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木子
 
第一百章 找她
有句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人若伤到筋骨的话,至少需要一百天才能恢复。
曹劲身上的伤要好些,用不到一百天那样久,但多少也要二十天一月的样子。
许是他们的院子无人问津,这一段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对于甄柔而言,曹劲上药换药都有专门的医工,她每日只需照顾曹劲的饮食起居即可。
而说是不假他人之手照料,其实也只是盥洗洁身、送水添汤这类事宜,很多事都有下面人分担。
曹劲想来也不是闲得惯的人,因伤在背上,并不影响日常生活,等到三日后伤口缓解一些,他虽不外出,但也不会待在卧房静养,每日都要去位于第二进院落的书房待上一天,晚饭时才会回后堂。
这样一来,甄柔一个人空闲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除了每餐多一个人共食,夜间多一个人睡在身边,日常生活倒和出嫁前差不多。
日子一长,甄柔也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相处模式——同食同眠,闲暇之余却不互相打扰。
这样的婚姻生活,很有几分相敬如宾的味道,让甄柔十分满意,希望以后能长此以往。
只是这日子虽清闲,却也不能就此散漫,少不了要趁此多了解一些侯府的情况,毕竟这将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
这个时候,就多亏了郑玲珑。
到底是嫡亲血脉,无论侯府其他人如何冷落白眼冷落,郑玲珑身为嫡亲大嫂,又是寡嫂,自然与他们走得很近。
因为甄柔身份尚未明,还需要低调行事,不大好出院门,郑玲珑就时常过来与她作伴。
这一来二往之间,两人日渐熟络。
尤其二人目前利益处于同一方,最是好结交之时,在二人刻意为之下,到处出一些交情。
甄柔也从郑玲珑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侯府的事。
原来曹郑并非只有嫡出的四子,还另有庶子两人,一个七岁,一个四岁。因为年纪尚小,一直养于后宅深处,知者甚少。
他们乃同母兄弟,生母正是那日的紫衣美妇——环夫人。
郑玲珑告诉她,整个侯府最得有势力的女人,除了曹郑的继室卞夫人,当属这位侧室环夫人。
与卞夫人倡家出生不同,环夫人是一位真正的名门贵女,其母乃皇室一位翁主,父族也曾位列三公,可谓出身显赫。只可惜二十三四韶华之年守寡,一次为夫婿扫墓途中遇匪寇袭击,被途径的曹郑救后,顺理成章成其侧室。如今伴与曹郑身边已有十年,一直荣宠不衰。
郑玲珑暗示她,若能得环夫人美言,宗庙记名一事不定能事半功倍。
甄柔明白郑玲珑的意思,她与环夫人都有一定的皇室刘家血脉,虽她们二人的生母血缘都早已出了五服,但多少也是有一份血缘之情,许是会帮衬一二。
甄柔将此暗记于心。
又听郑玲珑说起府中其他诸事,她都听到耳里,记在心里。
冬日漫长,天寒地冻,宜居室内。
这样,郑玲珑隔三差五来闲谈一二,妯娌两人有说有笑居于室内,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不过到底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又暂无旁事分心,她这几日不由思念起母亲和兄长,当然还有她的阿姐——姜姚。
许是因为自己也远嫁了,感受到嫁人后的不易,对于姜姚的思念更迫切一些。
算一算姜姚已经嫁去长安有一年了,也不知可是为人媳琐事繁多,或是有了孩子,这一年姜姚始终了无音讯。
因为之前这一年她一直忙于自己的婚事,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她即使夜深时想到,也无心力去做什么。
可是现在却这样清闲,不由想书信一封,哪怕得知姜姚只言片语的安好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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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尺牍
