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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还是随我追随黄王的大业,为天下苟且残喘之民做点事情好了。。”

    当然了,这位柴校尉的实际心思远不止这些,因为观其言行之后他已经多少有所惊讶和感叹。

    难道这厮真是某些名山大寺的宗门弟子么,不用任何法器和轨仪(嫌弃脸),就光靠梵唱和就可以让人听出竦然起敬的慈悲与关怀意味

    只是这种人物怎么会流落在民间又混杂在这些饥民之中,难道是一种入世修行的法门。他愈想就愈加的惶惑不解和可疑起来。不过至少作为官军奸细的嫌疑是大大减轻了,倒让他起了另一种心思。

    “如今,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第11章 活下去
    第十一章活下去

    然后周淮安就见识到了更加奇葩的一幕。

    而这些自称怒风营的义军所部用来训练他们的方式,就是让这些新募的兵卒,勉强排好队而站在原地挨打;没错,就是挨打,由那些老卒上前负责用长短木棍用力的抽打他们;

    其中短棍用来敲打而长棍用作戳刺的交替突进配合之下,顿时将那些不知所措的新卒,在一片哀鸿遍野声中给劈头盖脑的打翻了个七零八落满地乱窜;却又被三面合围起来而无处可逃的挤压到了墙边上,最终还是难逃个个被放倒在地打滚痛呼哀声一片的下场。

    而周淮安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他们攻击的位置主要手脚和胸背不甚要害的位置,而尽量避开了头脸和等致命部位;尽管如此,那些骤然受袭的新丁们还是在一片哀鸿遍野的哭爹喊娘声中,如同切瓜斩菜一般的被横扫。

    然后,当他们重新灰头土脸而犹自呼痛的被聚集起来之后,那些能够支撑得最久的,站在挨打没有马上倒下或是逃走的,都被挑选出来而按照五人一组的指定成为了临时的小队目,

    而那些见机溜的最快,躲的最勤,或是以挨打就最先躺下装死假叫唤的家伙,也被明显眼尖而富有经验的老卒给按照人头一一的挑选出来,连打带骂的从营地当中给带了出去。虽然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往何处,但是看那些押解义军的态度就知道决然不会好过道那里去的。

    最后还有十几个吐着血的人,却是怎么叫唤和喝骂也站不起来了,而被拉手扯脚的抬了出去,这一刻却是让人让人只觉得生命的卑贱与脆弱。

    然后又有一队新的人员,焉头焉脑或是畏畏缩缩的被去赶过来,而由那些老卒们分批如法炮制起来,虽然每次只有处置百人左右,但是被留下的新卒很快就将预留的场地给填满了大半。。

    而这时周淮安则只觉心中有一万只狂奔而过了,还真是让人日了二哈了,居然还有这种奇葩的训练和选拔方式啊。感觉就算是让他们集体去跑马拉松也比这个靠谱的多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却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光是这些新丁芦柴棒一样的身体,真要让他们拉出去长跑的话,只怕是没跑多远就要到下一大半了,更别说是没有足够的近视来补充体能消耗和调养好身体,只怕很容易就会在剧烈运动之下造成尿血等一系列后遗症,乃至出现严重的内脏衰竭而死人了。

    反倒是这种看起来极为粗暴原始的原地挨打考验的性价比还要高上一些呢。只是对于周淮安而言又不免有些庆幸和后怕,自己差点儿就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了;虽然这种程度的殴打和考较对他而言只是等闲事情,但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平白挨一顿打的无妄之灾。

    更别说如果混杂在这些人当中,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气力和格斗擒拿的技巧,少不得还会惹出怎样的了麻烦来。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非洲那些地方军阀和部族武装,是如何把刚好勉强拿得动枪支的孩童,从父母的怀抱里夺走一步步的磨灭掉童真与人性,而变成漠视自己和他人生命的消耗品;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这个装神弄鬼蹭点吃喝的角色扮演更加安全一些,风险也小得多,只是这种状况又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呢。

    “和尚,会看读榜文不”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关注。却是一名紫面阔脸手脚粗壮的大汉,身上相对干净的扎片甲和蓝袍,以及身后几名带盔跨着倒弓的跟随,显示着与众不同的身份显然还在那位带他过来的柴校尉之上。

    “略知一二。。。”

    周淮安略作恭谨而谦虚的回答道;然后对着一张破破烂烂字迹模糊的告贴,给对方逐字逐句的阅读了一遍之后,来人脸色稍宽又开口道

    “那你会计数么。。。”

    “略懂一些吧。。”

    周淮安继续回答道,然后在几个呼吸之间,根据几行随口给出的数字,又变成心算出来的答案报给了对方。

    “行了,那你就在我这儿留下来了”

