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乃至身为国主亲自领军出征东土时,也要令僧团齐颂护国三经的《仁王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鸠摩罗什译)、《金光明最胜王经》(昙无谶、义净传译)以为壮行和祝福。因此王命一出上下哗然大惊,而王城收拢的守军当中甚至出现了抗命和哗营。
待到了左大臣带领着忠于自己的王城卫队和家将部曲,好容易才重新弹压和收拾了局面;并且将这条骑虎难下的王命强制执行下去。却也因此耽搁了一整天的时间;因此每当他得以整军誓师出阵之际,却得到的是王城之外的各路人马遭到了突袭,在各自为战之下已经相继战败。
因此在当日的旁玩以后,外军的旗帜已经出现在了王都西城之外的原野当中。
唐残 第1173章 门外逍遥绿野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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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东城楼上见到了城外这支人马的鼎盛军容和兵甲精良之后,左大臣又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赶上主动出城迎战了;不然,以刚刚安定下来的这些人马,只怕在野战中根本抵挡不住这些新胜得势的外军了;毕竟是相交多年好几代人而彼此颇为熟悉的归义军。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见了另一支打着各色陀罗尼经和诸天护法旗幡,还上书“卫教护道”“弘法光复”的军队;只觉得无比的迷惑和匪夷所思起来。这些字眼他都认识,但是加在一起却又让人不明白了。但至少他明白一件事情,如果自己强令城内这些兵马出击的话,也许就是不战自乱甚至是倒戈相向的下场。
但是至少他还对于坚守这座王都西城颇具信心;因为作为安西四镇之一兼最大的城邦,这座方圆十数里而墙高四丈半的王城,已经又数十年未曾遭遇过兵火的考验了,哪怕是五十多年前于阗王在臣民的拥护下,起兵驱逐并击败了驻留的吐蕃监押使的时候,也是从内部一举成事的。
他只有坚守下去,然后等到大漠(塔克拉玛干)以北的九姓乌护、样磨、葛逻禄等突厥别种,接到自己派出使者的条件而发兵应援;至于曾经强大一时而力压各方的安西回鹘,只怕此刻已然因为随着庞特勤在东征中损失惨重,就连汗主本人失陷在中原,而同样陷入了无主争位的内乱当中。
这样,兴师动众远道而来的这支外军,在久攻不克又难以长持,尚有外来威胁的情况下,就只有引兵而退一途了。这样他至少可以收复一个相对残破的于阗国土,而慢慢的重新经营和生聚实力。只是当他在做如此宏图远望之际,却见一名被和自己的家将部曲,派到各处城门监押的王城卫士,却是慌慌张张的奔走而来喊道:
“大相,不好了,西门破了。。”
然后,左大臣不由看着隐隐有烟尘升起的方位,那里围绕着王城所在的喊杀声已经充耳可闻了。然后就在他气急败坏的亲自带队穿过东西横贯长街,想要冲进王城以为坚守之际,却又由头撞上了另外一伙前来报信的本家子弟:
“宗长,大事不妙了,南角门被人打开迎弟了。。”
这一刻,只觉得被凭空当头一棒,将所有的报复和野心都打得七零八落的左大臣,也唯有咬着牙齿喝令全数人马掉头,向着自己安排亲信兼女婿据守的南门奔走而去;他要从这里逃出这处已经人心不服的王城,逃回到自己家族的世代经营的领地,位于西北的故镇蒲山城(今新疆皮山县)。
然而,就在他在忠心的臣下、家将和部曲的簇拥下,以狼奔鼠突之势冲入亲信兼女婿把守的王都南门内,又迫不及待的冲出城外的那一刻,从城门上突然降下的带刺大铁栅和栏板,却是将紧随他身后的大队人马给拦截和围堵在了半弧形的小瓮城之内;
刹那间之间好些收势不住的骑士径直撞在这些障碍物上,激起震天响动和怒骂,惨叫声,也血肉狼藉、死伤累累的滚卷成一团。而已经冲出城外的左大臣及小部分追随骑士,则是面如土色而绝望的看着从四野里的河沟、田渠里涌现出来的漫漫伏兵。。
随着于阗王都的重新平定和在任仅仅一日的宝树王再度退位,并且就此乘上一辆马车前往长安去对新朝“谢罪”;也许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而曾经外逃求援的四王子尉迟罗摩,也毫不意外而又顺理成章的,在王都残存大臣、官吏和部领、百姓们的再三恳请下,由老太后戴上了鼠王金冠;就此成为了新一代的罗摩王。
