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失格

    ……

    费舍尔王宫中，伊莲娜正一脸不耐烦的坐在奥拉夫身旁，听他的父亲啰里八嗦的念叨着最近的事。

    真令人不快，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糟老头，伊莲娜现在本该倚着柔软的垫子，美美的吃一份草莓蛋糕以排解心中的不快。夜深人静时被叫到父亲的床前，让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糟糕了。

    “你不该让那些卫兵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你那时表现的太过轻佻，为什么在知道急报不是什么好消息后要把卫兵留下他们会很快把这个消息传开的。”

    哦，这还真是…伊莲娜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难道我都这么大了还不清楚这点事吗她心想，只是因为自己懒得去计较而已，那些愚蠢的贱民迟早会知道的，遮遮掩掩有什么用

    “我希望你能在她的帮助下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王——那种不论平民还是贵族都会拜服的王。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东西，你早就等到了。伊莲娜十分不爽的把头扭向一边，保持着优雅的矜持，没有把这些想法声嘶力竭地吼出来。难道不是这样吗她是女王，贵族们敬畏她，平民们渴望为她赴汤蹈火，所有人都在仰望她，崇拜她。否则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她一到舞会上，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每次出行，都能看到路旁的平民会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着头。

    “孩子，不要沉溺在阿谀奉承和天下太平的美梦中。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别人扭曲过的东西。你要记住，费舍尔家的荣誉，还有你肩上的重担…我活不久了，所以即使你不爱听，我也必须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所以说，你早干嘛去了”伊莲娜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自从母亲去世后，你甚至没再和我私下聊过天！现在你是在死前寻求自我满足的救赎还是在最后一刻，都要端着国王的姿态来教训我”

    “伊莲娜，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现




267 凡人
    两天后，劳伦斯走下了飞艇，独自站在夜晚的寒风中。她抬头望着天空，此时满天繁星都在安静的闪耀着，只有一道流星划过天空，陨落在不知名的角落。据说每一颗流星陨落都预示着一个凡人英雄的死亡，这么看来在刚才，不知道又有谁丢掉了性命。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劳伦斯也知道肯定是阿蒙，毕竟除了他以外没人能发出这么沉重的脚步声。

    “头儿，你们现在就要去吗”阿蒙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知谁说兽人都是野蛮又粗鲁的，事实证明，那只是对陌生的人类而言。经过长期相处后，就会发现兽人除了外表比较粗犷外，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想法都跟人类差不多，毕竟他们也是类人型智慧生物。

    “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去东部避难吧。”劳伦斯想了想，半开玩笑地回答道:“不过要是我回来了，今后你们的训练量恐怕就要翻倍了。”

    “要是你能平安归来，加三倍的训练俺也认了。”

    “真是的，阿蒙，我越来越肯定一件事了。”

    “啊俺怎么了”

    “虽然你是个武艺不错的副手，但如果没经过我的训练，你一定很难在下场战斗中活太久。”劳伦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用力拍了一下阿蒙的后背，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圣城遗迹走去。

    “头儿！那就说定了，等你回来俺就老老实实跟你训练。让那帮小子好好眼馋一阵子！”

    论在遗迹探险，十个阿蒙也顶不上一个普通冒险者，所以与其让他跟过去添乱，不如让他和其他人留在外边看管飞艇。身为冒险者精英的天启小队全员出动，为劳伦斯提供辅助支援，已经可以为她解决大部分麻烦了。

    原先在此处作威作福的亵渎者，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骸。现在最大的威胁，也只剩下了那个只会守在地下的“天使”，虽然劳伦斯也没把握能解决这个麻烦，但她和几人可以分头行动，把那台杀戮机器引开，只要能想办法取得那艘战舰的控制权，那他们的目标就达到了。

    几小时后，五人小心翼翼的抵达了圣格里高利大教堂地下，向黑暗深处前行。之前战斗的痕迹还很清晰，可以在入口不远处看到崩落的碎石和大片被火焰灼烧成焦黑色的岩壁。看到自己之前的杰作，莉奈不禁脸一红，偷偷望了望洛比，看到他脸色如常后，才松了口气。看来那时她设下的法术并没有造成多大破坏，至少没给洛比带来太大麻烦，这总算让她心中绷起的某根弦松了下来。

    “队长，别掉队。”洛比小声的提醒才让莉奈意识到自己在此地驻足了太久。她竭力保持着面容的平静，哆嗦着抬脚向前走去。触景生情让她再次回忆起那个“天使”眼中斩杀一切的冷酷和强横到蛮不讲理的力量，一想到自己即将再次以“异端”的身份与它对决，她就感觉自己连抬脚向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她不应该害怕，作为队长，她不能在队友面前展现出软弱和不堪的一面。既然她的队友都没有退缩，那她就一定要走下去。

    “累了的话，就歇一会吧。”

