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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然后在回到蜀地的高仁厚现身说法之下;整个西川和东川之地残余的最后一点抵抗力量,也几乎是传檄而定。就连钟翼率领的太平第十二军攻打之下的西山诸羌,也毫不犹豫的攻破和捉拿住盘踞当地的李茂贞,就此出降。
因此,如今的蜀地已经是战火初平,而真正转为休养生息时期。然后,是西川王重霸的第十三军和山西钟翼的第十二军,开始以规复历史上剑南道一府三十九州的全盛版图,而武装进军、武力宣示兼练兵的例行进程。
而依照最新的军情通报,其中西北线走得最远的一只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比邻吐蕃故地的松州和潘州境内了。与此同时,在山西道的陇南文州境内,却传回来了疑似故大齐叛徒黄皓所部的踪迹。
然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周淮安用了好一会才依稀想起来,其人其事以及相关的交集,却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的时光,而差点儿就要在记忆中淡忘了。
不过,这么一个叛徒在尚让、黄巢都相继身死后,居然还能顽强的存活下来,确也算是一个难得异数和小强了。尽管如此,他也不再具备成为周淮安重点关注对象的体量和价值了。
相比随着从开城出降的凉州武威城内,所送回来的那一纸降表而已经尘埃落定;差不多要消停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的西北地区,周淮安其实最关注的还是依旧在拉锯动乱中的关东方面。
但是好在张居言在都畿道内,所进行的赈灾和招徕安置流民的事业,还算进行的有声有色和卓有成效;再加上朱老三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投名状,而将当地积年的豪姓大族给一锅端式的清洗了一遍。
所以现如今都畿道内的地方人心基本已经安定下来,并且接受了外来者的接管和日常治理风格的变化。当然了,也有一些不识时务也不愿轻易接受现实的,却是很快就会被路过的“流寇”“乱兵”给破家灭门了。
因此,太平军在这片深入中原腹地的桥头堡和前进基地,在朱老三和张居言一个外攻,一个内守的相互配合下,算是就此巩固下来了。
张居言甚至还以工代赈的形式,就此疏浚打通了昔日淤积的诸条支流,而将这河槽枢纽之地从水陆都连成一片,而在都畿道恢复初步的(正仓、转运、常平、军需、义仓)五仓体系来了。
而在暂且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可以全力专注东面的朱老三也愈发放开手脚。接连与犯境的蔡贼秦宗权部大战十数场;阵前击杀了秦宗权的侄儿秦定吉,叔父秦克寿,前后斩获各数千而将其自陈、许、蔡之地击走、遁去。
而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沿着漕河支流,挥兵北击沦陷于叛党之手的郑、汴、滑各州;在雍丘(今河南省杞县)、中牟(今河南中牟)两场大战,大败叛投魏博旗下的故都畿军各万余之众;而相继俘获和招降其中八千多人和六千余众。
但是接下来,朱老三却是露出了他堪称残忍而果决的一面;虽然他饶恕了大多数的降俘性命;却是在稍后将其中队正以上的军校、将官给一股脑儿斩杀了个精光,然后又抄拿其亲族而以财货资军,唯余妇孺被转送到后去交给张居言处置。
因此,在很短时间之内的郑、汴、滑三州十三县,几乎是瞬息平定和相继降服当下。而那些地方上尚存的豪姓大族,不是纷纷争相出逃,就是乖顺如猪羊的一般的接受都畿军的监押,而举家扶老携幼的前往鲁阳关而去了。
虽然这一切的举措,看起来有些失之于激烈和残酷,但这也是周淮安刻意要求朱老三,暂时保留原本都畿军的旗号而不是马上易帜和接受整编的主要内在缘故。
至少在太平军做好足够的准备而权力进入关东/中原地方之前,就需要这么一把挂着独立势力旗号的快刀;来斩开那些经年日久,已经盘根错节、纠缠成团的地方宗党、豪姓。
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到来,大齐新朝所属的都畿军和东都留守的名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退出历史舞台了。这也是周淮安和朱老三在相隔数百的举例子建,所能够达成的某种默契。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给他一个机会籍着发动战争的过程,清理掉那些明显已经不适合太平军体制内,或是心怀不满和怨望的异己分子;这就看他能够领会的层次,也决定着他日后所能在太平军体系下,所获得地位和待遇上的补偿程度。
