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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王轩已年近花甲,掌肃京畿政务二十余载,也隐有些精力不济了。

    事实上,刘彻虽觉他是个贤臣,兢兢业业且颇为清廉正直,然京畿乃现今大汉的政经中心,王轩缺乏财经视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桑弘羊曾在大农府任官多年,自是适材适所,且因资历足够,倒也不算破坏体制。

    “你若想日后更进一步,就须多想想,该如何立足京畿,放眼国,总结归纳经验,带动乃至引领各郡县的工商业发展啊。”

    刘彻对桑弘羊如是道。

    桑弘羊自是知晓,皇帝陛下不是让他插手各郡政务,而是要让他目光不宜太过短浅狭隘。

    王轩致仕后,赐爵关内候,迁尚书台,任太中大夫。

    诸大夫为帝皇僚属,主帝皇策问谋议,现今的光禄大夫,多为卸任的三公九卿,皆已年岁不小,且有不少是专门陪着太上皇种花养鸟的,譬如前任郎中令吴成和前任御史大夫刘舍。

    光禄大夫们偶尔入宫与皇帝陛下议事还成,若让他们天天到尚书台“坐班”,那就太没人性了。

    仅次光禄大夫的十余位太中大夫,实际上才是帝皇僚属的中坚力量。

    尤是太子刘沐每日下得军学,用过晚膳,还要与轮值的诸大夫策议国政,故王轩迁太中大夫后,皇帝刘彻就将自家儿子的晚课彻底交由他安排了。

    毕竟太子太傅郅都没甚么闲暇,太子少傅赵立又是出身军伍,对政务实在不熟,王轩治政经验丰富,且他的女婿陈诚还是太子詹事,自是会力教导和辅佐太子的。

    为了自家傻儿子,刘彻也真真是操碎了心,早就臭不要脸到堂而皇之的“以权谋私”了。

    刘沐自幼所有的师长,皆是各自领域的顶尖大牛,这特么要再不成器,身为人父的刘彻也只能哀叹“朽木难雕”了。

    好在刘沐莽虽莽,却也晓得经世治政之术乃自己的短板所在,就算学得再费劲,仍是用心且谦逊的下了苦功。

    官学寒休已有月余,刘沐跟在大农府各部少卿忙碌多日,饶是少卿们都累瘫了,他仍是精神奕奕。

    一副好身板,果然是做事的本钱,自幼习武不辍的少年郎更是精力无限,着实让人羡慕。

    男人年过三旬,无论你多努力锻炼,各项身体机能也就顶多能在巅峰期持续得久些,终归会渐渐滑落的,饶是贵为天子,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

    上元佳节,刘彻见得自家儿子仍是中气十足的蹦跶咋呼,莫明就觉得扎眼,索性抬脚就踹,将他撵出宫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阿娇见状,不禁满脸坏笑:“陛下无须烦恼,妾身已教尚食监备了虎鞭汤。”

    刘彻满脑袋黑线,眼角抽搐道:“昨夜乃因醉酒,状态不好,且看今夜如何收拾你!”

    女人可以不要,男人不能不行!

