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不自欺

    一家人吃完了饭，北玺便被哥哥牵着小手，两兄妹慢慢悠悠地往老树那里走。

    一路上林间树枝上挂着一盏盏亮晶晶地小路灯，替两个孩子照亮了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

    一大一小蹲在老树的扎根处，老树很老了，所以它显露在地面处的那些根须，都已经粗壮地仿若一株十年树木的树干。

    而北煜，就拿着一把尖锐地匕首，一下下地在树根旁用力挖凿着，直到挖出一个可以放进一把直尺的小深坑，才拿出自家妹妹那颗如米粒般莹白地小牙齿，装进玻璃瓶里封好，再小心地放进坑里去。

    “哥哥，为什么要把掉了的牙齿埋起来啊”北玺蹲在北煜身边，两只小小的手托着脸，有点儿看不懂这种操作。

    北煜听到妹妹的问题，温润轻笑，本来想抬手揉揉妹妹的头发，可手上沾了湿润的泥土，便只能一边把土往坑里填，一边笑着回答。

    “因为听老人们说，小孩儿掉牙齿的时候，下面的牙齿就要往低处放，上面的牙齿就要往高处放，这样子才会长出新的更好的牙齿来。”

    而北玺今天掉的是下面的牙齿。

    这种说法……

    北玺不自觉地又用舌尖抵了抵空空的那一处，晃了晃小脑袋，表示不懂。

    北玺从掉了牙到现在，一个晚上都觉得有些别扭，少了一颗牙……讲话都好像在漏风似得，说出来别人听着都有些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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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开学1
    小空冥好不容易摇摇晃晃有惊无险地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北玺后眼睛一亮，跑到她面前后立马站的端端正正地打招呼。

    “姐姐，早安”

    小和尚仰着脸，那双深棕近乎纯黑地眼瞳直直地看着北玺，接着毫不吝啬地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呆萌又乖巧。

    和北玺打完招呼了，小空冥才看向北玺身后的北煜，“北煜哥哥，早安。”

    说完，还郑重其事地把肉乎乎地小手儿合十，正经地颔首弯腰，“阿米豆佛”

    北煜:“……早安。”

    这位小和尚对施主们明显是在区别对待啊。

    不过北煜也没和个3岁孩子计较这些，牵着妹妹领着另外两个去吃早餐。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吃完饭，管家爷爷将一个行李箱拉到北一身前打开，然后问她还有没有什么要带去学校的。

    给北一找的学校是寄宿制，原本一开始的打算是直接领她去上流贵族的少爷小姐们专属的学校，但是北栎想着以北一的性格，怕她适应不了那种环境，还怕带坏了她，她又带坏了女儿，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换成了京大的附中。

    京大的附中已经是京都最顶尖的中学之一了，里面的学生也大多高素质高教养，所以一家人包括北一对这个安排都没有什么异议。

    北一去了附中，刚好从初一开始学，之前在北家的这段时间里面，也请了家庭教师给她补习巩固了以前小学的知识，她学的也认真，所以就算附中的教学难度大，她从头开始也能够轻松跟上。

    北一大概看了一眼行李箱，里面满满当当的，连感冒药等基本药品都备的齐全，可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开学2
    不过，京大附中也不愧是华国顶尖学府的附属中学，校园很大，每一栋建筑都能够让人看出设计感，而不是普普通通毫无特色地楼群。

    几人下了车，生活助理程妗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校新生办理处。

    因为北家的孩子，除了北玺因为身体原因，嫡系子孙上学从来没有因为姓北而搞过什么特殊，北一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她就和每一个正常入学的学生一样，新生报到，领一住宿应用品，被安排好宿舍，就可以以初一学生的身份住在学校里了。

