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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米拉也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
过去在北部误入里界时,亨利选择继续向前走是因为后面有追兵,但在里边待的那段时间也消耗了相当多的符文石。这些德鲁伊工艺的东西是贤者从老朋友的遗产那边借来的,现如今的人类社会当中不存在同等级的制作技术因而每次消耗一个就少一个。
这次迅速解决了战斗也没必要再停留在那种有毒区域,迅速撤离才是正解。
她还在思考着,而贤者“啪”地一声塞给了她一把剑。
“没给他们拔出来的机会所以应该还算完好,你自己检查下。”他说着,一边又毫不留情地把另一名铂拉西亚剑客的皮带给扯开。
这些人带的都是奥托洛式的长剑因此替换米拉坏掉的那把刚好,她拔出来检查了一下,保养得还算不错。
“倒是可以再磨一磨,刃看起来不均匀。”偏转了一下剑锋,在夕阳余晖下剑刃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白线,但有的地方又没有。这是部分区域轻微卷刃的视觉特征,之后用精细的油石稍微剐蹭一下就可以修复。米拉和亨利带的有好几种磨石,修复大面积卷刃和崩口用的粗磨石和提高锋利度的精磨石若是搞混了只会毁掉刀剑,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是不能落下的。
“这些人也挺穷的。”穿臭了的衣物贤者可没心思去扒,再说也不合身。他取得的战利品除了武器和工具以外就只有一些随身的小物件,但其实价值也都挺低的。
能用的奥托洛制式长剑有两把半——两把好的,和一把虽然卷刃面积较大但看起来还有修复余地的。其它的就都是粗暴使用损坏的,护手和配重球或许可以拆下来再利用,还有剑鞘的裹皮也可以拆下来拿来修补容器用,但除此之外就都没有太高的价值。随身物品有4把小刀,璐璐直接要走了一把,剩下的亨利用皮绳捆起来打算跟剑一起提着带走。
这些人没有着甲,顶多只有几个人穿着皮制护臂,但品质十分一般不说还被血液污染了,实在没有取得的价值。
然后就是一些常见的维护用品,但数量也相对稀少。
在可悲的仅有小米和粗盐的口粮袋旁边,贤者还发现了一些鹅卵石与铜线——鹅卵石自身没有附带任何魔力,需要二次加工才能使用。
“像苦行僧一样。”洛安少女看着他们的行头都忍不住这样说道。
这些铂拉西亚的狂信徒尽管在许多方面他们无法苟同,但却非常能吃苦。他们轻装前行在饮食和补给等个人方面都压缩到了极致,只是为了完成目标。
这绝不是什么庸俗无趣贪婪而又好对付的对手,他们之所以能胜利除了自身素质也不差以外,还与每个人及时且正确的决策相关。
“尸体得烧了。”贤者抓起大剑走向了旁边的林间地面。
“这是为何?”鸣海这样问着。
“若是弃之不理或者埋葬,动物摄食他们的尸体后也会受到污染。”亨利这样说着,而鸣海点了点头,让其他人也上前帮忙构架火堆。
“那关于里边的——”武士领队接着问,但亨利这次摇了摇头:“这方面我也无能为力。”
“即便以他们仍旧记得方法为前提,已经被打开一次的门,关上所需要的物资和人力需求也非常巨大。”
“尤其是这种年久失修的。”他叹了口气:“以后这片区域。”
“大抵会经常发生神隐事件吧。”
“本来神社就是在不稳定的区域里建立起来的,配合神龛来使得一整片区域内更为安稳不容易出事。”
“从今往后,现世与里界的隔阂在这附近不再明晰。”
“最佳的选择是警告本地人不要误入,设下某种边界,可——”他没说完,鸣海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林子。
“守备方圆所需要的人数,大抵得三四百之数。”武士也沉默了,他们确实可以尝试与当地领主沟通。
有博士小姐在,对方兴许会愿意听他们一言。可即便如此,试问谁又愿意抽调数百兵力去到一片边远山区里边驻守呢?
