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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南部和中部的领主贵族们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发布了各种告示派遣麾下的骑士和军士隔三差五就出去巡逻。但领主大人的权威敌不过领民们用脚表达的决心,这种边境巡逻和封锁愈是频繁,他们就更加奋不顾身地朝着北部涌去。

    风言风语开始在民间流传,人们察觉到了危机,因而向着在民间口口相传更为安全繁荣的地方撤离。但北部地区的农民们同样有着这样的担忧,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过的,战争这种东西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个时代的平民们深受其苦。虽然他们敬重着爱德华王子,但正因为一年多以前曾经经历过与西瓦利耶的那场大战,磨砺掉了年轻人可能会有的那种把战争当成冒险的心态,明白真正的战场有多冰冷与残酷,他们才更加小心行事,谨慎地对待一切相关的事物。

    南部和中部自古以来就是亚文内拉的权力中心所在,那里拥有的数个公爵领以及王宫积攒的总兵力比起北部地区要更加地强大一些——虽说在贵族骑士的规模和人数上恐怕是无法与当初的西瓦利耶骑兵相比拟,但考虑到主场优势,强征得来的普通士兵以及城堡的存在,不像西瓦利耶的骑兵能够利用地形攻其不备,要以目前北部所有的兵力战胜他们,是不论如何都谈不上轻松的。

    仅仅获得胜利就已经如此的困难,但让这一切难度又翻了一倍的,还是战胜之后的事情。

    ——惨胜又或者两败俱伤是绝对不可取的,亚文内拉必须维持有足量的军队才能够对周边的国家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威慑,因为内战而元气大伤的话结果同样避免不了灭亡。奥托洛也好帕德罗西也好都是极为敏锐极为危险的大帝国,而邻国西瓦利耶虽说现如今自己也处于内乱之中,但假如能够有几个贵族联合起来的话抓住亚文内拉无力反抗的时期一样可以趁虚而入。

    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避免的,否则的话发起战争毫无意义——爱德华之前之所以会一直想要通过商谈的方式来解决除了感情因素以外还有这样的一个原因,能够不流血地改变这个国家两个世纪以来的固有结构诚然是最好的事情,但考虑到这些根深蒂固的大贵族之间世代传承的理念即便爱德华这会儿已经是一位国王恐怕施行起来也会阻力重重,那就更不要提他上头还有亚希伯恩二世这个最大的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还想等到亚希伯恩二世引退自己登基,可是在眼下南方拥有逼近的威胁的情况之中亚文内拉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假如他无法振作起来做出这个决定的话,等到索拉丁统一起来的教会国家打过来,即便在奥托洛人的帮助下或许国土还能够保得住,或许人民也还能够继续幸存,但那个时候的亚文内拉——

    又是谁的亚文内拉

    以防守的名义进驻的奥托洛军队,进而在本地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派遣过来的奥托洛军人和奥托洛商人的地位水涨船高,亚文内拉人沦为二等公民。而不愿意坐视奥托洛将触角伸向西海岸的帕德罗西为了抑制对方的扩张也必然会利用西海岸的南方统一起来的教会国家不停地与亚文内拉互相争斗——索拉丁和亚文内拉就好像是两大帝国所操纵的木偶那样在西海岸人自己的领土上打着一场千里之外的帝国人的权力斗争——到那个时候,亚文内拉,又是谁的亚文内拉

    盟友的关系是复杂的,同样,敌人的关系亦是如此。

    贤者当初在奥托洛对那位皇帝陛下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以的话奥托洛是不会撕破脸皮正式派出自己的军队顶在抗争的第一线的。但要做到如此亚文内拉首先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同理,假如亚文内拉能够独力扛下帕德罗西指示的代理人索拉丁北部国家的攻势,那个庞大的帝国也得重新权衡一下是否要同时跟亚文内拉还有暗中威胁的奥托洛产生冲突的事情。

    帕德罗西人在意的东西充其量只是奥托洛人的触角是否会进入西海岸进而威胁到他们,而奥托洛人同样如此,他们担心这个过于弱小的盟友如同墙头草那样倒向对方或者作出其他对奥托洛的利益不好的事情,因而才会选择暗中介入帮助好操控的国王亚希伯恩二世——而这一切,假如亚文内拉能够维持主权并且拥有足够强大的兵力,都是可以被抑制且化解的。

