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不自欺

    再然后，她就赖在爷爷怀里了，掰着老人家苍老起皱的大手，把自己的小手举起，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心相对的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的手太小了，白白嫩嫩的，苍白的手上，血管看的一清二楚，让人毫不怀疑，北顼只要握住手，都不用太用力，就能把她的手给折断了。

    “主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爷爷抱啊，有什么特别的吗”小妖漂浮在半空中，偏着头很是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家主人。

    北玺闻言，弯了弯唇角，将自己的小手和爷爷的大手十指交叉，感受着老人手上传来的温度，和他小心温柔的力度。

    她轻声对小妖道:“和家人一样，爱我，宠我，疼惜我，所以没什么特别的。”

    “但只和家人一样，我只有这么几个家人。”

    “爷爷他宠我，虽然他的表达方式内敛的很，也几乎没有抱过我，但我从来都知道。”

    “我不想让他伤心，遗憾，所以，多抱抱他，如果我突然走了，他才不会觉得他爱我爱的少了。”

    “小妖，其实很多时候，爱一个人，是需要表达出来的。”

    她如此说着，抬眼对上小妖茫然的目光，却只是温柔的笑笑，不再解释。

    “主人，小妖也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半晌，听到小女孩儿清脆灵动的声音，很是郑重，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言一样。

    北玺一愣，然后整个五官都沾染上暖融融的笑意，眉眼带笑，温柔干净。

    “嗯，我也很爱小妖。”她垂眸，带着轻浅笑意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图腾，轻笑着回应它。

    后来，她又一次在老人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老人家抱着她在那里坐了很久，半天都没敢动几下，后来北栎要抱她回卧室睡觉，被老爷子用眼神儿杀退了回去，坐到好久之后，老爷子才小心的抱着自己的孙女儿，视若珍宝的轻柔，慢慢的上楼，将她放在床上睡下。

    然后，看着小人儿平稳安然的熟睡模样，半晌，老人家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爷爷老了，等玺儿再长大一点儿，爷爷就抱不动你了。”

    他帮小人儿盖好被子，轻轻的退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外面的光线打在老人的身上，竟能让人清楚的看到他有些许弯下的腰，下一秒，就又恢复了笔直。

    圣诞节，前一天晚上是平安夜。

    北玺到了学校，刚进教室，就被桌子里面和桌面上满满的苹果给惊住了。

    真的全是苹果，都包装的很精美，还有小卡片，上面小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平安
    北玺眼眸亮了亮，新奇的看着林昀小朋友笑起来的模样。

    半晌，对他点了点头，浅笑着道:“好，谢谢小昀的祝福。”

    说完，她笑容深了两分，眼眸里都是欢喜，她抱着林昀给的平安果，软声道:“小昀笑起来好帅，就像……就像有许多温暖的光，都被小昀装在了眼睛里，可好看了！所以，小昀要多笑笑才好啊！”

    她偏着头，睫毛弯弯，思索着努力找着形容词的小模样，也好看惊艳极了。

    林昀小朋友又一次看呆了，然后回过神来，小脸儿有些红红的，他对面前的小女孩儿点头，认认真真的，然后才挥手和她道别，抱着小书包，又萌又帅，像极了小绅士。

    北玺看着小朋友离开的背影，眼眸里还是满满的温柔。

    唔，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啊，又萌又乖，好想摸一摸啊～

    “主人，小孩子果然天真极了～还傻～”小妖却嗤笑了一声，倒没有什么恶意，而是就事论事。

    “他怎么知道他是最后一个给你的爸爸哥哥他们都还没有给主人呢，还有主人哥哥的朋友们～”

    “这小孩儿都不知道被排到哪里去了～”

    它化作小女孩的模样，却又用两片细长的叶子当手臂，托着自己的下巴，看起来诡异极了。

    “不过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可惜了这么一副皮囊，天天都是不近人情的，这种小孩子哪里可爱了～都木有小妖的百分之一可爱！”