常年行走这条路线也大多数只是平民,对贵族而言,一年有那么几个或者十几个平民被神隐是‘可接受的’,远没有重要到得专门调兵来镇守防卫的级别。
正因为自身也是贵族,他更加明白对方会作出的抉择。
所以他们只能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先做了。
呈井字形摆放的木头架高了底座方便通风,在上面再加上地上随处可见的枯叶和小树枝作为引火物。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他们成功点起了熊熊篝火,将那些被斩杀的铂拉西亚剑客尸身付诸一炬。
处理完这一切以后一行人又解除了他们设下的陷阱——单纯地用泥土填埋就行了。小少爷在这个过程中试图在树干上做点表示危险的记号防止旅人靠近,但他涂完走不出几步远就发现记号被隐藏在密林之中完全看不见。
人终归还是太渺小了。
回归到队伍的一行人带着柴火烟熏的气息而且个个看起来精疲力竭,因为看着要在这边过夜了,留守的人已经把营帐设立了起来。正在处理药材的坚爷和樱见到分队归来,赶了过来为他们——主要是米拉——检查伤势。
走入了营帐里避嫌,樱为米拉解下了身上的硬皮甲。被砍穿的缺口回头打一块补丁或许还可以继续用,但其下的伤势比她原先预料的要稍微糟糕一些。
紧贴着的皮甲压住了皮肤使她感受不到,尽管砍得很歪并且被挡住,白发女孩儿的侧身也还是被挂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已经化身药师学徒的花魁把脏的衣物除了下来后为她清洗了一下伤口。
刺激性让米拉龇牙咧嘴,但樱没有浪费时间安慰她只是快速完成工作。
“师匠,毛蕊草叶在哪。”“左边陶罐。”在外边检查其他人的坚爷的声音透过帷幕传了进来,而樱走了过去拿起了放满草叶的陶罐。
毛蕊草是七八月野地空旷处很常见的一种野草,以花蕊的部分高高竖起宛如柱子一样为特点。这是一种里加尔也存在的植物,它的花蕊在晒干以后可以用作灯芯或者烛芯,浸泡灯油或蜂蜡便可以燃烧用作照明。
樱把有助伤口愈合的毛蕊草叶放在陶罐里,又倒了一些粗盐和醋,然后又放了些蓍草进去,用光滑的石质捣棒将它们细细捣烂制成草药膏后为米拉敷在了侧腰的伤口上。
“嘶——”清凉同时也有些刺痛的感受让洛安少女又吸了一口气。
“忍一下。”而樱说着,又取来了干净的棉布贴上去,再把麻布卷了一圈又一圈。
“别缠太紧,会影响活动。”尽管是在侧腰而非四肢,但洛安少女还是这样强调着。
“你最近就给我好好待着。”而已经从身心都变成医师的樱则是有些不满地这样说了一句。
“好了。”她看着自己包扎完的场面,而洛安少女活动着身体确认绷带不会影响动作,却又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
“等下给你点果酒。”樱叹了口气,米拉双眼发光:“酒!”
“只是止痛用的。”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衣服穿上吧,这附近水源不多还得再熬几天。”
“真想泡澡啊。”她叹了口气,白发女孩儿略有同感地也点了点头,重新穿上衣物提着自己的皮甲走了出去。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维修护甲打磨刀剑,这场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但下一场或许也已将至。
得做好准备。养好伤口,维护好装备。
还有就是。
好好吃上一顿。
“今晚吃什么!”她向着营地中心的篝火小跑着过去。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九十七节:再往南
有专业药剂师随行的队伍,在整体状态上的提升是远超一般人想象的。
普通人对于药剂师的认知就是治病救人,很大程度上也会倾向于认为药师在队伍中的作用就是治疗各种伤痛——这点当然无错,也着实是他们的重大职能之一。但大部分人其实不愿意受伤也会倾向于规避危险,即便是在荒野中行动,一两天下来连点被树枝剐蹭的小伤口都没才是普遍的常态。
