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失格

    阿蒙的预感并非来源于毫无根据的悲观猜测，而是源自一天内自己所见的现实。三方势力虽然表面上非常客气亲热，但背地里却在暗暗较劲。比如自由联盟的步兵，他们胆怯而孱弱，装备低劣又训练不足，完全就是拉过来凑数的。但战争傀儡出尽了风头，多少让人忽略了他们步兵战力不高的事实。而罗德剩余的预备军之所以还没失去爬上城墙的勇气，也正是仰仗于无坚不摧的傀儡和壮硕的兽人部队还顶在一线。

    老实说，每个人都不是白痴，他们都明白提尔防线被攻陷后自家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但问题是亡灵的数量太过惊人，想要彻底消灭他们必定要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所以保存实力以求能在战后讨到最大的利益就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每个人都追求最大利益，这对于整体势力而言，恰恰就是最糟糕的选择。尤其是罗德不公开现有情报，自由联盟派大批炮灰步兵来撑场面，费舍尔只会偷工减料完成自己份内工作的情况下，从士气上来讲，人类已经败给亡灵了。

    更别说到目前为止，亡灵还没把精锐部队送上前线，而大部分人，都对敌人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

    如果罗德掏空家底，搬出所有火器和弹药；自由联盟拿出所有刚买来还没怎么用过的新式傀儡；费舍尔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兽人大军可以完全听从指挥，那他们能拼凑出一支可以与任何一方势力打场硬仗的强悍部队。可惜的是，彼此的勾心斗角使得三方一起亮出底牌打跑亡灵成了比让魔法学徒三天学会禁咒还要难的事情。

    阿蒙不想考虑，也无权参与这种政治与阴谋的游戏，他只想吃饱喝足，痛快的甩开膀子干仗，成为无数兽人小子们心中的偶像。至于劳伦斯下达的命令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想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不知过了多久，阿蒙的眼皮开始打架，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到了提尔防线失陷的场景——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腥臭的血浆，无数神情呆滞，浑身生满烂疮肿痂的人形生物正踏着尸体铺成的道路摇摇晃晃的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想要大叫时，苍凉而浑厚的钟声让阿蒙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他的兄弟们一个个从地上爬起，迅速整理好了盔甲，拎着武器冲出了营帐，看样子亡灵又来了。

    “胜利和荣耀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知怎么的，阿蒙又想起了劳伦斯对他的嘱咐，这让他心中浮现出一丝阴影。但很快，受到其他兽人哇哇大叫冲上城墙的高昂士气影响，他就把劳伦斯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好战是兽人的天性，即使是训练有素，单兵战力极强的第一军团士兵也不会例外。前一天这群疲惫不堪的绿皮还在垂头丧气的啃土豆饼，今天一大早听说要打仗他们就热血沸腾的往自己战区跑了，那势头不比发情的野兽看到交配对象时的反应差多少。当阿蒙拎着战锤登上城墙后，等了足足十分钟，才从地平线的尽头看见一条细细的线慢慢靠了过来。待那些骷髅走近，阿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傀儡的震慑效果在，这批骷髅的数量明显比昨天少了许多，比起攻城，对方更像是在试探。然而大清早被扰了好梦的守军们可没什么好脾气，许多石块夹杂着咒骂声很快就把这批骷髅用物理手法超度了。

    没一个骷髅能成功登上城墙，这让一票绿皮们用土话咒骂起来。

    “省点力气，之后还会有的。”

    “头儿，你怎么来了就这点骷髅，俺们一人一个都不够分的，你可别…”

    劳伦斯似乎没有听见阿蒙的抱怨，她只是板着脸，坐在城楼中央的椅子上，用毫无感情波动的




254 被遗忘的士兵
    马格努斯确实没有虚张声势，整整一天，倒下的骷髅已经把沙漠染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粗略估计光在劳伦斯所在的37号防区，就已经有不下十万骷髅被踏倒、碾碎，这样的战损足以让任何一支劲旅崩溃。但低级亡灵没有理智，也没有恐惧或不安之类的多余情感，所以直到攻势结束前，反倒是傀儡操作员以更换零件为由退回内城休息了好几回。城墙上的守军也没有好到哪去，即使傀儡解决了大部分骷髅，但哪怕只是对付漏网之鱼，整整一天穿着铠甲机械的挥动武器也把守军操磨的疲惫不堪。望着亡灵们终于向沙漠深处撤去，士兵们立马扔下武器枕着夕阳躺在地上休息起来。

