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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管。。管。。管头儿。。”

    那是先行进入船舱内探查的学徒队长米宝儿,像是被什么震撼了一般,有些激动而结巴的大叫起来,

    “里头好多东西啊。。”

    “赶快来看哪。。“

    虽然已经倾斜搁浅,但是因为船身用料结实而甚为坚固的缘故,居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漏和渗水,只有一些甲板和栏杆浸过风浪之后,在缝隙里的干透的盐霜而已;而沿着木阶进入内舱之后,里面也不像周淮安想象的那么阴暗和潮湿,而是散发出一种优质木材浸泡海水又干透后独有的味道来。

    他想了想,就用随身的短刀在壁板上划了一下,居然甚为坚韧的没有能留下什么痕迹。然后,他是甚为用力的才在墙上剃下一丝木屑来,顿时露出里面相当丰富而细腻的纹理来,而这一丝木屑也居然让他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却不是樟木那种防虫的。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在老家古玩市场展销会上层闻过类似的味道。居然是楠木,这艘船居然是用楠木制成的;虽然在他曾经在关于中国造船史的讨论当中,偶然知道了唐代就有人用楠木来建造船只和其他家具,因为楠木质地坚硬而极耐腐蚀,哪怕浸泡在海水里也可以使用上很多年。

    当时只感觉唐人实在是暴敛天物,但没有想到居然可言亲眼见证到呢。光是这一艘船的用料就可以和后世故宫里的金丝楠木大殿相提并论了吧,真不愧是历史上的盛唐气象,哪怕是已经到了衰退和崩坏当中的晚期,依然有着这样的遗泽和存留啊。

    不过,如果是作为跑远程海路的贡船的话,用最好的物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根据船上的后世人看来颇为粗糙的《海图路舆》册子,他们航行的终点应该是在登州的蓬莱港呢,从海路上说有千里之遥了。

    虽然外间看起来还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旦进入里面,就很容易被装饰精美的帷帐,漆彩万端的壁画,还有雕梁画栋的构造和陈设,给吸引的挪不开眼睛了。上面既有乘风驾云、逐月捧日的,清携的仙人、飘逸的菩萨;也有献瑞的仙鹤、兴云布雨的蛟龙;更有一些带有明显域外风格的朝觐衣冠男女。

    然而,这些布置大都被各种刀劈斧凿过的痕迹,给给破坏得七七八八了,越往里走就越发的明显,甚至还可看到一些喷溅在地面和墙上的风干血渍。可以想象这期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了,也可以解释海滩上那些被抛弃的尸体是怎么来的缘故了。

    在一连搜索过好几个不同风格和用途的居室之后,周淮安终于在船中某个装裱尤为精美而壁挂丝帷地铺绒毯,却沾满了干枯发黑血迹的舱房,一处暗藏在壁上《山河竞秀图》背后的锁柜里,找到了一叠用银色绸子包裹起来的物帐书和相应的附注单。

    然后根据这些物帐及附注的单据,他亲自举着特制的防火风灯将这艘船上上下下,给好好的查看了一番。

    整艘大船分作四层半,最大的底舱里作为压仓的大半都是,来自水陆真腊,占婆等臣邦,或又是安南的交州、雷州、扈州等地的各色贡米,比如胭脂稻、碧梗米等名目;一袋袋层叠有次的码得老高;然后是包裹在细麻布里的苏木、檀香等分量较重的大材和物料;

    其次是二层当中,是装在特制蜡封的薄木桶里,各种腌渍的果脯干货和炮制过的干鲜吃食;还有半仓是各种皮




第120章 贡船(下
    当别号肥孔的孔利落从船上下来之后,依旧是难言心中的翻腾的激荡情绪,连同火热的憧憬在脸上泛出的持续潮红色来;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那些原本应该贡献给塞里斯皇帝的奇珍异宝;随便摆在案子上随便他看的几件,也许都可抵得上,他辛苦远渡而来的一整船货物能够赚取的最大利润了。