    咳咳,不说这个。

    话说太子刘沐,虽是莫名其妙被自家父皇踹了屁股,然父皇却让他出宫游玩,而不是回太子府读书,这特么真是大白天里见了鬼。

    上元佳节,并非汉人最为盛大的节日,然在帝都长安,尤是在北阙甲第,每岁上元的热闹不在年节之下。

    原因无他,腊月返京述职的各郡县长官仆射多半会过得上元才陆续离京,忙碌月余的京官们亦在上元得以休沐,好生休养,以恢复元气。

    毫不夸张的说,每岁入得腊月,京官们等同进入魔鬼日程,但凡身子骨差些的,待到正月中下旬逐渐清闲下来,怕不得大病一场。

    汉初数朝的京官并不好做,每岁三伏休朝,实则也是种另类补偿,若每岁冬夏皆无暇休养,经年累月下来,朝堂重臣们怕是都活不长的。

    当然,付出无疑会有回报,尤是在体恤臣下的皇帝刘彻手底下做事,除却继续奉行“高薪养廉”,逢年过节也是没少赏赐的。

    福利不搞好点,今后工商业愈来愈兴盛,牛人都下海挣钱去了,到时出现大批寡头资本家,朝堂却留不住真正的人才,那就太糟糕了。

    正因如此,每岁到得上元节,章台大街上皆是熙熙攘攘,且不似平日般多半是些贵胄子弟,而是真正的达官显贵。

    各郡县长官仆射即将待返归治地,自是要疯狂扫货,尽数打包带走;京官们则是彻底解脱,庆幸过往月余没出甚么岔子,更没累死任上,故纷纷相约,到各处酒家食肆搞“聚餐”。

    此类聚餐,就是皇帝陛下所谓的“团建”,只要不是太过奢侈浪费,皆可向各府署的计司和集司报账,走的公务预算,每年岁末呈报大农府财部审核即可。

    现今的汉廷,观念就是这么“先进”。

    人性化管理嘛,也别把京官们的团建聚餐上纲上线到公款吃喝的高度,这跟送酒肉劳军是一个道理,适度的褒奖能提振士气,团结同志,懂?

    甚么七窍玲珑阁,甚么醉仙居,甚么肥羊火锅,皆是早被各府署预定满座,在这满街“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日子,处处都是高官,莫说各家贵胄,就是宗妇们都不好出府。

    太子刘沐饶是微服出宫,也真没敢如过往般四处晃荡,能认出他的“老家伙”实在太多,且有不少是他的师长,若是遇着,不打招呼是断断不成的。

    “哎~~”

    赵府,后苑池畔,刘沐毫无仪态的做在麻绳编制的吊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这类吊床,乃是源自羽林卫的军用吊床,实则就是皇帝刘彻仿照后世的尼龙吊床捣鼓出来的,本是让羽林将士在野外演训或作战时使用,两端悬系于树上,无须扎营,既能避免留下明显踪迹,夜间更无须太过防备猛兽,身上再撒些驱蚊避蛇的药物,就能好生休歇了。

    孰料无心插柳,吊床的做法传出去后,不少臣民纷纷制作,尤是在夏季酷热的关中之地,吊床真是不知造福了多少不耐暑热之人。

    太子少傅赵立本就是老羽林,私下又不似寻常权贵中太过计较仪态规矩,故在府里也是捣鼓了几张吊床的。

    今日赵立和苏媛都出府搞“团建聚餐”去了,苏媛虽是女子,但好歹是卫生部少卿。

    况且卫生部的女官为数众多,搞聚餐时男女分在不同雅间,身为执掌仆射的苏媛犒劳下属,过去敬上几樽水酒,只要没喝得满身酒气,诸御史也不会闲得没事上奏劾举她。

    庖厨和医者,皆是不宜轻易得罪的行当啊。

    赵婉倚着池畔垂柳,看着刘沐坐在吊床上来回摆荡,也是满脸百无聊赖,别说甚么相视无言亦是甜蜜,两人皆是闲不住的主,此时已然闷得想死。

    (iishu)是,,,,!




