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魔免药水
第四章 鼠与刀
“娃娃,你还年轻,别耗在这。”双手捧着碗,老人望着碗中的兔腿,无悲无喜的漠然道。
钟仁专心致志的小口小口喝着汤,他没有立刻回应老人,沉默了片刻,他方才开口说道:“你用最后一口粮救活了我,既然利息在人间,那你就让我先还一点利息吧。”
“娃娃,俺记得有一个老方丈跟俺说过,去庙里拜菩萨是因汝礼我。俺不是啥菩萨,做不到事如春梦了无痕。俺只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俺给你那口粮,是想着能积些德,到了下边见着了阎王爷,下辈子兴许能投个好胎”老人没有吃兔肉,连汤都没喝,他语气缓慢的说道。
“活着吧,这只兔子是菩萨送的。人自助而天助之,如今,天都助了。哪能辜负天意。”钟仁知道,去劝一个死意以浸透灵魂的人活下去,不是靠一点物质和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只能搬出菩萨了。
“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哪有什么天意。”老人说罢,便闭上双眼不在言语。
钟仁坐在低矮的门槛上,看了一眼盘坐在炕上,如一尊肉身佛的老人。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挪过屁股,面朝院子不去理睬老人。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
半个时辰后(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
钟仁拄着早上那根木棍,走在去村子的土路上。或许是兔肉兔汤滋补的缘故。钟仁觉的自己走路的步伐没那么虚浮了,身体暖洋洋的,脚也有了些许落地生根能踩到实处的踏实感。
他这趟的目的,不是去挖草根,而是去村子一家名叫瑞福祥的杂货铺,希望能找到些盐巴。毕竟,不管是烹煮还是腌制。都少不了要用到盐巴。
听老人讲,这家“瑞福祥”是村里人开的,店主没逃跑前。除了种田之外,还会收些土货,卖些土货。每次进城买生活用品时,都会多带一些回来。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习惯直接去他那里买,省去进城的麻烦。慢慢的,来他这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把土货直接卖给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形成规模后,就开了间“瑞福祥”。
“瑞福祥”不远,就在“村口”。钟仁没走多久便到了。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小木房,墙体的绝大部分是由石土混构而成。房门虚掩,想必早就有人关顾过。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门上瞬间便有一团灰土飘落下来。钟仁猝不及防,便成了灰头土脸。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咳嗽着挥手扇去面前的灰尘。待到尘埃落定,他随意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衣服,再次推门而入。
屋内,狼藉一片。瘫倒的柜台,满地散落的货柜,还有几件乌漆墨黑的破衣烂裤,肆无忌惮的高高挂在原先供奉财神爷的神龛之上。地上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一种**的臭味,还有不用细辩就能闻出的老鼠屎味。
钟仁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记得前几天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这么夸张,莫非是吃了点兔肉,身体的嗅觉变的灵敏了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脑外。他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他只迟疑了片刻便在昏暗的光线下,开始了寻找。
他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找着。从外屋找到里屋。从左找到右,就差从上找到下了。
良久后,他停止了寻找。
他站在房门口,一脸苦笑。虽然心里有预料到,这一趟会一无所获,但当结果到来时,他还是免不了会失望。找遍了整个“瑞福祥”,他仅在一个曾装过盐巴的坛子里,从坛壁上刮下薄薄的一点盐巴。不过这倒是给钟仁带来些灵感。他想,要是自己能在每家每户都找到曾经装盐巴的器物,在从中刮下点盐巴。积少成多,也是很不错的。
打定主意,钟仁说做就做。