郑玲珑是一位聪明且识趣的女人。
她听曹劲这样一问,再联系这一个月来,每逢来寻甄柔闲话家常时,曹劲会出现的频率和原因,便知曹劲现在过来是找甄柔有事。
如是,她答了一句“因今日风大,所以没让阿虎出门”的话,便找了个由头,起身告辞了。
郑玲珑才来便要走,必然是因为曹劲找她有事,加之又送了一盆窖藏的牡丹花来,正所谓“拿人手短”,甄柔遂让曹劲稍候片刻,她亲自送郑玲珑到厅堂门外。
转身回去时,见侍女们尽相退出,越发肯定曹劲有事要说。
于是也没让随侍身边的阿玉跟上,独自掀帘,进了内室。
一个月的时间休养,已经让曹劲好的差不多了,昨日医工来检查伤口时,便说只需等结痂自然脱落即可。
没有后背伤势在身的曹劲,即使是一身家常的深灰色长袍,也显得身姿如松,整个人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长剑,气势凛冽。
他长身立于南窗下,因他颇为高大魁梧,反射进窗户的雪光被他遮挡了一大大片,在室内投下一道颀长的黑影。
也不知可是曹劲高人一等的身高带来了一种压迫感,望着他投下的这一片身影,甄柔心里莫名笼上了一层阴影,有些不详之感。
旋即又觉自己好笑,虽然今世开始笃信神佛,但也没有到预言这一步。
甄柔摇头摒弃可笑的念头,向曹劲欠身行礼,尔后开门见山道:“不知夫君过来有何事”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知道曹劲不是习惯拐弯抹角的性子,她索性也就直接一些。
其实早于甄柔踏进内室之际,曹劲就已经听出了甄柔的脚步声,却依旧立于南窗下,背对甄柔而立。
此时听得甄柔直接问开了,曹劲沉默了一下,转身看了甄柔一眼,指着跟前的长案道:“我们坐下再说。”说着一步上前,背对南窗坐下。
主位被曹劲坐了,甄柔这便在对案坐下,与曹劲隔案而坐。
案上放着她的那一尊小铜佛,佛前有一鼎香炉,佛香正燃,有袅袅白烟在他二人之间徐徐上升。一旁还放了郑玲珑先前送来的一株牡丹花盆景。
坐下看到这一株牡丹花,不由想到往年冬日与阿姐甄姚一起摆弄窖花的闺阁日子,心中思念越笃,分神闪过一念——干脆就请曹劲为她送一封书信到长安吧。
未料她才一想到书信,曹劲就拿出一份尺牍。
甄柔心中一跳,难道是家中来信了
曹劲见甄柔看向他握于手中的尺牍,他左手握拳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方道:“这是你家中来信,但是抱歉,它被我部下当作其它密信翻看过了。”说完,将尺牍递给甄柔。
甄柔听到真是家中来信,喜悦不及蔓延,却听得这样一句,不由一愣。
待接过尺牍,见上面的封泥已被破坏,果然被人私拆了。
而时下私人书信,只有三种传递方式。
一为邮传,乃一些官吏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官邮驿站传递。
一为捎传,由远方行客帮忙捎带。
一为专传,为了传达私人书信,专门派人远行传送。
若是家中来信,母亲和兄长绝对会专门派人送信,既有来人的身份亮出,又怎会当作密信被处理
甄柔握着尺牍的手一紧,语气不觉一冷道:“送信的人呢”
曹劲一怔,知道甄柔已是明白过来,他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道:“罢了,实话与你说吧。”
说罢,郑重地看着
第一百零二章 玉璧(上)
天旋地转间,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扶住她。
曹劲的声音也在耳边落下。
甄柔却一无所觉,呆呆地由曹劲扶住,脑海里尽是尺牍上的一字一句。
可怎么会这样呢!
前世这个时候,阿姐分明过得很好:初为人母、夫妻恩爱……
今生怎会夫妻失和,不幸小产呢!
而且阿姐性子柔顺,岂会因小产就执意与姐夫合离,另嫁他人!还是嫁给已年逾四十的何近为妾!
可不能!
绝对不可能!
她那样好的阿姐,怎会与何近这等外戚权臣为妾!
一定是被逼的!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救阿姐回来!
可是该怎么救呢阿姐还远在长安……
甄柔慌乱摇头,额头渗满冷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不到如何救阿姐!
