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哎……”沈芩被阿汶达往眼睛上蒙绷带的动作惊到了,“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钱师弟,听师兄的。”阿汶达飞快地给沈芩缠绕绷带,然后又将绷带卷原样扯下,仿佛一个宽宽的抹额。
沈芩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文师兄,你不说实话,我才害怕。”
“那个混帐东西,用苗儿来算计你!”阿汶达差点暴粗口,“阿汶达部有种小花,花瓣是艳红色卷曲的丝状。”
“阿汶达部的少女们,常用这种花做胭脂和口红,但是这东西弄到眼睛里……会让人双目失明。”
“……”沈芩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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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沈芩的眼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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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兄,等一下!”沈芩脱口而出,“人的胃排空时间是相对固定的,固体食物大概是两小时左右,半流一小时左右,流质半小时左右……”
“苗儿是半夜吃的,早晨醒来也已经排空了,更何况他到了这里还睡了一会儿。”
“有道理!”正往外面跑的阿汶达听了以后脚步一顿,好巧不巧地正好卡在门槛上,差点摔一跤,沉默三秒:不对!”
“钱师弟,睡眠状态的胃排空时间不同,更何况,你还能指望苗儿饭前洗手、饭后漱口刷牙吗?嘴里有就行了!”
“……”沈芩无言以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陡然上升到了极点,如果她的视力受损或者彻底变成了瞎子,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仿佛一道晴天霹雳。
新病房外,郎中们还像往常一样和阿汶达打招呼,没想到他今日完全没搭理,身后仿佛有追兵一般的紧迫,文公子这是怎么了,又有病人需要急救?
郎中主事立刻跟上,郎中们有样学样,跟在主事身后。
阿汶达跑回自己的屋子,捧着宝贝木箱出门时,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郎中们:“怎么了?又有病人?”
郎中主事连连摆手:“以为文公子有急救需要帮手,我们才跟了一路。”
“今日绥城的治疗方案不变,我要守在新病房给苗儿救治,”阿汶达抱着木箱,以极快又稳当的行走姿势,很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虚惊一场啊!”郎中们颇有些失望,倒不是他们唯恐天下不乱,而是二位公子的急救术实在惊人,能在旁边看一眼都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走吧,”郎中主事大喝一声,“今日仍然续用昨日的治疗方案,谁的病患有新的变化,立刻来报。”
“是!”郎中们正色道,然后向大宅的门外走去。
……
新病房里,听完全部谈话的苗儿,在床榻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惴惴不安地偷看钱公子,刚才的话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多少都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害了钱公子。
钱公子给的桂花糖又香又甜,夸他是勇敢的孩子,还骑马赶到家里来救他……
苗儿越想越觉得钱公子是最好最好的人,如果自己把他害成了瞎子,该怎么办?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惊慌,又不敢出声,小声啜泣。
沈芩坐在外间,虽然心慌意乱,但是凭着对阿汶达的信任,干巴巴地等;十来分钟以后,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箱,以戏曲莲步的姿势向这边走来。
“文师兄,你还会这个?”
阿汶达一口气冲进屋子,难得严肃认真:“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现在,师兄也想逼你一下,五分钟之内不能眨眼睛。”
“……”沈芩满头雾水,“师兄,你想干嘛?”
阿汶达打开木箱,翻出一套大小不同、带简易支架的镜子,“我要帮你清洁眼球,五分钟之内不眨眼睛。”边说,边架起镜子,从屋里摆到屋外。
沈芩整个人紧绷成一尊石像,看着越走越近的阿汶达,难免有些瑟缩:“文师兄,昨天做了冲洗的,还洗了三次,现在视野也很清晰,不用再做什么了吧?”
阿汶达伸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要不是昨天清理及时,你现在已经瞎了!”
“但是,这花瓣还有个特性,必须清理干净。”
“啊……”沈芩捂着额头扮可怜,“什么特性?”
“你眼睛里没有花瓣是真的,但是这种植物的花瓣边缘的微小颗粒是种子,生命力顽强,潮湿、温暖和柔软的地方,就能生根发芽。”阿汶达又从木箱里取出特制的、极细的银质粘钩。
“发……发芽?”沈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刚才看到我眼睛里有种子发芽了?不可能啊,昨晚做了眼球冲洗,冲了三次呢!”
