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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木子

    熊傲一切以曹劲安危为主,即使听了甄柔的话,他仍旧浑身紧绷,从旁道:“公子,女公子她说的对,事不宜迟,属下赶紧掩护您离开。”

    曹劲默然颔,算作回应了熊傲,只目光深深地看着甄柔,嘴角微微朝下抿,似有不虞之色。

    他的目光深幽,静静地看着人,又似乎不快,带着隐忍之色。

    甄柔被他看得毛,心道:难道是怪她将薛钦引了过来

    一念还未转过,曹劲已默然垂眸,向她点头道:“告辞。”一顿又道:“再见。”

    神色转变委实过快,仅一眨眼之间,甄柔只以为自己看错,她向曹劲欠身一礼,告辞道:“三公子保重。”

    一言毕之,甄柔再不敢耽搁,带上阿玉,匆匆往厅堂赶去。

    还未走进庭院,已远远看到数十名持戈侍卫负责守卫,那身青衣甲胄显然不是他们甄家人马。

    一名年纪二十四上下的年轻武将,正立戈站在庭院正门口,他老远就一眼认出了甄柔,招了身边一侍卫耳语了两句,立马迎向甄柔。

    “江平见过女公子。”这人正是薛钦的亲信,自幼跟随薛钦左右,负责薛钦的安危。

    对于江平,不仅是甄柔,便是阿玉也十分熟悉,他每年都会随薛钦到彭城来。

    那日在小溪边,人荒马乱,她未去注意江平,此时看到眉目清秀的江平,甄柔心里不觉一默。

    下意识微微侧,见随侍侧后方的阿玉,已经低眉敛目的深深垂。

    且是她自私吧,如今的局面,她和薛钦绝无可能,阿玉和江平也只有就此罢了。

    不由地甄柔有些后悔,及笄之前,她不该听了薛钦的话,就兴致冲冲的问阿玉,把她嫁给江平可好

    那日阿玉虽未回应,




第二十六章 断情
    阳光明媚,洒在阶下种的一株古槐上,摇碎一片斑驳的点点金光。

    庭院里很安静,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槐花香味。

    两人长立树下,静默凝视。

    有春风拂过,裙摆沙沙摆动,耳边鬓发乱拂。

    薛钦下意识抬手,一如往昔,要为甄柔拂开脸上的发丝。

    甄柔一怔,眼中有一刹那的恍惚和怀念,旋即低头避开,自己将鬓发捋到耳后。

    “薛哥哥。”甄柔抬眸唤道,终于打破了一庭寂静。

    薛钦拂发的动作落空,他正失落地要收回手,忽闻甄柔如幼时那般唤他,心中遽然一喜,欣喜地看着她。

    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步距离,近在咫尺,可是望着一脸沉静如水的甄柔,一下子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样。

    薛钦忽然有一种预感,令他极为不安,急欲打断她接下的话。

    他抢先一步,声音沙哑的说:“阿柔,对不起!”

    虽然被打断了话,甄柔不恼也不急,索性不做声了,只等他说完。

    见甄柔不说话了,薛钦却没来由得更慌了,心里只有不安,越不安越焦急。

    隔了一会儿,久不见甄柔做声,他又解释道:“我一直想向你亲口道歉。阿柔,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父王近年身体已大不如前,若不让他早日决定世子之位,立嫡立长,我长兄既是原配嫡出,又是长子,在名分上我争不过他!我没有办法。我不敢指望你原谅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更知道不能没有你。”

    他说得句句都是无奈,字字都是深情。

    甄柔心下一叹,看着薛钦眼中的痛楚与愧疚,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怪你。”

    薛钦有些惊喜,随后看着仍旧一脸平静的甄柔,他又摇了摇头,认为甄柔是在怪他怨他。

    甄柔只好又道:“薛哥哥,我怪过你,但是现在不怪了。”

    前世她怪过也恨过,甚至曾闪过一个念头,她那样轰轰烈烈的葬身火海,也许或成为他心中无法磨灭的痛。

    那样,她即使不能成为他唯一的妻子,也能成为他心头的一粒朱砂,一生难忘。

    只是现在……

    “现在不怪了……”薛钦虽不是学富五车,却也自幼拜名师门下,才情出众,广受南方学子推崇,他一听甄柔的话,在口中念了一回,就明白了言下之意。

    “恩,现在不怪了。”甄柔一字一字地肯定道。

    如果前世,她是感情的懦夫。

    今生,她只想直面感情。

    而有些话一旦开口,接下来也就好说了。

    甄柔接着道:“我还唤你一声薛哥哥,是因为除了那男女之情外,不能否认幼时你如兄长般伴我的情谊。”话停了下来,凝眸望着薛钦,话语真挚道:“既然你我有缘无分已成定局,就如此可好真的不要逼我恨你好么我希望回想起幼年时,你还是记忆中的兄长好么”