    帕德罗西和奥托洛真正的敌人是彼此,但亚文内拉所处的位置十分奇妙,假如处理得当以区区一介西海岸渺小王国的身份它甚至可以和两大帝国取得同等的地位——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爱德华王子取得胜利,并且这胜利还并非惨胜的前提条件之下。

    在言语的沟通,交流的手段已经被单方面阻绝了的情况下,想要避免惨胜以至于防备不足,爱德华唯一的选择就是以绝对的优势兵力令亚希伯恩二世和支持他的大公们意识到差距从而投降。

    而要达成这一切,单单以他一己之力,是决计无法做到的。

    什么是他能做的事情。

    什么是他该做的事情。

    王子殿下从一年多以前听过亨利的那一席话,已经是有所觉悟了,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现在和将来的所作所为会给西海岸乃至于整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冲击——爱德华就只是深信着,他像是一位人民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好的领主,以满怀的激情和身先士卒的行动力,在三月的这一天站在艾卡斯塔平原上临时搭建的高台顶部,通过雇佣得来的巫师所使用的扩音术,对着召集过来已经多少有所察觉大事即将发生的人民开始了演讲。

    场下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民,人们口口相传,不论是哪一个民族的人都待在了下方。

    前排的人们很快地就注意到了王子的存在,但比起这个更加吸引他们注意的还是站在王子身边的那些人。

    这个时代的人们通过站立的位置来辨别身份,而除却旁边那些护卫的贵族以外和王子同样站在最前方——这意味着和他身份平等——的还有两名少女。

    左侧的少女一头黑发,穿着紫罗兰徽章的长袍——这是唯有西瓦利耶王室才能够使用的文章,而右侧那个,是洛安人吗他们这样想着,但紧接着被王子的话语吸引过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亚文内拉的人民们。”爱德华开口这样说道,在亚文内拉土生土长的洛安人还有南部逃亡过来的农民们在经历过一瞬间的恐惧和迟疑以后立马明白了这是自己的王子在讲话,而他们短暂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很快地就被惊讶所代替。

    “他真的像是人们说的那样说的是亚文内拉的方言。”和一位王子说着共通的语言,人们所能够体会到的亲切感是极为深刻的,广阔的平原上许许多多的人们人头攒动,没有接到消息的许多人这会儿也因为好奇而驻足了下来,爱德华站在临时搭建的原木高台上接着说道:“是的,这个国家即将面临战争。”

    “哗——”嘈杂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人们的脸上开始出现惊慌的表情,商人们捂着自己因为人潮攒动而有些要掉下去的帽子和钱袋,农民们开始恐慌,其中不少——主要是南部逃来——的人想要就此逃离,但刚刚跑出几步他们就又都停了下来——

    逃往哪里逃

    亚文内拉再往北只有内乱之中的西瓦利耶,西瓦利耶现如今的情景是怎么样的看看那些难民就明白了,那么是奥托洛更往北逃到马克西米连——天地虽大,亚文内拉人却无处可去。

    他们停下了脚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无处可去,但更多的,恐怕还是那些同样是农民出身,但却连步子都没有怎么挪动的北部亚文内拉人。

    你可以从精气神上面很容易地辨别出南北的亚文内拉农民的区分,手持长弓挺胸抬头的北部亚文内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艾特林,那神情专注得令南部的农民们忍不住频频侧目。

    而后他们就听到了。

    所有的洛安人、西瓦利耶人、和亚文内拉人。

    他们听到了。

    尽管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识字,也不懂得那种什么样的高雅的用语措辞,但这种就好像从内心的最深处迸发出来的情感是极为剧烈的它透过血管传达到了每一寸的肌肤。

    让人,血脉沸腾。

    “我知道你们不想要战争,我也不想要,但当战争是最后的手段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亚文内拉人,你们打了太久不属于自己的战争。为一位领主攻打另一位领主;为一位国王攻打另一位国王;甚至为一个神明攻打另一个神明。”

    “你们流血倒地,默默无闻地死去。”

    “我不会去说我明白你们的痛苦,因为这是一种自大的表现,我唯一能够告诉你们的是。”