然后,这位刚刚出炉的罗摩王,又很快换下了于阗传统的王服,而重新穿上历代东土大唐天子所赐予的王侯冠服,站在七凤楼前恭恭敬敬的当众接受来自长安新朝的册封和追授之礼,就此沿袭成为了第十一任毗沙都督府都督,以及邀请新朝驻军置镇以为保境和护持商路。
然后,他又在闻讯而来的西山王兴大寺在内诸位僧长、首座面前,对天地并昆仑神山起誓,将毕生为光复和弘扬西域乃至天竺之地暗灭的佛法,而竭力以赴不惜此身。因此,当天随着摆上街头随意取用的汤饼酒食,再度响起的乐器和歌舞声一直通宵达旦的延续到了第二天去。
而这一次,王都臣民的反应和对于新王的拥戴之情,就要比之前刀枪胁迫下的强颜欢笑,要更加真实的多了。因为,这位国主不但从传统盟好而互为抵角的归义军处,请来了平定内乱的外援并且还能几乎与地方百姓相安无事或是秋毫无犯;就算是追随三位王子作乱的数百附逆之家,也只杀首恶流放附从,又宽赦了许多被胁迫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随着援军到来的,赫然还有大批来自东土的高僧大德和连绵不绝的商团车队;因此,接下来的日子里,在王城内外的各大寺院当中,辨经兼祈福的法会是开了一场又一场;而各种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出现的早市、小市和集市,也让王都内外再度呈现出了多年未见的繁荣景象。
毕竟,作为天山南北路的交汇处和丝绸之路上中外商旅必经的枢要、重镇;于阗国本身以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端,河流冲击而成的连片大小绿洲产出,能够养活和维持的口民数量终究是有所上限的;因此,作为于阗国赖以为支柱的产业,除了传统的玉石开采和贩售之外,就是为东西络绎往来的各方商旅,提供食水补给和落脚的服务行业了。
因此,从吐蕃统治治下光复之后,历代诸王就不遗余力的开始恢复自古以来的河拢——西域商路;但是因为诸多历史遗留问题的缘故,都未能尽如人意就抱憾去世了;毕竟,随着吐蕃崩灭之后,在统治过的地域内也留下来了大大小小的许多股势力。
光是自草原西迁的回鹘各部就有甘州、西州和安西,各据一方各自为战的三姓;然后,又有散布在其间的党项、退浑(吐谷浑)、吐蕃、苏毗、鄯善、达旦等高原迁徙而来遗族;肃州龙氏杂胡为代表的本地土族豪强;又有由吐蕃奴役各族逃亡者聚合而成的温末,分为东部、西部、南部三大群落。
因此,无论是沿着昆仑山——祁连山——贺兰山南下河西走廊,还是迂回北庭境内走草原上的朝天可汗大道,都免不了被层出不穷的地方割据势力所勒索和抢劫;但这至少还是可以进行交涉的对象,至于可能遭遇那些多如牛毛而流窜如风的马贼沙盗,就此人货皆失的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站在这个出发点上,于阗国才能成为归义军作为坚实和稳固的传统盟友,而从张议潮起兵反抗吐蕃开始,就始终支持归义军统合河西各路人马而成为一方稳定的势力和政权所在;事实上,当年这个目标差一点就被实现了,追随着归义军使者的于阗王子和大批西域商旅,入朝觐见并且得到大唐天子的赐宴。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代啊,就仿若是大唐的荣光和恩泽,又重新降临在了这些西北孤忠臣邦的身上。然而好景不长,没几年归义军的拓张脚步就被迫停止了下来,因为身为唐舅之国的朝廷派出使者,限制归义军在降服甘州回鹘之后,继续兼并和统治西州的回鹘各部。然后又将其册封为与归义军平起平坐的臣属。
接着又割凉州之地而别设节度使以泰宁兵镇守之,就此断绝了归义军想要升格为河西节度使的想念,然后议潮公亲自入朝想要令朝廷安心无虑;结果就此盘桓和蹉跎余生死在长安;却又在归义军的继承问题上留下来一系列后来的忧患和内乱。
因此,于阗前任的国主尉迟佤纳,愿意应大唐宰相郑畋之邀亲率健儿兴师助战中土定难,也未尝不是被其许诺重开商路在内的诸多条件所打动。只是现如充满讽刺意味的是,在前国主为此求之不得而身死兵败之后,而南下的商路却被重新打开,而迎来了新朝的使者和更多东土各地的商旅。