    嗯，最后那句话，才是它所有话里面唯一的重点了。

    小妖说完，有些害羞的用叶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偷偷的瞥一眼北玺，却又忍不住整个化成药草贴过去，缠住她的手臂。

    “主人主人，是不是小妖最可爱比那些小东西可爱百倍的可爱是不是嘛～”它清清脆脆的声音拖着点儿尾音，软乎乎的好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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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黯淡的项链
    在车子坠底之前，北玺就已经晕了过去。

    时间过去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个闭眼的瞬间。

    北玺轻轻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把自己护在怀里的北十八，他整个人晕倒在车座上，双手却还牢牢的抱着北玺。

    “十八～十八……”北玺张了张嘴，嗓子哑哑的，声音也小的险些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叫了两声后就闭嘴了，安静的趴在北十八怀里，缓了一会儿，才转头去看北十七。

    北十七的情况也很不好，他车子的安全气囊都因为坠落而破了，他瘫倒在车座上，因为安全带固定着他的身体，所以只是偏斜着身子，看不清他哪里受伤。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小妖急切的呼声让北玺收回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她垂眸，自己之前挂在脖子上的，装盛着许多精纯的信仰之力的项链，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主人……信仰之力，没了，一点都没了……”小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着脆弱极了。

    “为什么会有人来撞主人，他们难道不知道，主人就靠着这些信仰之力才能够稍微安稳一些的活下去吗为什么……主人这下，这下……”小妖说着，终于还是没忍住，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大声的哭了起来。

    它好害怕，好害怕主人离了那些信仰之力，没有能量再滋养她破碎的心脏，她就会再次回到从前的模样，一不小心就会病发，哪怕不小心吹了风，都能够引起各种病痛……

    为什么会有人来撞主人，主人从来不做坏事，主人她那么那么好，为什么要有人来撞她！凭什么啊！！！

    为什么，会有人巴不得的，让主人去死呢……



第一百五十章 医院
    北玺无力说话，更别说用意识交流，只能幅度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摇了摇头。

    她突然咳嗽起来，然后喘着气缓了一小会儿，小手摸索着从北十八衣服里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1后，几乎是铃声响起的一瞬间，那头就已经被人接通了。

    “喂，怎么还没回来”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响在狭小的空间内。

    北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鼻子一酸，却没有眼泪，只是趴过去，嘴巴贴近手机，好半天，才无力的发出声音。

    “爸爸～救命……”

    说完这两个字，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但，看着彻底昏过去的主人，小妖不安的将自己紧紧的贴在她的心脏处，听着她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心跳声，缓解心中无尽的害怕。

    然后，在一片安静中，它就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它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视频，电视电影……

    那些车子爆炸的时候，有的也是滴答滴答的声音……

    在漏油！

    它突然一下子松开北玺，然后猛地扑到北十七身上，疯狂的摇晃着他。

    “你快醒醒！快点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再不醒我主人就要死了，求求你快醒过来啊！！！”它哭着喊着，小小的身体却直直的穿过北十七，没有任何阻碍。

    几千年里，小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的无力着，疯狂的想要修炼出实体，疯狂的想要毁灭这个伤害主人的世界！

    它听着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快的滴答声，甚至偶有的溅起火花的声音，终于管不了许多，沉默着，忍着血精从身体里流逝的莫大疼痛，将自己体内的能量传递进北十七体内一些，又传递进北十八体内一些。

    做完这一切，它已经维持不住空气中的人形，变成了一株虚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活不过两年
    他说着，自己装在衣兜里的手却也在颤抖，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袁馨就倒在了北栎怀里，软软的被北栎托着，全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不……不可能的……”她咬着腮，忍着哭声，却已经泪流满面。

    北栎也是一震，心里被巨大的恐慌席卷着，面上却依然足够镇定，他开口，问方寅。

    “静养一年，她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他问着，颤抖的声线却出卖了他的不安。

    方寅却对他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静养一年后，她的身体机能能不能恢复，但是，她不能够再每天上下学了，不能够再被别人的情绪所影响，甚至连稍微大一点的震动都不能够尝试。”

