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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周淮安有余而沉默的片刻之后,底下再次响起有些精疲力竭的嘶哑叫喊声,好在有着一贯以来的积威和信心,倒是没有人敢于质疑或是催促他什么的,只是看着他的眼光愈发的尤急和焦虑起来。

    这时候底下的嘶喊声突然就变弱了,然后摇曳在风雨中的点点灯火,也像是脱手跌落在了黑暗中而闪了几闪就熄灭了;这下墙上的士卒都不由有些骚动起来而探头探脑的向外看去;这时,依旧是旅帅成大咬主动站了出来,欲言又止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好吧,让人开门出去接应,再放下所有的拦栅,”

    在一片愈发凝重的气氛中,周淮安重重嘘了一口气,当下决定到。

    “左右旅各派一队人在门边守候,以防万一。。”

    “得令。。”

    “遵命”

    左右纷纷应声道。

    “管头有令。。。”

    “速速打开营门,降下拦栅”

    “且慢,等一下”

    这一霎那他在脑中转过数念之后,顿然如石破天惊一般的想到了一个关键处。




第一百零八章 白日
    天亮后,有些残破的营门外已经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就算是有所伤员留下来,也会在这一夜的雨水冲刷和持续失温当中迅速丧命。而营墙下的沟壑里早就积水漫溢了出来,与往复践踏过的泥浆和被冲淡的血水,不分彼此的混合在一起,而在营前形成一大摊褐色的水洼。

    那些残余的敌人甚至没有多少逃走的力气,就身陷在远处的那些泥泞当中,像是等死一般的横七竖八的各种动惮不得了。而任由走到面前的义军进行补刀或是擒获当场。

    虽然打到后来,也不得不用动用了不利于夜战的驻队人马,来填补缺口;但是总算是稳住了大部分的额营盘,没有彻底变成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烂战和拼消耗的拉锯。

    因此,待到亮度和能见度的逐渐提高,集结了剩下的学徒队和巡营的直属队,乘着天明从别门杀出来的另一路奇兵,轻而易举的迂回击溃了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敌人,这场断断续续了一整晚的战斗就彻底结束了。

    初步统计出来,营中具体的伤亡达到了四百多,大多数在营墙和门内外的战斗中产生的,其中战锋队的战兵越有一百多人,其余都是驻队的损失;但是从视野可观的范围内看,由此杀伤的敌人最少是我方的数倍有余;

    尤其是在半开的营门內,作为临时陷阱和预设战场,所留下来的那条临时甬道内,几乎被人和马匹的尸体给填塞的满满当当,堪称是一条血肉胡同了;光是骑乘用的战马,就活着连带鞍具一起缴获了二十几匹。

    而墙下的壕沟里,也有许多死状凄惨的敌军;大多是受伤之后爬不起来,而浸泡在齐腰深的泥水里,活活溺死、呛死,或是流血不止而死掉的。根据残留下来的足迹部分,也许还有一些敌人向着反方向溃逃走了,但是根据足迹的稀疏和凌乱程度,也实在已经无关大局了。

    通过现场的雨棚下突击审问俘虏,才知道他们就是从城内突围厚,冲出来的官军和土团兵了;周淮安也由此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前后派去联络大营的两伙士卒,正好是撞上了对方;而在当场遇难的同时,也给对方指明了目标和方向了;只是对方虽然逼出了口令和一些概况,却在具体的称呼上露出了破绽来。

    要知道,怒风营的全营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习惯性的在口头上称为“管头”“头儿”“营管”或者干脆就是“虚师傅”“和尚”,而不是其他分营所采用什么“都头”之称;就算是有,也不该是在拍出来的信使当中才对呢。

    但是在这个豪雨不止的夜里,这些敌人又是怎么过来的,周淮安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的疑问;

    在此之前,因为攻破了潮阳城墙的缘故,前分营的人马也大都被调走,而加强到对潮阳城内的攻战中去,所以在东面的榕江之畔,就只剩下后分营来扼守住几处来自城墙下的桥渡了。

    其中最重要的无疑就是连接这条三四十步宽,榕江两岸的两处浮桥了;而后分营的位置,恰巧就堵在了这两处桥渡之间的要害位置上;而上端直面对岸城墙的这条桥浮桥,连同驻守的哨垒在内,依然还是完好如昔;而下端这条连接对岸城南大营的浮桥,则已经被从这边砍断而失去最基本通行能力了;

