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闲安,不过是赵室宗室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女帝和自己,当一个闲安的郡王便罢了,江山就不要去奢望,自己也无所谓,郡王也是王。
封郡王后半月,春末的一个夜里,自己也在这个院子里赏月。
奴仆前来禀告有人求见。
先前还以为是一些没有眼力见的臣子想走人情,不过进来的却是位目盲的黑衣文人,在两位负剑奴婢的搀扶下,大咧咧的坐在了自己面前,语出惊人。
他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毅然视之为国士。
他说,郡王何闲安,何日起大风,何日鱼化龙?
事实上先生也从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三年来在他的筹谋下,自己暗中势力日渐壮大,奉陛下密旨去扇面村时,从北镇抚司挑选朱七也是他的建议。
并没明确的说杀朱七。
但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杀朱七给王琨一个人情——至于这个人情有没有用,那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毕竟那位王相公不能以常理度之。
黑衣文人忽然轻声道:宁缺和谢韵想以此事扳倒赵信,怕是难以如愿,就是沈炼也不会被陛下降罪,倒是北方那边可能会出事情。
赵长衣愣了下,北方?有岳家王爷坐镇开封,能出什么事情?
黑衣文人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李汝鱼是着鬼棋,目前而论,我也看不准殿下这一步是好是坏,将他放在江秋房不是长久之计,过些时日送去北方罢。
赵长衣不置可否,明显不太赞同这个提议,蹙眉深思,许久才试探着问道:难道北方那位蛮人之王会有动静?
黑衣文人绕开了这个话题,弈一局?
赵长衣却执拗的问道:沈炼屠村一事,怎么都绕不开去,就算知道扇面村有大燕余孽,可宁缺谢韵不是等闲人,有的是说辞将罪责归到北镇抚司身上,王琨会作何反应?
旋即自问自答:王琨绝然不会放弃赵信,可赵信也斗不过宁缺和谢韵两人,而王琨也不敢明着相助赵信,所以,北方那边适时出点乱子,转移朝堂注意力,并且试探一下永镇开封的岳家王爷?
一念及此,赵长衣悚然心惊。
王琨和北方蛮人有勾结?
黑衣文人默不作声。
赵长衣继续问道:既然王琨狼子野心,我们为何还要暗中相助?
黑衣文人那双没有生气的呆滞盲眼望向天空,似乎想看见天空悬挂的明月,许久才轻声道:殿下心里不是明镜着么,非要说出来?
赵长衣愕然了一下,旋即尴尬的笑了笑,先生说的是。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王琨和太子赵愭一衣带水,王琨倒台,太子赵愭才有可能从东宫里面拉下马来,想来乾王赵骊也求之不得这种局面。
实际上赵长衣心中清楚无比,陛下风华正茂,太子年幼。
若自己有意江山,必须趁太子尚未成长之前成就大事,否则太子一旦成长,朝臣依附,就算陛下有心,自己也无力回天。
唯一的好消息,是王琨这位铁血相公强势无匹,将太子死死的压在东宫,反倒成为附庸。
这种局面所有人乐见其成。
否则王琨如此对待太子赵愭,女帝陛下会不敲打他?
赵室宗室会袖手旁观?
若是乾王赵骊没有野心,以他为首的赵室宗亲,早把王琨弹劾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挥手,有人送来棋盘。
赵长衣执白,黑衣文人执黑,白子先行,赵长衣不假思索便随意挂角落子,旋即一脸促狭的看着先生。
听得身后负剑奴婢报棋,黑衣文人想也不想,竟也在另外一旁落子挂角。
一记诡招。
然而下棋一事殊途同归,最终避免不了黑白厮杀。
赵长衣面色逐渐凝重,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和先生下棋,但还是惊骇于他的棋力,对他而言,这纯粹是下盲棋。
就算如此,自己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最后黑子落下,棋盘上局势顿时分明,谁也奈何不了谁。
和棋。
黑衣文人起身,轻描淡写说了句殿下好棋力,当年岁月怕是得过名师教诲,此等棋力已可称国手,旋即搭在负剑奴婢的手腕上,默默的转身离开院子,清冷月光洒在身上,悠远如画。
赵长衣盯着棋局久久不做声。
棋盘里无大龙。
却有三条小龙,割据一方自成气候,俨然将这棋盘三分。
这并不是自然对弈厮杀的结果。
而是先生刻意营造出来的棋势——这棋力骇人听闻,就算是宫中那些棋待诏大国手,也难以做到如此手笔。
既要营造出三分局势,还要成和棋,怕得当年当湖旁留下十局的两位棋圣才有此实力。
良久,赵长衣才吐出一口浊气。
望着先生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喃语了一句,永安盛世,大凉国势昭彰,谁能三分天下?
