了他的欢心,便将孩子接了回去。
但,谁知左北宸,就是个冷倔的性子。知道冷三的心思后,更是不依。
冷三也是无法,最终只得瞒着,自己偷偷去求了那左老爷。左北宸这才,有了入私塾开蒙的机会。可私塾里的孩子,知道了左北宸是棺材子后,受排挤受欺负,也成了家常便饭。
幸得左北宸本就绝非凡品,一十八岁那年便高中进士。后便来了这长安县做县官。别看,年纪轻轻,到任两年来,将这长安县治理的颇有生色。
不仅如此,这左北宸更是个懂得感恩之人。将当初待自己犹如亲子的冷三,接至府中奉养。
若是,遇到所辖之地出了命案,每必亲临。凭着,长久以来的耳濡目染,左北宸对于仵作之事,可说颇为精通。有时,甚至比仵作更仵作。
听着叶离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神人,陆斩炎嘴角抽了抽,无力吐槽:这哪是什么身残志坚若不是与他同窗,都怀疑这货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但,一想到严谨那张古板的脸,陆斩炎顿时又悻悻然,没了开口的**。
另一边的梁虎越听,脸上、额上冒起的冷汗,却是控制不住地扑扑而下。虎目惊慌四顾间,正头疼着,是不是要立刻起身,划清跟叶离的关系。
“梁捕头,既然当初,你们已发现尸体有异,可有查出其真正致死的原因”
陆斩炎突然冒出的话,让梁虎顿感解脱。
只是开口前,他依旧还是摇了摇头,道:“为着此案,我们初时也询问过林府的邻里。事发,大约是在晚上吃饭时。也不知火头最早是从哪里冒出的。等有人发现呼喊,已是大火熊熊了。且,他们都表示,在起火之前,都未曾听到,林家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这就奇了,照说一十八口人,还是在全都清醒的情况下,若是发现不妙,必定会有人大声奔跑呼救,又怎会全无动静
即便是凶徒人数不少,武功也好,要在第一时间,制服这么多人,几乎也不太可能。
用飞镖嘛呵呵,你能保证,当时就不会有,闷声不响躲过去一两个毕竟,人不在睡觉,你又怎会知道,这人当时,在宅子的哪里
可,若是有内应呢那他又要如何控制这么多人
难道——
会是毒杀吗
想要无声无息地,在第一时间,杀死这么多人,这不啻是个不错的法子。
那动机又会是什么仇杀吗
前几天,林家老宅里闹鬼的事,又要怎么解释
杀人者、装神弄鬼者,会是完全不相干的两拨人吗
还是说,就是当时的行凶者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可,不管这些人,到底是谁,连着真正的死因,都不能查清楚的话,先不说,查案会犹如云里雾里,没个抓手。
即便是,运气再好,日后抓住了嫌疑人,那也只是嫌疑人。毕竟,你没底气,没参照
第十七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喂,我说老陆,我们就非得今日去找那打更的吗”
长安县的某个街头,在旁人纷纷侧目,投来不解地目光中,一个弯着腰,拄着个木棍儿,颤巍巍一路前行的老,哦,不,小少年,问着身旁同一画风的另一个少年道。
“你说呢!”
见着,同样被逼着猫腰,洗了一整晚碗碟的陆斩炎,脸色阴沉,叶离只觉小心肝儿,没来由得又是一颤,心虚地扯出一脸的假笑来:“自然是今儿个去,且越快越好,哈哈哈,哈哈哈——”
迫于淫威之下,叶离不得不,亦步亦趋地,紧跟上陆斩炎的步伐。谁知,闷头走了没几步,便狠狠地撞上了前头,突然又停步的陆斩炎。叶离闷哼一声,捂着被撞疼地鼻子呲牙,但即便如此,也只敢暗地里,咒骂着故意使坏的某人。
只是,这“使了坏”的陆斩炎,显然也是无辜的。
只见,此刻他与对面而来的一人,走了个对脸。本着谦让的精神,陆斩炎主动往着左边,横让着走几步。没曾想,对面那人还真颇知他心意,竟也“心有灵犀”地往着那处,挪了数步。
陆斩炎见状,不由咋着牙花子,得,自己往右回走些吧!想不到,对面那人,却也跟着又右来了几步。
尼妹啊,这到底是要闹哪儿样存心挑事是吧!
这么有来有往地行了两次,本就心情不佳的陆斩炎,终是压不住火气,怒道:“麻烦让让——”
“呦,贫道先前还在奇怪是谁怎么一见着面,就如此客气,给贫道躬身行礼啊。原来,是小摊主啊!失敬失敬!”
就着这阵仗,对面的,还真是存心来挑事的。而且,还是个“熟人”。
就冲着你这厚脸皮,小爷再给你加餐,来个三鞠躬好了,不用客气!
似乎是,被这贱贱地声音刺激到了,伴着令人牙酸的“咯”的一声,陆斩炎瞬间就直起了身子,脸上还扯出了惯有地淡笑来,道:“小子还当是谁原来,是星隐道长啊!真是哪儿,哪儿都能遇见你啊!”
“是啊!要不,贫道怎么说,跟小摊主有缘呢!”
有缘你个头啊,我看是阴魂不散才对!
“嗯嗯——”陆斩炎笑眯眯地应着,眼珠贼溜溜地一转,又道:“看道长这来的方向,若是小子猜得不错,应该是从平顺坊来的吧!”
“不错,不错!听说,前几日里,打更的刘重四,受了不小的惊吓。至今,还躺在床上直哼哼。贫道,这不就过来,帮着去邪压惊嘛!”
面对陆斩炎的试探,没想,那星隐一拂拂尘,左手捻了个指诀,客气地躬身回礼,笑得也极为坦然。还毫不忌讳,把自己找过刘重四的事儿,也特意说了出来。
“道长,还真是一副好心肠。”
“好说,好说——”
星隐狭长眉眼含笑,双眼微动,却是将陆斩炎不安地蹙着眉,就连那还猫着腰,半矮着身子的叶离,貌似不经意地,暗扯了下陆斩炎袖子的细小动作,都收进了眼底。
而后,只见那星隐,微微一笑,在轻轻道了句:“贫道还有事,先行一步。”不等陆斩炎反应,便一个错身大步离去。
看着那道士翩然离去的身影,陆斩炎暗出一口气,只是脚下的步子,却行得更快起来——
等到陆斩炎两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赶到刘重四家时,正赶上刘重四一仰脖子,将煎熬好的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原本,自那晚受了惊吓,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大好的刘重四,现在的精神头,倒像是不错。
刘重四见着家里人,把方才云霄观道爷留下的符都贴上了,这才满意地,又将手中一直紧拽着不放的一道平安符,也揣进了怀里。等到一切做好,才想起来,要招呼刚进得门来的两人。
待陆斩炎两人落座的同时,刘重四也借着力,半靠着床,说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只是,相对与已趴靠着桌子的叶离,陆斩炎却是客气地没坐。
其实,他这哪儿是客气啊!原本还直不起的腰,经过方才路上,斗鸡式的那“咯”的一下,这回直是直了,只是却又弯不下来了。一动,就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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