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狂妃要探案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从来没有。

    她甚至把平生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都用在了亲生儿子的身上，每每遭遇不顺心的事，对江宇就是一番打骂。

    于是，少年时代没有体会到一丝人情温暖的江宇，不可避免的长歪了。

    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将没有血色的嘴唇紧闭，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一双乌沉沉的眸子里。

    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他沉默却坚定地，把这些年来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一切，尽数还了回去。除了这条命。

    恨意随着飞溅出来的血花渐渐消散，心中的愤怒得到了平息。江宇面无表情，转身时，却看到了被吓瘫在门口的丫鬟。

    真糟糕。他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冒出来个目击证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那就让她没有办法说出实情好了。

    瘦削的少年脸色苍白，衣襟上还沾着鲜血。他狞笑着，一步步走向吓得不会动弹的丫鬟。

    这是丫鬟第一次在小少爷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春月说，那女人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鞭伤，烫伤……她是被江宇活活折磨疯的。”

    沈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沿着喉咙一路落进胃里，总算驱散了包裹在她周身的薄薄寒意。

    只是，沈月想不明白的是，若是想让一个人闭嘴，杀人灭口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为什么江宇偏偏要大费周张的，将一个好人折磨成疯子呢

    看江宇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又为了医治病重的妻子倾家荡产，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男人，又有谁会想到，他竟是一个弑母的冷血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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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画像·陈如意
    “纵然他可以通过伪装让自己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可是心理的扭曲依然存在。”

    “结发妻子的死，很有可能就成为了引起江宇爆发的点。”沈月对自己的推测做了简短的总结。

    “你是说，江宇妻子的病逝，刺激到了江宇，这才让他走上了杀人这条路”李荣似乎摸到了一丝头绪。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过从当铺老板所说的，江宇妻子病逝的时间，与龙王杀人案发生的时间相距不远来看，这一推测极有可能成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李荣欣赏地看着沈月，目光专注。

    “我打算从江宇的妻子入手。四名死者当中，必定有人同江宇的妻子有关联。”

    说做就做，李荣派人找来了当铺掌柜的，让衙门里的画师根据他的描述，为江宇的亡妻陈如意描绘了一幅画像。

    供职于衙门的画师显然技艺精湛，单凭当铺掌柜的描述，就把陈如意的样貌勾勒出来。

    后来又在当铺掌柜的提议下作了些简单的修改，画上的女子与生前的陈如意已有九分像。

    令沈月没想到的是，江宇的妻子竟然是这样一位气质出众的清丽佳人。尤其是那两弯柳叶眉，似蹙非蹙，仿佛笼着一层愁绪，真是我见犹怜。

    这样数一数二的好相貌，若是生在高门大户，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将来亲事的助力。

    可是放在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家里，那简直就是灾难。

    没有时间让沈月感慨太多，她和李荣、天宝一起，拿着画册去打探消息。

    他们最先找上的，是王卫的同僚。

    向他们出示过陈如意的画像之后，这些人都摇头，说并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也没见王卫和哪个女人来往过。

    “那老小子，抠门得很！吃进去的银子就别想让他吐出来！平日里兄弟们去喝花酒，他从来都不去的。”

    “说是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根本就是他婆娘管得太紧，没机会！”

    沈月听见这群兵痞说荤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她知道，作为一个状师，什么样的场面都可能经历，这只是小儿科。她要尽快适应才行。

    倒是李荣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第一名死者王卫和陈如意并无干系。接下来，要去的是第二名死者，富商陈诚的家里。

    要说这陈诚，也算是幽州城里的一位人物。

    他年轻时从跑堂的杂役做起，后来开起了自己的酒楼食肆。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他就让陈家成为了幽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豪绅。

    陈诚的生意做得大，人品却不怎么样。眠花宿柳是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坊间还有传言，说他曾强抢良家妇女。

    沈月一行人来到陈府，被陈大管家迎了进去。陈大管家还要张罗着丫鬟们上茶水上点心，却被天宝叫住了。

    “陈大管家，您也不用忙活了。您看看这画像上的女人，你可见过”

    天宝将陈如意的画像摊开展在他面前，同时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陈大管家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陈大管家正想否认，李荣却在他前头开口:“事关能否揪出害死陈老爷的真凶，陈大管家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陈大管家迟疑了一瞬，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的的确见过这个女人。那天，我们老爷把她从外面带回来……后来那女人染了病，病得厉害，老爷就把她送走了。”

    陈大管家说



第九十五章 流言·引蛇出洞
    陈诚之死令人拍手称快，但是这并不代表，江宇杀人就是正确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人人都和江宇一样，自以为是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惩戒他人，那还要律法何用又有什么公正可言

    陈诚固然罪该万死，但是宣判他死刑的人，却不应该是江宇。

    厅内陷入一阵沉默，李荣看得出来，沈月为了陈如意的遭遇而唏嘘感慨，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宽慰。

    沉默了半晌，他只好把话题往案情上面引，这样不至于显得突兀和尴尬。

    “……网撒下去这么久，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无论是李荣还是沈月，都已经认定了江宇的凶手身份。只是衙门单凭种种猜测推理就上门抓人，是没法服众的。

    因此，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证据，一个能让江宇心服口服的证据，一个让幽州百姓信服的证据。

    根据沈月的推断，江宇最开始的目标，实际上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富商陈诚，而不是第一名死者，守门的王卫。

    江宇大约是觉得，单独对陈诚下手容易暴露身份，这才选定了同样作恶多端的王卫做掩护。

    二十年前龙王杀人案发生时，江宇还是一个半大孩子。但是那起连环杀人案在幽州城内掀起的风波，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于是，江宇便效仿前人的作案手段，将被害人带到长月江溺毙。又在江水中辅以龙形，让众人以为是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龙王”卷土重回，惩奸除恶。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一个老实忠厚的渔人身上。