第七百八十六章 生猛婆媳
    【】(iishu),

    未央宫,沧池猎苑。

    靶场之内,太子殿下正得意洋洋端着长枪,向没过门的小媳妇炫耀自己的枪法,赵婉也确是两眼熠熠生辉。

    只不过,她眼中的渴望更甚于崇拜,生为女儿身,她注定难以得入黄埔军学,宫邸女学更不可能为贵女们安排甚么射击课。

    现今大汉的世家贵胄,唯有宫邸学舍的王侯子弟在入黄埔军学暑训时,才有可能摸到来复枪,甚至能到虎贲大营禁区观摩各式火器演训。

    正因如此,宫邸学舍的所有学子,凡有志入伍从军者,心中最向往的军伍就是虎贲骑营,盖因见识过那些威力巨大的枪炮掌心雷,觉得甚么刀剑弓弩皆是弱爆了。

    皇帝刘彻虽在沧池猎苑设了靶场,但长枪和子弹是绝对的管制品,宫里就更是如此,皆由郎署大营的内卫部曲妥善保管,饶是刘沐贵为储君,也不是说调用就调用,说打靶就打靶的。

    今日太子殿下闲得发慌,突发奇想,想带未来的小媳妇进宫打靶,故特意又跑了趟椒房殿,欲向自家父皇请道手谕。

    刘沐本是抱着权且一试的心态,然入得椒房殿,见到自家父皇满头大汗,脸颊泛红,面色诡异,只道出了甚么事儿,正待出言关切,却又是被父皇狠踹一脚。

    “又有甚事?”

    虎鞭汤药效绝佳,皇帝刘彻阖待泻火,自然气性颇大。

    刘沐缩了缩脑袋,乖乖道出来意。

    刘彻听罢,从腰上解下那方墨玉龙纹佩,塞到没眼力见的蠢儿子手中,呵斥道:“滚!陪你那小媳妇去,莫再来烦朕,晚膳也莫再来蹭吃蹭喝,今日若是再让朕瞧见你,必得打断你的腿!”

    于是乎,太子殿下溜得比兔子还快,蹭蹭蹭就不见了踪影。

    至于皇帝陛下嘛,你们懂的。

    太子殿下往郎署内卫营取枪弹时,值守火器库的郎官见得墨玉龙纹佩,端是惊诧莫名,便连此时恰好正在郎署办公的郎中令齐山都惊动了。

    要调用枪弹,有皇帝陛下的寻常符令和手谕足以,这方墨玉龙纹佩意义非凡,乃是陛下随身之物,若是遇着甚么紧急情势,譬如陛下遇袭,无法脱身,让人执此玉佩突围而出,可让郎署和卫尉府发兵前去救驾。

    虽不是能掌握兵权的虎符,但诸位禁卫将领见得此物,必定会率大批禁卫出营。

    齐山亲至,闻得太子殿下只想调拨两柄来复火枪和两百发铅弹,且是特意降低了威力,专供皇后平日打靶的那种,只觉哭笑不得。

    为这点小事,闹出这么大动静,说句犯忌讳的,岂不是烽火戏诸侯么?

    抱持着慎之又慎的原则,齐山特意询问了今日随扈太子的内卫们,又遣直属郎官到掌宿卫宫禁的左右中郎署问询,确认宫禁无事,皇帝陛下安无虞,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微臣年岁不小了,再受不得这般惊吓。”

    齐山命人启出封存的枪弹,边是亲自验看,边是对身侧的刘沐道。

    这是实话,齐山是出身军中遗孤的老羽林,年过而立才娶了帝师卫绾的嫡亲孙女卫敷荣,得子齐帻,在惯常早婚的汉代,这怕不是要算“老来得子”。

    年节已过,齐帻算是虚年四岁,实则按后世的周岁,才将将两岁半,路都没能彻底走稳,过往的齐山是真不怕死,现今有了妻儿,却不想轻易去死了。

    刘沐面色讪讪,又不能往自己父皇身上甩锅,除了尬笑应是,还真不好接话。

    饶是他脾气急躁,饶是心急如焚,饶是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敢对齐山发作。

    郎中令位列九卿,且直接辖制内卫和暗卫,堪称皇帝刘彻最为信重的肱骨之臣,帝之鹰犬,国之爪牙,莫说太子殿下,就是三公齐至,也要给齐山几分颜面,更遑论当面折辱他。

    借调到了枪弹,着内卫送往沧池猎苑,刘沐再度往北阙甲第,接了赵婉入宫,到得靶场,已然是申末时分。

    申时,原本是汉人用晚膳的时辰,在皇帝刘彻的多年影响下,汉室权贵皆已彻底改变了巳饔申飧的旧有饮食习惯,随着大汉百姓愈发富足,主要粮价也常年持稳,故老百姓也渐渐改为一日三餐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真是有得吃,吃得起,谁也不愿一天只吃两顿饭,过往是没条件,现今能丰衣足食,莫说吃三顿,吃四顿五顿的都大有人在。