阿汶达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现在,我要撑开你的眼睑,仔细检查睫膜和眼球表面的微小颗粒。”
“不管是粘针还是棉花拭子,你都不能眨眼,否则会误伤眼球!”
“师兄,你准备折腾的是我的眼睛,眼球表面布满神经末梢,睫毛反射根本忍不住,”沈芩既害怕又担心,“再做冲洗不行吗?”
“事不宜迟,我怕微小颗粒随着眼球的转动,而进入更深层的眼部结构中,”阿汶达迅速取出一小瓶粘胶,用棉签蘸取了一些,“你能保持不动,我就能查得非常仔细。”
沈芩看着离眼睛越来越近的棉签,慌得眨眼不停,连连摆动双手:“文师兄,不行,我忍不住。”
“双目失明和忍一时,你想好再告诉我?”阿汶达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有多大,“如果你实在忍不住,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师兄我喜欢丑话说在前面,这些种子一旦生根发言,不止眼睛,连人都会慢慢变成农家肥,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农家肥?
沈芩惊到了,脑子里还不合时宜地透出一个笑话,阿汶达部落的花草还真的像《阿凡达》,尤其是这种轻易能致人于死地的特性。
“你还想不想见到钟云疏回来了?”阿汶达催促着,顺便把所有的物品都预备好,“考虑好了吗?”
“啊?”沈芩又惊了一下,“昨晚钟云疏回来过是吗?”阿汶达微一点头:“陪你吃饭,陪你休息,等你休息以后,他来找过我和赵箭,半夜还有其他人。”
此时的沈芩用“大喜大悲”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钟云疏昨晚回来过,还找过赵箭,一时间又有些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的错乱。
“钱师弟,你想想,如果被钟云疏看到你的双眼尽毁,他会怎么样?”阿汶达终于想到一个突破点,“三国之中,无人能单独面对战族的愤怒。”
沈芩找来胶带,把上下眼睑贴起来,深吸一口气:“来吧,文师兄,如果操作失败,你一样也要面对战族的愤怒。”
阿汶达最后一次调整了阳光的折射,凑近沈芩,用银质粘勾准备拉近距离就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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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沈芩的眼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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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娘和杨梅听到这么大动静,立刻赶到新病房来,刚进门就看到阿汶达正拿着一根银质的针戳沈芩的眼睛,立刻扑过去:“文公子!”
阿汶达手中的针向着沈芩的角膜而去。
沈芩险险避开,吓得魂飞魄散。
阿汶达怒火冲天地吼,把器械全都放回木箱:“你们干什么?让开!”暴走了几圈,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抬头望天,好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沈芩知道她们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眼睛里进了东西,不处理会瞎。”
“……”陈娘和杨梅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被阿汶达的怒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头越来越低……差点闯了大祸……
沈芩赶紧招呼:“陈娘,杨梅,你们去门边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陈娘和杨梅立刻奔到门边,像门神一样守着。
“文师兄,来吧。”沈芩还是第一次见到文达倍受惊吓的样子,虽然自己也吓得不轻,可时间不等人。
“吓得我腿软……”阿汶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再等会儿。”
沈芩一时间哭笑不得,医护人员平时对病人“快、狠、准”,其实是“事不关己”,真的遇上亲朋好友,多半都是拜托好同事动手,自己很难下得了手。
阿汶达估计是憋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动手,被这么一吓,像漏气的皮球。
“文师兄,我不是没事吗?你赶紧的!”沈芩后怕不已,却还要为阿汶达加油打气,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文师兄,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不想变成瞎子啊,拜托拜托啦,保证让陈娘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肥宅快乐水一箱!炸鸡块管够!”阿汶达像个蒙着眼睛淌河的人,要靠着一些指望才能鼓勇气。
“陈娘,可以吗?”沈芩看向门边。
“管够!”陈娘和杨梅两人齐声喊道。
“行!”阿汶达给沈芩调整好胶带,重新准备好,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刚好、放大镜位置刚好、他俩站坐姿高低差刚好……
“准备好了吗?”