    对方皱着眉头思索



第13章 继续活下去(中
    在一片吃肉喝汤所带来的喧声连天当中,

    很快几份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文书,就被交到了周淮安的手上。说是文书,其实就是将几册颜色发黄还带着污渍的卷边旧书,从背面给反过来写字和记录之用。

    其中看起来最厚也自称是最重要的一本就是手抄的《兔园册》,据说也是这个时代用简易骈体书写的乡村塾师启蒙教材;沾着点点油花和斑斑污渍的纸面上,既有像是蚯蚓乱爬的歪歪扭扭毛笔小字,也有鬼画符一般的不明图案和乱七八糟的线条勾勒;甚至还有类似上古象形文字式的人形和动物形态的描绘。

    这就是目前怒风营的全部家当和历任纪事所在么,周淮安只觉得一时头大起来,这简直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红崖天书啊,需要费上不少时间进行解密和分析,才能够上手和使用起来啊。果然世上是没有什么捷径和取巧之道可走啊。

    随着天色放黑逐渐入夜之后,负责巡夜的火把和通道路口之间放置的火笼,就成了唯一可以照明的光源了。

    大多数义军士卒住的都是临时搭盖起来的棚子,像是后世畜栏马厩的形制一样,在四面用捆扎的竹片和树枝遮挡起来,而只留下一口布罩的出入口;看起来也就比先前那些湿乎乎的沾满污渍,而充满潮气和异味的帐篷好一些;

    棚子里则是直接在干湿不等的泥土地面上,用成捆的秸秆稻草一铺,就是可以满满当当挤上好几个人的大通铺了;这种捆好的干草秸秆,白天里乃是牲畜的草料,晚上则是临时偕行的床,而在紧要关头之下,也可以用来引火或是纵火,可谓是一举三得;

    而作为各棚老卒和小头目们的专属待遇,则是比这些新卒多出一块脏乎乎的粗毛毡或是披风布作为垫子兼带裹身。因此在今日的天一黑,里面就已经躺了意犹未尽吧唧这嘴巴,努力回味着肉汤和血块的滋味,而等待进入梦乡的人体了。

    而身份地位更高一些的队官以上,则集中住在这城外市镇了为数不多,残留下来的仓房、店铺等现成的建筑里,他们睡的一般是就地取材的门板、灶台和槽具、乃至各种车板和货架、物品堆上,几乎人人都有一套或新或旧的布麻遮盖之物。

    而其中位数不多的几个首领人物则是由护兵陪同下,住在略微修缮和布置过的几间房舍里,作为日常的起居之所和发号施令所在。

    而作为独苗一只的文书人员周淮安也多少沾上点光,而得以在堆满杂物的宽大库房靠着马厩的边沿上,得到了一个用破烂屏风隔开的狭小角落作为临时的栖身之地;

    虽然外面就是鼾声如雷一片当中,始终盘桓不去的马粪残余和汗臭味,因为那里有最重要的家当——二十几头拉车骑行的骡马,还有例行挤在里头睡觉的脚力夫役等杂佐人员什么的;

    但在这点狭小得让人一转身就碰的吱压作响的有限空间里,至少还有一片兼做桌面和睡床的三脚神案,以及半截坑坑洼洼的毛边蜡烛,线团、竹算筹、毛笔和墨块等零碎作为他的专属物用,刚好装满一个小小的竹背篓。

    好在早年上书法兴趣班的那点底子还没有彻底丢光,蘸水磨开难闻的劣磨块,开始一笔一划的重新眷抄在,墙上撕下来的比较大张糊纸上,再用饭粒磨浆黏合住边沿,就是一副不怎么规则的记事本了。

    在百无聊赖夜晚和连片鼾声当中,他的心思也很快沉浸到了这些数目和字句当中去了。

    直到他所在的这处仓房,再次响起了开门的大声吵杂声,还有吃的醉醺醺的抱怨声,却是带着一干将领前往城中的大将军行所,参加宴席的怒风营主官一干人等都回来了。

    “咦,和尚你还在做事么。。”

    那个满身酒气和呕吐物味道的紫脸首领,突然就走了过来,打量着周淮安身前的案上纸笔。

    “这是给你的,和尚”

    然后一个液体晃荡的小酒瓶,就不由分说给塞到了周淮安的手里

    “提提神,”

    “多谢将军用心了。。”

    周怀安只能有些悻然的收下来,然后目送对方脚步沉重的登登上楼而去。;

    随后摇了摇又拧开塞子闻了闻,还有大半的酒液气味偏酸涩,明显是没有好好沉淀和过滤的低度浊酒;但是依靠他的过往经验,加入一些药物之后,勉强可以用作取伤化瘀的药酒;就算自己不喝也还可以用来和其他人交换又用的物资。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就着瓶嘴喝了一口,这两天水浸泡的多了或许需要稍微发一发汗;当冰冷而有些泛酸的酒水吞下肚子,而慢慢变成暖暖的热流泛开之后,他满肚子的心思和杂乱发散的想法,也像是得到了收束一般,只剩下唯一的想念“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逃离这里的环境。”