    而这个疑问直到重新赶工修复了下端的浮桥,并在下午与城南外的主营地重新取得联系之后,才稍微有所解惑。随后,他就被城南大营里的惨状给吓了一跳。

    昔日人声鼎沸而相对整齐,烟火气十足的攻城大营,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丢满垃圾的大泥滩;可谓是伤兵满营而哀嚎遍野,翻倒七零八落的鹿砦和拒马,还有大片给推倒的营墙里,到处是倚靠、跌坐在废墟和污泥当中,垂头丧气而浑身湿透的身影;

    周淮安也是用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几个现场负责的具体人等,但是都是所知相当有限的很,只道是遭遇了敌袭而营中大乱,而问不出其他个子卯寅丑来;至于人员和物资、器材上的损失,更是一问三不知,或是推说还在收拢散亡当中,而无法统计起来云云。

    这不免让周淮安很有些失望和警醒起来;这就是缺少底蕴和组织制度传承的农民军先天不足,或者说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一次性军队通病;打顺风战固然容易士气和斗志如潮,但多数承受不起一次或是复数的失败,也没有在逆境当中总结经验教训和善后重整的能力。

    因此,对于他们的期望和要求实在不能太高了;不过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没法放任不管,不然任由这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幸存人员自生自灭的话,只怕很快会在后续的潮雨当中造成二次伤害,甚至是因为饥饿而逃亡的一系列连带后果。

    随即他就在带来的数百人员配合之下,敲锣打鼓的四下喊话,一边以部分尚且完好的营帐为中心,将代表后营和辎重队的旗帜树立起来;名正言顺的迅速接手了眼下的局面,而将这片营盘里好几部分营所属之下,各行其是的局面给重整起来。

    他这马不停蹄一直忙到了天色发黑,才粗粗将这些散乱在各处的人手和兵员,给大多重新组织起来参加清理、重建和警戒;并且用手头所能找到的器具和材料,开始让他们挤在有遮盖的地方生火取暖,烧水煮汤而开始轮流提供第一口热食;

    这时候,带兵前往追击敌势的将头王



第一百零九章 別任
    尽管在这个过程当中有所波折和损失,但不管怎么说这潮阳城已经彻底落在了义军的手中。伴随着整个过程的,大抵还有这个潮阳郡內乃至数州的沿海之地,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武装力量就此覆灭。

    当初除了本地的豪族人士之外,足足有上百家的官宦、大户和豪强、富绅、船商、行首;聚集在这座潮阳城中,都是从四面八方给逃奔过来的。现在连带他们的身家细软、亲眷奴仆一起,大抵有数千人之多,都被义军堵在了这座牙城当中了,这可是一个颇为巨大的收获啊。

    虽然他们看起来很是悲壮的在一片绝望凄然气氛中,拿出一副散尽家财的姿态来,打算重新招募人手做那负隅顽抗之事;但是城里的本地居民也并不都是傻瓜,在正统官军和聚附而来的土团都覆灭之后,已经没人再愿意做这个螳臂当车的出头鸟了;

    反而有人开始投机性的出城,以保全阖城被裹挟的黎庶为名,与义军进行进行私下的接触和交涉,想要在义军进城之后的局面当中,为自己谋取些什么后续的利益和资本来。

    于是,在被杀散了最后一点家奴、护院临时拼凑起来的微薄武装抵抗之后,这些被自内而外变相抛弃的群体,也就大势已去而尽付东流的,在一片天塌下来的绝望与无力当中,彻底沦为义军的俘获。

    而在后来的粗粗指认当中,就发现其中不乏隐藏了身份的大鱼,比如本地的盐铁判官和巡院使,还有一位从闽地过海而来新就任的“潮州刺史”,及其带来的官属和告身文书什么的。至于其他有着诸如司马、长史、别驾、主簿、参军,乃至县令、县尉、县丞头衔的人物,更是多达二十几位。

    其他有所宦身或是致仕背景的对方头面人物,亦是有数十家之多。看起来就像是前一阶段的清乡行动,变相的将附近州县有点分量,以及与官府有所关系和渊源的存在,都给驱赶、逼迫着聚集在了这里;倒是让义军下一步对地方的清理工作,节省下了不少气力呢。

