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明

    “你便是刘二老表”等到钟仁走近了些，白朗看着钟仁淡淡的开口说道。

    &nbs




第三十七章 低到尘埃的小人物
    “晚辈前几日来城中，欲要投靠二爷。不曾想二爷不在城中，晚辈也找了几日，但二爷了无踪迹。所以晚辈实在是不知，二爷在何处。”

    钟仁一时半会还弄不清，知县为什么要见自己。只能随机应变的回答道。

    白朗听着钟仁的话，似乎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一般，他未卜先知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前走着，不再理睬钟仁，

    他不在乎钟仁来这里是做什么事，他只在乎钟仁是刘二的老表，这个身份。

    环首帮需要有一个人暂替刘二的位置。这个人最好是一清二白的无根基之人。如此才利于控制，才能听知县的话。

    至于这个人能不能镇住环首帮。这不是他关心的事。

    他只希望这个人能撑住两个月，能把这两个月的月钱，如实的上交给他便好。毕竟两个月后，他们就要前往唐县赴任。

    他是不信任环首帮的南苟。那个人鬼心眼太多。阳奉阴违的事这些年也没少干。

    至于眼前这名年轻人能不能让自己满意。那就得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跨过县衙的第三间大门。快走到衙门的正堂。

    钟仁看白朗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把注意力用在，观察县衙的建筑艺术中。他正想仔细的观察一下，知县老爷升堂审案的地方。却见白朗转身走进，一旁的一扇偏门中。钟仁也只好跟着他一同走进偏门。

    穿过偏门。一个别致的小庭院，便出现在钟仁的视野中。

    只见庭院中，有一洼小池塘，池塘中活水潺潺流过，有树木成荫。有花向阳而开，色彩缤纷。有彩蝶围花飞舞。有鸟雀轻轻鸣叫。

    空气中花氛弥漫，水木清香沁人心脾。

    庭院正中央的小池塘上方，建有一座小亭子，亭子旁流水围绕，花草生长旺盛。

    一阵清风吹过。吹的池水泛起阵阵涟漪。也吹起了坐在亭子中石凳上，知县老爷的官服衣摆。

    这阵清风甚是顽皮，调戏完庭院中的诸物，还不肯罢休。它竟没羞没臊般接着，一头扑打在钟仁的脸上。吹的钟仁两鬓黑丝迎风飞扬。

    “别愣着。”白朗回头催促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的钟仁。

    钟仁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跟着白朗继续向前走着。

    不消片刻，他路过一条精致的石头小拱桥后。终于来到了亭子中。

    知县老爷年约三十，面容颇为俊朗。颔下留着一缕精致的黑须，头上戴着乌纱帽，腰间束着一根素银带。身穿青色圆领衫，青衫胸前绣着鸂鶒（一种像鸳鸯的水鸟。）。

    知县老爷给钟仁的第一印象，应该算是儒雅。毕竟不管是从他的身着外貌，还是整个人透显出的气质。钟仁都很难把眼前这名，低头看书的儒雅男子，跟恶名昭彰的贪官暴吏联想到一起。

    “草民拜见父母官大人。”

    钟仁没有太过迟疑，只见他学着电视里的桥段，低头弯腰恭敬的拜见知县老爷。

    钱墨闻言，轻轻的把手中的书籍，放到身前的石桌上。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钟仁，开口说道:“免礼，今日之事本官都已知晓。一个半大的小孩又怎会是流寇呢，简直是胡闹。”

    钱墨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视线却是盯着白朗手中的钱袋看。他才不关心那些琐事，反正有白朗盯着。

    不久后，自己就要离开真阳县到别处上任，现在谁的面子，在他眼里都不好使。毕竟一想到，为了那纸任状自己花出去的大把白银，他就心疼不已。

    &nbs



第三十八章 意料之外
    钟仁看到《蒹葭堂稿》这本书后，心中念头急现。

    他心想:“陆楫的意思是认为，适当的奢侈有利于促进社会生产力的进步。。知县老爷喜欢看这个呀，那就顺着这个，去拍一拍你的马屁。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吧。”

    思虑至此，只见他望着桌面上的蒹葭堂稿，一脸希冀的问道:“晚辈能否看一看这本书”。

    “哦！你还读过书”

    白朗听到钟仁的话，有些惊奇的说道。

    钟仁看着白朗惊咦的神情，心想:“看来是能以此，作为切入口，去套一套近乎了。”

