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福德满脸堆笑地劝道“殿下,陛下午睡刚起,正在用膳,您要不要先更衣”
万一被陛下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不行”韩王断然拒绝,十万火急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只雷鸟扑楞楞飞落在福德拱着的手背上。
雷鸟信
福德吓了一大跳“殿下,请稍候,奴这就去通报。”边说着,边向其他内侍使眼色,能绊住一会儿是一会儿。
韩王这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
福德走到转角处立刻打开雷鸟信,看到信上写的,立时双膝发软,一身冷汗,只能匆匆进入长生殿“陛下,韩王殿下求见。”
邺明帝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宣。”不宣也不行,这位堂兄能直接破门而入。
“宣韩王殿下觐见”福德高声通传。
福德话音未落,韩王已经大步走进来,单膝跪地行礼“陛下”
邺明帝早年行军打战,韩王进来就闻到血腥味了,陡然提高嗓音“你怎么了”
韩王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今日一早,吏部送了一个箱笼到钟家小子家里,指名给刚晋升的沈家丫头,刚才,箱笼爆炸,钟宅塌了两间房”
邺明帝的眼球突然震颤起来,惊愕、愤怒、担忧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沈家丫头怎么样云儿怎么样”
韩王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他们怎么样”邺明帝难得这么大嗓音,长期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说话啊”
“钟家小子现在昏迷中,沈家丫头出气多进气少,臣去找太医院院判刘博,他去看过以后竟然说人各有命,爱莫能助”
“陛下,您要给他们一个公道”韩王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钟家小子破了多少案沈家丫头救了多少人大邺有这样的臣子实属不易,陛下”
“夜枭”邺明帝将粥碗砸在地上,把手边一切能砸能摔的东西摔了个精光,颤抖着嗓音“替孤去查谁干的若是查不出,提头来见”
夜枭如同魅影似的身形,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
福德第二次见邺明帝发这样的火,赶紧让内侍把大殿内收拾干净,又替邺明帝顺胸口,“陛下,您要记得沈录事的话,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伤身啊”
“您不保重好自己,还有谁能替二位大人讨回公道啊陛下”福德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邺明帝,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哭什么哭”邺明帝一把推开福德,“孤还没死呢”
“孤还没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把孤当成活死人连云儿和芩儿都敢动”
福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夜枭已经去查了,陛下保重身体啊”
韩王却抓着邺明帝的胳膊“陛下,您还知道哪儿有名医吗他们快死啦,陛下”
“福德,传沈大”邺明帝脱口而出又嘎然而止,茫然又愧疚地望着殿外,哪儿还有沈石松哪儿还有沈芪
沈家上下,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好不容易还有沈芩,好不容易现在连沈芩都保不住。
“陛下没有别家了吗太医院上下那么多人都是废物吗”韩王急得直跳脚。
“陛下,殿下,你们都不能着急上火啊”福德愁得肝疼,都一把年纪了,万一急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对,孤现在的太医院养着一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废物,遇到功劳没命地抢,遇到一点事就拼命地躲。”邺明帝两眼发直,幽幽地说。
韩王抹了一把脸,把包袱里沾了血的图样拿出来,颤抖着递过去“陛下,臣弟今日第一次见到沈家丫头,你知道她给了我什么吗”
“这孩子今儿个逛了庙会,看到缺胳膊少腿的百姓很心疼,想给他们装上义肢,这些是图样她把这个托付给微臣,说不用让别人知道这是她画的,免得再遭人妒。”
邺明帝哆嗦着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视线模糊,拇指不断摩挲着纸页,不断地摩挲着