所以,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多少人想要为那个选错了阵营,而走上不归之路的国主做些什么了。甚至就连世代受到王室供养和扶持的佛门僧团,也是一样的道理。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被来自新朝的使者,所描绘的复兴西域诸多佛国,并且伺机反攻天竺祖地的伟大宏愿,所打动而不能自己了。
作为清心寡欲而修行自律的佛门中人,他们自然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使者空口白牙或是口绽莲花的许诺和说辞;但是再加上浩浩荡荡相随而来的大军作为背书和见证,以及同样规模庞大的中土僧团和来自天南海北的商队之后,就很难再说出任何质疑和抵触的话语来。
因为这些来自中土的僧众与他们形成了某种,无疑是既有竞争又有合作的微妙关系;如果他们不想就此被人取而代之的话,那就只有竭力参与进去而为光复佛国尽一份力量了;而商人和商团所代表的利益趋向,则是对代表了他们对于此间前景和未来的看好。
就像大漠之中干渴之人所逢的甘霖一般的,自然而让丝路沿途的大多数人为之所动。毕竟,自古以来作为东亚、东北亚传统贸易线上的绿洲城邦国家,几乎都是仰仗中土这个大市场和资源产出地,而维系兴衰变迁的。就像是后世的一带一路一般的朴素道理。
正所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旦形成了相应的利益链和民生基础之后,所谓空洞的民主自由和落后宗教的约束,就自然而然淡化了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作为西域最后的佛土,于阗国内这些年已经集聚了太多逃亡而来的各国信士百姓;因此也造成了不小的社会问题和生存压力。
毕竟,于阗国再怎么强盛也是建立在流域绿洲上的政权,其国内的生态承载能力终究是有所极限的;而三王子之乱的结果,多少也有这种积累下来的矛盾总爆发的缘故之一。所以当有机会重归家园的时候,这些寄人篱下的逃亡之民也是表现的踊跃效从。
因此,仅仅是在于阗王城修整了七八天之后,一支变得更加庞大的联军再度启程;就此分兵两路,一路作为偏师的骑兵开始沿着横穿大漠(塔克拉玛干)的季节性河道绿洲,北上龟兹(国)镇故地且末(今新疆且末县附近)方向而去;而另一路伴随着大量僧侣和商团的大多人马,则是沿着传统的商路向西往鸭儿看(莎车国故地)开进去。
而在行进的驮马队列中的一辆特别改装过的高轮大车上,如今已经是新朝第一大茶商的王婆先,也在对着同行的窦冒礼,也是曾经的东市第一家的窦乂后人说道:
“不要觉得为难,这可是堪比博望侯(张骞)凿空西域的壮举啊!”
“更何况,当年那那班定远以三十六人横行诸国,取其君,欲杀则杀,欲禽则禽,如今咱们可是有数万大军可凭,还有一整个新朝为后盾啊!”
“更莫说如今非但没有匈奴一般的强项,新朝之主亦是看重开边之功,主张力所能及者皆可扬威域外,只要你我这一路上事有所成,怕还没有封爵之赏么?”
“自古素来都是功名只向马上取啊,但是如今我辈铜臭之人,也有机会凭借货殖通贸的本事得以封享爵禄的机会,哪怕是最寻常的民爵和士爵也好,那还不争相以赴啊!”
“归根结底,你若想复兴祖业,不光是要有挣钱的手段和敢于闯出来的机缘,也要有保住自己身家和维系身后子孙安乐长久的名分和权位,两者缺一而不可啊!!”
唐残 第1174章 想公剩觉西都乐(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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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应该是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门外逍遥绿野乡(下)
这一次于阗国发生的变故通过重修的道路和驿站体系,快马急递传到了长安又辗转至洛都之后,却是只在路上走了六天而已。也在这两京之间带来了新一波行情看好的热潮,甚至就连洛都本地的豪富和大贾都开始追捧起相应的债券来。
而作为幕后推动和发起者的周淮安,身边更是环绕着此起彼伏的彩虹屁式的吹捧之声。
“恭喜王上,安西四镇克复在望了。。”
“王上深谋远虑,不费分毫之力,就轻易收复河(西)外之地了。。”
“大王宏图大略,略施小计,便就重现汉唐疆土的盛况了啊!”