    不过,在事后清点人头和俘虏的时候,却发现还有少数人给跑掉了或者就此失踪了,比如本该出现在俘虏当中的一名官军牙将、一名都头在内若干人等;而在城北的墙上,也发现了好几条直坠城下的绳索,还有两具摔死而被遗弃的尸体;看起来就是在城中大举突围的同时,却是另外有人连夜从这里下城出逃,有向着北面径直跑进了山林里去了。

    不过,义军方面也没有继续追索下去的了,毕竟,在这些山林里,目前还是各种毒虫瘴役,以及各色土蛮活跃的主场所在。义军上下暂时还没有节外生枝,与之产生接触和冲突的打算。

    而城中这些出现在岭东沿海的官军身份,也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他们因势而起可以说是多方面阴差阳错的结果,充满了某种巧合性的概率;因为在这其中既有渡海来自北面闽地的,重建的泉州军和漳州军一部先头,也有来自西面桂管经略使的讨击兵,和安南都护府/静海节度使领下的备边戍卒;

    可以说几方派出的前探人马相继在沿海登陆,又得到当地的群起的土团、乡兵的呼应之后,就轻易掀翻和覆灭了义军在当地明面上,本来就相当粗放和无序的占领状态。只是后来在地方上难免有些分肥不均的杯葛和矛盾,这才各自分兵做数路去“经略贼氛”和“克复失地”。

    其中实力最大的一股,就是来自闽地的漳泉联军,足足有甲械齐全的水步兵马两千多人;后来又从海上陆陆续续得到了来自浙东观察使崔璆的一些支持和补充,还派过来了相应的后续官属人等,以维持收复地面的事态。因此在后来的发展当中,几乎占据了这些官军当中大半数的主导局面;由此占据的地盘和授予的官职也是最多。

    而个中最是精悍善战的,则是来自西面安南都护府节度使曾衮麾下的备边戍卒;虽然前后只有由一名牙将带领下八百多人,但是在地方上攻城拔寨起来,却是那些数倍甚至十数倍的驻留义军,都是完全抵挡不住的。

    其次者为桂管经略使李瓒派遣来的一千讨击兵,其中到倒有大半数都是当地羁縻州出身的蕃卒和土兵,固然是悍勇有余但是残忍嗜杀,军纪也最是败坏不堪;因次很快就与地方上产生许多矛盾,而经数次内讧之后就逃亡散去不少,最后沦为安南戍卒的附庸。因此,在官军主要三股势力当中敬陪末座。

    只是,相对于位于珠江三角洲平原地带,而人口稠密相对富熟的岭东一带;岭西诸管名下虽然有三十余州,却是山多地少相对贫瘠而户口稀少的多;再加上土蛮错杂牵制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因此,是在没有足够的余力组织更多的军队和支援前来,而是悉令他们就地自取钱粮淄用。

    所以,他们虽然是奉命扰乱义军后方而来,但是缺乏后续的支援和补充,基本上处于死一个少一个的窘境;因此,在后来为了与闽地系军马争夺利益,只能用当地收拢的残兵和土团中招募的精壮来凑数



第一百一十章 潮南
    随着这几天沥沥小雨逐渐停歇后,逐渐露出来的晴日当空中,骑着新换上大黑马周淮安,也被簇拥在一支车马隆隆的军队里,行进在潮阳以南旷达的原野之中。

    包括后营全员在内的一千名齐装战兵,六百员驻队和四百多的杂使夫役,还有五百头大牲畜,两百多辆牵挽大车,就是他此时手下掌握这只偏师的全部力量了。分作前中后三部行进起来,再加上少许骑兵游哨警戒两翼,倒也有一番阵容和气势了。

    这里到处是河流和沟渠所构成的水网地区;只是似乎因为是新近战火绵恒的缘故,乡野里已经没有多少人类活动的痕迹了。就算是远处偶有一些在农田或是河渠边上劳作的身形,也是在见到这些军队的形迹之后,就仓皇逃遁不见了。

    以潮阳为分界,间杂在丘陵间的大片蔗田和果树、林圃,就开始逐步的消失不见了;而在行路上的风光和景象,也变成了相当单调入不规整网格的一色稻田;各种各样的稻田和零星洼积而成的鱼塘。

