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钟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蒙面虾
初二下学期期末全县统考,钟魁总分名列全县第一,放了一个大卫星。这打破了全县多少年以来形成的县一中在各个年级考试中,总是包揽前三名的惯例,为此县一中还特意派人到丁官镇中学来打听钟魁的情况,并许诺如果将来钟魁报考县一中高中部的话,可以免掉学费云云。
好的消息不仅是如此,上次的全县初中作文竞赛,钟魁的作文也获得了二等奖。据李小东转达的意思,老班认为作文评阅,主要由县里几所中学的教师组成,他们搞暗箱操作,钟魁原本应该获一等奖的。
老班的打抱不平,钟魁怀疑大部是因为嫉妒和各种不服,但优秀的学生总是会受到优待的,所以钟魁要请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其实为了升学率,初二已经将初中阶段绝大部分课程提前学完了,丁官镇初级中学的初三只增加一门化学课,其他都是反复地复习,反复的题海战术。以钟魁目前的成绩,明年参加中考,一定会轻松考上县一中。
夏天越来越热,就连院子里的大树也晒的无精打采。
锦毛鼠装了好几台空调,当然他也不会忘了钟魁,给钟魁屋里也装上。空调目前还属于高级家电,镇上装空调的人家屈指可数。
不过很显然,锦毛鼠考虑不周,没有预先考虑到本地电力供应的情况,太乙县原本电力供应就不好,除了线路老化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供给不足,经常毫无预告地停电,夏天用电高峰期更是如此,所以家家都备有蜡烛和煤油灯。
正因为如此,自从装了空调,锦毛鼠发现自己的火气直线上升,还不如买电风扇呢。
修路的意向书上个月末就签订了,余思远来的突然没以前那么勤快了。锦毛鼠看这情形,没有冒然打款,但余思远也不来催,这个情况就太令人感到奇怪了,虽然镇上的工作人员每天还来学士巷报个到,仍然十分殷勤。
“没明白肯定有人来截胡了!”
钟魁吃了一口西瓜,那西瓜用个竹篮捆好,直接吊进前院老井里凉着,吃起来那叫一个爽不可言。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看上了咱们的生意不可能吧,据我所知,在我来之前,从来没有投资商来过。谁会来这穷地方,连个电都供不上!”锦毛鼠道。
“你不是来了吗”钟魁道。
锦毛鼠讪笑:“我算什么生意人倒腾古董,我倒是在行,不说吹的,在我手里绝不会出现看走了眼的情况,我要去博物馆当个顾问什么的,绰绰有余!”
自从搭上了钟魁这条船,锦毛鼠对正事还是比较上心的,他的大哥大在这小地方成了摆设,当砖头使还差不多,每次跟香江联系,只能到镇邮局打电话,让他留在香江皮包公司的秘书,快速办好了设立离岸公司手续。
离岸公司注册地在百慕大,钟魁占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归崔永成,即锦毛鼠的大名。
该公司全资拥有香江永成发展有限公司,钟魁目前还没法派遣一个心腹去监督账目,他也暂时用不上,因为他一分钱都没出,账目上的三千万港币全是锦毛鼠出的,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倒让他对锦毛鼠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嗜钱如命的人,也能有如此魄力。
“不要着急,这几天应该有些眉目了。咱也不用去打听,那样显得咱太心急。”钟魁道。
锦毛鼠也不说话,也抄起大块西瓜,专心地对付,真甜。正吃着,只听余思远在外面喊道:
“崔先生在吗”
余思远笑容可掬地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香瓜和两个大西瓜,很是吃力。他发现钟魁和锦毛鼠两人都用一种很挑剔的目光看着他,没有人要接他手中水果的意思,余思远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好意思,崔先生,这些天公务缠身,没能来拜访您,请您不要在意。”
“咱也不是什么香江大老板,就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不敢劳您大驾。”锦毛鼠没好气地说道。
“崔先生谦虚了,对任何商人,我们丁官镇都是热烈欢迎的。这不,前些天又有投资商来我们这里考察,所以慢待了崔先生。这其实更说明了崔先生慧眼有加,眼光独到,第一个发现咱们丁官镇具有极大的投资潜力。”余思远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既点明了原因,又捧了锦毛鼠一把,还暗示货比三家,政府占着某种优势。
“说吧,是谁来截胡,如果真是位大老板,咱也不是不能让贤的。”锦毛鼠撇撇嘴道,颇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味道。
“金氏,沪海的金氏集团。”余思远道,见锦毛鼠一脸震惊的模样,颇有些得意,“此外,来自冀北的薛氏集团,也派人前来考察,所以我最近就忙这些,真不是我有心慢待崔先生啊。”
那金氏自不必说,金学文在此地失踪,清道夫小杨追查到这里,也在这里失踪,其实都死翘翘了,锦毛鼠知道那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至于薛氏,则是冀北的一个古武世家,并不以财富和商业出名,锦毛鼠并没有听说过,只当也是一个大投资商。但钟魁知道,那是因为薛人杰也在太乙县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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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波澜不惊
次日上午11点半,锦毛鼠驾着车带着钟魁赶到县委招待所。