    于是他开口，胡诌乱编道:“让二位先生见笑了，草民小的时候，也曾上过几天学堂，后因家道中落，生活所迫，也就荒废了学业。但也因此小民落了一个怪癖，每次见到书籍时，都会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想看书的冲动。”

    “倒是可惜了。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既然如此，这本书你就拿去看吧。”白朗听罢，有些惋惜的看着钟仁说道。

    “不怕两位先生笑话，这本蒹葭堂稿，小民也曾粗略的看过，尤其对其中那篇《侈靡论》甚是喜欢，特别是那句，吾未见奢之足以贫天下也。”钟仁看着白朗，侃侃而谈道。

    钟仁这样说，其实拍马屁的意味很是浓郁。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认为，节俭仅是对个人和家庭有利，从社会大趋势去考虑，则是不一定。但钟仁故意把这句话，拿到这里跟知县大人讲。就有些变相的去肯定，知县大人这些年的贪赃枉法行为是对。而且还偷换概念的把贪赃枉法，定义成一种积累财富的合理手段。更甚者，这句话的潜台词还有，赞许知县大人这些年，所作所为的意思。

    果不其然，钱墨听到钟仁的话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赞同道:“对阿，节俭有什么好的，节俭对一家一户而言有利，但对整个天下而言，则是弊大于利。所以本官很是喜欢这几句:自一人而言，一人俭则一人或可免于贫，自一家而言，一家俭则一家或可免于贫。至于统论天下大势则不然。”

    钱墨看着钟仁暗暗点头，颇有点知音难觅的味道。

    “不知小兄弟对那句:彼有所损，则此有所益。均天下而富之。如何看呢”

    白朗听罢，接过钱墨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钟仁说道。

    钟仁听到白朗这么问，心中有些了然，白朗与知县大人的不同之处了。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富人提倡奢侈，可以增加穷人的谋生手段。均天下而富之，这大概是夸大了奢侈的作用，认为奢侈是可以决定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

    白朗那似笑非笑的调侃模样，也让钟仁明白，白朗大概是不赞同陆楫的观点。

    钟仁心念急转后，开口说道:“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

    钟仁没有正面的去回答白朗的话，他把这些问题抛给了道德。他说的很隐晦，就是变相的在说，商人逐利是天经地义，不会均天下而富之。

    白朗或许是听出了，钟仁话中的潜台词。只见他听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当然是听出了，钟仁在拐弯抹角的讽刺某类人，而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钱墨是属于这类人。

    钟仁看着突然哈哈大笑的白朗，心中觉得有些尴尬。他苦涩的想道:“这次，大概是祸从口出咯。”

    “小兄弟说的好阿，好德不如好色，活的自在比什么都强！”钱墨看着大笑不已的白朗，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他是没听出，钟仁话中的隐晦意思



第三十九章 各取所需
    但傀儡也有傀儡的好处。

    这就意味着，刘二原先所掌握的社会资源，钟仁就有机会去摸个清透，甚至还有机会能为己所用。但这件事风险肯定是有的。他一直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经过短暂的权衡利弊后。钟仁想明白了。他怕的不是刘二，而是怕刘二身后的资源力量。如今有这么一个，能篡夺刘二资源的机会，他没道理不去把握住。至于会遇到什么问题，那就只好见招拆招了。

    钟仁觉得想达到，篡夺刘二资源的目的。第一步肯定是，要得到大佬的支持和保证。

    于是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向钱墨和白朗说道:“晚辈是很想能替表哥分忧，但晚辈一无根基，二无威望。怕是很难服众呐。”

    “我的话，环首帮的人还是得听的。至于能不能服众，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不过你放心，他们不得不卖我这个面子。只要你知道进退，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本官还是能向你，保证一些东西的。”

    钱墨听到钟仁有些耍赖的言语，似笑非笑的看着钟仁说道。

    那句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他还特意的加重了语气。

    “有些事你到时候就明白了。不必如此惧怕。”白朗也间接的表了态。

    钟仁听出了钱墨和白朗的言外之意。特别是当他看到，白朗对着自己，轻轻的拍了拍手上的钱袋。他自然就明白了，在这场交易中，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晚辈明白，均天下而富之。”钟仁说罢，站起身对白朗和钱墨，分别弯腰行了一礼。