周淮安对此却是不可置否的一笑度之。然后同时利用身边的这些人等未雨绸缪的放风出去,凡事都有相应风险和沉没成本的基本道理。当然了,就近又多少人能够冷静接受,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毕竟,所谓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而依靠别人无条件奉献所维持的事业也是无法长久的,就算是被鼓动起来宗教狂热,也终究是会在挫折困难面前,倦怠和消退的难一天;也唯有利益为纽带所维系的事物才是最为稳固和长久的。
因此,真正能够吸引这些民间团体持之以恒的保持,足够积极进取之心和对外开拓主动性的,还是西域商路重开之后所带来的额巨大利益前景;或者说,这就是一种变相画饼充饥式的中长远期货交易活动。
太平新朝以未来在安西、北庭之地,行使统治权和上国宗主权的利益预期,换取这些沉淀在民间资本和财富力量,在政权背书之下的先行开拓投入;而在将来是要用各种资源出产和贸易上的优先权,进行直接或是间接抵偿的。
看似省时省心但却不能随便复制和滥用的。因为这是用历来一贯信用良好的政权体系作为担保和兜底,才让这种明显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在多方面的诉求之下变成具有较大概率的可操作性来。但也消耗得是权威和信用,同时也有一系列潜在隐患。
毕竟缺少约束的自由资本这种东西,素来是毫无底线和边界可言;只是因为自己所率领的太平军政权,早早在这些新兴资本萌芽做大之前,就将其关在法律道德规范的笼子里,或是就此套上了项圈和绳子,以至于只能被放在域外去祸害别人而已。
早年发生在东天竺波罗王朝故地的复国战争当中,那些从征的海商世族和退养广府的前义军头目们,所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就很好证明了这个结论;比如他们会刻意挑起那些城主贵姓的矛盾纷争而左右逢源,鼓动当地土族相互掳卖人口以为牟利。
可以说早期自由资本主义萌芽世代的种种怪状和乱象,他们都无师自通一遍。只是他们的作为再怎么没有节操和下限,相对于天竺当地阶级森严、役民如畜、极度困苦的低人权优势和相对下限更低的洼地效应面前,反而显示出文明先进性来而已。
因为至少被他们所贩卖的人口,在沿海开辟的种植园和作坊、矿山里,还会比同时代绝大多数普通天竺百姓活的更加长命一些,甚至还能通过指定婚配将后代延续下去;而不是随着各地邦君随心所欲的穷奢极欲,而变成常见的路倒、饿殍。
只是目前太平军政权的力量投放边界和资源分配,尚且无法顾及道玉门关以西的地方;这才只能用这种潜在后遗症和弊端良多的方式,割让部分利益和权宜作为激励和诱惑,鼓励和促进对于安西北庭的先行开拓。
当然了,等到以后河西走廊的道路拓宽和碎石胶泥的路面硬化工程,还有沿途各大城邑的信号塔/有线电传体系的铺设完成之后;情况就会变得好上许多;但是在此之前被征服和收复的西域各族人民,先要忍受/享用一段无序资本带来的阵痛了。
因此,日后在重建类似安西、北庭都护府的政权结构同时,也会以此为基础设立相应同级的经济实体和组织;以为框架来约束和规范、协同,对于外域的民间开拓行动和仲裁利益上的纷争;就像是已经在广府留司设立的海、陆两大拓殖社。
除了太平军直接管理的特定项目之外,大部分从海外取得的利益和资源,以及来自国内的后援和反馈,都在在这个框架之下进行协调和分配,然后按照相应出力和取得成果的标准,从中获得三六九等的成员地位和报酬。
大抵就是类似于后世的东印度公司(海商世家、商团会社)与游戏工会(游侠儿、浪荡子弟组成的中小征拓团体)等多种模式的混合体;不管来可能会在域外变成怎样的庞然怪物和畸形体,但是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根基和命脉都要仰赖中土。
当然了,作为穿越者的优势所在,对于这些传统的统治边界,周淮安其实还有另一个预期当中的大杀器。也就是作为吸收战后即将过剩钢铁产能的建设计划中的大项,在平原地带上的区域中长途轨道铺设项目及其规划。
毕竟现如今作为相应轨道建设的前置条件,已经随着各处围绕着大型矿山、工场/工业中心,所建造起来的各种生产、货运、通勤用途的短距木制铁件轨道,以及畜力车厢和货车的成熟运用,日积月累的被推进了了很大一步。