    许是想到了曾经的美好,甄柔的神情似带着向往,嘴角轻轻上扬。

    薛钦却心如绞痛,只是到底位居世子高位,他已经不太将情绪外露。

    曾经决定娶邓女以谋求世子之位时,他并非没有挣扎,身边有太多人向他进言,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比起这倘大江山,儿女之情不足一提。何况有了江山,又岂会愁一个甄氏阿柔

    只是他原以为自己已做了最坏打算,可当那个自己呵护长大小女孩,如今却一声声哀求自己放手时,他脑子好似一下懵了,站在那里无法动弹,脸色苍白得可怕。

    甄柔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她只对薛钦的一脸苍白视若无睹,断情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时,甄柔终是忍不住垂下眸来,方继续道:“薛哥哥,阿柔就此拜别。”

    说罢,欠身一礼,转身而去。

    不一时,娉婷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门外。

    又有春风拂过,没有了佳人,只有儿郎的褒衣博带随风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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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筹备
    谶言神学常道人生十年为一个大运,若再往细论,又分诸多个小运程,短或十天半月,长到数月上年。

    且不论以上说法真伪,有些事确实难以解释。

    一人某段时间运势旺了,好事真一个接一个的来。

    甄柔正是如此。

    彼时,春光正好,惠风和畅。

    曲阳翁主在庭院的古槐下,靠着凭几,半坐半卧,阿玉跪在一旁,给曲阳翁主捶着腿。

    甄柔手里拿着针线,跽坐一旁相伴。

    姜媪眼尖,奉了瓜果点心和青梅酒过来时,早一眼看见甄柔手上的绣品,等到布置了长案摆了桌,就和阿玉跪到一起,一边服侍曲阳翁主用酒水,一边笑道:“前些年找了京城的绣工教二娘子和娘子刺绣,娘子天赋高,却没耐性,两年才捣鼓出一条绣帕,这会儿娘子倒是手脚麻利,三天不到,鸳鸯都绣了半只了。”

    姜媪是曲阳翁主的陪嫁,主仆三十多年的感情,不比寻常,说起话来自比旁人多几分随意。

    曲阳翁主接过酒爵,红唇轻轻一抿,觉得口感尚佳,旋即一仰而尽,将空杯递给姜媪,微眯着眼,懒洋洋道:“她与阿姚一块长大,如今不能为之送嫁,亲手做十条绣帕都该!”

    甄柔无视自家阿娘的话,停下手中绣品,道:“母亲,你去过长安,那里什么样阿姐嫁的人家又如何”

    甄柔心里惦记甄姚的婚事,忍不住一连几个问题抛去。

    知道两人姐妹情深,曲阳翁主颦眉思忖道:“十多年前,宦官势大,如今却是外戚专权。去年侍疾你外祖母时,听你舅父说,何皇后之兄何近已官拜大将军,总镇京师。其实这些年,自何皇后生下太子,被立为后起,何近就一路平步青云,在朝中党同伐异,众多官员受到他的迫害。”

    许是大汉皇室势微已成定局,曲阳翁主说起来一派云淡风轻。

    甄柔却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京中局势也如此乱。

    曲阳翁主见甄柔听得眉头直蹙,她笑了一笑,话锋随之一转,“不过阿姚嫁去的王家,乃你祖父在京为官时亲自定下,自是家风清廉。至于你未来姐夫王志习虽然不过一博士,但是他王家满门清贵,他何近再势大,也不会随便拿王家开刀,以免引起民愤。所以,你阿姐嫁去王家虽远,却也少了那些纷争,倒好!”

    甄柔放心下来,又道:“阿姐嫁得好就行,只是可惜我不能送行了。”

    曲阳翁主也是看着甄姚长大,对甄姚对自己女儿的爱护看在眼里,不免也生出几分真心疼爱,听到甄柔感叹,也正有些惋惜,宗庙掌事就带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灰衣男仆过来。

    曲阳翁主认得此人,是甄志谦的一个长随,她正是恼怒,一见不由迁怒。

    只见曲阳翁主不靠凭几了,一下坐直身,对匍匐在跟前的长随冷讽道:“咱们的家主又有什么大事吩咐是禁足一年半载,还是怎么着”

    掌事觉得尴尬,只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不知。

    那长随却不得不应对,额头匍匐在青石地砖上,恭敬禀道:“家主听楚国薛世子提醒,前些日子有乱贼闯入宗庙,怕翁主您和三娘子在此不安全,又考虑二娘子婚事在即,念及三娘子和二娘子姐妹情深,因此特意让小的来接您们回府。”