    白朗和钱墨听罢，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上午就可以去环首帮了。你放心，等一下便会传出风声替你造势，你只管安心的去。”

    钱墨对钟仁点了点头，成竹在胸的说道。

    “承蒙两名先生厚爱，晚辈一定不辜负，二位先生的厚爱。”钟仁说罢再次对两人行了一礼。

    “先生。。这可是了不得的称呼阿，你小子挺会顺杆子往上爬嘛。”

    白朗似笑非笑的对钟仁说道。他一下子就点破了钟仁的小心思。

    “嘿嘿晚辈所言，句句皆是出于肺腑。出于肺腑。。”钟仁挠了挠头，憨笑道。

    “行了，退下吧。这本书就送给你了。”白朗拿起桌上的书递给钟仁说道。

    钟仁接过书。识趣的告退离去。

    看着钟仁离去的背影，钱墨朝白朗抱怨道:“那本书我还没看完呢。”

    “还看什么看，那本书早就该丢了。这小子刚才那句子曰，就是特意说给你听的。”白朗白了一眼钱墨，教训他道。

    “什么意思”钱墨听罢，有些不解的望着白朗说道。

    白朗没有继续解释什么，他望着亭子旁的池水，陷入沉思。他在想，到了唐县之后，应该要怎么做。

    ---------------------------------------------------------------------------------------------------------

    县衙大门前的小广场上。

    刘定西正仰长了脖子，朝县衙里望去。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站在他身旁的魏安，一脸无奈的看着刘定西。没办法，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跟他讲，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魏安当然知道，这小孩是在生自己的气，在怨恨着自己。但木已成舟，他又能怎么办呢。

    就在魏安苦恼不已的时



第四十章 哄人
    他说罢，拉、搂着刘定西的肩膀朝前走去。

    “定西，咱是先去城东买衣裳买猪肉，还是直接去膳福楼阿”

    走在宣化街上，钟仁揉了揉刘定西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不饿。。”

    刘定西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钟仁身上的衣服说道。

    “哈哈，瞧你这点出息。”

    钟仁看到刘定西那可怜兮兮的目光，开心的笑道。

    他是很开心的，因为刘定西的目光让他知道，他已经把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了。至于有没有埋怨自己把他丢在小村庄，那就得再看看，但总归刘定西是愿意让自己去哄的，这是件好事。

    健忘是种天赋，那是一种清零的天赋。很多人都学不来。钟仁就学不来。他的绝大部分苦恼，都是源自于他的记性太好。

    -----------------------------------------------------------------------------------------------------------------

    两人走到城东集市，已经是正午。

    集市中的商贩大多已经收摊离去，钟仁没能买到上好的猪肉。于是他带着刘定西走进了布艺阁。

    “咚咚”

    钟仁没看到马秀娘，于是径直走到柜台前伸手敲了敲柜台。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马秀娘应该在柜台后。

    果不其然，钟仁仅是敲打了一下柜台，马秀娘便从柜台后露出脑袋。

    见是钟仁，马秀娘开心道:“是客官你阿。是来取襕衫的吗”

    钟仁看着马秀娘一脸俏皮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总喜欢躲在柜台后。

    “嗯呢，顺便再买几件衣裳。”钟仁微笑的看着马秀娘说道。

    “钟哥，姐姐好漂亮阿。”刘定西看到马秀娘的面容后，扯了扯钟仁的衣角，由衷的向钟仁感慨道。

    马秀娘听到刘定西的话，忍不住莞尔一笑。

    她嘴角微翘的对刘定西打趣道:“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这要是长大了，得祸害多少姑娘阿”

    “我才不要祸害姑娘。”刘定西被马秀娘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躲到钟仁身后探出头说道。

    “话别说太早，你要后悔的。”钟仁拍了拍刘定西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道。

    马绣娘听到钟仁的话，忍不住赏了一个白眼给他。

    “我也要钟哥身上这样的衣裳。。”

    刘定西的脑袋再次从钟仁的背后探了出来，他语气活泼的说道。

    钟仁听罢，脸上露出一丝从心底，由衷发出的微笑。

    他心想:“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状态，苦闷这种东西长大之后谁都会有，但小孩子不该有。让刘定西在适当的年龄拥有适当的状态，钟仁觉得这是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当然，爱护跟溺爱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