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流浪

    “我们这个铁笼可以挡雨，可四处走风，遮风没有一点可能，我们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忍受着。说不定他们会为我们着想的！”

    “也真够厉害的！他们这些天摘下来的苹果装了一大车，刚才大财和远方来的客商到乡上的银行转账，听说收入很好。”

    “他们家的苹果真的是名不虚传，刚摘下来就能就地销售。”

    “是的，听他们都说，这个地方属于高原沟壑区，土层深厚，气候温和，雨量适中，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苹果的味道非常好，在市场上非常受欢迎。”小黑将记住的说辞一口气全部给我说了出来。

    果园里的忙碌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再也没有什么好奇的了。到了下午，果然刮起了大风，凉意越来越明显，忙碌的人不由地将中午脱下来的衣服再次穿在了身上。

    “天气要变了，预报明天下雨，看来是准确的。”

    “现在的天气预报采用的卫星监测，准确的很。秋天的雨，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有的，有时候一直下着，把人都下的快要长毛了。”

    “下雨也好，下雨了就在家里的热炕上睡大觉。”

    “你想得就是美！”

    几个人在一块说着关于天要下雨的话，我们听的清清楚楚。过了不大一会儿，大财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他取下头盔，从摩托车的货架上取下一箱酸奶，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给男人每人发了一支，然后对女人们说:“你们也都辛苦，你们不抽烟，喝口酸奶吧！”

    人们停止了劳作，男人聚集在一块就开始腾云驾雾，女人们每人手捧一盒酸奶，慢慢地品尝着。

    哑巴也抽烟。在农村的大地上，抽烟基本是过日子的必需方式，不抽烟的男人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我在山里生活的那些年，年长的人思想就是守旧，看见一个男人不抽烟，甚至比不吃饭还大惊小怪:“怎么一个大男人不抽烟那行”在他们看来，抽烟不仅是一种重要的生活内容，抽烟的人可以打开心结，可以与人很好地相处，深入地交流，更为重要的是可以用抽烟的特有方式抵抗生活的重压。山里的农村人，十有**都种旱烟，男人也是十有**都抽烟，抽烟让他们度过了生活的一道道难关，抽烟让他们在不堪忍受的生活面前学会了自我减压，自我调节。

    “日子在艰难困苦中来临，他们就在烟雾缭绕中将困难重重的日子风轻云淡地过着。抽烟，抽的不是味道，而是对生活的一种坚韧与超脱。”我看到这些，就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大财站起来，作出了要说几句的讲话姿势。果不出我们所料，他干咳了两下，就大声说:“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也都出了大力。今天算是装了一车，刚拉走了。明天可能要下雨，咱们这活，紧张是紧张，但天下雨了，就等于给咱们放假了。我要说的就是，天一旦下雨，大家就在家里休息，哪一天不下雨了咱们再开始。另外还要说一点，就是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下午回去之前，我给大家把这几天的工资算一下，也发给大家，毕竟要过中秋了，回去过过节也好，再说，拖欠谁的工资都不能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对不对！”

    几个人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有几个人鼓掌表示非常赞同。

    “最后，就是大家回去的时候，把这些剩下的




第65章 意外风波(续)
    他们忙碌完，就各自快乐地回家了。闪舞www他们离开了果园，我也获得了自由。

    秋意渐浓，秋风萧瑟。大风降温将至，有了一个新的落脚之地，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也高兴了许多。他们的细心与关心让我们倍感欣慰，能在这么一个较为特别的地方生活，也算是幸福的。幸福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当我们饥肠辘辘的时候，能有一口吃食就是幸福；当我们被严寒所侵袭的时候，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温暖的窝同样是幸福。幸福不一定是获取的多，而是需要的迫切。或者换言之，幸福只是一种感受而已，与外在的丰富与贫乏并无直接关系。

    杏花和哑巴想的更为周到，在大财将面包车厢搭建好，足以让我们在里面舒适度日的时候，杏花提一个建议:“也该弄点麦草什么的，不然太潮湿了。”

