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流浪

    “这架势，是铁了心让我进去，我也只能顺从了。”看着有点陈旧的铁笼，我想到自己将要被关进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依我多年在这个俗世生活的经验来看，千万不可低估人类的耐心和意志，只要他们下决心要干的事情，是没有办不成功的。世界上最伟大最聪明的是人类，最凶狠最卑劣的也是人类。我早就认识到了这么一点，所以就知趣地选择了逆来顺受直面现实。

    “杏花，和你嫂子，用这些吃的，把狗想办法装进铁笼。”男人估计自己和我们不大熟悉，要干这等事情有点难度，就对杏花说。

    杏花和白娥将吃的东西放进了铁笼，然后唤我和小黑走进笼子享受美食。他们这次的态度实在虚假，但要达到这么一个不大光明磊落的目的，采取了此等下策是必不可少的。从杏花和白娥的表情看，他们的在心里肯定觉对不起我们，毕竟我们为他们操劳了很长时间，也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看见了吗这明摆着就是请君入瓮，我们还能逃脱吗”我对身边的小黑说。

    “他们怎么能想出这样一招呢不进去会怎样”小黑不情愿地问。

    “必须进去了，进去是为了生活，不进去就意味着在这个地方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了。为了生活，连人类都不断地低头弯腰前行着，何况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狗呢有时候，适当的委屈也是必要的，人类一直说委曲求全，我这次也只能这样了。他们不会关你的，你吃了东西之后就出来吧！”我说着就第一个迈进了铁笼。

    小黑紧跟在我的身后，它身子小，迈进铁笼尚且有点难度。可当我刚一进去，结实的铁门就被关上了，关门的是白娥，她用饱含歉意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这不是我的主意，你应该理解万岁！”

    “进去就进去吧！反正是活着。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学着慢慢




第60章 自由至上 （续）
    小黑更多的时间就守在铁笼外，有它的陪伴，我也不感到失去自由的难受。果园里的忙碌一直在继续，他们有时候说说笑笑，有时候就默默无闻。每个人对于各自手中的活计一点都不放松，说话并不影响干活，他们边说着边干着自己的活，真的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我被局限在这么一个铁笼里，干不了别的事情，就只能静静地待着，让时间从自己的身边慢慢地流失。尽管心中不舒，但也只能忍耐着、等待着。生命实际上就是一程等待和忍耐之旅。选择了生命，就不可拒绝等待和忍耐。

    小黑有时候跑到果园的周边溜达一圈，回来就在笼子外边关切地甚至抱歉地给我说着一些新奇的事情。我蹲在铁笼里，静静地看着外边的一切。哑巴是一位身强体壮的中年人，干活从来不会敷衍应付，满脸的笑容灿烂极了，虽然不会说话，可从他的手语中可以看出他有许多话要说。杏花干活的样子也非常好看，她一点也不歇息，一直将摘下的苹果搬运到装箱的人面前。

    “分工就是明确，这样的干法就叫流水线了。”小黑给我说。

    “这么一个果园，摘完这些苹果需要多少天时间”我问。

    “估计时间会很长的，少说也得十多天吧！”小黑也是猜想着说。

    “这么说，我要在这个铁笼里过十多天了。”我很沮丧地说。

    “只能忍耐一下了！我听说晚上继续放你出来，咱们还有巡逻的任务。苹果这么多，这么好，不操心实在不行。”小黑的话给了我一点希望。

    但白天的时间总是很长。一个下午，太阳一直火热的照耀着，我在笼子里只能看着外边的热闹和忙碌。他们也太疏忽大意，没有一个人周到地想到，将我搬到阴凉的地方，让我适当的凉快一点，也没有人给我一点水喝。他们只顾忙于自己的事情，将我关了起来就一点都不关心了。我在里面忍受秋天阳光的炙烤，口渴的厉害，根本没有一点办法。这个时候，也只能痛苦地忍耐着，随便地想着一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自由，在那个时候让我非常向往。失去了自由就失去了一切。在那个笼子里，即便吃喝都很好，但总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小黑关切地问我：“待在这样一个笼子里是不是一点都不美”