    来之前北一还觉得紧张不安，但是一上午都有北玺陪着她，还有小空冥时不时奶声奶气地茫然询问，这都极大的缓和了她紧绷的神经。

    直到在宿舍里，看着程妗动作干净利落地帮她把床铺铺好，行礼放好之后，北一才终于放松下来。

    从今以后，她就是京大附中的一名学子了，再也不会被收养的人踢来踢去也不会被那些苦难所折磨了，更不会因为上不起学而怨愤命运。

    而她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

    北一看向那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半还有多的小女孩儿，神情恍惚。

    她就像是一束光，强势且不由分说地闯进自己那阴暗的世界里，却又轻柔温暖，仿若浅笑慈悲的神明，将她彻底救赎。

    北玺察觉到北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认真地叮嘱她:“小一，你如果还缺什么就去学校超市买，在学校有事就给程妗姐姐打电话，她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虽然小一比自己大很多岁，但是在北玺面前，北一依然是那个一世又一世都需要被自己护着的小姑娘。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心智过于成熟，也还是下意识地会更照顾着北一一些。

    任谁看起来，都反倒是北玺这个小的，更像北一的姐姐。

    而无论是北玺还是北一，却都好像对这种奇怪的关系没有任何察觉，更不用说觉得别扭奇怪了。

    “嗯，我知道了……”

    北一轻声应了，咬了咬嘴唇，又有些无措，“你……要回去了吗”

    北玺多少能够察觉她心中的不安，小大人一样叹了叹气，走到北一面前，张开手……努力地抱了抱北一的腰。

    “……”

    “……”

    北玺囧了囧，觉得掉牙的时候都不疼的牙龈也有点点疼了。

    “我得回去了，小一在学校里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周末想回家就回家，想吃什么好吃的就买……”

    嘴上说着要走了，北玺看着紧张地脸都有些发白的北一，还是忍不住软软糯糯地唠叨叮嘱了许多。

    就连在外面等她的北十七等人都觉得，自家小小姐对这个北一实在是太操心了些。

    明明那个才马上七岁的小朋友是她而不是北一。

    等安置好了北一，北玺就牵着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小和尚空冥，一边逛街，一边跟他讲一些“常识”。

    毕竟，从出生就没有入过红尘的空冥小朋友，连钱的数额都没有清楚的认知，更别说其他人人都知道的东西，他顶天了也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北玺在发现他没有太多常识后，就已经在有意识地引导他去认识更多新的事物，填鸭式地把那些寻常普通空冥却不懂不知的东西都塞进他的脑子里。

    事实证明，小空冥就像主持所说的那样，是个聪慧又有慧根的小和尚，所以北玺不论说什么，就算他理解不了，也还是能够记在脑海里，以后自然有机会慢慢认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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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深夜到来的袁馨
    小妖从小陪着北玺，所以袁馨究竟对自家主人如何，它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袁馨对北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所以才警惕，甚至讨厌袁馨。

    虽然北玺一再告诉它，人类的感情很复杂，虽然袁馨对她没有那么那么好，但并不是就不爱她这个女儿了。

    但是小妖同样也相信自己这近七年来眼睛看到的感受到的。

    它不是人，不理解为什么袁馨对北玺虚假，北玺还说不是不爱。

    它不懂这些，所以它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来看待。

    在它眼里，袁馨对北玺就是虚伪的爱，就是假的，既然的假的，那就是不爱北玺，甚至还利用北玺这个女儿，去获取一些她所需要的利益。

    这样的袁馨，小妖极为厌恶。

    袁馨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借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月光，悄然走到女儿床边。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面前不到一米的空中，一个和北玺一样大的小姑娘正在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瞪她。

    小妖磨了磨牙，心里却在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主人。

    毕竟……万一这个女人想要对主人不好怎么办

    自己又帮不上忙……

    一想到这里，小妖越发地气闷起来，哼了一声，然后又瞪了一无所知地袁馨一眼，才回到意识空间里，叫醒了北玺。

    袁馨坐到女儿床边，借着月光，伸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小脸儿，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猛地缩了缩指尖。

    袁馨不敢碰，怕扰醒了女儿。

    她甚至……在女儿醒时，都不敢面对她。

    所以今天才借口要忙没有回家，却还是在半夜又赶回来了，因为女儿后天又要离开北家，所以总觉得心疼不舍。

    北玺感受着妈妈退缩的动作，纤长地睫毛轻轻颤了颤，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她不知道袁馨为什么会半夜进来，却又能够肯定，她不会对自己



