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这……”壮汉挠了挠头,“什么怪法子行不行啊”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男人幽幽地说:“没办法的,我家小弟就是吃蚕豆噎死的。”
“闭嘴!”壮汉一声吼。
刚才还双腿发软的女人突然冲到疫亭入口,疯了似的大喊:“有没有郎中,我们家毓儿不行了,救命啊!求你们发发慈悲吧……”边喊边不住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
“毓儿,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既没脸活着,也没
第5章 黑状
“魏大人,刘郎中说来问安,见不见”皂吏悄悄摩梭着袖子里的碎银子,掖亭是个清苦的地方,难得能捞点外快。
“不见!”魏大人的脚踝经过沈芩一翻捏穴按压以后,青紫和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疼痛减轻了许多,“让他滚!”
“是,”皂吏很是为难,这次通传不成,以后谁还会给她碎银子,“大人,您真的相信沈芩吗”
魏大人随手抓了个什么砸过去:“沈芩在疫亭没吃没喝,现在全靠本大人的仁慈混点吃食,能伺候本大人是她的福份,你还不滚!”
“大人,您不想想她那张毁了脸把自己毁成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更何况,她进疫亭还不是您指派的吗”
“您还记得她进疫亭之前说的话吗她让您小心点,不要再摔了,她怎么知道您一定会再摔属下觉得这事儿蹊跷。”皂吏说完立刻低了头。
魏大人睁大了眯缝眼儿,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最后咬牙切齿地吩咐:“传刘饭桶!”
不一会儿,刘饭桶就腆着堪比五月怀胎的肚腩,人模狗样地提溜着诊箱,带着一脸谄媚的笑上下打量魏大人,心里很是不愤。
他不是治不了,而是魏大人这个胖女人平时嚣张跋扈,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别人“求诊”,她敢踢郎中。
他之前托辞要回家翻遍典籍,也要治好魏大人的腿,纯粹是想用拖延之计;等她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正好提要求。
没想到,他还没把掖庭转悠完,就听说魏大人从疫亭里找了个郎中,医术高超赛过掖庭里的任何一位郎中,这还了得于是,他使了些银子,必须重得魏大人的信任。
“魏大人,您的腿看起来好多了呀。”刘郎中暗暗吃惊,疫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下定决心,不择一切手段让这人消失。
“是吗”魏大人还保持着沈芩嘱咐的姿势,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刘郎中大忙人,现在不好好休息着,跑我这儿来看热闹呢”
“魏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刘郎中磨蹭到床榻旁,突然故作惊讶,“大人,您哪找来的世外高人不施针药就能药到病除”
魏大人膀大腰圆,却反着“心宽体胖”生性多疑,先是皂吏的提醒,然后是刘饭桶的暗示,忽然又腿疼起来。
“魏大人,您这伤势不轻,必须慎重对待,千万不要听信旁人吹牛……”刘饭桶不遗余力地抹黑。
“你有什么好办法”魏大人懒洋洋地躺着,小眼聚光盯着他,像盯上青蛙的蛇。
“针灸是必须的,大人,您一定不能随便走动,一不小心伤上加伤,这条腿恐怕凶多吉少。”刘饭桶认为只有把事情说得难于上天,病人痊愈以后心里一定万分感激。
“来人,把沈芩带来!”魏大人的多疑发挥得恰到好处,“刘郎中,你们可以当面对峙,看到底谁说服得了谁
……
沈芩蹲在角落,背靠着厚重石壁,正昏昏沉沉地梦到柔软大床,然后下一秒,她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毓儿正好奇地注视着她,陈娘正要往她身上盖薄衫,一声喷嚏,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回神,又传来响动:“沈芩,上来!”