同样的条件也适合于河阳镇诸葛爽的麾下。不过,相比多少还暴有些上下知遇的意气使然,而竭力想要多保全一些昔日旧部的朱老三。显然诸葛爽这数易其主的老狐狸底线和诉求,就要更加低得多了,也更能下得去狠手。
也不要奇怪周淮安为什么知道这些,毕竟很早开始太平军就在伴随着一波波进入河南地方的援助和交易,而开始在都畿军中有所防范于未然式的预先布局了。
虽然都畿军中不乏各种旧式做派,或是传统官军、土团出身的人物,而对于太平军所宣称的不怎么感冒,甚至有所戒惧和提防。但是对于普通士卒而言,能够安定下来并且获得受田的指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如今从朱老三本人开始,自上而下都对太平军放开了后方而毫无设防之后,就更加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各种层出不穷冒出来,想要在新体系内,获得一个比较好待遇和结果的潜在合作者。
因此,对于这么一大地方势力的投靠和后续的吸收消化,太平军都督府在周淮安亲自主持之下,内部几经争议的讨论和商榷之后,还是拿出来了一个多种选择和对策之下,分类处置的大致方案。
其中最常见就是将其中,年纪过大或是身体素质已经跟不上需要、或是达不到基本合格线的士卒,就此给粮归遣地方,或是编入建生军序列中以为武装屯田的劳动力。
而各级军官、将领则可以带着细软身家,就此前往长安,或是江陵、襄阳、扬州等澄,已经安定下来的指定名城大邑,就此入籍地方做一个受到有限监管下的富家翁和寓公之属。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继续留在太平军的军事体系内,继续发挥自己从乱世中杀出来的一技之长;除了允许自行供养的少许亲兵家将之外,想要继续掌握原本的人马是几乎不可能的。
然后,还要到大讲习所中专门举办的特别培训班中,重新修习系统性的兵法韬略和军事例制、各种历史典故和太平军的主张理念等内容;唯有经过由浅入深的多轮考核和甄选之后,才有可能获得重新领兵的机会和相应职级。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就足以筛选掉一些心志不坚或是想要投机取巧之辈;或者将一些思想状态和性格情绪上有问题的存在,给逐一甄别出来而打入“有限使用”的另册。
最后,是根据他们的日常表现和考核成绩来决定,他们所能够保留下来的职级高低。这样的话,就算是其中偶然被混入一两个别有心思的异己分子,但是在亢长的思想灌输和潜移默化的日常改造当中,能够坚持到最后也有相应的使用价值了。
能够例外的也只有包括朱老三在内,由他亲自求情的极少数几个人而已;但是他们究竟是就此止步于一个闲职优养下的富贵安逸身份,还是能在新体系内得到更多的信任和用途,就要看他们在河南道的乱战中的后续表现了。
这时候,再度有一封用三条青色羽状标记木夹,所封存的最新突发事态通报,被虞候长米宝给送到了周淮安的面前来。
“王上,河中方面又派使者前来了。。”
“这一次的王重荣又有什么花样么?”
周淮安有些无聊的摆摆手道:
“回王上,此番不是王重荣的使者,乃至出自名为常行儒的河中大将麾下。。”
米宝回答道:





唐残 第1061章 旌甲被胡霜(续二)
第一千章六十五章旌甲被胡霜(续二)
而在河中府的安邑(今山西运城)城内,已经是一片哭喊连天而喧闹纷纷了。因为王重荣带回来的兵马,正在他的默许之下肆意劫掠城内的百姓;也唯有少数得到他的知会,而得以携家带口退入内城的关系人等,才能得以幸免。
虽然左右之中难免又再说劝说与他稍稍约束部属,或是体恤百姓的存在;但都被他严词斥责,甚至当场拖下去仗刑的,于是,就在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了。
身为已经统治河中镇多年的当主,他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呢?安邑、解县之间的盐池之利,正是他起家的根本,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与他麾下关系密切的地方人士,而在钱粮税赋上比其他地方更受优待。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要如此作为的;相比眼下城内被迅速败坏掉的人心和口碑、风评,他更在意和介怀的则是麾下这些,没有能够得到预期犒赏和发泄,可能因此发生哗乱风险的军士们。
毕竟,失去当地人心的风险和后续影响,那都是将来的事情;可要是让麾下这些丘八得到机会鼓噪起来,那就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了,又谈何更多的将来可期?