    宫内尚食监的备膳倒是规律,每日晚膳都在酉末戌初,就是后世的傍晚七点左右。

    刘沐有心炫耀,且颇为享受自家未来媳妇儿的“崇拜”眼神,先讲解了枪械构造,又自顾自的展示着枪法,折腾去小半个时辰,赵婉硬是仍没能亲自上手。

    眼见日冕指针的阴影已过酉正,快到饭点了,她不禁急了眼。

    “我已瞧得仔细,快让我试试!”

    甚么教遗传基因,甚么教家学渊源,赵氏虽尚称不上军武世家,然赵立是老羽林,苏媛也曾为羽林医官,赵婉又是性子野,自幼“拳打侯府嗣子,脚踹名门闺秀”,对各类军械的喜好,丝毫不逊于男儿。

    “小心走火!”

    刘沐见她自顾自去抓另一柄长枪,忙要伸手阻拦,急声道。

    “切~~”

    赵婉轻嗤一声,翻着白眼道:“没装子弹,没拉枪栓,怎的走火?”

    刘沐闻言,颇是尴尬的缩回手,也是他关心则乱,没瞧见环伺在侧的内卫们眼皮都没抬么?

    赵婉虽是未来的太子妃,然内卫们也不可能任她随意摆弄装了实弹的枪械,且若敢用枪指着太子,内卫更不会管她甚么身份了。

    “给我子弹!”

    赵婉端了枪,枪口朝下,对刘沐伸了小手。

    “要不……我先帮你装弹拉栓?”

    刘沐仍是不甚放心,毕竟赵婉的脾性据说和自家母后幼时颇为相似,想到母后向来不靠谱,刘沐觉得赵婉怕也不怎的靠谱。

    赵婉颇为执拗,没再说话,却也没缩手。

    “那你小心些。”

    刘沐从肩上的弹袋扣出一发铅弹,捏着放到她的掌心,小直男很是老实,也没趁机摸摸小手。

    哗啦~~

    咔哒~~

    小贵女手速惊人,拉栓,装弹,回推,上膛,压根不似初次摸枪的。

    刘沐瞪大双目,回想当初自己刚学枪时的笨拙模样,这特么就是父皇所谓的智商差距么?

    啪啪~~

    没等刘沐反应过来,赵婉已是瞄好靶,扣动了扳机,但见远处的枪靶扬起了白色烟尘。

    这并非真实的枪击效果,而是特意在枪靶后头贴了粉末袋,若是远远瞧见枪靶扬尘,就意味着中靶了,若是连烟尘的没扬起,自是脱靶无疑,也就无须再跑去查看环数。

    小贵女初次摸枪,初次射击,就中靶了?

    莫说太子刘沐,就是旁观的内卫们都彻底被整懵了,素来面无表情的他们纷纷扬眉,心道无愧是前任右中郎将的闺女,真特么的……

    内卫自也时常到灞西禁区进行枪械操练,然现今大汉所制作出的来复枪,后座力不小,虽说今日这两柄是特制的,降低了枪弹威力,以减少后座力,但分量也不轻。

    换了寻常贵女,如赵婉这般尚未及笄的,三尺长枪端着瞄靶都费劲,更遑论顶着后座力,打中百步外的枪靶。

    饶是没正中靶心,但凡能上靶,就已然算是猛女了。

    “直娘贼!”

    刘沐惊得爆出“国骂”,却冲她竖了大拇指,单手按了三十二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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