“陛下,您仔细想想,沈家发生这么多事,沈家丫头怨过吗恨过吗没有她在掖庭忙着救囚犯,只是逛个庙会,就想着百姓生活不易,这样的良医去哪儿找”
“没有沈石松和沈芪的言传身教,她会这么好吗”
“陛下,微臣告老还乡多年了,本不该说这些,”韩王一口气说得太多,忽然就喘得厉害,“陛下您到今日还不愿意重查沈家贪赃一案吗”
“陛下,沈家丫头要是熬不过今晚,她到死都要背着罪女的恶名下葬,连墓碑都不能立”
邺明帝一抬手,脸色灰败“不要再说了。”
“福德,把私库里的野山参鹿茸灵芝都带上,替孤到钟府走一趟,告诉沈芩,只要她熬过今晚,孤明日就停了沐休,召集刑部大理寺重审沈家贪赃一案”
“还有,告诉钟云疏,孤允许他主持沈家旧案的重审,绝不插手,若有人敢插手滋事,孤绝不轻饶”
“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残害孤的良臣”
第213章 有反应
“奴这就去”福德脚不点地去私库取药材,往宫外赶。
“韩王,别走,陪孤下盘棋。”邺明帝只觉得胸口憋得慌,像压着一块石头。
内侍立刻取来棋盘,韩王信手落子。
一盘又一盘,次次都是韩王输。
邺明帝的神情有些复杂“孤的棋艺自己有数,兄长如此放水,也太明显了。”
韩王踉跄地起身,向邺明帝躬身“陛下,不是放水,是微臣的胃不舒服。”
“怎么”邺明帝不解地望着。
“沈丫头说微臣柿子吃得太多,胃里长了石头,”韩王闷闷不乐,“她说没有现成的药,要配制成药,还要试药,才能给臣弟吃,可是现在”
“什么”邺明帝手中的白子掉在棋盘上,噼啪响了一圈才停住,“胃里长石头”
“是,陛下,臣弟想告退,再去看看沈家丫头,她一个亲人都没在身边”韩王故意顶着腰腹,一脸痛苦状。
“去吧去吧。”
韩王起身后又折回几步,凑到邺明帝耳畔“陛下,国君六防可还记得”
“什么”邺明帝一怔,他这位堂兄说是粗人,实则粗中有细。
“陛下,您想想,如果钟家小子和沈家丫头再也醒不过来,谁最高兴”韩王说完,停顿了一下,“臣弟的胃疾也是被人下套。”
邺明帝惊愕地注视着韩王大步远去的背影,闻着一时还散不去的浓重血腥味,依稀又回到年少时拼杀的战场,现在总是过慢的思维,被激得快了起来。
韩王闷头直走,出了大诚宫门以后,又上了自家马车,坐下以后才显出一丝微笑。
“快再快一些”马车里的福德怀里抱着一撂匣子,把马夫催得很急。
“大人,够快了,再过半个时辰还有灯会,人多更快不起来”马夫也是一名内侍,马鞭甩得恨不得让马车飞起来。
“救人如救火”福德差点破口大骂,陛下刚有些好转,后续治疗和食单还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沈芩死了,陛下还能活得久吗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再不快点,咱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大人”马夫吓得缩了脖子,惊恐万分地赶路,总算把半个时辰的路,赶在两刻钟内赶完了。
福德等不及马夫拿马凳来接,抱着匣子跳下车,拔腿就往钟府里跑“人呢快来人奉陛下之命,送药材来了”
钟家门房赶紧接过匣子,领着福德往内宅里走。
钟云疏和沈芩躺在一个屋子里,中间隔了一道屏风,了尘大师带着报国寺的医僧在里面忙碌。
闻讯赶来的雷夫人的眼睛都哭肿了,雷鸣的双眼血红,仿佛随时都能化身猛兽。
“钟大人,沈大人,”福德身材有些发胖,圆脸圆身体,第一次赶这么急,喘得厉害,“咱家来传取下口谕。”
了尘赶紧迎出来,向福德一揖。
福德冲到屏风的一边,就看到几乎成了血人的沈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沈大人咱家来传陛下口谕”
“沈大人,您当时对咱家说,人哪怕昏迷着也是听得到的,您听好了,陛下说,只要您能熬过今晚,明早就停了沐休,命刑部大理寺重审沈家贪腐一案”
“沈大人,您听见了吗听见了就动一下,随便哪里动一下就好,陛下还等着咱家回话呢沈大人”
沈芩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沈大人,咱家再说一遍,陛下说,只要您能熬过今晚,明早就停了沐休,命刑部大理寺重审沈家贪腐一案”
“沈大人,您听到了给个话啊,动一下也好啊,沈大人陛下要重审沈家的案子了”福德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说,很快就泣不成声。
雷夫人抱着雷鸣,失声痛哭“上苍啊您开开眼吧”
“沈大人,陛下说,只要您能熬过今晚,明早就停了沐休,命刑部大理寺重审沈家贪腐一案”福德拼尽力气吼叫出声。
沈芩仍然一动不动,粘在鼻翼上的棉絮丝一收一拂,在众目睽睽之下,眼角滑出一颗泪珠,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有反应了”福德紧紧地握着拳头,激动地语无伦次,“好好太好了”