若是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药剂师平常就一直在养尊处优只有偶尔才会干活——显然不符合逻辑,因为尽管这个职业相对来说要比普通农民过得好,他们也仍旧只是底层的存在。
所以就好像其它很多职业以某方面特长闻名以至于人们总是忘掉他们还能做别的事一样。
药剂师所仰仗的根本,其实是他们的药草知识。
对于各种各样生长在荒野中的药草的辨识与采集、炮制加工;对于难以在自然界中获取的药草品种自行种植培育;将其制成各种精油、敷料、药膏与药粉的方法。
治疗伤口的药草只是其中之一,正儿八经的药师所传承的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总结的应用经验与相关知识。
这些知识实际上不仅仅包括了医治方面。
坚爷虽说是老药师,但终归是男人,在一些方面上相对粗枝大叶。
花魁出身的樱更注重一些相对不同的事物,而她的加入以及跟随坚爷学习药草知识为一行人带来的最直接的变化。
是个人卫生上的长足进步。
出行在外,卫生护理是一种奢侈。尽管由于携带水资源能力有限的缘故,旅途最好是靠着水源的。但光是靠着水源却也不完全代表常常会有清理自身的机会。
原因有俩:一是时间;二是温度。
正儿八经的洗浴所需消耗的时间算不上少,这个年代的人旅行极少有是优哉游哉的郊游性质的。若路程耗时在两三天内的话,暂且忍着然后赶到目的地再一口气洗个爽才是正常的。
而在旅途持续好几天并且可能要穿过野地,弄得一身脏兮兮尽是汗臭油脂脏污可水资源却有限得节省着用的情况下,擦洗就成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一行人的物资当中带有薄金属打制的脸盆,在里边倒水然后用棉麻的小块毛巾蘸水擦拭就是这种局面下能做到的极限。
而樱在这个基础上添加的东西,则是她用野地里采摘的药草熬制的洗浴水——这显然是过于‘男子气概’的其他人所容易忽略的一环。
简单地以一口小锅先将水煮开,之后添入十来片鼠尾草叶子,拨去火炭转至小火烧5-10分钟。待到冷却后滤去叶子,余下的便是带有些许清香气息的洗浴水。
添入的东西成分不同数量不同煮出来的味道也会有差异,可用的选择还有如同菊花之类的各种花瓣以及柑橘类水果充满香甜气息的果皮。
当下身处户外只能因地制宜所以使用的素材有限,但尽管如此,在浅浅的半盆水中添入洗浴水后洗起来仍能大幅度放松精神。
干净凉爽且清新的体验对于改善人的精神状态十分要紧。虽说常年旅行的人都是懂得吃苦和忍耐的,但一味忍耐也并非好事,懂得适时放松才能提高各方面的效率。
除此之外口腔卫生亦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坚爷的药柜里有甘草这种药物,它的茎切成小块一般是用水煎制做成治疗咳嗽的煎药。取用的时候因为根部药效一般所以通常都会除去,但甘草根略带甜味同时又纤维很强,令它非常适合在清理干净上面的泥土后,佐上刷牙用的牙粉放入口中咀嚼。
以草药制作牙粉亦是药剂师的一项工作,虽然因为甘草本身拥有的甜味大部分时候只要放上粗盐即可。盐能有效增白牙齿,而甘草根咬碎后粗糙的纤维摩擦牙齿表面也对口腔清洁有很好的作用。
清新的口气对樱来说相当重要——在她提出这点时,洛安少女也免不了跟她说起里加尔冒险者——尤其是男性冒险者——们最喜欢的口腔清洁方式:
嚼大蒜。
米拉永远忘不了樱听到这一句话以后复杂的神情。
口腔与表皮的清理是与洗发一同进行的,但由于大部分人头发都不算短的缘故,他们一般都是三五天才会清理一次。
眼下虽已近初秋,气温却仍算不上低。热汗与发油弄得头发黏糊糊打结的样子不仅女士们不喜欢,武士也会觉得有失体统。尽管梳子能让头发依旧保持顺直,但到底干不干净自己还是十分清楚的。
清洗头发可用的植物有两种:里加尔的旅人冒险者最常用的是石碱花——这是一种颇为好看的白色野草花,从它的民间俗称‘肥皂草’便可看出用途。石碱花整株都具有功效,一般人采摘的都是花朵和叶子,民间也会有专门连根挖掘,再将效力更强的根部研磨成粉出售的做法。