皇冠车一到门口,众多官员们在县委书记郭建国、县长刘长江的带领下,列队欢迎锦毛鼠的到来,一番寒暄之后,被迎入了招待所餐厅的包厢。副省长也早早地到来,不过他只是站在餐厅的门口迎接,稍矜持几分。
众人只当钟魁是锦毛鼠的子侄辈,并没有太在意,锦毛鼠老崔也懒的画蛇添足,别人不问,他也不主动解释。
紧接着另外两拔人先后抵达,都是轻车简从,没有太多排场。当先的是冀北薛氏集团,主持的刘县长介绍说是薛氏药业集团的总经理薛人俊。钟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跟掌下之鬼薛人杰如果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再看长相,这绝不是一个妈生的。
那薛人杰生的人高马大,肤色黝黑,身材极其魁伟。而这薛人俊虽然个头也很高,但生的很是斯文白皙,笑容可掬,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金氏集团的代表,是该集团的董事会董事金学武。金学武中等身材,其貌不扬,属于那种路人甲的角色,但他不经意间投来的锐利眼神,让钟魁心中警觉,这是个危险人物,或是死鬼金学文的亲哥。
而跟在金学武身边的,则是一位看上去挺乖巧的少女,正是钟魁昨天在丁官镇街上见到的摄影少女。
少女见到钟魁也在此,目光只是稍留意了一番便移开了,对别人有些巴结地恭维她漂亮懂事,她只是稍露齿微笑回应,十足淑女范儿。
县里为了这次宴会,下足了本钱,食材大部分是本地最好最有特色的,考虑到客人的口味差异,提前从省城高级酒店调来从南方空运的海鲜,就连厨师也是从省城请来的。
宴会设了三桌,钟魁即便是老崔带来的唯一随行之人,因为还是个少年,主人安排他坐在相邻的一桌,或许是考虑到那位金氏少女与他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特意安排两人同桌。你还不能说人家安排的不对,人家为了讨客人欢心,也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副省长和本县一二把手,都是经历官场的老手,极善华夏酒桌文化,善于调节气氛,酒桌他们也压根不提投资的事,只谈天下风云和奇闻异事,顺便吹吹牛,联络下感情。
感情好不好,全在一口干。官员们是酒到杯干,而对贵客也只是要求点到为止,唯恐让贵客不满。
锦毛鼠身为北方人,酒量还是不错的,即便是收着量,架不住对方人多,也喝的脸上通红。他心里有事,也不敢敞开喝。
那薛人俊却是海量,主动喝满杯,十几杯下去,面不改色,仿佛是在喝白开水,啥事也没有。金氏的金学武则是浅尝辄止,自称一向如此,连连表示歉意,给足了主人面子。
酒过三巡,气氛很不错,宾朋们也都表现出很是热烈的样子。不时的,有低级官员说几个浑段子,引的一阵哄堂大笑。
钟魁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着金学武,他捕捉到金学武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钟魁身边的少女,似对有少女坐在邻座的情况下,说这些浑段子,有些不合适。
和钟魁坐在一起的,都是科长、副科长的小官员,他们开始时还热情地对两位少男少女嘘寒问暖,自己喝开了后,也顾不上了,在他们看来,让两个小孩随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或许更好。
钟魁可不管这些,他一坐上来,就埋头大吃,大厨的水平真不是吹的,简单的一盘炒青菜,也能做成一朵花来,让他食欲大开。
身边的少女,则是只对身前的菜动了动筷子,钟魁发现凡是别人筷子翻动过,她就不会再动,对酒桌上无人问津的小点心倒是吃了不少。
“呃……”
一不小心,钟魁吃的有点多了,打嗝了。少女偏着头,颇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那张会说话的明亮眼睛仿佛在说,你是饿鬼投胎的啊。
“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就是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其实我想打包来着……”钟魁低声说道,只能让她一个人听到。
“噗!”少女被这自嘲的话逗笑了,她的声音很好听,“你不是跟那位香江老板来的吗听你口音像是本地人”
“对,我就是本地人,崔老板认为跟我很投缘,认我做干兄弟,我一想咱也不吃亏,攀上了高枝,就勉强同意了。”钟魁道。
“噢……”少女发出轻声,没有对钟魁自恋的话做出评价,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再跟钟魁说一句话。这给钟魁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身为穿越人士,在跟别人相处时,钟魁力求表现出跟年纪相仿的言行,但身边的这位少女,则给他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觉。
宴会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
锦毛鼠驾着车开到了县城外,酒力后劲发作,头有些晕。钟魁道:
“咱换个座,我来开。”
“你行吗”锦毛鼠表示严重怀疑。
“这能比开拖拉机难吗”钟魁很久没摸过方向盘了,一手手痒,不由分说,将锦毛鼠拖下车,锦毛鼠毫无招架之力,只好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这时后面驶过来一辆奔驰轿车,在身边停下,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金学武那张路人甲的脸:
“崔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锦毛鼠摆了摆手。这时钟魁已经开动了车,驾驶的颇为平稳,锦毛鼠见他车开的很不错,这才放下心,只是对钟魁认为开轿车比开拖拉机还要容易的论断十分不满,想当年他为了学开车,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找了很多门路才学成的。