雷夫人和雷鸣闻声扑来,又看到一滴泪水滑落,立刻喜不自胜。
福德又赶紧到屏风的另一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钟云疏“钟大人,陛下有口谕,只要您早日康复,沈家贪腐案全部交给您审查绝不干涉若有人敢插手滋事,绝不轻饶”
“钟大人,您听到了吗钟大人”
钟云疏的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
“哎,好,咱家这就回去给陛下回话,现在就去”福德一路小跑着出了钟府。
雷夫人和雷鸣跟在后面,替钟云疏和沈芩感谢陛下赐药材,一直送到门外,目送马车离开后才回转。
僧医们取了药材,在厨房熬药,当初他们按沈石松的严格要求照顾崔柏,普通小病的照料根本不在话下。
了尘则是久病成医,三年时间内,不止佛法精进迅速,医术也堪称精湛,尤其是出血外伤,因为当初他就是浑身外伤被沈石松捡到的。
了尘的僧衣上沾了血都顾不上,在厨房和临时病房之间来回穿梭,堪称续命的药材一熬好,就赶紧端进病房,喂那两名重病人。
临时病房的门关得很严,陈虎和赵箭在附近巡查,雷夫人扶起沈芩小心喂药,而雷鸣则像人形靠垫支撑着钟云疏,了尘给他喂药。
沈芩每喝一口,脸都皱成一团,小声问“这是欺君大罪吧”
钟云疏咽下一口“韩王殿下说,如果被陛下发现,他一力承担。”
了尘单手合掌“罪过,罪过”
雷夫人的眼泪就没停过“你们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操不完的心到时真有欺群大罪,我就去找陛下理论”
“大年初一良臣被害,陛下该给我什么样的解释”
第214章 看花灯
雷鸣急忙把分寸尽失的娘亲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陛下已经派出夜枭,您别再嚷嚷了。”
雷夫人急忙用帕子把眼泪抹了,今儿一大早起来就心绪不宁,眼皮跳得厉害,干巴巴地熬了一整天,按着胸口嘲笑自己整日疑神疑鬼。
夜幕降临,进过晚饭,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就看到雷鸣疯了一样跑回来“娘,钟府炸了,钟哥和沈芩,他们”
雷夫人在彩云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立刻往钟府赶,就见到钟云疏和沈芩的惨状,整个人仿佛一下回到了夫君出事的那日,不由地悲从中来。
在雷鸣指手划脚地解释里,雷夫人才知道,爆炸的瞬间,钟云疏全力护住沈芩,沈芩救下的两名舞者踢开了砸向他们的碎木块和铁块。
饶是这样,钟云疏和沈芩还是被冲出的气浪掀翻在石阶上,沈芩的后背撞上了石阶当场吐了血,断了三根肋骨;钟云疏双肩脱臼还断了一根肋骨,后背被火燎着。
冬日棉衣厚暖,要不是赵箭陈虎反应够快,一盆水泼过来,钟云疏整个人就烧死了。
惟一庆幸的是,韩王殿下是个武痴,有常年在里衣里穿护甲的习惯,征战沙场多年,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没有受伤。
韩王骑马去找太医院院判刘博,吃了闭门羹;再去找其他太医,不是不在家,就是说爆炸声无法医治。
听得韩王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帮太医的家
什么爆炸伤不能治当年沈石松率郎中随军出征,什么伤都治,哪怕明知治不好的,也会尽力一试。
韩王不上早朝多年,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太医院怎么成了酒囊饭袋的窝救人如救火,只能骑马赶往报国寺找了尘。
了尘带着报国寺僧医赶到钟府,为钟云疏和沈芩包扎伤口、固定,知道两人伤得不轻,也知道爆炸伤的后续症状可能还会出来。
在赵箭陈虎的安排下,在钟府空置的房子里住下;陈娘在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
韩王实在气不过,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和众人谋划一下,直闯大诚宫告状去了。
这才有了福德带着珍贵药材到钟府探病、传口谕的一幕。
一番忙碌以后,雷夫人和彩云找了间空屋住下,雷鸣回雷府,了尘和僧医们又开始熬药,韩王不放心也住下了。
陈娘和彩云端着热腾腾的吃食往每个屋子送,赵箭和陈虎搭把手,帮个忙。
钟云疏的屋子里总算清静了。
沈芩因为爆炸的关系,耳朵里始终有嗡嗡声,还时不时耳鸣,被灌了不少药,又被绷带缠成了粽子,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很不舒服。
“很疼吗”钟云疏在屏风的另一边,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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