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小花随处可见,即便在新月洲亦时常可看见踪影。
而月之国的和人平民更常用的是一种本地特产的名为‘无患子’的植物果实,它们看起来相当像拉曼人最爱的橄榄,队伍中的传教士们之前便闹过因为馋嘴而把野生的无患子当成橄榄想食用的笑话。
无患子的果皮和石碱花的花叶有相同的作用,用法皆是取下适量——这通常意味着装满一盆——然后再用热水浸泡,揉搓以起沫。
在没条件生火的时候光是放在太阳底下照晒温度也已足够。起沫之后的水在清洗油脂脏污上效果非凡,再添入樱制作的香味洗浴水,用来擦洗身体以及清洗头发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一身洁净再将内里的贴身衣物替换,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样常用的物品是明矾。
对里加尔人而言,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素材,应用范围几乎不亚于蜂蜡。击杀的铂拉西亚剑士们身上也带着它。
明矾可以充当净水剂,可以用来涂抹在小型的创口上充当止血作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用来抹在腋下止汗除臭。
就算是最粗枝大叶的冒险者也往往会避免让自己身上的气味过于浓郁,因为他们的工作总是要跟各种嗅觉敏锐的生物打交道的。
最过于尴尬的情况莫过于本该是占据先机的伏击却因为风向变化体味飘出而惊醒了对方,为了避免这一点所有冒险者都会在自己的随身皮包里放入明矾。
文字叙述起来冗长,但实际上除去洗发以外的个人卫生清洁也不过是占据了早上数分钟的时间。将身体清理干净对人的精神气能起到相当正面的作用,大部分人都喜欢闻起来舒服的味道,青草香是最不容易得罪人的。一群臭烘烘挤在一起的人往往谁都不开心。所以虽说看起来是件小事,实际上若非独来独往,在人类这种社会性动物的沟通交流里这却是十分重要的。
当然,这种短时间高效率的清洁也是以有专业的药剂师存在,得以提供预先准备好的物资作为前提的。
我们的贤者先生以及跟随他学习的洛安少女不是不懂得那些细微知识,只是即便亨利再如何有能,他也仍旧无法包揽所有的事情。
水源要寻找;马匹等代步座驾和拉车驮兽要照料喂食;马车在行走过颠簸路面时可能出现的车轴与车轮损坏要时刻注意;要拾柴点火架锅煮饭。
人光是在户外行动就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亨利已经兼当了战斗、向导以及教官。即便是他,也实在没法再去顾及更加细微的个人卫生护理方面。
分工合作的好处不光是解决问题的效率更高耗时更短,同时其实也更加稳定不容易出错。
一个人需要负责所有方面事务的话,再有能也终归会有遗漏。而每个人只需要专心做好一件事情即可,对于其自身的能力方面需求也会下降。
从播种到收割再到脱粒和研磨与烘烤面包的过程若全是一个人来做,那他就势必得学习全方位的知识。但如果只是负责研磨呢?那给一头蠢驴套上套子让它转圈儿就行,甚至利用风力和水力这样的自然资源都可以做到。
贤者始终是贤者,他并非那种会一两手技巧就想要将荣光与赞誉尽数包揽因而得意忘形的年青人。
在有足够的人手的情况下,把复杂的事情拆分成简单的事物再分工合作,这种以群体作为基础单位的设想才是最现实而又最有意义的。
源于人民,立于人民之中。
——但让我们话归原处。
樱对于药草的知识应用将他们一行人在户外的生活品质直线拔高了一个等级,清洁检查身体不光能使得人身心舒畅,也能及时发现户外那些无处不在的毒虫是否趁机潜藏其中,及时清理避免病痛。
知识是重要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我们的洛安少女又被所见之物对着强调了一遍。
里加尔的冒险者们总是向往着知识,因为知识常常可以替代工具与材料。
——如何辨别一位武装旅人是冒险者还是乔装打扮的军人贵族?
