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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天要亡我么”
而伴随着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大片惊呼和哗然声,不久之后不知道随着谁人给开的头,就变成了连绵弥散在这片繁花绿草盛放原野之上的嚎哭声了。
因为,就是这几面青旗所代表的是:仅存这些归义军中亲族子弟和乡党的漫漫回家之路;以及一路咬牙吃苦坚持转战到这里的所有努力,都在这一时间化作了乌有了。
随后赶上来的本阵也没有能够制止和封锁的住,相应消息的传扬和扩散开来;于是在一时之间遍地都是一片哭天抢地之声,而惊得那些四散吃草的畜马,向着更远逃避开来却也没有人去管束了。
而当眼睛通红而面颊消瘦的李明达,也带人拍马来到了身为领头人的李明振神策,用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嘶声:
“大兄,我觉得还可以试着冲一冲,那岭贼就算是从岐山道(汉中至天水)远赴而至,相必也没有多少人马的。。”
但是事实上他口中这么说着却不敢怎么确定;因为作为出蜀四道之一的祁山道是距离最远,但是道路最宽、路况最好的一条,又有西汉水上游支流所提供的行船运力。
因此当年的诸葛武侯,才能暨此发起六出祁山的北伐中原大业。而相比西汉水在冬季难行的枯水期,现如今正当是春夏之交水量高涨的汛期;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来自蜀地的输运,会得到极大的便利。
尽管如此,李明达却还是不想就此放弃,至少在舰队最为绝望的那个结果之前,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凭借这些人,再努力上一把,也许就的过了这南关呢?但是他必须说服名义上的领头人李明振,才有机会将所有力量击中起来。
然而他的这一番心情和决意却是再次难免落了个空。在抬架上受到如此刺激而伤情加重的李明振,却是脸色潮红的隐隐有些神志模糊的喃喃自语道:
“我。。我。。不想再走下去了,这兴许就是天意吧,注定要令我埋骨在这临洮之畔了。。昨夜的梦便就是佛陀与我的征兆了。。。”
听到这些话语的李明达,却是在脸上闪过几抹痛苦、悲愤的颜色,最后又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就此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努力而拍马转身离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于已经兵临城下的西军残部,临洮城内却是有些无动于衷的味道。因此,士气大丧的这些西军将士们,也得以收拾心情又从新收拢了畜马,而就此扎下了营盘来。
然而,就在这一个让大多数人满怀心思与愁绪,而在四下里隐隐唱着故乡小曲难以安寝的夜晚;还是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变故
,将发热昏迷当中的廊州都督李明振给惊醒过来。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了,之间火光暗淡的营盘之中到处都是乱跑乱叫的身影;无所不在的喧嚣声也直接淹没了他声嘶力竭的努力呼唤亲卫喊声,然后直接气结昏死过去。。
在经过了一整夜的呼喊嘶鸣之后,直到天明时分才有人来到了暂时被遗忘的李明振面前,将他摇醒过来之后又捶胸顿足的哀声哭喊道:
“不好了,都督,昨夜里李(明达)都团的人马突袭了咱们的阵盘,把所有的牛马器械淄用,都给抢走了啊”
随后又有人灰头土脸的挤上来喊道:
“可不止是本阵啊,就连杨氏、郭氏、龙家的阵营,都在夜里遭了抢,还死了人。。”
“那如今都团的人马呢,。”
李明振就觉得满心苦涩和辛酸难耐,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相比满心想要在这个乱世之秋保全住家门的自己,这位从弟却是野心勃勃的想要暨此获得更多的东西;因此,在举步维艰的互相扶持了一路之后,两下终究还是难免走上了分道扬镳的结局。
“有人见到他们都驰向西面的谷口,奔走往保塞州方向去了。”
当即有人回答道:
“。。。”
李明振闻言却是心中难得清明的叹了口气;相比一片兵败如山倒难以挽回的河西道境内,自己这位族弟裹卷走了所有畜马军资,显然是想要前往杂蕃混居的昔日陇右道腹地,意图再有所作为。
“那咱们呢?”
剩下几名灰头土脸的军将,聚拢在李明振身边哀声道:
“都降了吧。。”
李明振神情委顿而意兴寡淡说道:就像是一些抛下了万钧重负似的。
“都督!!”