一个半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钟仁如蝗虫过境般,扫荡了二十来户人家。在有些人家,钟仁有找到的“盐坛”中,刮下盐巴。有的则没有。不过收获倒也不错。收集到的盐巴分量,差不多能装半个一次性纸杯。偷工减料的勉勉强强也够腌制剩下的兔肉了。
钟仁决定,扫荡完眼前这一户人家,就回去。
他眼前,是里长的家。上次老人聊到里长时,曾经感叹过“富不过三代”,据说这个颇有些本事的里长,教育自己的孩子,却没有多大的本事。跟大多数俗套的故事情节一样。里长的儿子爱挥霍,爱赌博。如果这只是他适合而止的消遣娱乐,那倒也无妨,但很可惜,他陷了进去。辜负了他见过的世面,辜负了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更早明白的道理。
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他挥霍无度,但他家里还是剩下了几十亩良田。如果没遇到新县令的话。他应该还是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
但这些不是钟仁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能不能在这栋空有其表的大房子里,找到些有用的东西。虽然他前几天已经找过一次了,但这并不妨碍钟仁想再次扫荡这里念头。再怎么不济,里长家的盐坛,总能更大一些吧。
钟仁推开里长家的院门,走了进去。他没去感慨,这里有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房间,房子还是全木结构。楞梁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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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恶人
活在当下与苟且偷生,虽然不管是心境还是状态,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也能乏善可陈的认为,它们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差别并不大。毕竟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前一秒过去就是过去了,谁都追不回来。
天渐放明。一轮朝阳从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如果有人登高而望,一定会联想到“旦”这个字。或许,他还能体会到造字者,造这个字时的欢喜。转眼间,这已经是钟仁来到明朝的第十三天。
依旧是上午的巳时。
钟仁很准时的打开院门,迈步朝村西走去。今天他的脚步稳重了些,没那么的虚浮,或许是他脚上穿了双“新鞋”的缘故。他左手依旧拄着根木棍。虽然看不起,他并不那么需要拄着。他的腰间挂着把短刀,漂亮极了。
与此同时,真阳县,县南六十里的钟铜店。一名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正骑着匹健壮的枣红骏马,行驰在,去真阳县城的驿道上。中年人身形挺拔,面庞精瘦。他满是潮红的脸上,一双狠厉的三角眼微微眯起。他叫刘二,是城中环首帮的一把手。
刘二此时的心情并不好,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大清早,就把自己灌的伶仃大醉。他左手拎着个酒壶,右手勒着缰绳。他的身子,随着胯下马匹的前行,摇摆着。他还时不时的提起酒壶朝口中猛灌数口。他只要一想起昨夜的事,就觉得气闷不已。
如今在真阳城一亩三分地上,谁见了自己,不都得恭敬的喊声“二爷”。昨夜自己到钟铜店董庄收利钱,董府那姓董的死胖子既敢冷言冷语的嘲讽自己!莫非是天王老子给他的胆,要不是县令老爷特意交代,说那姓董的,这些年走南闯北做生意,颇见过些世面,巴结了不少权贵。据说还认识司道大人。要不是因为如此,自己绝对要弄死他,弄垮董家。
自从自己十九岁那年,父亲因到山间采药,不幸坠崖身亡,母亲悲伤过度,不久便追随父亲而去后。自己无牵无挂的,怕过谁。求过谁。。呵,原先村里的人,还碎言碎语的说,是母亲克死了父亲。特别是住在村东的老匹夫竟还说,皆因自己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才让父亲不得不去险地采药。我呸,自己游手好闲能有今天之成就如今自己赚着大钱,住的好,吃的好。而那村子的人呢
也是十九岁那年,自己左手拎着刀,右手提着斧。肚子饿了,随便找一人家,横刀立马的坐下,哪个不得乖乖的好酒好菜招待着。从那以后,十里八乡的人,谁不畏惧自己好笑的是,既还有一群人说自己是好汉,愿意追随自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过有人跟着自己,倒也不错。自己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要开间赌场。谁料竟真的开成了。那原先瞧不起自己的里长家公子。不也被自己设套败光了家产