    虽然残余的理智在告诉他,对方只是给他描述了一个前景或者说是画了一个大饼而已;但是同样也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和将来前景的宏伟蓝图。毕竟,这些东西在他亲眼所见和触摸到之后,想要再将其舍去和忘却掉就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这些带有东土皇室风格的宝物,如果能够经他之手贩卖出去,必然成为那些异域邦国的王公们,竞相结交的座上宾。

    如果能够冒着风浪险阻,远渡重洋的带回到,那座海峡之畔的七丘之城去,他也会迅速成为风靡帝国上层的话题人物,乃至成为豪门显贵社交场合中的热门宠儿;但他也由此产生了新的野望和想法了,为什么自己甘心仅仅就做一个转手倒卖的商人呢。

    之前的遭遇已经证明了他一直自欺欺人而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没有足够的权利和资源作为支撑,就算拥有再多的财富,冒上被人觊觎和强取豪夺的风险,也就是在别人笑谈当中昙花一现的倒霉蛋而已。

    但是如果金钱能够投资道正确的权势之路上,那就是意味着难以想象的回报和保障。他虽然只是一个罗马人在海外商业殖民地和贸易点里所留下的后裔,但是丝毫不影响到他从小耳濡目染所了解的那些历史故事。

    他可是知道罗马历史大名鼎鼎的名帅贝里琉撒,早年还是普通小贵族和商人时,就开始投资农兵家庭出身的查士丁尼大帝,甚至不惜与之做连襟而最终权倾天下功成名就的故事。他最初就是靠替还是一名骑兵小队长的查士丁皇帝处理战利品,而拉上关系最终成为查士丁推翻里奥王朝,取代末帝马基温奴斯坐上皇位的大功臣。

    而如今在君士坦丁堡开创了马其顿王朝,而在前两年刚去世的“保加尔屠夫”“罗马再兴者”巴希尔皇帝,同样也是卑贱马夫出身的帝国农奴;依靠平定保罗派的战争而起家,在来自可萨汗国的大商人约书亚的帮助下,推翻佛里吉亚王朝,而窃取了酗酒者米海尔三世的皇位。

    虽然巴希尔只是一个不知父母的卑贱农奴出身,但是现在无论是闹着复国的亚美尼亚人,还是力图摆脱可萨突厥奴役的斯拉夫人首领们,都迫不及待的把他追认为自己民族的英雄和希望,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很有可能是帝**队虏获自帝国东方边境的战利品。

    正所谓是“希腊曾可爱,罗马价更高,若为前程故,两者皆可抛。。”,虽然他现在还是一无所有而寄人篱下仰仗鼻息的孑然之身,但是他的想象力已经飞扬到了碧波万顷的万里之外了。

    周淮安当然不知道已经有人根据他的表现,而开始脑补出种种远大前程的情节来,他在那些饲养鹅和斗鸡的仓房角落里又有新发现。

    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蜷缩成一团也只有双手一捧大;皮毛凌乱而沾着血迹污垢看起来肮脏的很,毛茸茸的白色皮毛下是隐隐小圆斑纹,圆圆的小毛耳朵和尖而短的嘴巴,就像是某种猫咪和狗的混合体;但是作为在非洲呆过的周淮安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只又像猫又像狗的动物其实是一只鬣狗幼崽,还是明显的白化种;。

    鬼知道那些古代的海外商人是怎么把这玩意,从非洲内陆大草原给通过海路万里迢迢弄到广州来的。而船上的那些宦官们到底是心有多大,才会把这东西当成是俗语“狼狈为奸”里,那种圆滚滚眯眯眼的狈类啊。

    因为在笼子的标注上,它显然是被牵强附会的当做了某种山海经里的祥瑞动物,称其为“云狈”。号称是海清河晏,寰宇清平而圣人辈出的大治之世,才会出现的珍禽异兽之一;看起来就是为了逢迎讨好的拍马屁,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之一。

