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木子
过了一会儿,甄柔却是难得将目光收回来了,见姜媪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切道:“姜媪,你怎么了”
姜媪看车上只坐了她和甄柔,云英未嫁的阿玉在后面的车上,没有话不可说,遂犹豫了一下,便附耳悄声道:“有女郎倾慕,又条件不差,身为男子即便不喜欢,也不会厌烦。可婢看三公子这一路来,虽有不少女郎看他,但三公子一直目不斜视,甚至还有些厌烦,这不是奇怪么”
甄柔凝眉,曹劲在这一点确实有几分奇怪。
曹劲早过了弱冠之年,在豪强世族子弟中,这个年纪即使未婚,也当有姬妾婢女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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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曹昕
兄长
叔初
又是唤兄长,又是叫曹昕的字,这是到了
甄柔迷糊睁眼,有些昏沉的脑袋首先闪过此念。
紧接着听到曹劲那一声呵斥“戏言”,脑子里跟着又闪过一个念头。
曹劲居然曾说过“娶妻必娶当世美人”这种话
甄柔愕然,顿时醒了过来。
这时,曹劲的声音又从车外传来,“唤少夫人下车。”
“诺。”阿玉恭敬应道。
想起曹昕在外面,又念及曹劲对他的重视,甄柔赶紧从姜媪腿上坐起,车尾的门就从外打开,一股冷空气直扑了进来,甄柔不由就了一个寒噤,便见阿玉立在车门外,“少夫人,到了,三公子和四公子在车外等您。”
甄柔定了定心神,搭着阿玉的手,缓步走下车。
“今日虽未落雪,但山风很大,给三嫂加一件披风,勿吹坏了身子。”甫一站定,那道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甄柔知道这个声音便是曹昕了。
是男子中少有的清润嗓音,一听便让人心生好感,而且还如此周到体贴。
甄柔不由循声望去,却仅一眼,不禁一呆。
只见曹劲推着一个坐在原木轮椅上的少年静静站在雪中。
北山庄园,真的是建在信都城北的一座千峰万仞的高山之上。
四下苍松翠柏掩在皑皑白雪之下,一片琼枝玉树的世界。
古朴的庄园大门两侧,却种植了两行红梅。
红梅白雪,相得益彰,点缀人间。
那一红一白的清丽傲骨之姿,曾让她赞叹再三,道世间再无红梅于雪间绽放的傲姿了。
可是那少年比之一身傲骨的红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年白衣如雪,人似洁瑜无暇,神似朗月入怀,虽坐在与之极不匹配的轮椅之上,却给人一种兰枝玉树的俊逸之感,端是风采出众。
从曹劲的五官相貌之中,甄柔知道曹昕多半相貌不差,毕竟两人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
却从未想到曹昕会是这样一位飘飘然有仙姿美仪的少年。
更未想到这样的一位出身不凡的少年竟是不良于行。
甄柔心中不由一叹,真是可惜了。
只在这时候,一个绿衣婢女上前,将一件蜜色斗篷递给阿玉,让阿玉为她披上。
身上一暖,甄柔骤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看曹昕出了神,实在太过失礼,忙向曹昕欠身一礼,谢道:“多谢四公子赠衣。”起身时随手拢了拢斗篷,发现身上这件蜜色斗篷,虽然半旧不新,却质地极好,一般人绝非用的上,而且此斗篷应该是一女子的衣物。
未听说曹昕已成亲了,难道是他养的姬妾么
可是那姬妾之物予她用,对于自己的嫂子,却有几分失礼了。
此外……
甄柔不禁又瞥了一眼曹昕,他虽是弱冠之年,看上去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仙姿傲骨,不染尘埃,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委实不像会养姬妾一流。
见甄柔目光落在身上的蜜色斗篷上,曹昕微微一笑,温和道:“三嫂,庄园里没有女眷,又来不及为三嫂新制,我便拿母亲留在此的衣物给你。虽是多年前的旧物,但是每年都有人浆洗晾晒,望嫂不要见谅。”
竟是阳平公主的旧物
甄柔闻言吃了一惊,忙道:“此乃公主旧物,非我介怀,而是太过贵重,我恐弄坏。四公子请收回去,我并不冷。”说着,便要宽下斗篷,她虽冷,但长辈之物,尤其还是仙逝后的遗物,实不可冒犯。
曹昕见了不由一笑,满意于甄柔对生母阳平公主的敬意,他声音更温润了,“母亲衣物众多,你又是她的儿媳,不必如此客气。而且我既拿与你用……”犹言未完,突然一阵猛烈咳嗽,竟隐有几分撕心裂肺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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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惹怒
其实甄柔心里很清楚,其他曹家人,即使要认识,也该是明年中下旬的事了。
而那时,曹劲也差不多该拿下徐州了。
所以,她不急,现在的心思更多放在甄姚的身上,当然多少还是对曹昕有一丝半许的好奇。