他可是还依稀记得,多年前的前任节度使李都,是如何被自己利用黄巢过境的机会,暴起发难占据了诸盐池,进而给借势和协众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黯然出走的下场。
可是当初身为朝廷委派的节度使李都,尚可以下台之后保全一条性命;但是以河中府为根基的王重荣却不可以,或者说以他多年严厉而残酷的治军和驭下手段,只要是对内稍有退让和示弱,便就是举族覆灭之祸了。
因此,他也唯有舍远取近的先将迫在眉睫的危机给应付过去,让这些士卒有所满意,才有其他更多的将来可言。当然了,他也不是就此毫无作为的坐以待毙。
除了暗中下令自己留守蒲坂城的长子王瑶,继续派人暗中保持足够的联系,若是事不可为之下可以就此相对岸的那些太平贼投降,以就此保全一条血脉传世的可能性之外;
另一方面,他也通过自己与祁县王门关系密切的儿女亲家,向太原府方面暗中交涉。虽然因为宿怨颇深的缘故,未必指望能达成像样的和议条件,但是哪怕能够稍微拖延一二时间也好的。
与此同时,他还通过太行陉的分支小路,向着上党境内的成德军派去了厚币输款的使者。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却可以寄希望于与河阳军争夺泽、潞各州的对方,乘机对河阳军形成足够的压力和牵制。
然后同时也派人前往河阳军,许以足够的利益和代价割舍,换取对方在枳关陉的暂时罢兵,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割让部分境地引入河阳军以为助战之势。
这样的话,可以为他创造一定的机会,将引兵在外的侄儿王珂等几支偏师给收拢回来;然后继续北上解晋州临汾之围,以彼此为筹码在太平贼和沙陀军的南北方之间,努力争取到最后一线全身而退的机会。
就算日后不能保有兵马和权势,最不济也要带着多年聚敛的身家退养地方,就此确保一世家门和亲族富贵无虞的。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仅仅是在他下令收拢这些尚且意犹未尽的士卒,而继续整军北上迎击和解围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就让他仿若被打了一个闷棍似的,顿然晕头转向的不能自己了。
“什么!蒲坂城有变!”
“衙前兵马使常行儒以奉命来援为名率部入城?”
“随后突然暴起发难占据并打开了西门,就此迎入了太平贼?”
这一刻的王重荣,只觉的仿若是天塌地陷一般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随着蒲坂城所扼守的蒲津渡这个枢纽之地的易手,可以说位于汾水谷地南端包括河中府在内的平原地带,都在太平贼的兵锋之下一览无遗了;
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努力地回过神来,用尽最后的气力喊道:“传令拔营,火速前往晋州。。”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信使拉下去暗中处决了。
至少,他只要在军中得到消息之前,带着剩余人马退入晋、绛、慈之间的广大山间、丘陵地带,或许还能凭借地势继续与之周旋一二。然后在南北之间求得一个体面的退场。
只是事情未如人愿,在这支仓促拔营的人马连夜北上的第二天,行至绛州曲沃附近的美良川附近,却是突然之间发生了哗乱和骚变。因为自蒲坂献城常行儒派来的人,也赶上来并混入了军中,而四下暗中鼓噪了起来:
“此去晋州就再无归还之日了。。”
“节上要抛弃广大河中父老,就此投奔沙陀人去了。。”
“此去乡土家人亲族,就再也永无相见之日了。。”
