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孤拼尽毕生精力,守护的大邺,不能给你这种畜牲糟踏了;王作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孤的百姓们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邺明帝伸手给了萧瑾一巴掌。
萧瑾挣扎着起身,可哪里动得了,“你偏心弑子……会遭天打雷劈!不能这么偏心!你……不得好死……”然后,慢慢地从床榻旁滑落,泡在血污里,进气少出气多。
“姓钟的……你也一样……不得好死……啊!!!”
萧瑾惊恐万分地盯着钟云疏转动插在胸口的短刀,躲不开逃不掉,“你……”
“沈芩在哪儿”钟云疏语气冰冷,“不说的话,我就用这把匕首把你削成一堆枯骨。”萧瑾被死亡和疼痛折磨得濒临崩溃边缘,这种时候再嘴硬只会死得更快,而他不想也不愿意死,活着才有希望“她在沈宅……我把她藏起来了。”
“她是我的!她活着,是我的人!她死,也是我的人!”
“我死了,她就要跟着一起陪葬!”
“她是我的!”
。
第122章 沈宅里
“你这个疯子!”钟云疏湛蓝的眼瞳瞬间充血,俊逸的脸庞扭曲得仿佛地狱恶鬼。
“哈哈哈……”萧瑾笑得鲜血不断从嘴角逸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沈家是这样,沈芩也是这样……”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她是我的……”
“你!我杀了你!!!”钟云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对着萧瑾一记又一记重拳,几下就把他捶得面目全非。
“云疏……”邺明帝喘得厉害,“你答应过孤……”
“哥!”雷鸣突然冲进养心殿,勒住钟云疏的颈项和肩膀奋力往后拖,“哥!不要听他的,我们去找沈宅,翻遍永安城一定能找到沈芩。”
“哥,沈芩才不是任人拿捏的蚂蚁,连赵箭陈虎都敬她怕她,她会没事的!”
“哥!”雷鸣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钟云疏拖拽到一旁,生怕他再挣脱,仍然勾紧了肩膀,把自己当人形枷锁。
钟云疏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嘱咐雷鸣“传太医、等监国来处置。”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养心殿,跨出门槛的瞬间,扭回头,“陛下,君子守信,请放心。”
雷鸣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素来稳妥的哥,竟然丢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哥,你去哪儿”
“沈宅!”钟云疏消失得只剩下回答。
雷鸣望着一片狼藉、满地血腥和尸体的养心殿,外加一帮群龙无首的银甲兵,深吸一口气,吼道“逆贼萧瑾已死,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上任两个时辰的监国萧珂(六皇子,魏王)与驻扎城外的玄机营汇合,杀尽永安城叛军,夺回大诚宫的管控,顾不上擦掉脸上的血迹,几乎连滚带爬地赶到了养心殿。
“束手就擒!”兵部精锐将养心殿团团围住,将士齐声呐喊。
哗啦啦一阵波浪似的金属碰撞声,养心殿内的萧瑾随从,丢盔弃甲掷出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萧珂行事慎密,进养心殿时,连太医和其他内侍一并带过来,“父王,儿臣护驾来迟,请父王恕罪!”
“刘太医!快!”
邺明帝的呼吸总算平顺了,对刘太医摆了摆手“照看萧瑾,孤无大碍。”
“父王!”萧珂跪倒在地,心里纳闷,萧瑾一党倾巢而出,怎么会在养心殿被扎成这样,思绪纷乱之中,勉强找回理智,“请让太医诊治。”
“陛下!”刘太医跪倒在地,“臣才疏学浅,不敢自比扁鹊……”
“诊治萧瑾,他若死了,你们刘家就等着陪葬。”邺明帝冰冷开口,永安城暴发疫病,堂堂太医院院判束手无策,还是沈芩献计献策,才勉强扼制住疫病暴发之势,真是废物。
“是,陛下。”刘太医强作镇定,颤着双手,替萧瑾处置前胸刀伤。
一场毫无征兆的宫变,被邺明帝和钟云疏联手一招“擒贼先擒王”,还了大邺一个清静的日出。
……
天刚蒙蒙亮,被震成残垣断壁的沈宅,除了破破烂烂的屋子,飘满枯叶的池塘,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和掉光叶子的大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几只乌鸦站在枯枝上呀呀怪叫。
昏沉,疼痛,嘈杂。
沈芩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扑鼻而来的霉腥味、被捆绑的手脚,都明示自己的处境堪忧,继续装晕。
昏沉胀痛的大脑,慢慢恢复常态,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
所听所闻,基本可以肯定,她被捆成棕子吊在一个废弃许久的破屋子里,落下病根的胳膊隐隐作痛,似乎随时会撂挑子直接断开。
要老命了!