    这一夜,周淮安做了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梦。他又梦见了广袤无垠的稀树草原,奔腾不息的角马与羚羊群,时不时出没在视野当中懒洋洋的群狮与追逐惊奔的猎豹,还有成群活跃在河道之间声音洪亮而体型硕大的河马与大象,

    说实话,从山区支教的志愿者教师,到海外医疗救援队的志愿者,这期间在周淮安身边其实发生了许多事情;

    比如他最初产生了让参加援外医疗队的想法和触动,仅仅是因为一部热门的国产军事动作电影《战狼》系列而已;而他当然从来也不会承认,最后促使自己下定



第14章 继续活下去(下
    “问将军安好。。”

    周淮安学着别人的称谓招呼道。

    “和尚,你给老冯的那醒酒汤头调得实在不错。。”

    对方却是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俺喝下后痛痛快快的吐了干净,就一觉好睡到天明了”

    “过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周淮安只能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吃痛表情,而在脸上勉强牵动嘴角谦笑道。

    “能够派上用处就好。。”

    心中却道这不过是茶梗和老姜做成的清腹催吐方子而已,其他更好的东西不是没有,却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用上而已。

    “既然都是营中的兄弟了。。”

    自称王蟠的首领就像是听到他的心声一般,颇为豪爽的摆摆手。

    “今后,你就叫我王将,或是将头儿好了”

    “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有什么想头也尽管对我说就是了。。”

    这一刻,周淮安仿若看到了对方头顶上,无形之间有类似好感度+1、+1、+1之类的数字闪过;

    好吧,至少为山九仞起于畦步,最初步的目的已经有了了一个开头;虽然很可能只是一句泛而言之的大话和空头期许,但也意味着公开获得与这区区一隅的上层,日后进行沟通和交涉的许可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好感,比如跟在人群后头的那个队官成大咬,对此就是一副浓眉重锁不可置否冷观在旁的模样。因此,哪怕他们渐渐走远了,周淮安还是能够听到一些他们窃窃私语。

    “将头,我还是信不过这来历不明的和尚。”

    显然是那位成大咬迫不及待的开始质疑了。

    “这种人怎么会随便甘心为义军效力呢。。”

    “只怕是有所图谋和所求的。。”

    “咬子啊,我知道你吃过官军奸细的亏。。心有所警那是自然的”

    但却是另一个声音接口道

    “可这和尚是小柴给举荐过来的。。”

    “小柴那是什么人啊,还和将头是多次的过命交情。。”

    “何须你来徒担什么心呢。。”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咬子你得知道。。”

    然后就被那位王将头给打断了。

    “如今要怒风营想要继续做大,形形色色人等的补入就必不可少了”

    “各种图谋和所求的东西就更多了。。实在也不差他这个野路子和尚了。”

    “但大多数除了填壕塞沟之外,最后能够合用的人就不多了。尤其是这营中能书能算的人手就更加稀罕了。”

    “无端当奸细杀了或是赶走自然容易,但是你去哪再找一个顶替做事的么”

    说到这里,王将头再次放低声音,相当隐蔽的朝周淮安这边看了一眼才做安抚道。

    “之前一路征辟过来的读书人,可是都没能留住一个啊”

    “这和尚固然是壮实了些,举止谈吐也不像是等闲门户出来的。。”

    “但是目前于我们又有什么妨碍么。。能用且用之以观后效如何”

    “当然了,为防此人别有异心的话,”

    “日常里,就要烦扰你多多盯紧了去。。看看有没有刺探和危害的行举了。。”

    偷听到这里周淮安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想要轻易获得陌生人的信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掌握了一定权势和地位的人物,几乎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这才是开始而已。

    在用一块沾水的布清理了牙齿和脸部之后,简单取用过十分简陋早食的周淮安,发现自己首先要面对的一座小山一般的杂物堆。难道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垃圾分拣么。

    其中大多数怒风营在一路战事当中所获得形形色色战利品,以及从沿途地方顺手牵羊给卷带过来乱七八糟用途不明的大小物件。只是其中看起来比较完好可以直接利用的现成品,或是值钱的物件都被挑走了,剩下都是别人不要的破烂玩意。

    从新旧残损不一的刀剑甲械旗仗,到沾血或是满是污秽的衣袍裤胯罩衫鞋靴被褥,乃至各种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从鎬铲锄叉等农具到锯锤斧凿等疑似五金木工泥瓦之类的工具,甚至还有女人的衣服和裙衫,鞋子和妆盒;

    最后还有许多就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实在是说不出用途的玩意,就这么




第15章 还是活着
    作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职务便利,虽然负责的都不是什么具有重要性的杂务;但是通过日常过手记录的物用流传和分派,周淮安也逐步弄清楚了这部“怒风营”的一些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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