不过这些还都是小打小闹。碰到县令大人后,他才知道什么叫赚钱。县令大人是真有能耐的人阿,那赚钱的法子一个接着一个。自己是不懂那些道道。所以他很庆幸自己碰到了贵人,也很感激县令大人瞧的起自己,愿意带着自己。县令大人那么好的人,竟然还有人说他缺德说他不该赚损阴德的钱。。自己哪里能答应!于是从村里的邻居,到乡里的地主老爷。不配合的,通通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嘎嘎嘎”想到这,刘二脸上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样,口中发出一道奇怪至极的怪笑。
“咯”他舒服的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脸上露出神经质般的笑容。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他想起昨天自己从城里去钟铜店时,路过原先那个小村庄的时候,远远的有看见一道炊烟升起。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那个老东西的家。想到这,他又猛灌了数口烈酒,然后把酒壶挂在腰间。他拿起长长的马鞭,似乎又回味起了久违的,那种令他陶醉的快感。
他怪叫一声“驾”,手中长鞭狠狠的,打在胯下骏马的臀上。他狂笑着策马狂奔。
有人说人性本善,所以要提倡“善”去压制恶,他们极力宣传着人类的美德,本着“我心光明”之善意,弘扬传播着光明,盼想着能让人“人心光明”。有人说人性本恶,人要知道恶,方能辨识善。扎根于淤泥中,出淤泥而不染。他们本着“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眸,我要用它寻找光明”之信仰,砥砺前行。这两种人,无疑都是向善的。但还有一种人。他们信仰,崇拜“恶”。还美名其曰“力量”。
村西
钟仁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气温也还可以。至少风吹过来没那么寒意凛冽。
沾了天气的光。钟仁今天的运气不错。他在山脚的一棵树底下,用飞石打晕了两只昏头昏脑的麻雀。还在地里挖到了一个野芋。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错。脸上洋溢着一种“知足常乐”的笑。
路过老妪家院子时,钟仁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他有两天没见到老妪了。
犹豫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决定要进去。
他轻轻的推开虚掩的院门,朝里喊道:“有人在家吗”
没人回应他,只有一阵“呜呼呼”的怪风吹过,似是代俎越庖的回答了他。钟仁索性把院门全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院中地上,一半铺着杂石,一半没有铺。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几个坑中,积满了水。钟仁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死水发臭的味道。里屋旧且破。应该是许久无人打理过了。他迈步走向屋门紧闭的正房。边走边喊道:“有人吗”
这一次或许是老天开眼,又或许是钟仁离的近。只听里屋紧闭的房门后,响起了“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钟仁听到声响,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屋门前,推开门。
“嚯”钟仁被房中喷出的刺鼻臭味,呛的发出一声怪叫。他甩了甩头,定睛朝房中望去。久不见日光的昏暗房中,一名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身体摆着奇怪的姿势。只见他上半身趴在地上,下半身拖在炕上。炕上里侧,老妪直挺挺的躺着。
钟仁缓过了神,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已知晓大概。他几个健步,走到少年身旁,弯腰把
第六章 够凶不够狠
钟仁一路疾走,很快便到了院门前,他看着凄凉倒地的木门。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急忙把背上少年放到地上,看了一眼干瘦,清秀的少年。他语速急快的说了一句“定西,你留在这。”。说罢便大步朝里屋奔去。
“啪,啪”
“老东西!二爷的面条好不好吃!”