    抱歉，你们都是好兵，但我有必须妥协的苦衷，所以…

    “大家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劳伦斯留下这句对战士不够尊敬，对手下又过于周到的话，头也不回的踏着石阶向城下走去。通往城下的路比她想象中要宽敞不少，大部分骷髅和阵亡士兵的尸体都已经被移开，使得哪怕十个壮硕的绿皮肩并肩通过也不会感到拥挤。她走的很慢，目光扫过一具没有被清理掉的人类尸体。那个人类和一具骷髅纠缠在一起，他手中折断的长戟劈开了骷髅的脑袋，有一半没入了对方的身体，而骷髅手中的骨刺则刺进了他的眼窝，把眼睛和许多神经搅得七零八落。

    “在感慨什么呢你难道在同情这些卑贱的生命哈，这个玩笑可真不怎么有趣。”马格努斯用一副闲聊的口吻说道:“只是一群短命的蝼蚁而已，从拿起武器与我为敌的那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劳伦斯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移开了视线，缓慢地向城下走去。

    如果战争的胜负是以双方的战损比决定，那人类完全可以炫耀自己取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可惜并不是。

    ……

    当阿蒙正要把手中最后一块土豆饼塞进嘴里的时候，大地突然震颤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突然起来的沉闷轰鸣，阿蒙头一昏，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地震了！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随后怪异的违和感让待在城下的士兵们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武器。毕竟地震可不会有这么大的轰鸣声，而且振幅如此强大却毫无前奏。

    士兵们刚涌出营地，就听到一声垂死的怒吼。向声音来源的城墙上看去，一个人类士兵正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戟，似乎在攻击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下一秒，一张长满尖利獠牙的血盆大口便将他吞了下去，这诡异的一幕让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死寂。直到那张大嘴的主人露出了真容，充满恐惧味道的“敌袭！”才接二连三的响起。

    “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霸王殿下称它为凋零者，我认为这是个非常棒的名字。要知道比蒙的尸体可不好找，更别说要给能量法阵充能需要献祭上万人的血肉，制造这种大块头还真是蛮费劲的…嗯，不过它们的战力，也算是没辜负我的期望。”马格努斯洋洋得意的介绍了一番正在城墙上大杀四方的巨兽，这才轻咳几声，提醒道:“别忘了你的承诺，我虽然很随和，但不会容忍关键时刻的失误。”

    “三分钟，对吧”

    “没错，只要让我的信徒们进入内城，你的工作就完成了。”

    此时，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扔下了城头，那个可怜人已经面目全非，就像被丢进了酸液池里洗了个澡似的，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面部还在抽搐的肌肉上，粘着一坨看上去软乎乎的绿色臭泥。阿蒙瞪大了眼，虽然他目睹了太多牺牲，已经对尸体有些麻木，但如此悲惨的死相还是让他腿肚子哆嗦起来。

    “头儿…下令吧。”

    “原地待命。”

    城墙上的部队大声呼唤着援军，他们绝望的嘶吼落在兽人们耳中，变成了刺耳的警报声，震得他们内心绷紧的弦快要断掉。兽人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要让他们在原地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被几头面目可憎的巨兽生吞活剥，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可就在兽人们紧握着武器准备冲上城墙支援友军时，劳伦斯把剑一横，拦在石阶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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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泥沙俱下
    面露恐惧之色的兽人们并肩站在一起，紧紧缩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曾经，他们是兽人中的幸运儿，老天赋予了他们壮硕的身体，让他们从死气沉沉的茶花城里走出来，拥抱辽阔壮丽的新天地。正值壮年的他们满腔热血，渴望着踏过无数敌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上荣誉的王座，成为费舍尔锐不可当的锋芒。