第三百五十章 陪我睡一晚上吧
    她多自私啊！她清楚自己这是有多自私，可是不自私又能怎么办

    就凭女儿这段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短暂生命，她作为母亲，真的不敢倾尽所有的去爱去付出啊！！

    那种不得不面对时的撕心裂肺……

    她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就算她有意识地不关注北玺，有意识地忽略她的存在，全力说服自己对女儿假模假样……

    她也做不到完全不闻不问，甚至每每午夜梦回时都会被突然惊醒，然后整夜整夜地崩溃失眠。

    她的良心在被撕扯着，痛不欲生。

    可是每当夜晚过去，她又变成了那个虚伪地温柔着的母亲，她对女儿的所有关心问候，后面都藏着一颗冰冷无动于衷的心。

    她就像是个疯子，一个双重人格的疯子。

    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甚至至今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去面对北玺。

    “对不起……”

    “我不配当你的妈妈，玺儿，对不起，妈妈做不到……”

    究竟是做不到什么，她也不知道，可是那种无力的阴影，却切切实实地将她整个笼罩。

    袁馨抬手捂住脸，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指缝中滑落，泣不成声。

    “妈妈，别哭了……”

    轻软的声音响起，袁馨一愣，却看到本该在黑暗中安静熟睡的小姑娘，此时开了床头灯，坐起身，朝着她伸手。

    手里向她递着纸巾。

    “我……”袁馨满脸的泪痕被灯光照耀的清清楚楚，看着狼狈至极，她却怔怔愣愣地，一时间忘了逃避躲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北玺已经掀开被子跪坐到她面前了，拿着柔软的纸巾，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眼泪。

    纸巾和小姑娘软嫩的指尖触及自己的时候，袁馨下意识地抬眼，一下子望进了女儿那双在夜里愈发纯黑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此时正极为认真地帮袁馨擦脸，细看的话，竟然还能够看出孩子眼里些许的无奈和心疼。

    ……心疼

    袁馨不敢置信地猛地收回视线，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定是她在自欺欺人吧，她对女儿那么差，女儿怎么可能还心疼自己！

    自己可真是，疯了。

    正在极力否定的时候，小姑娘那温温软软的唇瓣却轻轻地贴到了她刚沾满泪痕的脸上。

    “……！！！”

    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吓一般，身体下意识地就想把面前的小姑娘推开，可是理智却又让袁馨生生地停住了手。

    “你……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嘶哑难听地像是嗓子破碎掉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

    她甚至，垂着头紧紧地盯着自己握成拳的双手，无论怎样都不愿抬头，不敢再看向面前的女儿。

    北玺看着这样从未见过的袁馨，无声地叹息。

    她矮了矮身子，而后偏着头，一张苍白却精致可爱的小脸儿便出现在袁馨眼下，让她不得不面对。

    “妈妈”小姑娘娇娇软软地开口，“你陪玺儿睡一晚上吧”

    末了，又抿着小嘴，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袁馨，声音软软地，“……好不好”

    哀哀切切地小模样，可怜委屈地让人恨不得把她捧到手里，放在心尖尖上去。

    袁馨:“……”。

    袁馨那颗自以为冷硬的心，突然就软成了一团，拧巴着让她觉得又酸又疼。

    “玺儿从小到现在，都没有和妈妈一起睡过几次……”

    面前白嫩软萌地小人儿还在可怜撒娇，声音轻轻柔柔软软糯糯地，偏偏那一字一句，都像是针一般地，狠狠扎进了袁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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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贫僧好累
    仿佛生怕被自己推开，或者被自己冷漠地斥责或无视。

    那样怯生生的模样……

    袁馨只觉得心疼极了，恍惚中她甚至想着，女儿那心疾，疼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自己现在这般或者比现在的自己疼上千百倍

    那种无能为力的疼，那种突然地心悸心慌，那种沉痛地胸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