    哑巴心领神会，立即付诸于实际。他忙碌地从一个地方弄来了一大箩筐麦草，在铺上麦草之前，还在下面垫上了两层厚厚的塑料纸。他完成这些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让我们进去试一试，我还在在迟疑，小黑跑进去趴下试了试，感到非常舒适，高兴地跑出来，满是感激的看着哑巴和杏花。闪舞www

    天色不早了，他们都回去了，哑巴开着自己的三轮车，拉着老人和杏花离开了果园。大财和白娥在整理了一些杂物之后，才慢慢地回去。

    连绵秋雨下来三天多，我们躺在新窝里感到了舒适和温暖。

    “幸好他们给咱们准备了这么一个新窝，不然就要忍受寒冷了。”

    “是的，还是他们想的周到。”

    “等天不下雨了，我又要回到那个铁笼里去了。”

    “回就回去吧！反正为了防止意外。”

    我们随便地说着，用以打发大块的时光。闲着无事可做，我们除了在果园里溜达之外，就静静地躺着，让时间从身边慢慢地流失。小黑引导我尝试了一下苹果的味道:“看着红红的，圆圆的，吃起来有点甜，不过我们对于甜的东西不大适应，要么你也尝一尝。”

    它从树下叼回来一个被秋风吹落的苹果，放在我的面前，我尝试着用牙咬了一口，顿时感到味道太刺激了，甜味很浓，但酸的离谱，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酸的的东西:“哎呦呦，太厉害了，简直像是拔牙，酸到牙根里了。”

    我怎么能享受这等尊贵的高级水果呢我实在吃不了，两口不到就感到很不舒服，小黑只管笑着说:“这功夫要自小练习，我们不是吃不成，而是牙齿有问题，这牵扯到牙齿的学问，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

    看着小黑偶尔要吃上几口苹果，我实在有点惊奇。它怎么能这么吃呢后来它才告诉我，它过去生活的那一天女主人一直给它吃各种各样的水果，尤其是香蕉，软和的很，它两三口就能吃掉一根。苹果啃起来有点难度，西瓜也较为好吃，至于葡萄、橘子、猕猴桃什么的，它都经常吃一点。它甚至还高兴地说:“城里的生活和农村的区别就在于，城里人吃的丰富，什么都尝试着吃一点，农村人相对简单。我有幸在那个地方生活的几年，练成了一些吃各种食物的本事，也就不怕随便地饿死。”

    经过它的鼓励和引导，我在三天之内，终于将一个又圆又大的苹果吃完了，这是我终生第一次吃苹果，记忆自然非常深刻。

    秋雨停止了，雨后的天空是一碧千里漂亮极了。“看，秋雨把天空洗的多么干净啊！”小黑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就来



第67章 人言可畏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着。杏花和哑巴的事情实在不可思议，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无中生有，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仅就我们的能力而言，要知道这么复杂的事实真相实在是难于上青天。我们期待着水落石出的一天，但这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

    “实在无法忍受，肯定是谁在后面栽赃陷害他们两个好人了。”小黑有点生气地说。

    “这种事情，我们不知道，也不好说。反正只能静观其变了。”我也很无奈，只能随便地说。

    果园里的忙碌还在继续。杏花始终没有来到果园干活，哑巴始终默默无闻的干着，有时候累的满头大汗，有时候就一个人蹲在果园边的地埂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抽烟，可能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如果说一个人需要一个很恰当的情绪出口，对哑巴而言就是抽烟了。抽烟，能纾解情绪，能缓解痛苦，也能减缓重负。不堪直面的人生面前，或许只有默默无闻地抽烟，是最好的解脱方式，是抵制命运不幸的最好途径。烟雾缭绕中的他，像一尊雕刻，静静地不动。生命以不同的方式展示在这个俗世，不同的人面对的是不同的人生，但哑巴却承载着更多的不幸。当不幸都一股脑向他汹涌而来，他还不能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将苦难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不幸更多的随风飘散，要紧的是，眼前的日子还要尽力地去过。