    与广府所在珠江三角洲冲积平原,各种渔盐桑麻繁簇的光景又有所不同;这里主要的农业产品结构,还是以各种各样的水稻种植;其历史甚至可上溯到秦时被征服的南越人,他们早在公元前就义军在沪海口附近的河洲上,广种耐咸水的稻殖和围堤养鱼了。

    因此如今的潮汕地区,包括有早稻——晚稻二熟制、秋稻——豆畟二熟制,秋稻——冬园艺作物二熟制等。初步形成一整套轮种、间种、套种农作制度雏形;

    并充分利用沟、屋、路、堤等五边碎地,使无一土地空间荒废。有效地利用水土光热等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使之最大限度地转化为各种零敲碎打的物质产出和补充。

    只可惜,再怎么辛勤的挖掘地力和土地产出的上限,也改变不了旧有社会制度下被重重剥削和压迫的现实;绝大多数人世世代代种了一辈子的稻米,却在一年到头都只能用芋梗糠菜来果腹和维生。

    光是公人一次例行下乡催收的招待饭食,就可轻易让一户原本还哭呀勉强过得去的人家,就此卖儿卖女的举债乃至破产逃荒。

    因此在这一次义军与官军往复攻杀的战乱之后,虽然还是不免因为误了农事和农时,而造成减产、歉收的结果;但是也因为被义军清理了一波的豪族、大户和官宦胥吏的缘故,短期内已经没有人敢于或是能够向他们,继续摊派和征收各种捐税杂役;相比下来一些村庄里普通百姓的日子,居然还要比之前好过上一些。

    这就是他派出的人手,在沿途进行社会调查和农业生产摸底的结果。因此在周淮安派出派出的唱报队/采风队走了一圈回来之后,总有或多或少的胆大年轻后生跟回来,说是要投效义军谋条路子或是混口饭吃。

    虽然周淮安明白这只是因为官府势力的退潮,和被清空出来的乡土豪强势力,尚未填补起来所造成的暂时性现象,但也是一种令人欣慰的结果和发展。还有就是各种农业方面的数据收集和物种采样。

    “虚师傅。。眼看这日头也不早了”

    身边一个声音打断了周淮安的思绪,而重新拉回到现实里来;却是新加入手下的驻队校尉,因为生的有些尖嘴猴腮而别号“苏猴儿”的苏无名。只见对方涎着脸的企盼道:

    “可否让人开伙了呀。。”

    由于这回手下需要带领的人马增加了。因此他身边由旅帅成大咬和老关构成,后营招牌式的“哼哈二将”;也随着据说是因为犯了错失,而被王蟠以“打下手”为由,变相惩罚式派过来听候使用的驻队校尉苏无名;

    再加上新成立的义军马队,被指派过来协力的副尉刘六矛,而变成了所谓四大金刚的格局。当然,就周淮安想来,自然不会真的把人当作只是来这里是接受惩罚而已;或许这未尝也没有暗中平衡和制约自己手下实力的意图,却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但未想到这个有些性情跳脱得苏无名,倒也是个潜在的吃货,至少见识过周淮安私下小灶的精细和用心之后,就是有样学样时不时凑在身边以“请教”为名而各种赖着不走,只为在周淮安加餐的时候蹭上一点吃喝。

    “好吧。。”

    他不禁摇了摇头又颔首道

    “把今天的野获拿上来吧。。”

    随后在苏无名的亲自押送下,一只鬃毛浓密血淋淋插着几只弩矢的大野猪,给装在板车上给驮载了过来;周淮安想了想之后,就有了相应的处置手段了。

    倒也不用刻意停下来炮制,直接在行进当中用车载的炭火耐心的燎烧去毛,再刮掉焦化表皮露出白生生的肌理;然后把最是肥瘦相宜的猪脸部分,给整取下来细切成小块,放到烧滚的豆油锅里炸酥了就是成品。

    虽然野猪这东西的肉,以后世人的标准看来又老又柴,实在是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柘林
    ??大河交汇之畔的柘林寨外,位于路口上二十多间房舍组成的盐巡所之内,

    泉州水军副都头欧阳珩将意兴寡然和嫌弃的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那满是青渍痕迹的脊背,不由感叹道这小地方的乡下女人,就是不懂的朝廷官人的好处,居然还敢抵抗和哭哭啼啼的坏人兴致。不就是下乡时痛打了她家人一顿,用她夫君和父母做挟才肯就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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