    虽然满身污渍而骨瘦如柴,毛屁上还有撕咬未愈的伤口在流出脓肿,但是在见到人来了之后,这只看起来奄奄一息蜷成团的小东西,还是极尽可能的竖起皮毛和干瘪的尾巴,张嘴咧牙挠爪的“咔咔咔”有声,做出一副威吓十足的攻击之态;然而,在周淮安看来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萌态和喜感了。

    他突然心中一动,顿然产生了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然后又犹豫了起来;虽然说曾经有黑叔叔驯化这玩意的记录,他也亲自见过那些像是溜着大狗一般,在城郊用粗铁链拉着戴口套大鬣狗,甚至骑坐在背上晒太阳的黑叔叔;

    但是对于沙哈拉以南的非洲稀树草原上的大多数生灵而言,这东西可是敢围攻落单的狮子,比大多数人耳熟能详的草原狼群,还狡诈和凶狠的非洲生态食物链上层。就算是那些黑叔叔也只有从幼崽开始,才有驯养成功的概率和可能性。

    眼见得威慑似乎毫无效果,这小东西又咧嘴恨恨地撕咬起笼子栏杆来,只是一对鲜红眼珠子的对焦,却是始终在死死警惕着笼子边上的周淮安。那种顽强、执拗、坚毅而残忍的丰富表情流露,再度打动周淮安的一丝心弦。

    一想到这小东西也许就是这个年代,误入中土大地上的唯一一只,而再也没有其他可言生殖繁衍下去的同类和族群了;就和只身穿越而乱入在这错误和纷乱时代的自己一样,顿时很些同病相怜的淡淡惆怅和戚戚哉;同时也顿时下定了某种决心。

    毕竟,这个时代的唐人可是以善于追逐和包容,各种外域传入的各种新奇事物著称的;比如,在后世出土发掘的章怀太子墓壁画上,就有唐代贵族拿猎豹和猞猁等大型喵星人,作为外出游猎时伴从的生动描绘。相比之下,后世那些玩藏獒或是高加索犬,或是杜宾的富豪们,就简直撸瑟到家了。

    “也许现在,你和我都是最独特和孤零零的那个了



第121章 各般心思
    当然了,对于他们上船来的反应和表现,其实比周淮安想象和预期的还要好一些,起码没有像是大多数骤得暴富的土鳖一般,见到好东西就更重得意忘形而难以自拔,最后还是收敛了心情和失态的行为,而重新回到了周淮安的身边。

    然而,周淮安怀疑这其中更多是因为,他们实在是眼光有限根本不识货,也不明白其中大多数价值的缘故吧。最终,能够引得他们一惊一乍或是格外在意的,也就是船上的那些黄白之物而已。

    “不知,诸位感觉如何。。”

    周淮安却是风轻云淡的笑笑道。

    “说真的,俺是不晓得该怎么说道了。。、、”

    这是马队的旅帅刘六茅的坦诚之言。

    “太多金贵的玩意和家什了。。”

    “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呢”

    在场有自带有某种残余情绪的“四大金刚”之中,校尉苏无名有些语气弱弱的请示道。

    “管头又有什么主张么。。”

    “当然是按照老规矩。。”

    周淮安无暇思索的道,既然知道这些东西不能直接派上用场,那相应的吸引力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大了。

    “一半上交给营里,留下也是直接入公中好了。。”

    “这都直接入公么。。”

    顿时个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意外和差异,也有毫不遮掩的可惜与遗憾。

    “当然了这些金器,你们一人挑上两件好了。。”

    所以周淮安又察言观色的补充到。

    “仓下有什么是看上眼,也叫人来一并抬走好了。。不过只限一抬。。”

    “等回头,再把头目们唤过来,顺便我在这儿先立个规矩好了。。”

    “让队正以上各拿两只银的。。又兼领的再多拿一件。”

    “驻队的队正以上拿一只银的,然后各队那些有功劳的,表现最好的士卒也挑出来。。”