钟仁走近了,再走近了。他听到里屋不断响起的鞭子破空声,以及那一声,闻之令人不寒而栗的桀桀怪笑声。他的右手不自觉的,握在了腰间短刀刀柄上。握紧了刀柄。他心跳速度一瞬间骤然的加快了,身体里的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着。他全身的肌肉在奔跑的过程中,调节到了绷紧的状态。
“你在干什么。。”他终于到了房门口,他站在门口,看着屋中那名“样状癫狂”的中年精壮汉子,钟仁脸色阴沉的低吼道。
此时的钟仁显然忘了,他现在是在明朝,是在没有几个人的偏僻小村庄。他不应该站在门口废话的,他应该无声无息的走过去,一刀结果了刘二。。但这不能怪他,因为他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他是生在文明社会,长在法治社会的大国公民。他早已定型的三观,渗透到灵魂的思维模式,本能的理智,以及从小就有的良知。都限制了他,一言不合就能“杀人不眨眼”。
但刘二不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他甚至都不是个良民。
刘二正打的畅快淋漓,突听身后有“唠躁”之声响起,他头也不回的,甩手就是一记狠鞭朝后撩打而去。
“啪!”一道沉闷的,鞭打木槛声响起。是的,刘二没打中钟仁,他想漫不经心的随手一鞭,就打中一个,全神贯注警惕着的,防备着的,全身肌肉紧绷着的健身教练。那钟仁发费大几年时光,每天苦苦的锻炼,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尽管他现在只有意识。没有那具熟悉至极的身体。
“哟,这是谁家的野种,面生的很呐。”刘二察觉到自己屡试不爽的一招,被人躲避开。他有些讶异的转过身。他看见对方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生面孔,更觉的有些惊讶。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来这鸟地方刘二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这里的人,因为他打过,欺负过这里的人,知道这里的人都喜欢磕头,喜欢求饶,喜欢原地不动的逆来顺受,所以他才能有今天。
在刘二打量钟仁的时候。钟仁终于能看到了,看清楚了,原先被刘二身形遮挡住着的老人。他看的真切,此时的老人浑身鞭痕,伤口鲜血流淌不止,他歪倒着身子无力的蜷缩在炕上,奄奄一息。
钟仁有些愤怒了。
他的背阔肌本能微微隆起,那是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了。他的左脚向前一步,脚掌紧紧的抓在地面上,同时小腿肌肉绷紧。他握着刀柄的右手,因用力过紧,指甲盖都已发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刘二,像一只不露声色的,正欲捕食的老虎。
“嚯!气性还不小啊。”刘二看见钟仁脸上表情的变化,嗤笑一声。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没见过虎。”紧接着刘二脸上表情一变,凶相毕露。他在说话的同时,右手毫无征兆的迅猛扬起一记又疾又狠的鞭,劈头盖脸的朝钟仁脸上打去。
钟仁没有躲,他防备很久了。
“唰”短刀出鞘,寒光凌冽。这一刀,已经在鞘里等待很久了。久的,险些让钟仁手心的汗,泯灭了它的寒。
“唰”刀的寒碰上了鞭的阴,如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与一名色厉内荏妇人相撞。短刀还是短刀,而长鞭却成了短鞭。
“呼,呼”一截离了束缚的鞭,先是高高的飞起,随后轻飘飘的,无力的落向大地,它在这世间最后带起了一点与空气摩擦的风声,那将是它最后的哀歌。
“铮”刘二扔掉手中断成两截的长鞭,他缓缓的抽出腰间环首刀,刀应该是好刀,要不然怎配的上,纯铁打制而成的刀鞘。刀鞘应该是纯铁的,要不然抽刀之时,又怎么响起这令人发毛的镔铁相摩之声!?
“你找死!”刘二终于抽出了环首刀,只见他左脚猛的向前迈出一大步,身随步走的一个矮身甩臂,右手环首刀迅猛的,斜撩向钟仁下巴。
钟仁退了,只见他放松开了原先用在左脚上的力,把力全都给了右脚,他右脚向后一步,头同时向后仰去,他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肌肉紧绷的右脚上,小部分的重量压在了腰上。他腰间的肌肉,并没有因为身子向后仰,而全部卸去力气。所以他向后仰的幅度并不大,他仅能堪堪躲过了刘二这一记阴险的斜撩。
刘二又怎会留给钟仁喘息的机会,只见他斜撩一刀后,改撩为劈,他是极其有经验的老江湖,如何肯浪费斜撩过后,那高高抬起的刀,和顺手就能劈下的势。
刘二错了,他低估了钟仁。
只见钟仁的不退反进,他主动把身子迎向了,朝自己胸口劈来的一刀,他的腰在身体向前的同时,瞬间绷紧挺直,他本来不吃力气的左脚,肌肉瞬间紧绷,成了支撑身体的顶梁柱。与此同时,他右脚随着身体向前的势,一脚迅猛抬起,狠狠的踹在了刘二下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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