    “还能谈上美，不舒服极了！简直就是一个牢笼！”我有点生气地说。

    “那也没有办法。我刚才转了一圈，看见他们都正在忙于自己的事情。哦，我还要告诉你，白娥的丈夫有个很奇怪的名字，你肯定猜不到”

    “那么复杂的事情，我怎么能猜到呢再说一点心思都没有，这段时间怎么熬下来。”

    “我告诉你吧！他叫大财，财大气粗你听过吗他就取了其中的两个字，看来也是一个想着多赚钱的人。”

    “馊主意不少，想的真美，想发大财，凭这么用一点胸怀，就做梦吧！”我继续生气地说。

    小黑看我心情不好，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话，尽量让我的心情好转起来。看见杏花，我就有了一种亲切感。在她们家里的时候，她对我们从来是关爱有加，吃喝虽然不是很好，但从来都准时准点而且分量充足。她远远地走来，边走边说：“把狗关在了笼子里，也不想办法给点水喝，这么热的天，能受的了吗”

    她说着就将不知是谁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倒在一个我们吃食的盆子里，放进了笼子，我香甜地喝了几口，感到一下子舒服了许多。心里一旦舒服，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我喝了水，就继续待着笼子里打发着属于自己的漫长时间。杏花继续到他们忙碌的地方，当她要用力扛起一大筐苹果的时候，哑巴看到了，赶紧摆着手，表示不能那样做的意思，接着就立即从杏花的手中抢了过来，自己慢跑着搬到了一些人围坐在一起装箱的地



第61章 好人哑巴
    从那天之后的每一个日子，我都被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给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白天身陷笼中行动受限心情沮丧，晚上四处奔走尽职履责欢天喜地。

    区区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笼，充其量能限制我的自由，但限制不了我的生活。生活还在继续，我的日子一刻也不能停息。果园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劳作场景让我感受到了劳动是那么实在，又是那么可歌可泣。不同的人都在大汗淋漓地干活，那么认真那么刻苦，看着就是一种很好的享受。天生没有劳动的本能，实在是一大缺憾。我远远地欣赏着他们劳动过程中优美的姿态，感悟着他们从中体会到的快乐与踏实，对于他们全力以赴的精神暗自钦佩。

    “看见了吗他们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应付，就凭这点，作为高级动物一点都不为过。”小黑对于这样宏大的劳动场面不曾见过，感慨地说。

    “是的，劳动实在是美好的事情。我在山里，经历过很多的劳动场面，现在想起来，能够亲历这样的场景是多么幸福的。人类的高明之处就是用双手和汗水创造了他们的美好的生活，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就只能一直这样地寄人篱下，甚是还要身陷囹圄。作为物种，算是一桩可悲可叹的事情！”我也有感而发。

    我们闲聊一阵，小黑就跑过去溜达一圈。因为有了这么多的人在劳动，鸟雀就不敢靠近鲜红的苹果，即便冒着危险地尝试一下，也要被小黑的叫声惊吓的赶紧逃脱。为了一口吃食，万一丢失了性命实在不划算。鸟雀在这个认识上，是非常清楚的。

    连续两三天都这样度过着。到了第四天，哑巴对我的关注关心，让我倍感温暖，即便在这么一个铁笼里，心情也突然舒坦了许多，憋屈难受的感受瞬间淡化了。他早早地来到果园。那个时候我还在外边逍遥着，没有到被关进铁笼的时候。他高兴地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们两个包子，还做出了我们不大理解的优美手势。我们就充满感激地吃了起来。我在农村生活多年，对于味道不同的农家饭是可以消化。小黑却没有这样的特长，刚吃了一口，就小声地叫了起来：“哎吆吆！好辣呀！简直不是我能拿下的东西，看起来很好，吃起来怎么这么辣！”

    我看着好笑，但也不能幸灾乐祸，边吃边安慰它说：“实在吃不了就不吃了，这点基本功需要慢慢练成。”

    吃完包子，大财来了，他按照以往的一贯做法，引我进入铁笼。这样的事情，再不需要什么好吃的东西做诱饵，我们基本上是心有灵犀了。他唤我，打开铁笼的门，我就毫不犹豫地进去，哑巴在一旁高兴的手舞足蹈，看起来对于我自觉的做法大加赞赏。不就是进一个笼子吗不就是限制白天十几个小时的自由吗明知自己不可抗拒，就只能顺从了。有时候，低低头顺应外在的大环境也是一个智慧的选择。