    来人口齿伶俐,三言两语既为薛钦道了好话,又点了甄志谦的拳拳担心之情,并甄柔和甄姚的姐妹深情。

    甄柔才不管来人为谁说话,她只是一喜,差点跳起来,却被曲阳翁主一记冷眼给瞪得安分坐着。

    曲阳翁主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淡淡说道:“知道了,不过本翁主在此住的甚好,等想回去了自然会回去。”说着见那长随欲言又止,她又想了一想抢先道:“不过你回去告诉甄志谦,阿姚出嫁那日,我会带阿柔一起送嫁。行了,你退下吧



第二十八章 贺礼
    筹备婚礼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两姐妹感情好,夜里同衾而眠,嘀嘀咕咕说不尽悄悄话。白日更是欢作一起,你给我点口脂,我给你染红甲,嬉闹筛出那陪嫁的一年四季衣裳首饰,仿佛回到了及笄之前的闺阁时光。

    女郎的嫁妆要有足够一生吃穿用度之物,还要给舅姑刺绣纳鞋以示贤惠,更少不得沐汤兰泽为自己养身修容。

    这些都是女郎出嫁前要忙的琐事,而琐事一旦忙起来了,那是一天天过得最快。

    好似日子一溜,就到了八月里,甄姚的婚期渐渐近了。

    甄祖父德高望重,名满天下,如今虽已过世了多年,仍广为人推崇,知道甄家有喜,各地贺礼如雪花纷至。

    这日用过了朝食,陆氏和曲阳翁主一起梳理请客的名册,听侍女来禀又有贺礼到了,就感慨道:“大人桃李满天下,这都十多年过去了,还有这么多人惦记。只是眼看婚期近了,这些贺礼还没整理,委实忙不开手。好在阿姜就要回来了,倒是能帮一把手的。”

    甄姜,陆氏和甄志谦的长女,已经出嫁十来年了。

    陆氏话里说的是忙,许是想到出嫁多年的长女要归,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喜色。

    曲阳翁主心里是为甄柔发愁的,这些日子看到陆氏忙前忙后,她心里其实有些羡慕,此时见甄柔陪在一旁发呆,估摸着甄柔的婚事多半要低就,便想让着多学些理庶务的事,于是道了一句“阿姜外嫁女,回来是客,”就作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向甄柔扬了扬下颌,道:“这一个大闲人,尽管拿去用!”

    陆氏也舍不得长女一回来就忙事,取笑了一句曲阳翁主嫌弃自家娇儿的话,就接下道:“那就有劳阿柔了。”

    甄姚去沐汤了,甄柔没有事做,自无不可,当下应了,带上阿玉自去清点贺礼。

    时值秋老虎厉害,不过眼下时辰还早,热气还未窜起来,就让侍人将近来的贺礼堆累在她的庭院里清点。

    庭院里花木繁盛,槐树参天,人于其下,通体生凉。

    甄柔铺席跽坐树下,前方一长案,案上置竹简,她执笔而书。阿玉跪在一旁服侍,研墨递水。

    一侍人在庭中亢声唱道:“益州广汉郡太守送蜀锦百匹”

    居然还有蜀地的

    甄柔挑了挑眉,放下记载长安之地送贺礼的竹简。

    主仆默契,阿玉旋即递上一方未用过的竹简,甄柔接过在案上铺开,先挥毫“益州”二字,方书广汉郡太守送蜀锦百匹。

    一时书毕,阿玉耳杯递水道:“娘子已录快一个时辰了,不如先休息一刻半会”

    甄柔正有感疲乏,要欣然同意了,有灰衣仆人匆匆来禀。

    他匍匐跪在地上,道:“三娘子,衮州太守曹劲命人送上两份贺礼。”

    甄柔以为只是一普通贺礼,谁知竟是曹劲送来,她放笔的动作都停下了。

    阿玉也是这样认为,冷不防一听,惊得手一抖,杯中的水都洒了出来。

    甄柔到底比阿玉镇定,很快回过神来,将笔往研上一放,也就纳罕问道:“哦是那个曹家人么他们还会送礼来,且说说看。”

    一庭院七八个侍女侍人,皆受家主影响,认为曹家人乃虎狼之辈,自不觉得甄柔主仆举动有异。

    毕竟他们初闻曹家人送贺礼,也都是又惊又诧。

    那禀告的侍人自也不疑有他的回道:“回禀三娘子,衮州太守曹劲送来的两份贺礼,一支白玉发笄贺三娘子您的芳辰,一对出自前朝宫中的龙凤玉佩恭祝二娘子新喜。”

    他说时



第二十九章 旧怨
    甄柔寻过来的时候,甄志谦已议事完了。

    耿奉和欧阳历从书房推门而出。

    欧阳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伟岸美须髯。

    许是年纪外貌,均和甄志谦相近,在甄柔印象中他极为得甄志谦信任,时常出入宅邸议事,堪为甄志谦身边第一大谋士。

    甄柔一眼认出了欧阳历,又瞥了旁边的耿奉一眼,领着阿玉他们等在廊下。

    看到娉婷而立的甄柔,欧阳历心下一叹,垂下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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