    洛比突然用一种穿透性的目光盯着莉奈有些苍白的脸，只要她的神情有那么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就一定能被察觉。

    “不，只是地下浑浊的空气让我有点受不了而已。”莉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着:“继续走。”

    “那好吧。”洛比很快就把目光错开，因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而且现在看来，好心的劝告只会激怒这个要强的姑娘，所以洛比只是拽了亨里克一把，并放慢脚步和莉奈并肩同行。也许这样的举动并不会给莉奈带来多么惊



268 死亡疫症
    “你是谁”在不辨敌我的情况下，几人迅速摆出了迎敌姿态，背靠背围成了一圈。哪怕是那只强横无比的天使，冒然冲击几人时也绝对讨不到便宜。但几人还是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里是旧世界的心脏，埋藏着数不胜数的肮脏秘密，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声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表明身份就无法取得你们信任的话，那我愿意花点时间做自我介绍。”那女声像是思考了一会后，才平静的介绍道:“我是一个无辜的灵魂，在地下见证了这里百年间的变迁。恕我沉睡了太久，一时实在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不过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你们是想去先行者遗迹吧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避开守护在那里的天使。”

    这裸的诱惑，让小队几人高举的武器略微低垂了一点。劳伦斯总觉得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很不舒服，好像每一个音节都在撩拨她心底最黑暗的。但现在可不是该发呆的时候，她赶紧甩了甩头，大声问道:“代价呢我可不觉得一个不露面的陌生人会大公无私的把这种筹码送给我们。”

    “所以说这仅仅是一笔交易，我之前就说过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有些动摇，这个女声更加卖力的蛊惑道:“前往先行者遗迹的下方，穿过奥拉神国实验场，你们会看到一具躺在圣棺里怀抱一把短剑的木偶。把它们带到地上，我就告诉你们该如何悄然无息的进入先行者遗迹。”

    “怎么办”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答复，既想试着碰碰运气又不想冒太大风险的矛盾心理让五人进退两难。更糟糕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能找到对方在何处与他们交流，这让本就看似不靠谱的交易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要怎么相信你不是信口胡诌”劳伦斯的语气十分冰冷，但每个人都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向那个声音表示了妥协。

    “很简单，完成请求后我自然会告诉你办法。实话说吧，坦诚一点对咱们都有好处，虽然你不信任我，就像我同样没法相信你一样，但在这里，能帮到你的也只有我了。”那个女声很是无所谓的答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能击败它，那大可以去试试。”

    显然这个神秘人物对“天使”的战力相当自信，她似乎确信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威胁到它，这也就成了她坐地起价的信心来源。况且她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怎么看，对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在这个得意洋洋的家伙准备给几人指引向下的道路时，劳伦斯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她一时愣住了。

    “那就试试好了，贱人！”

    就连天启小队四人也愣住了。他们本想再对劳伦斯说点什么，但一看到她满脸狰狞的表情，四人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

    又一次…巧合或是说计划。总之劳伦斯受够了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她倒想看看，如果自己没按既定的轨迹行走，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她也并非想拿自己的命来验证结果，但一听到这个女声，她就怒火攻心，理智被汹涌澎湃，如海啸般狂暴的愤怒给淹没了。她不等对方的回答，就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挺挺向遗迹深处走去。

    “你…你会死的！”那个不疾不徐的声音一下就慌张起来，一想到如果这批人死在先行者遗迹，那就不知再过多久才能等到下批冒险者



269 后方的博弈
    凯瑟琳一路向走廊尽头跑去，伴随着通向尽头的白色灯光不断亮起，她也瞥到了走廊两边无数凌乱的房间，里面的场景让她暗暗心惊。

    世界上存在着大量不合常理的事情，现在凯瑟琳已经完全明白，自己不过是无意中透过残酷的混乱场景和许多穿着奇怪铠甲的人形骷髅，窥见了高层文明间，血腥而黑暗的斗争。压倒性的恐惧让她心跳加快，理智也好像被扭曲。但她还是大口喘息着，努力寻找着控制室的方位。

    对凯瑟琳来说，现在每一秒时间都珍贵无比。因为她很肯定，身后的战况并不乐观，如果再不快点行动，用不了多久，那只更像是恶魔的天使就会追上来。

    ……

    在被亡灵淹没的猩红平原上，广阔的腹地，马格努斯的军团又一次碾上了一支溃逃的步兵大队。他派出了两队死亡骑士，一次猛冲就粉碎了他们抵抗的勇气，这使得接下来的事情没了什么悬念，几千兽人士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绝望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逃离战场。但很快亡灵主力就压了上来，配合着调转枪头再次发起凶猛冲锋的死亡骑士，像铁钳般合拢了两翼，刹那间就碾碎了一切抵抗。