在场诸将不由面面向觎的失声叫起来:
“难道连我最后的号令都不想听了么?”
李明振却是难得勃然道:
“为今之计,就算城内的贼军不来攻打和滋扰,光凭剩下这些儿郎却还能走多远呢?难道真忍心令其路倒荒原么!只要能够多活下来一些子弟,让我这个残喘至今的将死之人背些骂名又算得什么?”
“更何况,如今我也算是与那太平军之主,同取太尉膝下的连襟干系,总不至于连一点活路具无了。。。”
于是不久之后,正在临洮城内依照发动起来的丁壮虚张声势,严阵以待的选锋校尉杜洪和留用骑将李存璋,及其麾下的两团军卒,也迎来了门前赤膊背手的请降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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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千里之外已经尘埃落定的关中道,随着泾渭流域不断被开垦出来田地和疏通的河渠,在许多被木条篱笆所围起来的村庄废墟中,也开始出现了些许袅袅炊烟和人迹。
长安城西郊的广厦门外,也再度迎来了一行特殊的车队。身为大唐新君也是末帝的李杰,也在透过车窗打量着数年之后久违的长安城,以及已经变得越发斑驳破旧的广厦门轮廓。
当初他就是从这里轻骑简从跟随着皇兄逃出上京城的。只是当初他仓皇离开的时候还是天子身边最为亲近的一介寿王,现在再度归来却是作为阶下囚的末代帝君了;
未免很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谓,但却又没有多少悲伤和情切之类的悸动和心怀。因为,他曾经拥有的大多数情绪和热忱,都已经被那位圣主兄长的恩威莫测手段,给一点点戳抹干净了。
因此,他现在能够剩下来的主要想念和诉求,也就是努力扮演好即将成为天下新主人的那位楚王/大都督,所需要的各种角色,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稍微优待和体面些的结局,就是善莫大哉了。
因此,他也以亡国之君的身份,颇为心安理得接受了所谓“昭宗”的庙号。没错,就是死后才能追奉的庙号,在那位大都督的某种恶意趣味之下,给安在了他们这些犹自还活蹦乱跳着的亡国之君身上。
当然了,按照随行当中的某位学士人称郑鹧鸪的郑谷所称,这是是富有深意的结果;大有为了警醒过往和昭示世人,意为他们这些国灭犹自偷生的末主们,就算是或者也宛如已经入土,盖棺定论的行尸走肉一般云云。
但至少让李杰庆幸的是,自己得到的是不那么恶谥的“昭宗”庙号,正所谓是“容仪恭美曰昭,昭德有劳曰昭,圣闻周达曰昭”。难道是因为自己仪容尚可,而生平喜好文学和结交儒士的缘故么?
相比之下,已经逊位为太上皇的那位兄长,就得到的是“僖宗”庙号。可谓是一针见血而入木三分的格外诛心了。因此,当这个决定送达他们面前的时候,同为阶下囚的好几位老臣可是要死要活的闹腾了好一阵。
结果在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马上处死相关人等的意思,而依旧还是该展览的展览,该巡游的巡游;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就算作势寻死根本没人在乎之后,也就完全消停了。
因此随着广夏门的越来越近,李杰也开始揣摩起接下来日子该怎么度过了。是穿上青衣小帽当庭奉酒,还是穿着女人的裙衫宴上做舞;或又是给娶一个出身旧时高贵门弟的妻子,然而等生养女儿后兴起就上门取乐?