    我们从杏花口中听到的话，一度让我惊叹和疑惑。闲着无事，我们就多次进行了认真地分析：“肯定不是真的，是谁在造谣吧！”我始终有点怀疑。

    “造谣也不该这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胡说呢人类有捕风捉影的本领，也许就是这样给杏花和哑巴编造出了不该有的事情。”

    “杏花和大发还别扭着，不知道这事到底咋结局”

    “谁也说不上了，就看他们如何处理了。”

    眼看着果园里的苹果将要摘完了，以后的日子咋过，我们暂时还没有机会去考虑。白天他们忙碌着，晚上我们就忙碌着。装了箱的苹果运到了果窖里，没有装箱的留在了我们的窝边，我们看守的任务显得非常艰巨，于是晚上就一点都不可放松，要一直认真地坚守着，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能让大财蒙受一点损失。

    果园的劳作将要结束了，哑巴的一封信引起了轰动。事情实在蹊跷，假如哑巴一字不识，就写不出一封信，他们的事情就一直被人误解了下去，他们背负的这个不清不白的坏名声就永远都难以洗清了。也假如哑巴没有想到用写信的方式陈述自己的事情，以表明自己和杏花的清白，人们的误解也就一直持续着，他和杏花也将要承受被冤枉的痛苦。

    那是一天下午，哑巴所写的书信以书面的形式和微信的方式同时在一些人中间传开了，纸质的信委托之前我们见过的老太太送给了大发，在送出纸质的之前，他拍照发到了微信的朋友圈上，在一些人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们知道了他写信这回事，但写的是什么内容我们不知道，只看见几个人各自在手机上读着，讨论着。知道下午他们散工回家了，我从铁笼里走了出来，在大财和白娥的旁边随便溜达着，就听见白娥问大财：“哑巴写的信你看了吗”

    “大致看了一下，没有功夫详细看，都是无聊的人在造谣，弄得两家人不得安宁。”

    “你等会给我念念，我也听听。当初认识的几个字，这几年都不认得了。哑巴也真强，会写信，也会用写信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大财和白娥忙完一些零碎的事情，就在一个地方坐了



第68章 人言可畏（续）
    白娥和大财说完就很生气地离开了果园。闪舞www他们该回家准备做饭了，我们就对听到的进行一点仔细的分析。

    我们听到的和杏花所说的基本一致，看来问题就出在有人在造谣在无中生有。我也有点愤懑，不由地想着。

    “哑巴叫吉祥。名字还不错，可惜人活的太不吉祥了。听说白天干活，晚上回家还要做饭，真够不幸的。”小黑听完就说。

    “有些人就喜欢靠说闲话过日子，不说点闲话，不闹出点是是非非来他们心里肯定不踏实。对于这样的人，真的想不通。”我说这话的时候，就想起我在山里生活那些年，经历了一件因为闲言碎语而引发的悲剧，后来让许多人痛心不已。

    “那就给我讲一讲吧！反正苹果园里没有巡逻的必要的了，闲着也是闲着，听一些事情也增长一些见识。”小黑执意要听，我就娓娓道来，用以打发这漫漫长夜。

    一个上五年级的男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和他的同学闲聊，无意间说：“现在读书用处真的不大，我的一位表叔，初中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学技术，谁知道现在当了大老板，大城市楼房住上，豪车开着，日子过得真好。相比之下，我的几个表兄，都是勉强上了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到处打工，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敢想买房买车的事情。”

    “这话算是正常吧！孩子这样想也不为过，毕竟有些人就有这样实实在在的经历。读书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毕竟读书与过上衣食无忧甚至富贵双全的日子不成正比。”我强调着这一点。

    “这话没毛病啊！”小黑幽默地说着，期待我继续讲下去。

    后来的情况就发生了一些富有戏剧性的变化，而且一步步地向着悲剧的方向发展。那个男孩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居然被一些人无限度地放大并且严重地变质变味，后来就酿成了一桩悲剧，让孩子的一生被白白地毁掉了。