    哑巴在我心目中的淳朴厚道印象在一点点地加深。真不知道他除了不会说话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生缺憾我想了解他，可我被关在这个一个铁笼中，对于外边的事情了解的有限。再说即便能出去，也不会和人交流，不会在百忙之中向那些干活的人有意识地去打探他家的情况。这种事情，只能依靠零里零碎的消息来拼凑成我们的整体认识。

    “实在不知道哑巴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人生呢”我有点感伤的说。或许是在正在遭受不公，对于类似于上天给予不公的人就深表关切。大概也就是人类所说的同命相怜惺惺相惜之情了吧！

     



第62章 好人哑巴（续）
    小黑跑了回来，见到我就说，外边来了一辆货车，看来是要装苹果的。还说大财家的苹果质量很好，市场上很走俏。最后还感慨地说：“他们在赚钱上确实是想尽了办法，听说大财这果园是典型的绿色无公害，没有什么化学的成分，人吃了很安全。还有，就是头顶那个看上去透明的大网，叫做防雹网，下冰雹的时候会挡住从天而降的冰雹，难怪说他们家的苹果没有受到一点损害，原来是这个大网的好处”

    小黑转悠一趟，返回来就要给我讲述许多事情。它简直就是一个信息采集员，也像一个让我获取外界事情的情报工作者。整个白天，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无法知道的。只要它这样讲着，我就会感到虽然局限在笼中，但对外面的新鲜事一点都不曾错过。

    “还有，说起哑巴，听说也怪可怜的。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命不好。不会说话是第一个不幸，后来的家庭不幸算是第二个不幸。人常说祸不单行，纵观他这走过的这几十年，大致就是这样的，啥事都不顺利。你说，命运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小黑问我。

    “这个，也不好说。反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这个就是命运决定的。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动植物，人类自然也不可能千人一面生活相同，有差距就是命运吧！估计连他们自己也没有研究透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想了。哑巴到底啥情况”我问。

    “情况不好的很。他天生就是不会说话，幸好当年还上过几年的聋哑学校，能写字会算账，本事也大的很，开拖拉机骑摩托车都没有问题。听说一直想开车，可是考不到驾证。过去几年，开装载机在工地上干活，挣了不少钱，也娶过媳妇，婚后也生了一个男孩。谁知道他的媳妇生完孩子就没有恢复起来，疾病缠身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效果，在孩子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她就死去了。留下的孩子能说话，可大脑有点问题，十几岁的孩子只有三岁孩子的智商，还一直患有先天性疾病。不幸的很！”小黑一边哀叹，一边详细地说着。

    “知道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问。

    “这个还不大清楚。看他干活的样子，真的很卖力，谁能看出是个哑巴呢他可热心了，对于杏花可照顾了，只要杏花要搬运很重的东西，他都抢先去干，不让杏花出过大的力气。心肠如此之好，却得不到上天的照顾，真的可怜。”小黑说。

    小黑说着的时候，我边听边注意看着不远处哑巴忙碌的身影。他是一个残疾人，但残疾对于劳动没有丝毫的影响。记得第一天分工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擅长对事情进行安排的人就对哑巴说：“上梯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干了，太高不安全。有的是力气，就专门负责装车和搬运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安排，哑巴毫无怨言全力以赴地干着。五六个人从树上往下采摘，五六个人在分类装箱，就他一个人用人力三轮车拉着。原以为他一个会影响整体的进度，谁知道他居然干的是更加顺利，有时候还在等待的间隙用手语“说”些什么话。

    “别看他不会说话，人可聪明了，什么都会干，而且不论干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听说这些年，依靠他的打拼，家里盖起了新房子，置办全了各种家用电器，农业机械也是一样不少。小日子过得不错，可惜不幸一直纠缠着他。昨天就见到他骑着摩托车回家，后面还捎了一箱啤酒。上天真的是太不公平，怎么会这样对待一个好人呢要是他能说话，说不定会混的很好。可惜啊！可惜！”小黑有感而发，我就认真地听着。