而相比内心戏份十足却不露形色的唐昭宗李杰,身后车队里其他被俘的旧朝文武大臣,各种反应就要鲜明的多了。有的在奋笔直书、有的在唉声叹气,还有人在做意思悲壮的诀别诗等等,不一而衷。。
当然了,对于周淮安而言,把这些蜀中小朝廷的俘虏弄过来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填充在上京长安继续开办的特殊身心改造场所——功德林的分院,地址就安排在大慈恩寺大雁塔附近的方便院内。
主要是因为在经过历次攻战拉锯之后,原本留在京城里那些旧朝的戚里勋贵和王公大臣门弟,没有能够逃走或是南迁到江陵的,几乎都被来自官军和义军双方面,给灭门破家式往复清算了一遍又一遍而消亡殆尽了。
因此,现如今在太平军接受之下,能够幸存下来级别最高的旧朝臣属,就剩下惟一一个前唐神策左军马军将张承范,这家伙是装成女人躲在平康里北曲的娼门中,一直苟过了崔安潜和郑畋两次反攻长安的战役。
最后在太平军入驻长安之后,才被自己昔日的旧部给认了出来就此身陷囹圄;但也因为运气极好的躲过了,太平军与官军在长安城最后时刻惨烈对阵的波及。
而作为展示新朝气象和态度的系统工程一部分,对于这些旧朝君臣所属的公开改造过程,无疑也是其中相当重要的形象工程一环,光靠这么个坚守过潼关,在西京沦陷前为大唐战斗到最后的张承范是不够分量了。
当然了,重要的是这个接受改造和发生转变的表面过程;至于这些被接受改造对象的真实态度和内在心路过程如何,反而不再重要了。
因为,只要他们能够在功德林里接受改造的每一天,多写下一份自白书和刊登一篇回忆录,参加一场报告会;对于前朝残余下来的影响力和存在感,就是一种持续而变相的消亡过程。
毕竟,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一个活生生的末代皇帝,更好现身说法的例子么?当然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旧朝所属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潜在的作用。
就是籍此把那些对于新朝心怀不满的遗老遗少,还有那些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和眼线,给吸引出来的“鱼饵”所在;只要他们一活跃起来,在新编户籍的联防制度之下,就很难在轻易遁形了。
看来我的作者留言,又被后台给吞了,只能在这里再说一遍的,公众号“猫疲”的番外已经更新了喽。
顺便py一下,《胜诉才是正义》从1968年的纽约开场披着律政皮的年代文,





唐残 第1041章 使者遥相望(续二
当大举逃窜的西军残余,在距离兰州金城以南二十多里外的狄道/临洮城,举部投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甚至还没有能够在长安城内引起什么波澜和反响。
而在中书省的政事堂枢机厅内,则是已经随着首席判事樊绰为首陆续从江陵迁移过来的诸司分曹,恢复了日常的多部门的联合例会模式。而周淮安也退居后厅以为掌总,顺便随即抽查和过问一些具体事务。
“请求开科举,以正气象?这是想做官的痴心入迷了,滚,让他去下乡接受群众教育!”
“请重修关内前朝诸陵啊,好啊,就让倡议者出头进行捐募吧,作为表率难道不改先把大部分家产拿出来?”
“太极宫素来地陷卑湿,请修缮北内(大明宫)以为移居之所?这是迫不及待要劝我坐上那个位子了么?打回去。。”
“恢复禁苑总监即四面监使,以为整顿游宴之所,这是吃饱的撑的么?长安内外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安置掉,还打什么禁苑的主意?”
“鼓励民间开办私学?这是好事情,但是主要教材必须按照新制的规范。。予以免除税赋的优待?这是想屁吃,生怕没人投献还是不会借机避税,滚!”
“申请禁制民间开办私学,恐为旧朝文属、不得志之辈的嵬集之所?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呢,还是打算因噎废食的一刀切么?发回去申斥!”
正在有些无聊之间的周淮安突然就咦了一声,反问到:
“河东方面居然派来了交涉使者。。总算是有点意思了,那只黑鸦儿打算干嘛?”
“自是约为盟好,共击河中。。”
负责关东方面的外联主事李师成低声道:
“彼辈倒是想得轻巧。。这时打算自我这里借力打力吗?”
周淮安轻轻一笑,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了。勿论这事情成就与否,只要来使出现在长安的消息本身,对于那河中王重荣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威胁了。
“此外,其中又有一件干系。。”
然而前来汇报的李师成欲言又止的道:
“哦,怎么说来?”
周淮安略微起了点兴趣到:
“属下有内线消息得报,此番来使之中隐有重要干系的人物,据说是那朱邪氏的诸假子之首,汉名李存孝的安敬思。。”
李师成连声到:
“李存孝?”