    这些话被一位放羊的老头听见了，他回家就对自己的老婆说：“别看王老二的孙子贵生平时乖的很，那娃野心大的很，他亲口对同学说，念书没有一点用处，还说他的什么表叔没有上过大学，都当了老板，孩子有这样的思想要不得，他的爷爷一直看管着，孩子大了，看来以后要多操点心了。”

    他的老婆出去就对邻家的一位妇女说：“王老二家的孙子贵生胆子大的很，他爸爸妈妈没有在家，他可能不听他爷爷的话，不好好念书，却一直想着出去打工呐！还想着打工当老板呐，思想这样跑门还能把学习搞好吗真的没有想到。”

    这样的话传来传去，最后传到贵生爷爷的耳中居然是：“哎！王老二，看在你老两口辛辛苦苦看管孙子的份上，有件事情不能再把你们蒙在鼓里了，大家都知道了，就你们还一无所知，你的孙子贵生都准备好了，不想上学了，要和同学一块外出打工了，你快和你的儿子联系吧！不然跑了就难说了。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看管孙子真的辛苦啊！”

    王老二听了这话，起初是怎么都不相信：“胡说，肯定是有人在胡说，我们贵生乖着呐，学习认真，回家干活踏实，还一直说要好好读书，到他爸爸妈妈打工的大城市上大学。”

    “表面上乖不代表真的乖，说的好不代表做的好，有些孩子在后面撮合着，能一直乖吗多点心眼总不是坏事。”

    王老二半信半疑，对于贵生一直较为放心，当他委婉地问及这个事情的事情，贵生惊奇地说：“谁在后面胡说八道呢我哪有那样的想法呢别听他们的，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第69章 人言可畏（续）
    “人类发展到了今天，已经文明了许多，不会动用那样的酷刑，但说话一定要适可而止，绝对不能图自己的口舌之快而不顾及别人的感受。www听人们常说，多听不说是一种素质，看破不说破是一种教养，守口如瓶几乎是他们一辈子都要努力的人生方向，可惜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这一点。”

    “杏花肯定委屈死了，哑巴也可怜的很，我们看着就很不忍心。还是他们狠心，怎么能拿这么两位好人造谣。”

    “有些事情就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夜晚，月明星稀，微风轻拂，万籁俱寂，一片空旷。秋天的感觉已经让我们不得不依靠麦草棉絮等保暖御寒了。关于杏花和哑巴的事情，我们说了许多，但最终的结果我们还是无法知道，我们替好人鸣不平，对坏人不仅嗤之以鼻甚至有点咬牙切齿了。

    第二天是我们在苹果园里生活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最让我感到兴奋的就是没有将我关进铁笼。拥有了自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地位提升了，作为狗的角色摆正了。

    这一天来得人真不少。让我们既惊奇又高兴的是大发和杏花都来到了果园。大发不愧是见多世面的男人，见到大家先是发烟，然后就以讲话的姿势宣布了一条让许多人振奋也让我们激动的消息：“都说人言可畏，我真的是亲自领会了。三个人就能将一句话变成一个故事，人的想象力真他妈的厉害。www我冤枉了杏花和吉祥，真的对不住大家。是人都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一个男人不在乎自己的老婆，那还是男人吗那肯定是不合格的！大动肝火是正常的，谁没有一点个性呢可是在大动肝火之后能够认真地分析形势和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一种胸怀。吉祥的信和杏花的话是真的，只有那些不负责的人胡说八道才是可耻的……”

    大发说完之后，几个人都高兴得鼓掌叫好，只有那位平时说话不大讲究总是信口雌黄的男人低下了头，显得有些愧疚和自责。

    一场误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们忙于最后的扫尾工作，我们则在完成了自己的阶段性任务之后，显得激动而又轻松了。

    一个个曾经挂着累累硕果的苹果树，好像卸妆的演员，终于归于平静，一个个有序地排列在方圆几亩大的果园里，显得庄严而又美观。他们的美不是外在的，而是具有丰富内涵的，是一种崇高的境界之美，是饱经沧桑之后奉献给人类丰硕果实的无私之美。这个世界上，唯有奉献是最美的，是最永久和最为真实的美，这种美有内容有品格不虚夸不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