    而现在，他们面如死灰，相互扶持着，无助的等待着命令。

    无数骷髅和僵尸把这支孤立无援的军团包围起来，像一张粘稠的蛛网，冷冷地笼罩着一只小小的苍蝇。

    阿蒙心底阴冷而恶心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无数恶心的僵尸围过来，让他恨不得马上把手中的战锤招呼到他们脸上。然而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僵尸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呆滞，走路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感，但他们好像对兽人们没有兴趣，只是一脸茫然的弓着腰，将双手垂在膝盖前，两脚极其缓慢的挪动着，绕过了兽人们。

    阿蒙见过凶残无比的野兽，看惯了血腥的打斗场面，却从没见过如此离奇的诡异场景。恐惧感和无力感从他心脏中向全身蔓延，好像一只扭曲而冰冷的手在撕扯着他的头皮。

    劳伦斯慢慢走了过来，停在了阿蒙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她有些悲伤的望了望兽人们，然后开始对着僵尸们自言自语。直到这时，阿蒙才终于明白昨晚劳伦斯的劝告是什么意思。

    “头儿，你…你为啥…”

    “我说过，会尽力而为，带你们回家的。”

    阿蒙的瞳孔瞬间缩紧了，他脸上浮现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惊讶、不解、愤怒，很难想象这种复杂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以粗犷闻名的兽人脸上。

    “你他娘不配当俺们的头儿！”

    “孬种！懦夫！”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很快便喧闹起来。阿蒙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轻轻拍一拍劳伦斯的后背，但最终他的手只是停在半空中顿了顿，便缩了回去。

    “是她为你们赢来了获得救赎的机会。”马格努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僵尸身上传来，他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轻蔑与不屑“蠢笨的野蛮生物，总是擅自期待，然后擅自失望。一群没脑子的大块头，打着正义的旗号来赚取廉价的荣誉和微薄的收入，却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我甚至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她的手下，竟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兽人们沉默了，他们虽然鲁莽，却也不傻。被百倍、千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自然清楚得很。

    “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把这些不服管教的孩子都作成行尸，这样他们肯定会乖巧许多。哦，别担心，这种手法我相当娴熟，保证不会让他们损失战斗力的。”

    兽人们瞬间屏住呼吸，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目光中有一种焦灼的期待，静静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答应过，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劳伦斯把剑一横，挡在了小动作越来越激烈频繁，眼中满是炙热疯狂的僵尸身前。

    “荣誉、博爱、怜悯…真是恶心的我忍不住想去玷污。”马格努斯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阴冷的暴风“实话说你的手下相当不错，我承认我确实需要一些精锐部队补充损耗，所以，把他们给我吧。”

    阿蒙看着背对自己用沉默答复亡灵的劳伦斯，不由得有些眼眶发红。他深吸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一滩闪烁着焦黑光芒的液体喷射而来，劳伦斯飞起一脚，将阿蒙踹开。腥臭的毒液洒在地上，发出吱吱的腐蚀声响，诡异而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阿蒙不小心吸到一口，立刻觉得胸口一闷，脑袋也开始痛起来。

     



256 焦灼
    马格努斯什么都不用做，他的士兵用之不竭，每个倒下的敌人都会在不久后变成他的手下。而亡灵攻破防线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了人类全军，指挥部和督战队为维持士气操碎了心。当初暗地里较劲的恶果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致命的危险——罗德高层希望另外两方可以亲密合作，一同派出精锐部队夺回失陷的城墙；自由联盟以拉长战线，分散敌人然后逐个击破的理由提议放弃提尔防线，把亡灵引入猩红平原再做打算。而费舍尔表示在没看到更多好处前，看罗德王国的代表哭丧着脸就是最好的选择。

    巴尔特男爵有苦说不出，他十分清楚想说服两方同意他的观点就得拿出更多的利益。但远征队全军覆没使国力元气大伤，现在连前线的后勤供给都十分紧张，更别说再割自己的肉喂这两只贪婪的恶狼了。而自由联盟的代表一边痛心疾首的陈述着国内的种种困难和撤退的必要性，一边对巴尔特挤眉弄眼，暗示着自己的立场并不坚定。至于费舍尔的代表杜威侯爵，则气定神闲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惬意的嘬着烟斗，好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歌剧。

