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有一天,这孩子兴冲冲地跑来告诉老夫,他看中了一位姑娘,可是姑娘家境低微,父亲不同意,很是苦恼。”
“老夫的妻子也是先王指婚的,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没想到,他骑了一圈马以后,又有了精神,说没关系,姑娘好好的就行,他不去给她添麻烦了。”
沈芩下意识地抓住了钟云疏的手,这人和了尘口中喜好男色的恶棍,根本是天差地别!
了尘这时候才缓过来,脸色更加苍白,琥珀色的眼珠充血
“刚开始他挺好的,谈吐优雅,又博学多识;后来,他喝了一杯酒,皇贵妃从内侍盘中接过,递给他的酒,见他喝完还甩着帕子微笑。”
。
第210章 血案过往
一室死寂,时间仿佛凝固,又随着众人慌乱的呼吸心跳,碎成渣。
透入窗格的阳光也驱散不了每个人心头的阴霾,燃得很旺的火盆也温暖不了每个人的后背生凉。
韩王还是不敢相信,那是皇贵妃,像林中仙子,即使安王都已成家立业,她仍是岁月不败的美人。
了尘近乎神经质地捻着佛珠,即使口中念念有词,却抵不住不断滋长的心魔,记忆中的一幕幕像暴风骤雨般将他淹没。
钟云疏向赵箭和陈虎,低声嘱咐了一番,两人再次出了厢房。
渐渐的,窗外的光线越来越弱,屋内的阴影很快笼罩了每一个人。
许久,沈芩才找回远去的理智,求救似的看着钟云疏,皇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云疏取了一盏茶泼向几近失控的了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崔柏,醒醒!继续说!现在不是虚弱的时候!”
了尘被微烫的茶水从沉魇中惊醒,呼吸急促,眼神还有些涣散,立刻起身,向钟云疏深深一揖到底“多谢钟大人!”
“小子,把话说完,不准说一半吊着人!”韩王当时闻讯赶去,只看到了浮在水面的尸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清楚。
了尘一连喝了三盏茶,才继续开始讲“他喝完也给我递了一杯,我碰不得酒,就以茶代酒回敬他,旁边有人挑事说我对他不敬,他反而替我说话。”
“然后我们又在一处说话,他忽然觉得有些热,汗出得厉害,我以为他喝多了,又不知道他会不会撒酒疯,就赶紧把他扶出了锦绣宫,到了御花园的凉亭坐下,那里夜风大,又有水,醒酒快。”
“一路上,他一直推我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话,我只以为他醉得厉害,怕他出事就一直陪着。”
“凉亭里吹了一阵风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扑过来……”了尘的牙齿咯咯地打颤,俊逸的半脸扭曲得厉害,似乎拼命地鼓勇气,却怎样都说不出一个字。
韩王脱力似的跌坐在蒲团上,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这孩子一直喜欢女子的,不会的……”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沈芩想递一壶茶给了尘,却被钟云疏拦住。
钟云疏却铁石心肠似的继续问“崔柏,然后呢……”
了尘的眼神涣散,已然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然后被亲……拼命抵抗……被打、被拎起头发撞向围栏的剧烈疼痛……衣服撕裂的声音……更多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奄奄一息像块破布,折了一条胳膊,连呼吸都艰难,视野由模糊到清晰,然后看清了判若两人的恶鬼面容,手脚并用挣扎着起身。
“你的眼睛……很美……以后你是我的……”
“你乖乖的不好吗看你,胳膊上全是青紫的……”
“以后,你要听我的,我会好好待你……”
那个人笑得他毛骨悚然,夜风吹过,寒冷和疼痛招回他的理智,只今晚一夜,他苦读了多年的将来就毁于一旦了,他哪来的脸出去见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那人的身影像座山一样笼罩着他,以及他未来的路,他怒极反笑“喜欢我的眼睛是吗”
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单手用力抠出一只眼珠,连血带肉地砸过去“给你!”
惊叫声,责骂声“你疯了吗!你做什么”
忽然有人来了“陛下,里面人太多了闷得慌,外面好多了……是不是,陛下,凉亭里好像有人……啊!!!”依稀是皇贵妃的声音,还有陛下。
尖叫声,杂乱的脚步。
他睁着一只眼睛,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顾不上狼狈不堪,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混帐东西,给孤拖下去。”陛下勃然大怒。
“陛下,万万使不得,这事情要传出去,大诚宫颜面何在国君颜面何在”皇贵妃劝说。
“幸亏陛下还没赐婚,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民拿竹席卷了扔到城外喂野狗!”