    至于为什么江宇在杀害了陈诚、完成了复仇之后仍不收手——沈月私以为，作恶也是会上瘾的。

    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全无反抗之力，哪怕他们生前曾是欺男霸女的恶棍、金银满库的淫商、以权谋私的官员……

    这些人，生前的身份无不比一穷二白、又身为私生子的江宇高出来一大截儿。在他们眼中，江宇这类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就是可以任意欺凌、不用顾忌后果的存在。

    而当作恶多端的报应应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像曾经的江宇一样，无力反抗。

    沈月觉得，江宇甚至是享受着这种感觉的。

    当他手握屠刀的时候，他不再是白日里可以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小渔人，而是执掌着世间善恶生死的“龙王”。

    他披着匡扶正义、惩奸除恶的遮羞布，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宣泄着对于这个世界的不满与恨意。

    就像是二十年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一样。

    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但他并不会因此停手，而是会继续杀人。

    “只是如今我们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江宇就是杀人凶手。如果贸然前去，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沈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荣狡黠一笑，“这还不简单我们只要引蛇出洞，等着他自投罗网就好了！”

    与李荣对视的一瞬间，沈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江宇自诩世间正义，那他们何不将计就计，“制造”一个恶人出来呢

    ……

    作为幽州的地方官员，知府陈达对龙王杀人案颇为上心。

    因为李荣的缘故，他倒是没有隔三岔五的过来盯着查案进度，或者是催促沈月，陈达能做的，就是三五不时的往宅邸这头送些时鲜水果或是精致点心，刷一波存在感。

    好以此委婉的提醒李荣和沈月，他这一州知府还在后方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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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诱饵·鱼咬钩了
    不过，在沈月等人有目的的推动下，遥言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且大多都集中在长月江一带。他们也是为了陈达的清名考虑。

    舆论的发展根本不是人能控制的。第二天，沈月和李荣乔装一番外出走访的时候，在长月江边的码头，就听到了两种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陈达在外买了间隐蔽的宅子，专门供他狎妓，淫辱青楼女子；还有人说，曾亲眼见到有人从知府后衙抬出女人的尸体来……

    像是码头这类人员密集复杂的地方，流言的传播总是出人意料的快速。第二天半上午，陈达的八卦消息就传到了江宇的耳朵里。

    一同打渔的同村村民讲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早就失了真的流言，还不忘嫌恶的“呸”了一声，小声咒骂陈达。

    “从前大家伙都当他是个好的……这才上任几年啊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真是叫咱们百姓寒心。”

    另一个村民接话道:“要说这知府大人也是个胆子大的！难道他就不怕被龙王爷惩罚吗”

    江宇一边拉扯着渔网，一边默默地听着身旁的村人聊天。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有时候一整天下来，都说不上三五句话，同村的村民早就习惯了。

    此番江宇没有搭话，那两个人也不觉得尴尬，议论了陈达两句之后，转而又说起了其他的坊间消息。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因此也没有看到，无人注意的江宇渐渐褪去了脸上的笑容，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沉之色。

    ……

    城郊的陈家别院里，陈达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房里办公，然而却因为心中有事，显得有几分心神不宁。

    根据沈月的推测，江宇大概这两日就会动手。到了此时，对于陈达来说，江宇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大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为了这，陈达都不敢回家了。他担心江宇会发疯伤到他夫人，这几天一直都住在别院里。

    陈达虽是自愿以身为饵，心中仍难免紧张。哪怕他知道，李荣已经安排了高手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顺其自然即可。

    屋内烛火彤彤，昏黄的光晕映在窗子上，坐在书案前的陈达的身影被投在窗子上。巨大的黑影轮廓模糊，乍一看上去，仿佛潜伏在黑暗中，伺机出动的猛兽。

    陈达屏气凝神，装模作样的看着手上的一册卷宗。他看起来聚精会神，实际上，就连拿着卷宗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忽然，有一道黑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陈达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他的后背和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衣裳都浸湿了。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刚刚在窗边闪过的那道黑影，似乎只是陈达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寂，陈达却无法放松下来。在书桌的遮挡下，他一双手紧攥成拳，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陈达侧耳细听，想要忽略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发现些其他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脚步声，流水声……陈达忽然想起，自己的这座别院，恰好建在长月江畔的一块高地上。

    这里距离长月江这么近，如果凶手真的来了，一定很方便行事吧……

    不容他想太多，陈达只觉得眼前的事物渐渐地有了重影，烛台从一个变成两个，再从两个变成四个……

    而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想呼喊救命，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他想拔腿逃跑，身体却失去了知觉，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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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抓捕·人赃并获
    江宇是从后面翻墙过来的。他双脚刚一落地，就听到了女子细细弱弱的哭声。

    江宇躲在暗处，看着屋中人在窗子上投映出来的剪影。应该是个年轻女子，凭声音判断，不超过二十五岁。

    她在掩面哭泣……被一个坏人囚禁在这里，她一定很害怕，很绝望无助吧

    他的如意，在被掳走的那些晚上，是不是也像这样以泪洗面呢

    她们苦苦哀求，可是那些像恶鬼一样的男人，根本不会心软！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江宇有一瞬间的恍惚。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太过用力的攥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一道红痕。

    可是江宇一点儿也不觉得疼。比起如意曾受过的欺辱与苦楚，他现在经历的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江宇又看了一眼窗上的剪影，沿着阴影大步朝前院走去。

    ——他能为如意报仇，也能为这不相干的女子报仇！既然这世上已无正义可言，就让他重新树立起规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