军中大半数都是河中本地人士,闻言哗然大惊鼓噪起来,待到王重荣得讯前往弹压却已经晚亦;从解县、安邑等地,一路补充和征募扩充至两万的人马,转眼之间就奔散了大半数。
一时间各色旗杖甲械被丢弃的漫山遍野皆是。最后终究是王重荣的多年的恩结笼络手段之下,最后还有五六千人马愿意追随他左右,而继续前行抵达了曲沃城下。
然而还没有等王重荣下令当地大户就此献纳助军,却又遇到一个噩耗。曲沃俨然是四门紧闭而将其拒之城外了;原来是之前他纵兵劫掠安邑、解县的消息,已经被提前一步传开了。
然后,又有负责镇守绛县境内枳关陉北端含口的守将,并当地五千多名团练兵,以大敌当前之际为由,拒绝了分兵前来汇合的号令,还向王重荣索取后续的粮草淄用。。
一时间,王重荣只觉得众叛亲离而内外交困,就连诸多外姓军将都具不可信了,而只能暂且抛下这些问题而继续发兵掠取地方乡邑,又裹挟了许多青壮向往临汾行进而去。
因为就在那里还有他的侄儿王蕴、王烘兄弟,掌握着河中镇两军六守捉中的最后一支精兵,匡正军和石楼守捉兵,以及晋州团练等名目,越有万余之众。
然而,就在他带领这些人马,缓缓进军至晋州境内的神山县,羊角山下之后;却又迎头撞上了一支突破南下抄掠的河东藩骑;
王重荣亲临阵前举擂鼓催战,而一鼓作气大破与羊角山下的溪畔,斩首数百而尽歼之;所获牛马百余头。得以宰餐饱食一顿而士气有所振奋;
然后,很快进食将毕的河中军,就遭到了接二连三紧接而至的数支藩骑突袭;连战数阵皆北而被冲散了阵营,不得不丢弃辎重争相败走向南;
最后,只有百余名亲骑护送着王重荣本人,冲出封锁和搜拿而就近逃入了羊角山中,不知所终了。
与此同时,已经大部分易手的蒲州境内。满目疮痍的安邑城下,也迎来了太平第一军第三郎将许毅将的本阵。
而在旗帜林立的阵仗中,众多顶盔掼甲军士环绕下的许毅将,也对着身边恭顺无比的常行儒问道:
“主上令我问你,率众献城归附的如此作为,却是要想要什么。。”
“不过是家仇私怨使然尔;”
常行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王氏匹夫当年待我兄弟酷暴残狠,动辄杀戮有加,后来更有夺爱之恨;某家隐忍多年始终未得机缘报偿,遂只能仰仗贵军之力得雪了。。”
“那你真就别无所求了?”
许毅将却是不为所动的看着他道
“倒也不是,王氏满门固然该死,但有数人乃是有恩于某,愿意求得恩典日后令某家以别宅奉养之,还请贵上成全一二。。”
常行儒不由心中一凛,却是表情愈发谦卑道:
“仅仅这样就够了么?”
许毅将却是似笑非笑的问道:
“够了,够了。。”
常行儒却是低头下来,诚惶诚恐说道:
“王重荣那厮不是天数也就罢了,小人这般别无所长又背弃主家的武夫之流,蒙大军得以保全身家性命,还有一隅安身之所,怎敢奢求过多呢。。”
“你不敢要也就罢了,但是王上给的恩典却不止这些呢!”
许毅将这才意有所指的开声道:
“王上说了,只要你接下来继续配合‘平定’好地方;就算日后给你改换个身份,再分一份王氏的家当,就此到异地他乡做个富家翁,且如何?”
“多谢王上恩典。。”
常行儒闻言大喜,却是毫不犹豫对着西向长安方位顿首叩拜起来。
这时候,又有一名信使飞驰而来,送来了位于王屋山南侧的大阳桥营盘中,被三面夹击之下进退不得的河中军王珂所部,就地发生了内乱而执其出降的消息。
于是,一时间,占据了河中镇人口物产最精华部分的南部各州具以归入了太平军的控制之下了。




唐残 第1062章 疾风冲塞起
谁能淮上静风波,闻道河东应此科。
不独文词供奏记,定将谈笑解兵戈。
泥埋剑戟终难久,水借蛟龙可在多。
四十著绯军司马,男儿官职未蹉跎。
《闻李六景俭自河东令授唐邓行军司马,以诗贺之》
唐代:白居易
——我是分割线——
长安城,皇城大内中书省的枢机厅里,周淮安望着大沙盘上代表河东道的南端部分,所新插上的一堆小旗,一遍流水一般的发号施令道。
“这么说,拿下着小半个河中镇,我军又得了三万精壮降俘了?”