“来人!把吏部尚书叫来,孤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不好啦!”
“住口!”
崔柏头部突遭重击,昏了过去……
……
了尘狠狠地咬了舌头,疼痛让他清醒,睁开眼睛,看到三张忧心忡忡的脸庞,满是真诚的关心,没有蔑视、没有指责,还有看到他醒来的欣慰。
“我们被暗算了,”了尘闭上眼睛再睁开,“皇贵妃给他的酒里一定有东西,后来她又将陛下引到御花园凉亭,我和他那副样子被抓了个正着,陛下大怒。”
“皇贵妃又让人把我卷在竹席里扔到城外喂狗,沈石松大人刚好经过,把我救了。”
韩王一拍大腿“老夫知道皇贵妃为何这样做!”
众人齐刷刷望向韩王,为什么
韩王猛地站起来“陛下曾找老夫谈过,乐平郡主心仪崔柏想求陛下赐婚,但是郡主的母亲皇贵妃不同意。她看上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助力,想定他家大公子,还派人上门去暗示过,被当面拒绝,当时这孩子正和他爹杠着,坚持要娶崔萍。”
“陛下问老夫怎么办”
“老夫是个粗人能有什么法子陛下大概觉得是对牛弹琴,最后下了一盘棋,就这么散了。”
沈芩一字一顿“那吏部尚书的大公子是谁杀的”
韩王的回答极为冷酷“应该是后来被召进宫的吏部尚书,他为人固执刻板、又最守伦理纲常,大儿子做出此等败坏家风之事,必定会清理门户。”
钟云疏感慨道“所以,刑部大理寺出动了所有捕快,既找不到崔柏,也找不到凶手,最后由吏部尚书出面,压下此案。”
韩王摇头“一个月后,乐平郡主悬梁自尽,皇贵妃悲痛欲绝;一年后,吏部尚书告老还乡。新任吏部尚书是安王派系的人,一下子在吏部补了好些空缺。”
了尘气息不稳地开口“好阴毒的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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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眼中钉
“崔柏,你又是如何变成了尘大师的”钟云疏坚信,只要熬过最艰难的时刻,所有的痛楚和伤口,经过一次次磨砺之后,都会变成坚韧的茧,化成护盾。
“我醒来后一心求死,沈大人为了医治我费尽心力,”了尘向沈芩投向满怀歉意的一瞥,“尤其是听说父亲病逝以后,整日自伤自残,沈大人一直守着,甚至错过了妻女的生日。”
沈芩这才想起来,那段时间,父兄二人整日神神秘秘,总不着家,原来是忙着救治崔柏。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了尘的眼中满是歉意,“沈大人急出几根白发。”
“沈录事的兄长沈芪大人擅治心病,对我就算一心求死,也让自己死得清静一些。”
“他们把我送去了地处偏僻的报国寺,我每日听晨钟暮鼓木鱼声声,诵经念佛,大约是佛祖看我太苦,慢慢的,不再梦魇缠身,也不再自伤自残。”
“起初,住持因为沈家救人无数,有求必应地照顾我,后来就借经书给我,又教我吟诵,最后给我取名了尘,了却凡间孽尘,心如明镜台。”
“有一次偶遇韩王给殉国将士做法事,住持让贫僧接待,因为那场法事规模极大,时间又长,慢慢地,韩王闲来无事,就与贫僧下棋品茶。”
“住持年事已高,相传位给我,又怕我入山门时间太短,众僧不服。”
“所以韩王殿下四处周旋,办了佛法大会,我先在报国寺力压众位师兄,得到参赛资格;然后从报国寺出去参加佛法大会,一举得胜。后来,我就回报国寺继任住持。”
沈芩忽然想吐一口老血,父兄二人见人就救,也不怕救下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棍吗崔柏是学霸,缺胳膊少眼睛成为了尘还是寺中学霸。
此时的了尘,仿佛渡劫成功了的世外高人,琥珀色眼睛里一片清明“了尘谢过钟大人,贫僧又看破了一些道理。”
钟云疏意思一下点了点头。
了尘又转身沈芩,充满歉意“沈录事,贫僧性命是沈家救下的,可是沈家遇难之时,贫僧却在外云游,听到消息再赶回,已经无可奈何。”
“为了姐姐和那些女子,贫僧求遍了永安城大大小小的郎中,哪怕以手抄佛经作为交换,也无人肯应。”
“贫僧实在走投无路,求去掖庭,没想到你们风雪赶路到朱家村,赠衣赠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真算起来,沈家的浮屠大约可以通天了。”
“贫僧了尘不问世事,但是,只要沈录事和钟大人开口,有求必应,若违此誓,便让贫僧困死于尘世之中,梦魇至死。”了尘单掌斜上齐肩,郑重立誓。