若你真能如此,当得起那四字。
国士无双。
只是这位神秘的先生让赵长衣难以彻底安心,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因果,他为何要成为闲安郡王府的幕僚,按说他若意从龙,选择东宫那位孱弱太子才是捷径正途,纵然有王琨这位铁血相公,也无法阻挡他青云直上。
天下三分,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长衣长身而起,还得去炮制一封奏折,这次扇面村被屠,北镇抚司都指挥使赵信虽然不会有事,但副千户沈炼很可能要成替死鬼。
自己还需要他活着。
74章 双龙三蛟一大鱼
乱世扶龙,当辅一代人主,方能成就霸业。
盛世扶龙么看狗屎运气。
但从来没有人如黑衣文人这般,作为幕僚谋臣,竟然不奢望自己得到大一统的大凉天下,而提出三分的策略。
赵长衣不得不生疑。
先生究竟看透了什么局势,会有这种观点?
如今女帝陛下执掌的大凉天下,盛世永安,虽有北方蛮人觊觎丰饶山河,但岳家王爷永镇开封,断然没有再重蹈建炎覆辙的可能。
那么何以三分?
三分者又是谁?
女帝?
岳家王爷?
赵骊?
王琨?
赵愭?
又或者再加上自己这个闲安郡王?
出了王府,黑衣文人站在门口,身旁那个身穿红衣,满脸都是小雀斑,却透着娇俏女儿情的负剑奴婢轻声问道:先生,回府吗?
黑衣文人摇了摇头,走走吧。
搭婉引路的红衣奴婢十四五六,满脸小雀斑,眉宇间一副娇俏小女儿情态,胸前青梅半握,直如一株含苞待放春蕾,洋溢着青春涩气。
青衣奴婢身材欣长,有一双傲视人间的大长美腿,面容淑静,胸前风光跳脱,一如高山俯仰,巍峨壮观得一塌糊涂,足以溺死任何雄心壮志的男人。
没人知晓,黑衣文人身旁的这两个负剑奴婢,本来是要悬名今岁的《大凉豆蔻芳华录,不过被闲安郡王压了下去。
大凉无宵禁。
黑衣文人有一副俊美至极的皮囊,负剑奴婢一红衣一青衣。
走在喧闹的街上,多少有些引人注目,心怀不轨者众,娇俏红衣令人砰然心动,恍若遇见初恋,而温婉青衣更能勾引起人内心原始的**。
尤其是那胸前跳脱风光,简直不要太勾魂夺魄。
只不过没人敢去招惹。
长相俊美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两个负剑奴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家。
然而也有不长眼自恃无恐之人。
一位酒醉衙内,带着几个恶仆前去西子湖,醉意熏熏里看见青衣红衣,立即迈不动步子,垂涎着脸上前调戏。
红衣奴婢寒着脸,不着痕迹的拍掉衙内那只咸猪手,说了句先生可以杀么?
黑衣文人不做声。
青衣奴婢笑意吟吟,温婉如花,公子醉酒了,走路小心着些,别掉西子湖里成了王八。
那衙内见状心中大喜,以为青衣对自己有意思,假意一个趔趄,将青衣搂了个实打实,淫荡的笑着,公子我清醒着呐,小娘子再陪本公子喝几杯?
青衣盯着这位衙内,笑颜如花盛开,眸子里却是看死人的怜悯。
好啊!