    争论没持续多久，一个罗德士兵就慌慌张张的将最新战况报告给了巴尔特。虽然其他人没听到具体消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脸色煞白，满眼愠色，攥紧拳头的巴尔特身上，做出一些相当简单的推测。

    很好，恐怕现在情况相当糟糕，这就意味着罗德肯定要坐不住了。杜威缓缓吐出一口烟，开始估算能再捞到多少好处。自由联盟的代表恐怕也有同样的想法，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窃喜让杜威明白，这个胸口挂满了勋章和绶带，如丧考妣哭诉自由联盟战力有限的死胖子，恐怕和他是一类人。

    “先生们，情况比预想中还要糟糕，37号防区沦陷导致周围的防区也遭了殃。现在城墙上的战斗十分焦灼，而预备队已经迎上了进入内城的亡灵，但他们恐怕支撑不了太久。我恳请二位，组织一支强力部队，把陷落的城墙夺回来吧…”巴尔特的语气充满了哀求的意味，但显然这并不足以打动眼前的两人。

    战况焦灼说的好听，估计是顶不住很快就要崩溃了吧。杜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巴尔特男爵，作为盟友，联盟已经给予了罗德最大程度的帮助。您看，前线已经报销了三台傀儡，阵亡的步兵更是不计其数。”自由联盟的代表把手一摊，十分为难的说道:“如果您执意要夺回城墙，那只有等几天后援军抵达再做商议了。毕竟现在每个防区都在交战，实在抽不出人手，请您理解。”

    这不过是个漂亮的借口罢了，巴尔特很清楚，就算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真的叫来了援军，那等援军赶到他们也早就被亡灵们生吞活剥了。所以在心底默默骂了几句后，他还是绷出一张苦涩的笑脸，把头转向杜威。

    “我负责的防区也在承受相当大的压力，防御力量已经被压迫到极限了。只要亡灵不放缓攻势，那我最多只能抽调一支百人小队。”

    放屁！巴尔特看着杜威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但他现在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与此同时，在悲愤与绝望中，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两名代表的贪得无厌彻底激怒了巴尔特，让他心中仇恨的火焰越燃越旺，最终吞噬了他的理智。以优雅、潇洒、温和、风流闻名的斯卡利多家有一句相当粗俗的名言——若遭背叛，必血债血偿。而巴尔特显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烂好人，他打算给这两位不负责的盟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就算罗德王国覆灭，也绝不能让这些卑鄙小人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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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援军
    飞艇上的人正是天启小队四人，而刚才的炎爆术则是莉奈最引以为傲的法术之一。虽然这种强术消耗的魔力相当之大，但其威力也绝对不会让人失望，刚才一个火球砸下去，城墙上瞬间蒸发了上百只僵尸，直接清理出了一块焦黑的空地。守军看到有火力支援，瞬间欢呼起来，士气也终于有所回升。

    “亵渎！这是对我裸的亵渎！”马格努斯愤怒的大喊着，在他看来，所有使用远程武器的人都是懦夫（这也是为何亡灵缴获了大量火器却很少将它们用在战场上的原因），而魔法师和缩在后方的指挥官则是更下流的混混。没人愿意面对难以还手的敌人，哪怕是亡灵也一样。尤其是马格努斯手下的恐鸟大队还在后方补充能量，这使得没有空军的亡灵们只能望着飘在天上的飞艇将一个个裹挟着毁灭力量的火球砸到地上却无能为力。

    又一次冲击发生了，比上一次更强烈，这让城墙上的僵尸又少了不少，伴随着守军们的欢呼声，飞艇迅速降低高度，随后，一个身披黑色胶衣手持双手重型链枷的壮汉从飞艇上一跃而下，二话不说便冲进僵尸群中开始大杀特杀。作为钝器，重链枷在打击亡灵时有着相当不错的效果，这种威力十足的武器在挥舞时产生的离心力可以对前端的锤头进行加速，使得格挡它对行动迟缓的低级亡灵来说成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每一次锤头挥出，都会打碎无数脆弱的骨头。自圣城之行后，亨里克在受到刺激时好像变了个人，虽然平日里还算正常，但一见到与“亵渎、污秽”这类词汇有关的东西，他就变得无比狂躁，只有把这些在他看来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邪恶之物都碾得粉碎，他才会慢慢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