沈芩侧耳倾听,屋子除了漏风的呼呼声,并没有其他活物,悄悄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脚底生寒。
除了她,周围还挂着无数招魂幡似的布帛,黑白两色交叠地轻轻摆动,像庞大的异形蛇类在舞动;更让人汗毛倒竖的是,这间正是沈家女眷悬梁自尽的屋子,不少挂绳还在房梁上,地面堆积着不知明的糊状物。
此情此景,沈芩非但没觉得熟悉,反而格外陌生,脑海里有悬梁自尽的画面、低沉的、几乎发不出的呼救声、拼命踢动的双脚……熟悉的头疼又一次席卷而来。
头疼,好疼,疼得脑袋像要裂开一般。
忽然有人大步走进来,格外用力的手劲在她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又啪的扇了两个耳光。
沈芩用平生最强大的意志控制,硬挨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变化。
“还没醒!”国公夫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后,又走远。
国公夫人不是被抓到大理寺去了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芩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是刑部出问题,还是雷鸣和钟云疏出问题!
没有答案。
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国公夫人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什么,又迅速闭上。
国公夫人拿来小香炉,随手点了一根细香,又转身离去。
完蛋了!
沈芩极力屏住呼吸,这根细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闻,绝对不能闻!
正在这时,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的异香味,幽幽地进入鼻腔,沈芩尽量维持自己的基本呼吸要求,能闭气就闭气,可是……人体有缺氧保护,片刻后,她大口大口呼吸。
没多久,那些始终蒙尘的记忆、飞散的碎片似的点滴,仿佛被什么吹走了浮尘,露出那些或血腥、或震惊的过往。
一点一滴的,让沈芩觉得天都黑了,这是什么可怕的大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时间到!也该醒了!”国公夫人仿佛和谁讨论着事情,边走边说,直到走进屋子,毫无预兆地迎上沈芩出奇愤怒的眼神,冷笑道,“醒了!挺好。”
“听说你的记性大不如从前,”国公夫人惟恐沈芩不生气似的,轻蔑地仿佛在看一堆垃圾,“连沈家报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给忘了,不知道沈石松在九泉之下,是哭还是笑啊!”
沈芩完全不上当“家父为人
谦和,把恩怨看得很淡,只怕要让国公夫人失望了。”
。
第123章 活祭
国公夫人一怔,随即笑得阴险至极,高声喊道:“她醒了!”
瞬间,破败的门边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衣镶奇特绣纹的人,奇怪的发型、奇特的发饰、令人不安的眼神……沈芩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李二狗形容过的主持活祭的人。
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儿,满脸深重的皱纹,仿佛承担了世间所有的愁苦,眼神却比猛兽更凶狠。
“……”沈芩沉默又淡然,先开口就输了气势,对峙第一要点。
“果然是你,”小老头儿绕着沈芩转了几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可以当祭品!”国公夫人撕了平日温婉的假面,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怨毒,可是她的愤怒和气场,却对沈芩没有半点影响,不由地更加愤怒。
小老头儿的皱眉更多了:“沈石松在大泽河与我们作对,害我们死了好些兄弟,丢了多少金银,我们要她的命,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不知……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的喉咙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我家!我家和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芩傻眼,明明是雷夫人接济国公府,还不共戴天之仇夫人的脑子正常吗
“沈石松害死了我家安国公!”国公夫人突然泪流满面,如果眼神是实物,沈芩大概已经被凌迟三千万了。
“胡说!”小老头儿指责。
“安国公病了,太医们束手无策,我放下国公夫人的面子,去沈记药铺求医,可是你知道吗他们让我排队!”
“我堂堂国公夫人,低声下气地去求医,已经是给了沈家天大的面子,他们竟然让我排队!!!真是岂有此理!”