钟云疏怔了一下。
沈芩眨了眨眼睛“了尘大师,实不相瞒,还真的有事相求。”
“尽管开口便是。”了尘有些诧异。
“能赐一份斋饭吗我好饿啊。”沈芩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就过得迭荡起伏,饿到现在,真是太难了。
“好说。”了尘立刻出去吩咐。
“哈哈哈”韩王哈哈大笑,“沈家丫头实在有趣。”
沈芩向钟云疏摆臭脸,撅着猪猪嘴“明明说好,今天先吃再玩,晚上还要看灯会”却在这儿受惨烈往事的洗礼,心脏受不了。
很快,一大碗热腾腾的素面,加了满满的蘑菇香菇木耳蔬菜,摆到了沈芩面前,二话不说,开吃。
大家化悲愤为食量,四个人吃了十二碗加量素面,韩王在沈芩的监督下只吃了两碗素面,委屈得像个七十岁的孩子。
吃完,沈芩取了纸笔,把皇贵妃的行事时间逐一记录下来,顺便做了一下人格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绝对不能惹到皇贵妃,不然”
韩王哈哈大笑“迟了”
“啊”沈芩一头雾水。
“你们昨晚在大诚宫外与安王大打出手,被召入长生殿,皇贵妃赶去长生殿请罪的事情,满城尽知,现在已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韩王幸灾乐祸地开口。
“”沈芩的嘴角直抽抽,心里疯狂吐槽,这位殿下,我好歹花了大把时间和精力替你确诊了胃结石,现在却笑成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殿下请放心,沈录事沐休时日内,微臣会随身保护。”钟云疏胸有成竹。
“钟家小子,你是不是傻”韩王嗤之以鼻,“你们俩这段时间闻名永安城,只怕啊,已经着手如何除掉你们了”
沈芩吓得一哆嗦“钟大人,我们回去吧,我要回去开箱笼压压惊”本来说吃完早食就打开的,吃完就出门,完全把箱笼搁墙角了。
韩王的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什么箱笼”
“今日一早,门房抬进一个箱笼,说是吏部送来给沈录事的。”钟云疏解释道。
“钟家小子,大年初一,吏部送箱笼给一个七品还是八品的郎中”韩王看沈芩和钟云疏,活脱脱像看两个二傻子。
“有吏部的封条,”钟云疏当时看得很仔细,“箱笼上的红纸红花,也是按年礼规制做的。”
“箱笼多大,沉不沉”韩王越听越不对劲,多年行军打仗,兵者诡道的直觉出来示警了,“大年初一,吏部只有当值的官员,怎么可能”
沈芩用手比划了一个框“大概这么长,这么宽,这么高。”
“那个箱笼放了多少时间”
沈芩立刻掏出西洋表一看“殿下,快三个时辰了。”
“钟家小子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随意乱动这个箱笼,”韩王当年用送贡品的法子给南疆大王,准备了一份大礼,“现在就带老夫去”
钟云疏和沈芩立刻赶了一辆马车上路,韩王骑着奔雷紧随其后,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了钟府门外。
“钟家小子,立刻吩咐下去,所有仆佣男丁全都离开。”
“是,殿下。”
“轰轰轰”突然三声巨响,花厅传出爆炸声,木门木桌椅的碎片在热浪中四处飞溅,瞬间,浓浓黑烟飘向天空。
第212章 绝不轻饶
安静的长生殿外,忽然嘈杂起来。
正在喝白鱼粥的邺明帝停了手中的勺子,问“福德,外面吵什么”
“奴现在就去看看。”福德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殿外,远远看到一大群内侍正拼命阻拦一个人,是韩王殿下。
一群内侍像见到福德像救命稻草,七嘴八舌地说“韩王殿下执意要进,奴拦不住”
“韩王殿下还打伤了两名内侍”
韩王年轻时骁勇善战,年迈也老当益壮,只凭一个之力就把内侍们推得东倒西歪,坚定地向长生殿走来。
福德深知韩王的暴脾气,立刻迎上去,五步之外,笑意就凝在了脸上。
只见韩王殿下白眉白胡红了半边,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吓得福德惊呼“韩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臣求见陛下”韩王声如洪钟,眼睛布满血丝,仿佛刚打了一场恶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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