那金学武对钟魁的举动也是大感意外,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司机跟在后面。
钟魁将车开到了学士巷,车内空调开的舒服,锦毛鼠早已经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了。弄醒了锦毛鼠,钟魁正要进巷子,金学武的奔驰车也停了下来,那个少女没有跟来,大概是直接去了省城。
金学武走下车,评价道:
“这个镇子着实不错,很有地方特色,这跟我在江南看到的一些古镇差不多,虽然没有小桥流水,但自有一番古朴自然的韵味。崔先生,你的眼光很准。”
“呵呵,一般般啦。”锦毛鼠打着哈哈,见金学武似乎是特意从县城一直跟过来,索性道,“我在这巷子里安了个窝,算是半个地主,金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进来喝杯茶。”
不用钟魁提醒,锦毛鼠也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太过戒备的情绪,反而让人家看出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以平常心对待金氏的到来,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就打扰了。”金学武连忙道,也不客气,看来是早有些打算。
进了前院,金学武便认真地打量着院子的建筑,又不失风度地道:
“我们金氏主营业务之一是做地产的,近年来也开发了不少楼盘,现代楼盘能够体现传统建筑文化的很少,只能在园林上花点心思,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老宅。”
“金先生说的是,我手里没多少钱,否则我倒是想京城买几套四合院。这些老宅子是越来越少了,物以稀为贵嘛,就好比古董。”锦毛鼠道。
“哦,崔先生对古董感兴趣”金学武眼睛一亮。
第五十三章 消逝
太乙深山zhong,令狐易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已经回到隐居处好些天了,他的皮肤迅速地老化,不复光泽,身上如同被吸干了血肉,变的干瘪衰弱。
现在,师兄彻底地失去了功力,无力地躺在那里,等待死神的召唤,而钟魁却不能做什么,只能每隔半天为师兄输入一些真气,勉强维持着师兄的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师兄弟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两个人,一个为了承诺,从古代来到现在,忍受千年孤独,一个机缘凑巧,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控制下,从未来穿越时空来到现在。
令狐易自不必说,在钟魁内心深处,他看待身边的人和事,总免不了用很超脱的视角观看,冷眼旁观。也只有令狐易知道自己的秘密,他对师兄从来没有什么不可以坦白的,而今这个秘密就只能珍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再也无人可以分享。
而今这种跨越千年的相会,即将走到了终点。
感受到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令狐易的话也变的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事情,有时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昏迷之zhong。
“北邙山那座坟里,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我已经告诉你标记,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曾受人所托,未料却物是人非。想来那重宝在当今社会也没什么用处。”
“我死后,你把我火化了,一部分就洒在深山里,一部分带去我的故乡并州,我一千年没有回去了,那里如今应该是桑海沧田,你恐怕找不到我家族后裔了,随便找个地方洒了就是。”
“你身怀九阳血脉,如今修行略有小成,将来需慎防一个‘情’字,如果爱侣只是凡人,韶华易老,而你如无意外,将长久永葆青春,你要有看着她慢慢变老的思想准备。慎重、慎重!”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善于藏拙,不耻于学习他人长处!修行到了极至之处,一滴水可见大海,一叶而晓整个森lin。”
……
钟魁一直守在旁边,衣不解带,细心地照料着师兄,直到某天夜里师兄永远地闭上了眼。
对这一天,钟魁早有预料,但真到这一天,他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内心苦闷却无处诉说。
那天夜里,不止一位山民听到有人在深山里怒吼,龙吟之声传出十里之外,亦有在深山里过夜的猎人,亲眼看到有个黑影在群山间奔跑如履平地,以为神迹云云。
那一夜,钟魁发泄着自己所有负面的情绪,挥舞着赤血剑,折断了无数棵大树,杀死了无数遭了池鱼之灾的野兽。
但终究要回归现实,遵照师兄的遗愿,钟魁将师兄火化了,一部分骨灰洒在太乙山深处,另一部分则妥善保存起来,将来要亲自带回他的家乡安葬。
他又在秘窟里待了十天,这十天里他几乎很少进食,日以继日地修习,企图以此来忘掉师兄已经永远离开的事实。
当锦毛鼠再看到钟魁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钟魁身形消瘦,满脸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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