“不不,不要急着就地扩军,先转送到关内来进行改造一段时间再说。。”
“这般一味扩张下去,终究还是会吃撑了的,有些东西实在急不得的。”
“钱粮器械、兵源训练都有相应的章程和步骤,不是靠随便该换个旗头就能解决的。就算是暂编的辅卒也行不。”
“我要的是一支心怀大义而装备精良、供给充足,也有理念和坚持的仁义之师、王道之旅,而不是光会逐胜乱世的霸道。。”
“我当然知道某些人恨不得今天兴兵,明天就能传檄天下而定;但这是想屁吃,也是对于我太平军生民求存大业的亵渎和不负责任。。”
“是不是漂亮的官家小姐和门第女子收纳得多了,就连腰杆和腿脚都抱软了去了?回头让社调部和镇反会各自去查一查好了。。”
“如果只是贪恋了温柔乡而消磨了志气和意向,那就早早让位于贤,回家带孩子和豢养终年去好了。有的是人等着替换他们的位置。”
“若是与那旧朝所属有了利益牵扯,而直接或是间接为之鼓动和张目,想要督府宽放过那些余下的豪姓门第;那就是堕落变质的害群之马,就莫怪督府痛下狠手治病救人了。。”
而在解县(山西西南部运城东南)城外,已是一名营属测绘虞候官的王果儿,也嘴里叼着酸溜溜的草茎,手举一支单通长镜,眺望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湖面,对着身边的向导反问道:
“这就是解池?真是好大一片地方。。”
远处的中条山脉峰峦巍峨,而反衬出蔚蓝森森的湖面平整如镜,只有星星点点色泽灰白的事物散布期间;而那正是正当时令被蒸晒堆集起来的池盐。
只是当走近了却又是另一方模样;正所谓远看如座座银山,近看似扇扇玉屏,又仿若是风吹浪叠千堆雪,只是这一切都仿若是被时空所凝固了一般的,呈现出一副静态的景象来。。
只是,环绕着湖边上的除了大片水草不生的沙土地和斑驳裸岩外,就是许多凌乱搭建的窝棚、茅舍一般的存在,让这副景致多少有些不谐和失色的味道。
“回将爷的话,这只是诸池之中的母池,又称女盐池而已,东西长二十五里,南北宽二十里。左近最多时约有千户人家。。”
在旁的临时向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然而,东面更近安邑境内的,尚数倍于此的长池又称大池的所在,长年可是有数万人居间讨生计呢”
他是一名典型在当地盐池附近做营生的本地人,所以头脸上都风吹日晒雨淋之下黑里泛红的皲裂,而手脚露在外间部分也是粗粝似岩石表面,让人看起来就就得老实巴交和顺承得很。
“难道这盐池除了大小,还有公母之分么?”
在旁的一名年轻军士忍不住问道:
“军爷不晓得啊!因为此处盐池卤水多苦,日常堆晒成色和数量远不及大池,更兼水涸之时则生硝,故又称硝池,或曰女池。”
这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的多的向导咧嘴到,却难免露出一嘴被磨的参差不齐的烂黄牙。
“除了有些人来收去做生药的,便就是留给咱们这些附近人家刮取自食。只是,这苦盐也没法多食,就算浸过了吃,也会浑身肿胀而手脚麻痹。。”
“你说此地盛产硝盐?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王果儿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难道将爷不去大池再看看么?那才是河中府赖以维系的根本所在啊!”
向导不由心中惶然起来,生怕此番作为带路的承诺和代价做不得数了;然后就见对方毫不犹豫的丢过来一小袋沉甸甸的铜子,朗声道:
“不了,县就地勘探一番再说。不过你且安心捎待一阵子,接下来还又用你之处呢1”
然后,就见这些军士很快从坐骑后面牵着的驮马上,相继取下来许多长短的管状器械,就此从岸边涉水取样起来,然后又有人开始撑开岸边的一具木划子,向着更深入一些湖面滑行而去。
随后,就有几块大小不等半板结的盐块结晶,给捞回来而送到了王果儿的面前。接着被浸进了一小碗临时泡开的药水当中,然后在轻轻抖荡之间慢慢的沉浮荡漾着,沉淀和过滤出许多灰白杂质来。
随后,负责操作的这名军士王者,越发浑浊起来的滤液,却是不由喜形于色的道:“司计,这硝盐的成色和浓度都很高,根本不需要再二度提取了。。”
“太好了,火速让人传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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