她发现曹昕是一个极其健谈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曹昕真将她看成一家人,还是曹昕常年身体不好,曹劲又忙于南征北战,他一个人孤单久了,便待她很是热情。
一顿中午饭下来,又一个下午相处,她对曹昕及这个北山庄园竟都有了几分了解。
难怪曹昕身体不好,还会到离信都城五十里外的庄园修养,原来这里竟有温泉。
曹昕双腿有残,乃母胎所带,是以根本无法根治。
罗神医则说,温泉有疗万疾之效,虽不能治愈曹昕的腿疾,但多泡温泉却可促进其血脉流通,能缓解他双腿的萎缩麻木。
加之庄园建立在山上,可谓避暑圣地。
又是阳平公主身前修建,并常来此避暑,甚至逝后也葬于此地。
因此,每年冬夏两季,曹昕便会在此小住两三月,一来是为了养身,一来也可以为母守灵。
听了这些,本就对曹昕印象不错的甄柔,不由更加另眼相看,她认为有孝心之人,心也不会差到哪去。
虽然从曹昕口中知道了不少,却未听到阳平公主怎会葬在此地,而不是曹家的宗庙呢
不过既然曹昕没听,她便是再奇怪,也不会多问一句。
她只是听从曹劲的安排,让第二天一早去阳平公主的坟上上香祭拜。
因为需要早起,昨晚又赶了一夜的路,当天晚上大家睡得都很早。
甄柔和曹劲自是继续分居,毕竟行百里半九十,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了,总归谨慎些为好。
是夜,两人便在同一个院子的不同屋舍住下。
一夜无梦,安枕天明。
醒来时天还未亮,想再睡一会儿,但是心里惦记着要祭拜阳平公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又想着阿玉她们前晚也在路上颠簸了一夜,有心让她们多睡上一刻半会,便独自撩帘下榻,从一旁的衣桁架子上取了件棉袍披上,就绕过屏风,走到窗下,推窗而望。
一望之下,却是一怔。
外面的天还是深灰色的一片。
依旧没落雪,山风却很大,吹得廊檐下的风灯东摇西晃。
因着燃了一夜,灯油将尽,只剩豆粒那样大的光线了,模糊不清地笼在庭院上,照着曹劲高大结实的身躯。
他一身深灰色的短衣练武服,正一个人在庭中挥拳踢腿,似乎练着一套拳法。
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下都舞得虎虎生风,看上去极为熟练。
一时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形似虎。
一时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形式鹿。
然后又形似熊,似猿,似鸟,将这五禽之态,拳脚并用的走了一遍。
这个时候流传后世的五禽戏还没普及。
甄柔观察着,只察觉曹劲的动作有五禽之态,下意识凝神一思,想起《庄子》的“二禽戏”——“熊经鸟伸”,方知曹劲是在打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
对此甄柔并不诧异,虽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曹劲打拳,但才到侯府时,张伯已经将曹劲的生活作息逐一告诉她了,每日五鼓三点(早上六点),曹劲便会起来晨练,半个时辰后才食早饭。
可是现在不过才五更天罢了,曹劲怎么已经晨练起来
念头闪过,但自知曹劲的事,她根本管不到,于是打算关了窗,只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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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旧事
谁也没想到就在去给阳平公主上坟之际,发生了这样的事。
姜媪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和庄园里准备早饭的人一合计,将二人的早饭分开送到各自房中。
如此,甄柔和曹劲分开用了早饭。
姜媪原先让两人多相处的打算却就此落空了,不过见曹劲没有取消甄柔祭拜阳平公主的事,这时心中只觉万幸。
对于身边的人焦虑,甄柔看在眼里,但她现在什么也无法说,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很快到了和曹昕约定的时间,三人在庄园正厅堂汇合,同去阳平公主的坟上祭拜。
阳平公主的坟不远,就在庄园的后山上,从庄园后门出去约小半个时辰,便能抵达。
因为路程不远,今日仍未落雪,他们徒步而行。
甄柔带了阿玉随行,不知可是因为今早她与曹劲的事传开了,曹昕也有所耳闻,路上一反昨日的热情健谈,有些沉闷。
没了曹昕说话,一行人很安静。
甄柔跟着曹劲默默走着,身后是熊傲带了几个侍卫跟随,拿着香蜡纸钱、供果祭酒等物。
通往后山的是一条蜿蜒小路,大概考虑了上坟的方便,一路都用青石铺砌着。
只是石板上的积雪让前面抬曹昕的人踏过,又有曹劲走过,雪路泥泞,走起来不免有些打滑,又一路都是石阶,甄柔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就渐渐吃力起来。一旁扶着她的阿玉也开始气喘吁吁。
不一时便是一个不查,脚底下就跟着打滑了。
“娘子!小心!”