“沈石松说,要先诊治他危重病人!我堂堂二品诰命夫人,他让我在一边等着!”国公夫人怒火中烧,伸手扇沈芩两记耳光。
沈芩被捆得像粽子似的,除了挨打挨骂,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更别提反抗了!不,这国公夫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也许可以刺激一下。
“我爹爹手中的危重病人,是山里人用背篓背着,走了三天三夜的山路,才找到沈记药铺的,病人很严重,所以……”
“山里人哈哈哈……山里人的贱命,能和我夫君相提并论吗!”国公夫人像只急于争斗的斗鸡,容不下一点不同。
“国公夫人,头上三尺有神明,在这种时候撒谎,你不怕晚上恶鬼缠身吗!”沈芩冷笑着,“国公夫人尊贵无比,当场下令驱逐沈记药铺所有病人,要抓我爹爹去国公府,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爹爹提着诊箱,离开药铺,在路边替他们看完的病,并且遵守承诺,去了国公府出诊。一路上,国公夫人家丁驾马车驱赶路人,惊了路边两匹马,惊马踩死了三个孩子踩伤六名老人……”
“国公家的马车被愤怒的百姓围住,直到永安统领出门才制止,一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堵到深夜才到达国公府,这也能怪我爹爹”沈芩冷笑着反问。
那株细香,将原主缺失的记忆全都唤回来,那一桩桩令人发指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在沈芩脑海中铺开。
“生病的国公因此被大理寺传唤,你打坏大理寺马车,连人带国公家的马车被暂扣大理寺。生病的国公还要为你东奔西走,到处奔波。”
“等你释放的那天,国公病重不治,驾鹤西去。”
“你自己做下的累累恶事,竟然还要全都归到我爹侈身上把国公的死因说成沈家医术不精!国公夫人,你要不要脸”沈芩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巴,要说伶牙俐齿,一点都不过分。
“你……”国公夫人恼羞成怒,从地上抓了个铜质香炉,就要往沈芩头上砸。
“住手!”小老头儿大声喝斥,“休要破坏陛下的计划,看到信息烟花,再将她活祭,记得,她是陛下亲自挑选的祭品,你敢擅自动手,休怪小老儿不客气。”
国公夫人神智回归,却仍然心有不甘地站到了屋子边缘,似乎试图让寒风吹散自己的爆怒、和对沈芩的恨意。
她没错,她从来都不会犯猎。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哨声。
小老头儿蹭地站得笔直,双手平摊状:“陛下传来消息,美人活祭开始!”
国公夫人迅速退到了屋子外面,沈芩一脸莫名其妙,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沈芩四处张望,没见到国公夫人做什么,但是看到了那些穿黑衣绣纹的人,正不停地往花窗边摆麦秸,一排又一排,从她的脚下开始堆放。
以螺旋形排列方式,蜿蜒到屋子外面。
小老头儿举起熊熊燃烧的火把,跳着奇怪的转圈舞,戴着更怪异的帽子,一步一步往屋外退去。
沈芩浑身一个激零,拼命思考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放过自己可惜,当她看到一个又一个黑衣绣人往花窗堆麦秸杆,心里凉透了,完蛋,她要体会火刑了吗!
小老头口中念念有词,不断挥舞着衣袖、做着各种奇形怪状的ose,其他黑衣人也紧跟着他,一遍又一遍。
沈芩拼命挣扎,可是使老劲儿,也动不了一文一毫。
小老头举起明亮的火把,迎着阳光升起的地方,将火把扔到屋子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观察屋子里的行动。
火把当啷掉落在地,火苗在撞击息灭的瞬间,引燃了地上堆出图案的麦秸,轰一声响,火苗上蹿,很快就将沈芩包围。
沈芩紧闭双眼,感受着灼人的热浪和燃烧带来的臭味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尤其不能在她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死!
火苗很快从屋子里烧到了屋子外!
“救命啊!!!”沈芩大喊一声。
国公夫人在外面远观,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无比温和以及让人难以相处。
忽然,一道人影冲进屋子里,砍断绑着沈芩的绳索,打横抱起她,撞破花窗冲到了外面:“我来了。”
沈芩听到耳畔熟悉至极的嗓音,又惊又喜。
第124章 怕吗
“轰”一声响,看似牢固的屋子在火苗吞噬中坍塌,火星火苗四溅飞散。
“啊!!!”国公夫人因为离得太近,被突如其来的火舌舔了衣服,火借风势,瞬间着了半边,吓得状若颠狂,“救命啊!!!”边喊边跳,在火烟四起中,迷失了方向,冲进了熊熊火海,叫得悚人听闻。
不多时,国公夫人就与火海融为一体,再也没了声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钟云疏紧抱着沈芩,只来得及躲避四溅的火苗,根本没顾上,两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好半晌,沈芩靠在钟云疏怀里,幽幽叹气:“雷姨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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