    “否则，她怕是……活不过两年时间，身体就该完全的退化，直到死亡。”方寅说着，藏在兜里的手，指甲已经掐破了自己的掌心。

    他突然就觉得愤怒，还有不甘心。

    愤怒的是，为什么北家那么大的家业势力，却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不甘心，不甘心玺儿和命运拼搏了整整五年，却还是敌不过命运！

    甚至，他开始自我厌弃。

    他作为她的主治医师，却连她的病都治不好，每次她病发，除了基本的抢救，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拼命的抵抗挣扎，看着她小小的缩成一团儿，抱紧了自己一声不吭的撑下去。

    他太没用了！

    他作为医生，用了整整五年，却医不好自己的病人，只能看着她一次次的创造奇迹，可那些令人惊叹的奇迹，全部都是她用命撑过来的啊！

    他知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控诉
    方寅一离开，袁馨就俯在丈夫怀里，哭的绝望。

    “阿栎，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们，我们一直要求玺儿坚强，要她撑过那些痛苦，可是……可是玺儿她万一……不想撑下去了呢”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泣不成声，心都好像被人狠狠的碾碎了，那是她的女儿啊，她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北栎抱着妻子，闭着眼，良久良久，才开口。

    声音嘶哑，甚至变得破碎。

    “不会的，玺儿她会活着，努力的活着，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她还要，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什么都没有接触过，怎么会放弃生命呢！”

    他说着，与其说是在安慰妻子，不如说，他也在努力的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

    是啊，万一……她其实不想这样强撑，却因为他们，一直备受痛苦的折磨，还要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温暖乖巧。

    那……

    她该是有多累呢

    北栎不敢想，不愿想。

    两人在外面的时候，病房里的北煜也突然被惊醒。

    他猛地坐起，吓了认真看着他的北玺一跳，北玺小小的身子一抖，然后在察觉不妙后努力的平缓着呼吸，视线却依然紧盯着哥哥。

    果然，下一秒，北煜就慌张惶恐的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正对上她的轻浅柔和的目光。

    北煜有点儿愣，呆呆的看着妹妹，然后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疼的他倒吸一口气。

    但是他却咧着嘴笑了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噔噔噔的跑到妹妹床边上，然后顿住，小心得，很轻声的，仿佛试探一般的小声叫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会丢下哥哥的
    他啜泣着说了好长一段话，内容很乱，很多重复的，但是他完全不在乎，瘪着嘴，眼泪止都止不住，不停地控诉着北玺，偏偏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眼泪汪汪的，委屈极了，像个被人丢弃了不要的孩子。

    北玺安静的看着他，清清浅浅的笑着，然后艰难的抬起手，却抓不住他。

    北煜见妹妹伸手，什么控诉，什么生气，全都没了，心里软乎乎的，又暖又酸涩。

    看妹妹失落的准备放下手，他连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一把握住。

    “妹妹，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凶你的……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睡了，哥哥好害怕，我看着那些护士往你手背上扎针头，你都根本不醒，可是我觉得好心疼啊，妹妹你不要睡了好不好，哥哥不想你再睡那么久了……”

    他一只手握着北玺的手，一只手抹着自己的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北玺，语气近乎哀求。

    北玺对他笑了笑，回握住哥哥，然后开口:“不会的……”

    缓了一口气，她又道:“我不会丢下哥哥的～”

    以往软糯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现在变得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撕扯着嗓子，让其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

    北煜突然趴到她旁边，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唇瓣上还有他自己的眼泪，此刻沾染在北玺的脸上，湿湿的，却又好像比她的脸还要温暖一点点。

    “玺儿乖，不要再生病了，哥哥会努力的长大，努力的变得更强大，然后让全世界都为你让路！”

    小小的少年，说着这番话时，注视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妹妹，眉眼温柔，眼眸深处却是幽深的，黑不见底的情绪在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