周淮安闻言不由一愣;这不就是传说中那唐末第一猛将。突然想起了过去评书当中,关于“王过不项(羽),将不过李(存孝)”的说法;突然之间,这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的自己送到眼皮底下来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的他估计没法成就这个名声了。随即,周淮安不由愈加玩味的笑起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究竟是谁人这么不待见他,而处心积累想要将他身份暴露出呢?。。”
而在长安北面禁苑的一处临时据点,外苑二十四宫庭(建筑群)之一的芳林园中。按理说刚刚在东渭桥给立下一个不大不小功劳的王彦复,却是垂头丧气的叹声不已。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在东渭桥头附近俘获的那些老弱妇孺当中,其中一位看起来弱不经风,娇滴滴又甚是好看的小娘子,居然会是个不露痕迹的器击好手。
结果就是他在冷不防之下,被当场击倒在地抢走了坐骑扬长奔逃而去。他虽然因为皮粗肉厚外加袍甲的缘故,除了呛了点灰而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但也难免深受打击而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因此,当后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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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河南都畿道,围绕着洛都内外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内乱和攻战,也终于在重新攻入皇城大内的朱字大旗下,迎来了最终的尾声。而就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洛都的士民百姓就遭遇了数易其主的一连串变乱。
在这些你唱罢来我登场的系列闹剧中。最近一次,甚至有人在城内籍此拥立了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名宗室成员,而号称是“新天子”而建立起所谓的行在朝廷来。
只是在一片血腥味浓重而哀声不绝于耳的皇城之中,作为最后胜利者一贯泰山崩于前而城府不动的朱老三,却是没有多少欣然和庆幸,反而是望着身前熟悉的面孔,难免露出了痛心疾首的颜色来。
“为什么,为甚你要。。。参和到他们之中去。。”
因为,被双手反绑着跪送在他面前满身血污灰头土脸的叛贼,赫然是他的长子朱友裕。也是这次拥立新君复辟大唐的变乱当中,被推出来明面上的领头人,
他算尽了可能发生的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事情和走向,却是没有算到最大的变故,居然是来自自己的儿子朱友裕身上,要知道,他可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和扶持。
更没有想到,哪怕自己把这个长子带在身边耳濡目染的亲自培养,却没有抵得过自地方上的那些旧朝士人,对这个儿子的影响比自己想得更大、更深刻,以至于闹出复辟大唐的闹剧来。
因此,当这位骁勇善战,宽厚待人,甚得兵士之心的长子;在已经被平定的洛都城中举起叛旗之后,对于本来就已经百孔千创的都畿道局面,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更加不可收拾。
以至于很多将弁和部属都以为自己真遭受了不测,而主动聚附在对方身边想要重整旗鼓,然后不得不被被斩杀和清算掉,就算是重新得以反正和归附,却也人心惶惶不安了。
“那为什么是二郎,难道孩儿追随鞍前马后,在大人眼中还不如那营伎生的黄口小儿么?”
然而朱友裕闻言却是突然抬头毫不犹豫的嘶声道:
“友圭?,友圭他只是本家万不得已的一条退路啊!能够传下这番基业的,始终还是你我父子啊!”
满脸哀痛的朱老三却是冷不防愣住,然后才难掩失望的应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又为何要将这偌大的基业,当作聘嫁之礼呢?这是当孩儿全然不知么?”
朱友裕却是梗起脖子道:
“这又是谁人告诉你的,岂是别有用心呼?”
朱老三闻言肃然道:
“若非如此,孩儿如今再不搏上一把,日后就连最后一点自立一方的指望和可能没有了。。”
然而朱友裕却自顾自的越发激愤道:
“自立一方的可能?唯今之时本家怎么可能自立下去啊啊。。凭什么啊!”
朱老三像是被气笑了起来,随又勃然作色到:
“我军不过具有河南的一府七州之地,左近皆是强邻环绕之下,只能依靠南方的输供和多方结盟;才得以自保而有限进取而已。”
“又凭什么底气和根本,可以与据有东南财赋重地和繁密户口的太平督府,及其治下的五道十二路,足足两百余军州的大势抗衡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明大势,不识进退,唯以惩勇好斗,又怎么令我身后得以安心呢?”