看对方有没有带着工具。
一如新月洲青田家这些武士贵族们,里加尔的军事贵族同行们也往往具备成熟的辎重运输与后勤保障能力。换句话说,他们出门带的通常是完整的烹饪设备与餐具、口粮、以及一整套的营帐。
但这不是以徒步为主的冒险者能接受的。
一套10人用的帕德罗西帝国式军用羊皮防水帐篷,光是面料部分就重达28公斤。若是再加上支撑杆、粗系绳以及地钉等辅助件,它的重量可以高达40公斤。
这个重量有载具帮忙携带也就算了,徒步或者仅有一匹驮马背负,是完全难以接受的。
青田家武士们所携带的帐篷相对较小,相当于5-6人帐。但整体重量也已有20公斤以上。
要知道武士的全身甲也才差不多这个重量。对于需要战斗的冒险者而言,背负一个正儿八经的帐篷就等于战斗用的护甲和各种装备以及水和食物得有所缩减。
所以冒险者的帐篷都是特殊设计过的,小型的三四人规模,内部空间也较小因而缩减了使用的布料面积。使得价格和重量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之后更重要的是他们绝对不会专门去带一套支撑杆。
要么用队伍中近战手的长矛充当支撑杆,要么。
就带一把小斧子自己去外面砍。
斧头或者单手刀之类的劈砍工具对于冒险者而言非常重要,它不光可以分开烧火做饭取暖用的木头,还是许多重要户外工具的来源。
大的支撑杆用来撑起帐篷,小的枝丫用斧头砍成一小段一小段后,用小刀削尖一端再挖出缺口,就可以挂上帐篷边角的绳套踩进地里作为固定用的地钉。
里加尔的贵族骑士和军士们架锅喜欢用铁制的三角架,而对普通的冒险者来说,用小斧头砍三根木头,把圆型的锻铁胸针套上去箍住,几分钟就能就地取材做出来同样效果的东西。
十来千克的三角架,几千克的帐篷杆和地钉以及其它重量和体积都相当惊人的东西,就这样用一把几百克的小斧头结合相关的知识所代替。
要学的东西仍有很多。
想着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洛安少女如是思考着。
若是到了下一座城市的话,看看手头现在有多少钱,再去缠着老师说买点书本吧。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九十八节:污浊(一)
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的人,时间长了会逐渐忘却自己作为生物的一些本能。
分工合作使得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可具备更高的效率,但在某些层面上却也弱化了每一个个体的生存能力。
猎人代劳了追踪和猎杀动物的部分;屠夫代劳了处理猎物尸体的部分。在大部分文明社会的城区人们可以方便地获取肉食,却有可能连怎么放血怎么分割,甚至于这些‘肉’在还活着还行走着时是什么模样也不大清楚。
一件物品比起自行从制作工艺与细节判断品质,更仰仗专业人士的言辞——而这也就给了口若悬河的骗子们欺瞒的空间。
城里出身养尊处优远离荒野的市民与贵胄阶级跟常年在外奔走的冒险者与猎民,最大也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对自身能力的应用。
越是常年生活在发达城区的人,越会演变成只依靠视力判断一切。
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对温度的感知;自身的肌肉和骨骼的控制能力。许多人类作为一种生物历经极为漫长的时光发展出来的感官与能力,都在有如受精心照料的花园一样安全无虞的文明社会中,因为用不上抑或有他人代劳,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退化了。
万幸的是,这种退化并非不可逆的。
即便是在花园里长大,出去进入荒野之中磨砺,假使能生存下来的话予以时日,也依旧能重拾起这些祖先的本能。
皮肤的触觉是感知危险的第一道防线,那些不应触及之物带来的尖锐或者刺激体验会让你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怀疑有毒的植物在入口之前先折下叶子擦拭于表皮,若是感觉辛辣刺激就不要食用。
腐败的物品与排泄物带来的酸臭气味意味着毒与有害,嗅觉与深埋在本能之中的厌恶感会成为你规避的基础。而不认识的植物果实入口若是有苦味或者过于浓郁的酸味,人的本能也会告诉你吐掉而不是咽下。
你的身体知道什么东西是危险而需要规避的,这是历经漫长以百万计的岁月演变出的本能——而仰仗这种本能,便是在荒野之中作为个人能生存下去的基础。
本能几乎不会欺骗你。
所以人们经常有的所谓‘错觉’。
也或许并不是错觉。
————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仿佛高温高湿度下,明明身体很热却无法有效排汗而又黏又热又闷,而即便是原本视作救赎的凉风吹过,也会在之后浑身瘙痒难受。
又仿佛是十几二十小时未能睡眠,在高强度集中精神的亢奋夜晚感觉神经过敏见啥都像是怪物吓一跳的杯弓蛇影。
这种混合了亢奋、烦躁与不适的感觉足以将专业程度欠缺的队伍中暗藏的矛盾点燃,使得整支队伍分崩离析。而即便是亨利他们这样十分专业的队伍再加上有药师一直在提供提神用的精油药膏,许多情况的表现也同样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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