    “我很荣幸作为这个国家的王族出生,我很荣幸我拥有了这一次机会去认识你们这些西海岸,不,整个世界上最为坚韧最能吃苦也最为善良,最为勇敢的人民




第一百一十九节:道沃夫博格战役(一)
    艾卡斯塔平原南部与王国权力中心所接壤的领省名为道沃夫博格,这个历史悠久的伯爵领地是亚文内拉境内极少数的坚定保守派家系的所属。相比起那些态度游移不定和西瓦利耶那边的亲戚一样擅长勾心斗角的大公们,道沃夫博格伯爵家族是坚定的保王派,因而将其置于艾卡斯塔的边境,用以区分商业中心和权力中心作为守护王国腹地的一道坚实屏障,显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做法。

    这块领地历史悠久而且骑士的战斗力相当强大,不过道沃夫博格伯爵对于舒尔法加家的支持却还不仅仅是简单的贵族支持王室这么简单,而这一点从他们的名字和外表上面就都可以看得出来。

    西瓦利耶语和亚文内拉语之中都很没有“舒”或者“施”(sch)这样的发音,而道沃夫博格——正确的发音应当是“道沃夫特博尔格”——后面的“博尔格”(berg)这个音节在亚文内拉语当中发音也要更加地清脆,在“博”的发音后面不会拉长音就真的只是简单的“博格”。

    除了语言上面的区分更加明显的还要数外表——典型的西瓦利耶贵族,是黑色头发的。在亚文内拉两个世纪的历史当中黑发也常年作为一种尊贵的象征。而舒尔法加王族和道沃夫博格的人皆是一头金发,这与西海岸漫长而又血腥的历史是分不开关系的。

    西瓦利耶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如今的版图,除了亚文内拉以外它还有另一个邻国马克西米连,这个王国虽小但军力十分强悍,在历史上也曾一度扩张开来只是又由于内战而分裂。之后扩张开来的西瓦利耶强行伸入触角隔断了亚文内拉和马克西米连的联系,并且在强盛时期一而再再而三地攻打吞并。

    如今的所谓亚文内拉人实际上很多往历史上追溯渊源都是马克西米连人——只是他们那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所谓的亚文内拉方言实际上也是一种简化的马克西米连语,所以普通的亚文内拉人和马克西米连人的共通点是相当之多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爱德华击败了西瓦利耶之后马克西米连王国会宣布与亚文内拉结盟的很大一个原因——这些一头金发的亚文内拉和马克西米连人遍布西海岸各地甚至远在南方都有他们的踪影,由于西瓦利耶人过去的强势他们的地位十分低下,但多年的混乱来来去去仍旧还是有一些马克西米连的贵族也如同过去的斯京人在西瓦利耶北部留下的诺斯兰一样,融入文化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过去马克西米连人当中的高等贵族,在西瓦利耶的巅峰时期善于收买人心的国王令他们降服成为了西瓦利耶的贵族从而不流血地合并了土地,但文化和语言上面的隔阂依然存在,人类总是善于以貌取人,金发蓝眼的马克西米连贵族虽然在西瓦利耶生长学习他们的文化甚至通婚生育后代但始终格格不入。因此在后来需要开垦亚文内拉这边的土地的时候,舒尔法加家族以及其他的一些马克西米连的贵族就这样以光荣的名义被当成包袱甩了出来。

    道沃夫博格家族也是其中之一,这个词汇是古代的马克西米连语,与当今的亚文内拉语有着不少共通的地方,拆开来看的话“道沃夫”意思是领头狼而“博格”则是城堡的意思。现代简化版本更加通俗易懂的亚文内拉语缩减了其中不少的词汇会称之为“沃夫博格”,而这也正是民间的亚文内拉人通常对于这座不小的城邦的称呼——

    狼堡。

    ……

    你可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一眼辨别出狼堡的特征。

    区别于如今的亚文内拉人喜好的歌德式充满拱状支撑和尖顶的城堡建筑还有西瓦利耶人喜好在细节下功夫构筑出浪漫风情的圆润的巴洛德风格,传统的马克西米连式城堡刚硬而又严谨没有多余的装饰纯粹是为了实用而建筑起来,熏黑的外表和四四方方给人以厚重感的结构是它们最好的招牌,而多层结构的城墙提供的有效防护以及遍布在城墙本体上方的竖起来的窄箭缝也证明了它可不仅仅只有外观看上去很强大。

    对于这座城堡敬而远之的道沃夫博格本地的农民们除了狼堡的本名以外还会将它称呼为黑堡,与瓦瓦西卡那边的圣白城堡在相当程度上形成一种呼应——而这也正是率领着大军南下的爱德华所将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