曹劲见甄柔脸上越发苍白,神色恍惚,似乎陷入魔怔之中。
“甄女,到底怎么了!”不能放任甄柔如此下去,曹劲扶住甄柔双臂的手微用力,加重语气道。
手臂传来疼痛,耳边是严厉的语声,甄柔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曹劲揽在怀中。
却不及顾忌自己,“曹劲”的名讳一闪过脑中,甄柔眼前顿时一亮,转身一把抓住曹劲的衣襟,就是仰头祈求:“夫君,你们曹家势大,你一定可以救阿姐的!”说时一双眸子大睁,隐有泪光浮动。
曹劲不由皱了皱眉。
他认识中的甄柔,骄傲得不愿低头,即使有求于人,也是一派落落大方。
现在却这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还低声哀求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疑念一闪,曹劲将目光落在仍攥于甄柔手中的尺牍,他道:“我先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甄柔现在神思恍惚,根本说不清什么,只有他自己看了。
一语问过,曹劲迟疑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拿尺牍。
甄柔任曹劲将尺牍拿走,待见他退后一步打开阅读,就不由又想到甄姚在尺牍上的话,盈在眼眶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泣道:“我知道,一定是阿姐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说是她夫家害她小产,她自愿与姐夫合离,改嫁何近。可是王家祖父乃我祖父的莫逆之交,怎会任家人欺压阿姐!分明就是何近贪图我阿姐美貌,强占为妾!”
说到甄姚为妾,甄柔心中就是一痛。
稍有的冷静,在这一瞬又被甄姚小产、与人为妾的遭遇充斥。
不过她脑中却异常清楚的认知到,何近乃当朝皇后之兄,如今官拜大将军,整个长安都在其控制下。
要救甄姚回来,她所认识的人中,唯有曹家势大,足以与其匹敌。
甄柔再次将目光投向曹劲,见曹劲已看完尺牍,却只凝眉不语,对甄姚的事不予表态。
心中陡然一凉,脑中却灵光一闪。
甄柔快步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的妆台前,抽开妆奁最底一层匣子,取出一块圆体扁平、润白无杂色的玉璧——这正是去年曹劲于甄氏宗庙所赠,并许诺以此为信物,可答应一个要求。
念及此,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
甄柔紧攥玉璧,来到曹劲跟前。
姐妹两彼此情深意重,发生在甄姚身上的遭遇,犹如痛在已身,这个消息对甄柔而言实在是晴天霹雳,她已然双腿发软,有些无力支撑,只能一手攀住曹劲的前胸,一手举着玉璧企求。
“你答应过的,只要我拿此玉给你,便应我一个要求!我别无他求,只求你救我阿姐。”
曹劲把手中尺牍在案上放下,听到甄柔的脚步声从里间出来,回头一看,未料甄柔竟将当初的信物拿出,他眉头深蹙,果然救见甄柔失去理智般,拿玉璧求他救人。
“甄女,冷静!”依旧未应话,曹劲只是扶着站立不住的甄柔,沉声说道。
许是曹劲的声音太冷静,黑眸也太
第一百零四章 浮动
这一番交涉之后,两人彻底成了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当天下午,曹劲就搬去了第二进院的书房。
他本来生活起居多在第二进院,张伯被安排来收拾东西离开时,竟只有寥寥无几、不到一箱的物什。
等张伯将箱子搬走,第三进院的后堂卧房里,几乎已不见曹劲的任何生活气息了。
这天两人在屋舍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候在廊檐下的姜媪她们,虽未听见两人具体为何争执,却依稀可辩是发生争吵了。
待又见曹劲的个人物什搬走,心里不免为甄柔着急,但想新婚夫妻拌嘴也是常有,遂等了两三日,见曹劲仍无搬回来的迹象,姜媪是再无法澹定了。
便想劝甄柔服个软,先把曹劲劝回来。
毕竟现在还是新婚,都不能在一起过了,以后十年二十年日子该如何过何况现在一未上宗庙记名,一来也还没有正式圆房。
可话每每到了嘴边,见甄柔一副情绪低落、恹恹无精神的样子,到底更加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主人,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不忍再说些甄柔难受的话。
没有身边人进言,又和曹劲不再同食同眠,甄柔每日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郑玲珑的拜访也找了各种理由推脱,她只是一味的拈香拜佛祈福,或是一味的握笔而书,却不及众人发现她书写什么,便已经将简牍扔进火盆里烧了。
日子就像这万物凋零的严冬一样,死气沉沉地过着。
不觉已是半个多月过去了。
沉寂的日子下,并不会始终平静无波,正所谓人心易变,很快就生了异动。
院子里原来伺候的六名侯府仆妇开始不安分了,在甄柔面前倒不显,却渐渐不把姜媪放在眼里,让她们烧热水总是推三阻四,要不然就草草烧温一些水送来,可眼下天寒地冻,从西跨院的灶房送过来,几乎都全冷掉了。更不提要什么菜食和其它活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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