多亏阿玉一直扶着,这才堪堪稳住脚。
甄柔犹自惊魂未定,一只宽厚力的手掌伸了过来,不由怔忪了一下。
曹劲见甄柔迟疑在那里,以为甄柔顾忌跟着的人,便道:“都是自己人,无妨。”语声简短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甄柔不再墨迹,赶紧将手交到曹劲的手中,然后拾阶上了一步,走到曹劲的身边。
“谢谢。”这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又有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说,加之两人当初的亲密时间太短也隔了太久,甄柔对这乍然的亲密之举有些不习惯,她不由看了曹劲一眼,客气地道了一声。
曹劲听而不言,只目光深深地望着前方,牵着甄柔的手继续拾阶而上。
随行的人,除了阿玉,都是和熊傲一样的护卫,对两人的牵手视若无睹。
便是坐在肩舆上的曹昕,也只回头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也望向了前方。
甄柔心思敏感,当下察觉到曹劲和曹昕兄弟两的异样沉默,总觉得似乎和今早上曹劲的陡然翻脸有关,可是念头闪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抓住。
她就定了定心神,打算一切静观其变,然后任曹劲牵着她继续前行。
有了曹劲的牵引,甄柔的脚程渐渐加快。
阿玉因着不需要搀扶甄柔了,她脚下也跟着快起来了。
如是,她们两个女眷脚步一快,身后跟着的熊傲等人也可以走快了。
没过一会儿,山路一转,只见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半亩大的平台出现眼前。而平台的西南边竟是刀劈斧削一般的万丈悬崖。阳平公主的墓穴正坐落在平台的东北边,望着悬崖外的广阔天地。
坐东北朝西南,不偏离坐北朝南的大方向,又背靠青山,前方可极目远望,对于墓穴而言,此处可谓一风水宝地。
只是山顶风很大,又是寒冬腊月,四面都是呼啸的刺骨寒风。
曹劲这就开甄柔的手,将曹昕从肩輿上抱起,放到轮椅上,站在风口的位子上,替曹昕挡风道:“她已嫁给我,要上坟随时
第118章 黑影
此言一出,甄柔只觉脑中轰然一响。
今早曹劲的异样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们这些女人当真是为了男人什么都可以……她生前只知道男人……
这似乎是指阳平公主……!
答案浮现脑中的一刹那,甄柔只觉胸口怦怦狂跳,连忙打住了念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只是思绪仍不受控制的转动,从曹劲这只言片语中,最大可能的获取信息。
曹劲似乎对其生母阳平公主有颇大的心结。
而曹劲话中的意思,是说阳平公主生前没有把孩子放在心上,死后更是一心惦记故土长安所以阳平公主的墓要坐东北向西南,长安按方位算,正是在信都城的西南方向。
还有曹昕,他是因为阳平公主之故,才生下来天生带残……可曹昕却另外自责,阳平公主是因生他难产而亡……!
曹劲声音入耳的短短一瞬间,甄柔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但不论揣测出的哪一个念头,似乎都是辛秘。
这些话岂是能随意听到的
如果是已嫁进曹家五年并生儿育女的郑玲珑也还好,可她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妇,又和曹劲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甚至连名都尚未彻底做实,只怕多听这些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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