    他们忙上两三个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就会抽烟说一些闲话活跃一下气氛。大财总是



第63章 好人哑巴（续）
    “听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全家人的希望。一个不幸的人，面对那样的家庭，要挑起一家人生活的重担，要努力让日子向前过着。即便有多么痛苦都要坚持着努力着，这个年龄的男人，一旦倒下了，就等于家里的天塌下来了。”他们休息的间隙就说些闲话，几乎每天中午都有这么短短的“轻松一刻”，轻松过后，他们就忙于自己的事情，我和小黑继续闲聊着，以此打发大块的时间。

    哑巴对我们总是格外关心。每天早晨，他总要带点吃的东西让我们两个改善一下生活。有时候，即便是几根肋骨，也让我们心存感激，毕竟让我们品尝了一下肉味的余香。

    他根本不惧怕我，见我总是热情洋溢地“说”上好多句话，可惜我们未曾学习过手语，一句也理解不了，只能以面带微笑来迎接他。他有时候也用手抚摸我的头，丝毫不担心我会咬他一口。对于小黑，他看起来也是非常喜欢，每次见到了，总要试图抱一抱，用他那只因为长期干活而磨的很粗糙的手抚摸着小黑的头和身子，小黑静静地欢喜的看着，表示了最为真挚的感谢。

    有一天早晨，他带了一把梳子，放在了铁笼边上。我们不知道他带着这个玩意到苹果园有什么用处，不由地疑虑着。

    “他基本是短发，根本用不着梳子。”

    “是的，短而且不多了，两鬓已经斑白。活着，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不知道是谁说过，生活是一程艰难之旅，是非常辛苦的。他这么一个不幸的人，老天怎么一点都不照顾一下子呢”

    “人那么多，老天根本照顾不过来，有时候被遗忘了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的也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也只能这样坚持地活着了。他可厉害了，听说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别人能干的所有事情他都能干。也有人说他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学什么快的很，悟性很高，可惜一切都不顺利。”

    我们因为一把梳子而引发了一些感慨。那把梳子的用途我始终也没有想到，只是到了午饭之后，人们都聚集到一块继续说着闲话，开着玩笑的时候，哑巴来到了我们身边，将小黑拉住，用他带来的梳子给小黑梳理全身的毛发。小黑感到了意外，只是抬头看看哑巴，接着又很配合地让哑巴给他梳理着。

    一直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着，毛发不顺是正常的。哑巴先是从头顶开始，慢慢地梳理着，后来到了身子，有时候遇上被泥土等杂物粘在一块的毛发，梳理起来很不顺利，他就耐心地操作着，慢慢地干着这么一项原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事情。小黑舒坦地躺着，让哑巴给它“服务”着。当全身的毛都被梳理了一遍之后，看起来一下光滑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

    给小黑梳理完毕之后，他正准备给我也梳理梳理，我正在期待着，也想让自己变得美一点的时候，一个男人大声喊着他:“唉！哑巴，干啥呢”

    他转过身子，继续可爱的笑着，并将梳子拿在手中，远远地“说”着。

    “简直是闲着没事干了，快歇歇干活！”那个男人接着大喊着。

    哑巴转过身子，摆摆手，在我的头上梳理了一遍就满意的翘起了大拇指，然后笑嘻嘻地走了。

    他的这些举动被杏花看见了，杏花走到哑巴面前，只是用手表达着意思，我们理解不了，但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看出，他们说了很多话。杏花一直微笑着，哑巴也满意的笑着，有时候脸上还泛起一点红晕，看来有点不好意思。

    “杏花，你怎么就和哑巴能说的这么投机呢你这个表嫂当的够称职的，不过有些事情也可以适当照顾一下，毕竟都人到中年了，不要那么小气吗”那位中年男人信口开河地说着，杏花美丽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哑巴听不懂其中之意，但大致理解了肯定是不怀



第64章 意外风波
    小黑气喘吁吁地跑来，停下来稍作歇息之后就对我说:“听他们说，从明天开始，就要大风降温下雨了一旦下雨，他们就不能继续干活了，要在家里休息，你也可以出来了，我们就在外边随便走动了。关键是天一冷，我们也没有一个好的去处，没法遮风挡雨，这日子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