    对于这次远征来说,道沃夫博格伯爵领地是一块实打实的铁板——为了抑制奥托洛人和西瓦利耶可能的袭击爱德华不可能派出所有的军队,所幸自三月宣言以来自愿加入他的队伍的农民们和被解放的北方奴隶越来越多,如今已经达到了十万人的规模。虽说这些人大部分装备简陋只有斧子和棍棒并且调动他们也极为麻烦,但光声势上面看起来依然是极为惊人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阵这一次我们的贤者先生和米拉亦伴随左右,但即便没有他们在爱德华也不可能犯准备不足这种小儿科的错误,积攒和购买得来的装备和武器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都被投入了其中,在南方的亚希伯恩二世尚未能够说服那些游移不定的公爵们和他组成大军迎击自己的“不孝子”的时候,爱德华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了艾卡斯塔的南边。

    他没有令军队进一步地靠近狼堡,因为上头强大的床弩和弩炮以及各式各样的弓箭弩失即便是一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亦需要耗费极大的代价才能靠近,让绝大多数还都只是普通农民的这支军队盲目地扑上去,结果只会是尸横遍野。

    时间紧迫,亚希伯恩二世那边是否已经调集起军队前往支援他们此刻尚且不得而知,但正因如此,这会儿才反而要放缓脚步仔细观察,切勿急躁冲动进而导致失败。

    因此在艾卡斯塔平原的边境,他们就着加尔里尔河流域两侧驻扎下来,以十万人以上的大军规模形成极为壮观的威慑。令那些在城堡当中远远观望的伯爵家的士兵在心理上产生一定的恐惧感。毕竟亚文内拉的贵族们在此之前都是小打小闹,最多打一打千人规模的战争罢了,所以即便知晓那些人大部分装备和训练都很差劲,他们也仍旧会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道沃夫博格领是典型的艾卡斯塔领地,以平地而起的城堡作为中心点零星散布着不少小镇和村庄,再加上大片大片的农田视野没有多少的遮挡,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头,站在城堡高处的人甚至可以一眼望到远处蜿蜒流淌的加尔里尔河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即便距离相当,他们却也仍旧能够感受到这十万人大军的声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拿起武器追随爱德华为了自己而战的农民们在各种心境之下开始驻扎在加尔里尔河的岸边开始进行修



第一百二十节:道沃夫博格战役(二)
    在主要分布于三大帝国的研究历史战役的学者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以拉曼语写成并且充斥着一股文人墨客之间相互讥讽意味的一针见血的话语:

    “外行讲战略,内行谈后勤。”

    它就像我们所说的那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在军事战略层面上真正的行家里手和那些只是纸上谈兵的人的最大区别——后者往往会忽略掉行军、补给、士兵和军官之间的协同等等一系列,就只是单纯地谈论战略,仿佛所有的士兵是在棋盘上预先布置好的棋子那般,只要擅长奇谋技巧,玩弄一些独到的战略,一切就都可以解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真正的战场远比这些纸上谈兵的人所想象的更为无趣也更为辛苦,要令一百个人协同作战就已经相当困难,未经训练的十万民兵——让这些人去玩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去搞什么别出心裁的战术来,结果只会是漏洞百出反而搞砸了一切。

    人和人之间是拥有个体差距的,正是这种个体差距决定了他们永远没办法像是棋盘上的棋子那样完全地完美的执行所有的指令达成指挥官想要的结果——这也是大部分纸上谈兵出口成章总是能够在和平年代里头谈得头头是道的年轻贵族军官之流,一旦踏入战场就死无葬身之地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他们除了会计算数字和安排兵力对比这些战略上的东西以外就不会其他任何,他们不了解自己手下的士兵,只是将指令发布出去就等待着他们完美地执行。传令兵是否将消息及时送达了右翼的部队是否知晓要和左翼齐头并进——总喜欢玩花式战术异想天开的战略的结果就是对于士兵的各种要求太过严苛,如此导致的进一步后果就是在战略层面上的容错率大大下降。

    过分取巧过分精妙的计划一旦有某一环节出现错漏就会导致全盘皆输——常胜之将无需奇迹这句话所指的就是这种情形,虽说大部分普通人甚至是学者所津津乐道的永远是某几场出彩的以少胜多创造奇迹的战役,但人类几乎等同于本身历史长度的战争史当中更多出现的还是眼下正在艾卡斯塔的南部所发生的这样平凡无奇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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