沈芩一咕噜爬起来,乖乖上了木梯,在稍长的步行时间里梳理着各种可能性,走到魏大人寝室才发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桶形”男人,正捏着山羊胡笑得格外阴森。
“见过魏大人。”沈芩屈膝福礼,“这么
第6章 异瞳大人
沈芩倏地后退,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还是一黑一蓝的异色瞳,深邃的面部轮廓外加络腮胡,完全不像汉人,难道是触犯法令的番邦人
懵懂的钟云疏借肩膀用力想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还是只能躺平。
“钟大人,您醒了!”陈娘激动起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了,这位沈姑娘医术高明,要不要让她给您瞧瞧”
钟大人沈芩这才注意到他衣袖腰带和衣料,包括束头发的簪子、连鞋底都有花纹,比疫亭其他人的衣物高档很多。
“钟大人,”瘦竹竿身形的汉子也冲过来,“他们对您动大刑了您伤哪儿了”
“钟大人,您等着,我要是放过刑亭的那群畜牧就不叫陈虎!”虎背熊腰的壮汉咆哮。
沈芩满脸问号,外邦人在大邺当官儿犯事进掖庭还不剥衣袍换囚服不换囚服就刑讯,刑完扔疫亭
“沈姑娘,别来无恙啊,”钟云疏的眼神很快清明起来,虚弱的语气带着揶余,“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钟某人了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沈芩一脸懵,好在毁了的脸庞因为疼痛没什么表情,也就没人发现她内心的滔天巨浪。原主的记忆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人看着很熟悉,她却关联不到任何记忆。
这位钟大人即使虚弱到只能躺着,罕见的黑蓝眼睛也神采奕奕,搭配着高鼻薄唇,让沈芩生出被异世的精怪看透内心的错觉。
这么年轻的大人当的什么职
“钟大人,”沈芩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假笑着顺坡下驴,“怎么会呢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替您瞧一瞧。”
钟云疏没有理睬,微微转头:“赵箭,现在是什么日子哪个时辰”
“回大人,”瘦竹竿身形凑过来,像人形报时钟,“九月初十丑时正。”
“你们都退下,”钟云疏瞥见急于溜走的沈芩,嘴角一弯,“沈姑娘请留步,钟某人有事相商。”
沈芩惊讶于这些人的速度,转眼间只剩下自己,听到招呼只能停住迈出的右腿,又不太愿意与他独处。
“沈姑娘,钟某人现在已经这副模样,有什么好怕的”钟云疏自嘲,“倒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些心虚”
“谁对不起你了”沈芩扑过去当场炸毛。
钟云疏无声地笑咧了嘴,压低嗓音:“钟某人重刑刚醒,就遇到前太医院院判沈石松嫡长女,顿觉三生有幸,所以就胡诌了一些,还请沈姑娘不要见怪。”
随口胡诌
沈芩气得磨牙,要不是职业道德不允许她向病人下手,肯定踹他两脚!
“沈姑娘,我见过你,但是你没见我,”钟云疏生怕她不够生气,“所以,你想不起我也是寻常。”
“……”沈芩意识到被耍了,他刚才的语气眼神活像被她骗财骗色似的,害她这个冒牌货没做贼也心虚,深呼吸深呼吸,他是病人,是病人。
“沈姑娘不愧是沈院判的掌上明珠,好涵养。”钟云疏一双异瞳透着妖异的流光溢彩。
“有话快说。”沈芩不断告诫自己,敌我不明,不能生气。
“如果明日丑时会地震,”钟云疏费力地仰起头,露出清晰的颈部线条,以及刑讯过后的青紫伤痕,“你能救几个人”
像一道晴天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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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银和人命
“哈哈哈……”钟云疏靠着沮丧的支撑物笑得停不下来。
“混蛋啊你,”沈芩恼羞成怒地放下双手,恶狠狠地威胁,“你再笑!有什么好笑的”迅速离他三步远。
“哈哈哈……嗯……”钟云疏突然没了支撑,像条没骨头的肉虫以奇怪的姿势倒地不起,“哈哈哈……”
“哈你个头啊!”沈芩气得把脸扭到一边,气愤凝固在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偷听的毓儿抱着藤球儿,伸出一只小手,雀跃地在沈芩身旁小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蓄满期待……要糖。
沈芩好想一头撞死在石壁上,再次闭眼睛,许久才和毓儿大眼瞪大眼,摊开双手很是无奈:“都被这个坏人吃掉了。”这么说就是想报点老鼠怨。
“啪!”一声响,毓儿怒气冲冲地打了沈芩胳膊。
“毓儿!”钟云疏突然停了大笑,皱起浓眉。
“毓儿,你怎么偷跑到这儿来了钟大人,毓儿怎么了吗”陈娘发现毓儿不见,匆匆找来,只听到钟云疏的厉声。
沈芩揉着胳膊,咝,还真有点疼,疼不是重点:“喂,小鬼,我饿得半死,还分了你半个包子,吃包子差点噎死还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这……也太恩将仇报了吧”
“什么”陈娘慌了,一把拽过毓儿连打了好几下,“沈姑娘是我们的大恩人,你怎么打她”你怎么回事啊”
“陈娘,别打了,他现在身子骨太弱,打出好歹来,我也没法医治,算了算了,孩子嘛。”沈芩看陈娘真下手,还是劝了两句。
毓儿小哭包含着两眶眼泪,楞是不掉下来,倔得像头初生牛犊,怒气冲冲地继续瞪沈芩,大概是看她不明白,又过去紧紧抱住歪扭着的钟云疏。
“……”沈芒这才明白,小鬼的意思是,钟云疏是大好人,不可以说他坏话。
“沈姑娘,对不住啊,这孩子自从……”陈娘扑通跪下,被钟云疏眼神制止了到嘴边的话,“大病一场以后,就不说话了,脾气还特别臭。民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话,陈娘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他以前是不是特别聪明”沈芩打量毓儿异乎寻常的坚持,明明像只路都走不稳的小奶猫,却还是炸着小软毛呜呜地保护钟云疏。
“是的,”不等陈娘开口,钟云疏接了话头,“毓儿,你跟陈娘去休息。我还有事要活沈姑娘商量。”
陈娘赶紧把毓儿拽走,拉扯之间,毓儿抱的藤球滚走了,他立刻把球追回来,稀世珍宝似的抱得更紧。
“你要是气不过,可以踹我两脚解个闷儿。”钟云疏故意逗沈芩。
“得了吧,”沈芩重新把钟云疏拽起来靠在石壁上,“开玩笑说你是坏人就被打了,我要是踹你,小鬼肯定扑过来咬人!”