说到这里,他不由有些越发失望和意兴萧疏的道:
“我最错的事情,还是给你聘取了那旧宦人家的妻室;更让你与那些儒士、清流之辈结交;以为可以收拢人心为我出力,却不想连我孩儿的心思都被带上歧路了。。”
“为今之事,又多说何益,但求一死尔。”
朱友裕闻言也垂头丧气道:
“我怎会让你轻易去死。。一死了之固然轻易解脱了,但是那些因你而死的将士门呢?你又何颜去相见!”
朱老三却是摆摆手道:
“我会送你与那伪帝,就此转道山南东道去往长安,自此生死听由天命吧。。。”
待到将垂头丧气的朱友裕被拖下去。难掩脸上痛心疾首的朱老三,这才变成了某种令人战栗和齿冷的森然,而对着被召唤而来的李振、张文蔚等部属道:
“接下来,该送那些‘清流衣冠’,举族尽赴浊流了。。”




唐残 第1042章 雁行缘石径
三年夏六月,天子视朝久。凝旒望南云,垂衣思北狩。
如闻帝若曰,岳牧与群后。贤宁无半千,运已遇阳九。
勿勒燕然铭,勿种金城柳。岂无纯孝臣,识此霜露悲。
何必羹舍肉,便可车载脂。土地非所惜,玉帛如尘泥。
《上韩公枢密其一》
宋代: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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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波涛滚滚的洛水河口(永济渠与通济渠交汇处)。
低斜的坡岸上,只见成群结队被用绳子捆成一串串的人群,所就这么像是猪羊一般的在围拢四周甲士挺举刀枪的戳刺驱赶之下,哭天喊地或是咒骂连天、哀声求饶不已的被迫一点点步入发浑的河水之中。
而他们所代表的,则是在洛都城内数次易手的变乱下,依旧得以保全身家和举族幸存下来的诸多衣冠人家和形势户,还有清流门第的几乎所有男性成员;其中不乏许多号称可以上溯到秦汉时的古老家族成员。
然而望着如此悲惨的一幕,身为始作俑者的朱老三却是满脸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心中有那么那么点深恶痛绝却又不得畅快宣泄的憋闷使然。就像是他在很早依旧想要这么做一般的。
要知道,这些与前朝关系密切的遗老遗少,当初子黄王无血开城之后;可是靠着他一力的庇护和约束手下,才得以在这个乱世当中独善其身,或是偏安一隅的保全下身家性命来了。
后来,为了尽快兼并那些义军所属的同时,也在河南都畿道地方站稳脚跟并打开局面;他更是对这些昔日的衣冠门户、清流世家,予以了相当程度的优待和笼络手段。
不但时常微服上门拜访和召集饮宴,礼贤下士的询问风物所见;又招辟他们的子弟出来任事做官,许以相应田产和户口免予征收的特殊礼遇,乃至允许参加进南北货物转卖和分销的生意等等。
又暗中阴许将士们与这些地方家门、宗族当中结亲,以通婚来加强彼此的纽带和联系,真不可谓不推心置腹而又使之以厚了。本想与着乱世营造出个别树一帜的格局来。
然而这些人最终的回报又是什么,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倒向太平军那边,居然毫不犹疑的利用本身的位置和机会,在都畿道军中地方鼓动和煽动起诸多变乱来,还蛊惑了自己最看好的长子,给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在这几场连绵不止的变乱当中,不但将那些河南本地出身的将士,大都裹卷进去愈至于剩下的也不能令人安心了;就连早年追随他一路杀出来的老兄弟,也有好些被牵涉的。
为此,他不得不设局逼死了长期与自己配合默契的副手李宾唐,亲手处决了另外几位有过生死交情的资深军将/老兄弟及其干系人等;并导致另外一些惊骇莫名的将领率部出走。
然而其中最致命的伤害和破坏,却是来自他亲军虞侯丁会的突然反乱和背刺;虽然伙从丁会的虽然只有那么十几人,却是在阵前侧近的暴起发难中差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若不是同在侧近的老兄弟衙前都指挥使胡真拼死阻挡而以身相代,才令他得以脱身的话;而后更在砍倒将旗而到处高喊他身死的消息,将他原本占据全面上风的军势搅扰的一片大乱。
这种种新仇旧怨的历数下来,又怎么不叫他深恶痛绝而除之而后快呢。而再次费了一番手尾平定了这场闹剧一般的复辟之后,他也在累累的血色教训当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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