“拜托了,文师兄。”沈芩努力瞪大眼睛。
“你眼睛怎么这么大?”
“有意见啊……”
“羡慕嫉妒恨啊……”
两人尽力开玩笑让对方放松下来,也顺便让自己放松。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芩硬撑着不眨眼,撑得眼泪汪汪。
“检查完了,左眼有两颗,右眼有五颗……”阿汶达用放大镜仔细检查了眼球表面,不出所料,三次冲洗都没能把这么微小的种子冲干净。
幸亏沈芩眼睛大,不然也发现不了。
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好!粘出来一颗!”
“坚持住!第二颗!”
沈芩和阿汶达的额头满是汗水,彼此都坚持着。
“好了,最后一粒!”阿汶达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
“拿出来了吗?”沈芩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阿汶达取出所有微小颗粒还是不放心,仔细又仔细地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大喊一声:“完工!”
然后瘫坐在地上,浑身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钱师弟,亲兄弟明算帐,精神损失费、精密手术费,麻烦结算一下。”
“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沈芩小心地撕去粘在眼睛上的胶带,“没问题。”
“等一下!”阿汶达猛地想到另一桩事情,“我再给你的眼睛上一些药,然后要蒙住眼睛七日,修复眼球表面细微的伤口。”
“啊?”沈芩有些傻,“蒙七天啊?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阿汶达蹭地起身,翻出眼药,小心地滴进沈芩的眼睛里,同时托颌抬眼,“大幅旋转眼球,让眼药均匀覆盖,自己压住鼻泪管。”
“是,师兄!”沈芩立刻照做。
阿汶达把之前准备好的绷带圈罩在沈芩的眼睛部位,试了一下稳定性,确定万无一失,嘱咐道:“这七日绝对不能哭。”
“我本来就不哭。”沈芩很傲娇。
“吹,使劲吹。”阿汶达不遗余力地嘲笑。
“哼!”沈芩懒得搭理,“还要注意什么?”
“不能受强光刺激,没了,”阿汶达边回答,边收拾东西,看到门边的陈娘和杨梅都哭了,尴尬地劝,“没事了,哭什么?”
陈娘和杨梅一起奔过来,围着沈芩:“钱公子,眼睛疼不疼?”
“不疼。”沈芩摇头。
“我们刚才差点……”陈娘一想到刚才的鲁莽就后怕不已,“钱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眼睛从昨晚就有点疼,现在好多了。”沈芩安慰她们。
杨梅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哭得打噎。
“别哭啦。”阿汶达没好气地劝。
沈芩凭借听力确定她俩的位置,握住她们的手:“我没事,真的,文公子要吃炸鸡和沁凉水,你们去做一下?”
“哎。”陈娘仿佛迷失的人忽然有了方向,立刻抹了一下脸,拉着杨梅一起出去了。
“走吧,进屋躺着,”阿汶达扶着沈芩进屋,协助她躺好,“我去其他病房看看,再听一下出去的郎中们怎么说。”
“文师兄,”沈芩穿着全套防护装备,本来就只露一双眼睛,现在可好,连眼睛也蒙住了,“我现在像不像木乃伊?”
“你这样不行,我让钟伯重新收拾一个屋子出来,里面装上冰桶。”阿汶达看着沈芩寻思,忽然看到苗儿从里间探着头,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出来吧,哭什么?”
“我没哭。”沈芩急着辩解。
“我说那个小鬼,哭得眼睛都红了,躲那儿偷看。”
“苗儿吗?别哭……”沈芩想着,该怎么安慰孩子。
苗儿哇的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阿汶达干巴巴地说,“在这儿好好治病,完全好了以后,就可以回家了。”
苗儿听到可以回家,立刻止了哭声,眼巴巴地看着沈芩。
“放心吧,你乖乖听话吃药,很快就能回家。”沈芩一边劝,一边恨不得把沈神医碎尸万段。
可是现在,赵箭重伤未愈,护卫和船工们为了疫病四处奔忙,根本没人能抓得住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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