    “每人领上一只银物件,作为额外的褒赏好了。。”

    。。。。。。

    “最后,把底仓的稻米和其他吃食,也哪一些出来。。”

    “交给伙房就地造饭,让大伙玩儿好好尝一尝贡献给天家的米粮滋味。”

    适当的时候具体阶级和表现的差别,还是要再战利品分配当中有所体现出来,才能成为激励人奋进和努力往上爬的动力。至于大多数的普通士卒,直接给他们发更加实用的钱帛好了;

    金银这些东西落到他们手上并不是好事情,非但不可能花销出去而形成正常的货殖流通,还有可能无端提高他们的胃口和心理上限,而生出各种不必要的是非来。

    “那管头您呢。。”

    苏无名又像是想起什么紧接着道

    “不多留上一些么。。”

    包括了刘六茅在内的其他人,也不由露出某种理当是如此的表情来

    “我当然会取走一些可以用上的东西。。只限一抬”

    周淮安不由笑笑道。比较识货的他搬走一抬价值,自然玉别人不可同日而语了。

    “仅此而已,更多的财货对我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再说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已经定下来并对大伙儿说明白了。。”

    “就更不该由我们带头去违背。。不然还拿什么指望别人令行禁止的遵循呢。。”

    “若是这般的话,我的这份不要也罢了。。”

    却是右旅帅成大咬,正色主动开口道。

    “毕竟是阵前犯了错,也没脸拿的。。”

    “我的这份自然也不能要的,都归公好了。。”

    然后是老关如释重负的接口道

    “那我得也。。”

    “我。。。”

    剩下的苏无名和刘六茅也急忙开口道。

    “这可不行。。”

    周淮安连忙摆手打断他们道。

    “我个人不想要,就不代表你们也要随我。”

    “这是最基本的功赏之酬,你们若是不带头拿的话”

    “还能指望底下的将士们,都好名正言顺的得到犒赏么。。”

    “阵前的军法归军法已经处置过了,就与事后的犒赏再无牵连了”

    看到老关似乎还有话说,却被周淮安给拦在口中了

    “赏罚必然分明,这是最初定下的规矩。。不能随便给破了。”

    “赶紧都受下了,就算是将头那儿我也是坚持这般说辞的。。”

    “好吧,俺们这就顺了管头的意思便罢。。”

    苏无名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枚硕大的马蹄金,就此不容反悔的塞在老关的怀里,又拿了另一根沉甸甸的尺头金,硬递在成大咬的怀里;这才自己略带停顿的斟酌着,挑了一朵足足有十多瓣的大金花;至于最后下手的刘六茅则选中一只金臂钏,理由是这样携带比较方便,却让周淮安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风分过账之后一时气氛就变得更加融洽起来了;而看着众人一片肃然起敬的复杂表情,夹杂某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欢喜气氛,周淮安也不由在心中微微窃笑到,古人的心思就是比较容易打动和忽悠啊。

    当然了,他是不会承认因为有这几个家伙的存在,自己没法公然的上下其手,来败坏自己好不容易的形象和风评;但是回过头来之后,如果要说名正言顺的从公中物资里漂没和侵吞的手段,谁有还能够比得过近水楼台又有许多后世人经验的自己呢。

    所以对别人大可以表现的慷慨和坦荡推心一点,但在自己身上就姿态和风格不妨的放的高一点,也好为自己日后的行事和准备,创造更多的便利和伏笔、后手。

    接下来对大部人马的事后分润与犒劳,虽然船上价值过于贵重的金银财货什么的暂时用不上,但是在港市关房里抄到的那半屋子的各色铜钱和布帛,都是长期搜刮和积攒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转运走的税金和财赋;于是周淮安宣布了一个决定,给麾下这些士卒就地发放一个月的饷钱和这几战积累下来的人头犒赏,还有伤员的补贴和阵亡者的抚恤,也由此名正言顺的形成一套新的章程和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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