另一方面作为这些过渡性畜力客货车的替代品,进一步小型化的蒸汽机设计和实验,也在南方广泛运用的工场和活跃在各条水系上的蒸汽车船得到了充分实践;因此剩下的只是在各种版本的设计和改良中不断试错,以找出最优化选择的周期而已。
之所以想要推行平原地带的轨道网络体系,也是优先周顾到人口富集而资源产出比最大的,传统农业产区和经济发达区域、新兴工业腹心地带;也就是对将来可能日益增长的过剩资源的进一步优化整合。
另一方面,这是现有的蒸汽动力的功率费效比还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相比在河里漂浮力甚大的江河行船或是工场矿山的定点排水、灌溉和生产传动,稍微大一点的坡度和斜角,就足以让出力不堪承受了。
想到这里,周淮安对着侍立在左右的吕岩等人吩咐道:
“通知三参所属,并十三分司各厅院科房,就说我有意在近期东巡,视察民生并屯垦、工矿、营造诸事宜;让他们拿出个随行人员的章程来。。”
毕竟,随着天下将要彻底一统的,自己也要乘着还没完全被束缚在那个之高位置上的最后时间,尽可能抽出时间来多走一走,亲眼看一看自己所打下的这个天下各地;不然也许以后除了道泰山封禅之外,就在没有多少机会远行巡游(收集美食)了。
随后,周淮安回到了位于洛都西苑上阳宫,唯一被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和陈设布局,重新修缮出来的甘汤院内住所时;却是已经有一群女人得到消息款款迎上前来了;却又隐隐保持着间距各自分作数群,领头之人正是小挂件菖蒲、窈娘和青萝。
而后又有年纪最小却已经是枕边人的兜兜和住儿,穿着风格迥异一冷艳一明丽的裙装,而亲密无间手牵手的站在侧后,身后同样簇拥着一群年岁稍小的侍女们,其中却大多数从太白山查抄凌雪阁所获的战利品(半成品孤儿)。
当然了,在作为主母的曹红药尚留在南方,和张云卿(骷髅精)一起抚育那对双胞胎,同时就近照看崔婉蓉和余洛真两位新生的儿女时;这三位就构成了周淮安在洛都和长安期间,轮流侍奉后宅生活起居的主要成员。
至于兜兜和住儿这两号早已被全身心开发过,却还未经过最终成年洗礼的两小,再加上身份比较特殊的四侍;这是周淮安在出力冗繁烦琐公务期间,随时随地可以拿来调剂心情的小甜品和茶点了。
因此,周淮安很快就坐揽右抱着被迎了进去。然后又在窈娘熟稔的侍奉之下洗漱宽衣,品尝着着青萝亲手奉上晚食前的开胃小点;菖蒲儿轻车熟路的贴怀按摩头面,两小轻揉起左右肩背之后,才有青萝温婉款款的问道:
“郎君可是又要东巡了。。”
“正是如此。。”
周淮安微微颔首:
“还请让奴相随侍奉。。”
这时,窈娘丰美的胸怀也从后脑紧贴无间道:
“我也要去。。”
怀里的菖蒲儿也在婉转乞求道:
然后,周淮安又看向不说话,温柔亦然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期许的青萝,不由笑了笑道:
“好啊,大家都一起去吧!也算是散散心”
“好耶。。”
这下攀附在左右肩膀上的兜兜和住儿,也不由欢呼起来:因为,这也是她们不用再继续保持学习日常的机会。
而对于她们的消息灵通,周淮安也并不怎么意外。毕竟,哪怕当初她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苦出身,但是经过这些年随着周淮安水涨船高的权势,在她们身边也自然而然的通过女眷间社交活动,聚集和攀附了一个带有相应特色和诉求的小圈子。
比如自发聚集在小挂件菖蒲身边的小圈子里,就多是旧朝相关的宗室、贵家女子(通常是在太平军体制内做事,或是嫁给相应的官属公职人员而具有家属的身份。)。
而在窈娘身边,则是更多是来自江东三路的文职人员家属,尤其是以吴中大姓沈氏、陆氏为首的书香门第;天然就依附在她身边,而被好几个相应女性结社(手帕会)的视为偶像和主心骨。
而青萝的社会关系要相对简单一些,但是作为最高跟随和侍奉在周淮安身侧的女人;私下里她身边也自然而然的环绕着一些昔日广府教坊司出身,在文艺部门内任事乃至嫁给太平将士和官员的女性群体。
因此,日常生活里怎么暗中角力也好,私房争宠也罢;只要不触及那条不得互相人身伤害和刻意算计的基本底线,淮安就懒得去约束她们。毕竟,在她们日常各自负责的事务之外,有一些性格、习惯和出身背景上的分歧是在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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