双肩抽动,背上的长剑就要出鞘,间不容发间,从后面人群里蹿出三道人影,其中一人一记擒拿将醉酒衙内过肩摔在地。
几个恶仆纷纷上前,却被另外两人拳打脚踢,倒在地上惨叫。
街上顿时大乱。
青衣撇嘴,没意思。
黑衣文人咳嗽了一声,杀了他赵长衣会很头疼的,好歹也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他爹眼巴巴的望着工部尚书的位置,和赵骊关系好着呢,走吧,会有人处置。
红衣奴婢撇撇嘴,不屑一顾。
青衣哦了一声,盯着地上按住那位衙内的死士,轻笑了一声。
那位奉赵长衣的命令保护黑衣文人的死士来来由的一阵头皮发凉。
毫无预兆的,寒光闪耀。
然后血花骤起,本来被摔得七晕八素的衙内顿时如杀猪般惨嚎起来,先前蹭过娇俏红衣肩膀的一只手齐掌而断,鲜血如注。
长剑归鞘的青衣跟在黑衣文人身后远去。
留下那三位赵长衣安排的死士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青衣看似温婉,实际上心狠手辣着,剑法更是惊艳,几可媲美郡王府内那位出自大内的剑道宗师。
旋即头疼万分,这可如何给殿下交代?
毕竟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来到夕照山下,夜风拂过,黑衣文人鬓发飘飞,不须红衣奴婢搭婉,负手拾阶而上,红衣青衣安静的亦步亦趋。
忽然轻声道:青衣,我知晓你恼他脏了红衣肩头,但以后诸如此事,既然出手,则应断其龌蹉双掌,取其性命也无妨。
青衣奴婢就叫青衣。
闻言哦了一声,温婉含羞的笑了,知晓了先生。
登山而至雷锋塔下。
黑衣文人目盲,却俯视临安夜景,夜风如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喟叹了一句临安妖娆今何在一旁的红衣巧笑倩兮,先生,你会好的。
黑衣文人欲言又止。
其实黑暗世界里的自己能看见一些东西,比如此刻的临安天穹上,有一大一小两条金气如龙盘旋,此谓龙气——女帝,赵愭。
这两条金龙外,又有青气两条,似蛟蛇盘空。
当是赵骊,赵长衣。
蛟蛇亦有化龙时。
而在北方的天穹上,亦有蛟蛇之气盘旋。
永镇开封的岳家也出蛟蛇青气,估计女帝陛下心知肚明,钦天监那些个吃皇粮的也有几个高人,应该能看得出。
世间双龙三蛟,但大凉局势下,谁能真正盘卧天下?
而让黑衣文人意外的是西方,不知道是蜀中还是梓州路,就在前几日,忽生一条鱼状紫气,盘空游曳,仿佛下一个瞬间便会生双翅而扶摇九万里。
乱世之兆。
黑衣文人盲目双眼看见的异象,是钦天监那些高人才精谙的望气之术。
目盲之人得天眷,衍望气之术。
忽然压低声音,红衣,西北十三丈,二;青衣,东北十七丈,一。
目盲者,耳聪。
红衣青衣如箭激射没入夜色里,锵然声中,又传来三声闷哼,片刻后两位女子归来,长剑已回鞘,夜风中血腥味飘扬。
一只海东青从夜空扑落,站在黑衣文人肩头。
青衣从它脚下取一个一枚小竹筒,倒出里面的纸卷,看了一眼上面杂乱无章的几个字,轻声道:先生,二姐说女帝陛下还是没有要动一下赵信的意思。
红衣笑了起来,二姐还真是任性,在大内皇宫豢养一只海东青,也不怕引人怀疑么。
青衣却看着远方夜空里,想起了某个让心疼的女子,想起她那倾尽十年打造的偌大局势,嗫嚅着道了句二姐哪有大姐辛苦。
黑衣文人长叹,回府罢。
女帝不动赵信,这是必然的事情,若她连赵信都掌控不了,何以章大凉?
许貂寺死了。
就死在太子面前,毫无预兆的毒发身亡,老貂寺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一阵颤抖后瘫在地上没了生气,本就胆小懦弱的太子赵愭吓得够呛,跟在身边最亲近的老宦官就这么被毒杀,赵愭内心遭受巨大的打击,卧床不起。
然后一个叫张攘的新净身小黄门一步登天,成了东宫大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