一个是重病人,一个是半病孩子,堂堂医生哪能和病人置气,是不
“沈姑娘,”钟云疏毫不介意沈芩粗鲁的拉扯,激出一身冷汗,“实在没办法,请你务必保住自己、我和毓儿。”
“……”沈芩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自私自利的人,迅速远离钟云疏五步远。
钟云疏毫不介意沈芩的反观:“我和毓儿每人一百两白银,其他人每个五十两白银,你救人,我付钱银。救谁怎么救,在你。”
第8章 刘饭桶的阴招
“谢谢。”沈芩有些诧异,这名皂吏向来鼻孔看人,出声提醒是什么意思好心还是为了看好戏
见到魏大人以后,沈芩惊得目瞪口呆,短短两个时辰,腿伤加重许多不说,还上吐下泻,放任下去,在没有输液条件的大邺,脱水足以致命。
“魏大人,沈芩到了。”皂吏通传以后,逃命似的离开。
更让沈芩糟心的是,之前告黑状的“刘郎中”还在劝魏大人:“大人,您必须吃些喝些,不然哪里撑得住刘某人就说那女囚不可靠,您看……”
魏大人虚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芩,正打算就着刘郎中的手再喝一碗甜枣汤。
沈芩立刻制止:“魏大人,禁食禁水,再喝您就见不到日上三竿了。”
魏大人一怔,张开的嘴又闭上。
“大胆女囚,休要胡言乱语!”刘郎中端着又往前送了一些,“魏大人,体津耗竭要出人命的!”
“魏大人,不能喝!”
“魏大人,一定要喝!”
沈芩上前一把将枣汤夺走,顿在床榻旁:“不能再喝了!”
“就是你诊治失误,才把魏大人害成这样!”刘郎中痛心疾首,胡撸了宽袖就要和沈芩拼命。
刘郎中被魏大人叫“刘饭桶”,就是因为他身不高还挺胖,特宽一坨;而沈芩从进疫亭开始就没消停过,论身材论力量根本不是刘郎中的对手。
如果魏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刘郎中的势力,沈芩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根本没可能走出这个屋子,更别提以后去哪儿混吃骗喝了。
沈芩情急之下,大喊出声:“刘郎中谋害魏大人!快!保护魏大人!”
守在门外、防止沈芩逃跑的皂吏们冲进来,刷刷抽出腰间佩刀,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把佩刀架在了刘郎中的脖子上。
刘郎中又气又怒,浑身的肥肉颤出一阵涟漪,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顺着脸颊落在衣襟上,晕出一团又一团水迹。
魏大人在皂吏们的搀扶下,勉强撑在床头,问:“沈芩,今天说不清楚,休想活着出去。我渴了,要喝水!”
“魏大人,您先忍忍,内病不除,越喝越吐,等你手背皮肤干松时,我也无力回天了。”沈芩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魏大人,忠言逆耳,您千万不能听她……啊!!!”刘郎中的苦口婆心被冰凉的刀刃吓得生生咽了回去。
“各位官差大人,”沈芩秉挂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先给皂吏们载一顶大人的帽子,“谁贴身照顾魏大人的能不能告诉我,从我离开到魏大人出现不适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查出原因,我无法对症施治,魏大人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沈芩又补充了一句,“人命关天,请大家回忆得清楚一些。”说完,就开始检查魏大人的基本状况。
皂吏们面面相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注意这些,一时也想不起来。
“魏大人,您记得吗”沈芩望着形容憔悴的魏大人,轻声细语地提问,又去看了没来得倒的便桶和痰盂。
“很多东西……”魏大人一句话没说完,又歪倒在床榻上,每天吃那么多,根本想不起来。
刘郎中气愤难当,皂吏们沉默不语,满满当当的屋子却静得只有魏大人的喘息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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