    这不过是近几天再正常不过的一幕而已，在命令手下把还保持人形的尸体装上运尸车留着备用后，马格努斯就命令部队继续向茶花城挺进。指挥一支亡灵军团不需要顾忌他们的补给和士气问题，这使得急行军也不会对亡灵本就低下的战斗力造成太大影响。自从攻克提尔防线后，马格努斯就一直心神不宁，他总感觉如果不快点拿下西境，就会有什么厄运降临。

    在离亡灵军团不到百里的茶花城，一个人对王宫外混乱的声响充耳不闻，十分认真的在信纸上书写着。

    “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多到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对方还有许多精锐部队，这与最初的情报完全不符。兵力差距让我们毫无胜利的机会，而自由联盟，也无法在突破敌人的封锁前给予我们太多实际帮助。不过我很怀疑提尔防线之所以会毫无征兆的崩溃，是内奸在暗中破坏的结果。据逃回来的士兵们讲，第一波冲击城墙的亡灵行动迟缓，没有理智，是典型的炮灰部队，以他们的智力恐怕很难明白点燃堆积在城下的弹药会有什么后果。诚然，现在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表明我的猜测并非无稽之谈，但城墙崩溃前几天，罗德王国从后方运来了极多火器，这很可能是个早有预谋的陷阱…此刻，我国的灭亡恐怕已经无法避免。身为费舍尔的书记官，我将和将士们进行最后的抵抗，战死沙场为国尽忠。在此我希望加洛林的诸位殿下，趁着亡灵还没穿越中立之地，尽早在边境布防，以免造成更大的灾难。”

    他放下笔，将信纸小心翼翼的折好，仔细盖上了印章，用细绳拴在一只信鸽腿上。然后看着信鸽向东边飞去，做完这一切后，他才侧耳倾听起王宫门口的喧闹来。

    “让我进去！我必须面见陛下！”

    是杜威侯爵的声音，他苦笑了一下，随后起身向奥拉夫的寝室走去。

    伊莲娜正坐在病床前摆着一张臭脸听奥拉夫唠叨，书记官的到来让她终于从这种苦难中解脱出来，还没等她做出欣喜的表情，对方的报告就让她把脸拉的更长了。

    “杜威侯爵他还敢回来！”

    每晚都会有两个侍女为自己端来一杯醇香可口的红酒和一份刚出炉的蛋糕，享用完这些让人心情放松的食物，她总会倚在窗边，望着她的王城。脚下是她的宫殿，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仆人紧跟在她身后，威武挺拔的护卫站在门外，随时待命。在这个国度，她就是最高统治者，万物众生的主宰。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俯首听命，虽然这种体验她还没感受太久，但她相信，哪怕再过十年，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还是会让人无比沉醉。

    直到两天前那封战报把她从美梦中惊醒，噩耗一个接一个，先是亡灵把溃军打得落花流水，又是一个个边境的村落被攻陷。由于无力抵抗，残兵败将和不愿远走他乡的民众都涌进了茶花城。

    很快，亡灵就要攀上她还没坐热乎的王座，把她送上断头台…这都是因为杜威那个废物没有打败亡灵！伊莲娜越想越气，她迅速起身向宫殿门口走去，几个卫兵也感受到了女王的心思，杀气腾腾跟在她身后，让书记官拧在一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殿下，杜威侯爵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一个侍女小声提醒道。

    “嗯，我不会让他白等的。”难道臣子等待君主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伊莲娜压着怒火，快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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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黑科技
    说到底，伊莲娜只是个渴望被人关爱的孩子而已。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她既不懂复杂的人情世故，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洞察力和智慧，更不知该如何运用权力。她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一边拼命捂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不让别人触碰，一边自己在使劲糟蹋着本就破旧不堪的玩具…如果她不是奥拉夫唯一的子嗣，恐怕以她的性格能不能活到这么大都是个问题。

    而现在，奥拉夫躺在病床上眼看没几天活头了，劳伦斯下落不明（在杜威看来，她八成已经死了），所有威胁都已经被不留痕迹的铲除。接下来，架空伊莲娜的权力，然后等时机成熟，迎娶她成为真正的国王，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不是该死的亡灵搅局，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不过抱怨可没什么用，杜威很清楚如果不能击退亡灵，那他就算坐在王座上也没有任何意义。首要问题就是化解亡灵的攻势，为了保卫自己以后的“资产”，杜威以“女王陛下最虔诚的仆人”身份紧急颁布了新法案——每个年满十六岁的费舍尔公民都要上战场，不分性别和种族。

    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不同于东部王国和极北蛮人，费舍尔的人民既没有对主的虔诚信仰支撑心灵，也不像穷兵黩武的极北蛮人有着剽悍的身体和狂热的战意。兽人也许在小规模的街头混战中可以打得有声有色，但把没经过严格训练的兽人派上战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杜威希望他们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吸收冲击，并用背水一战的决心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这条紧急法令一出台，就引发了民众的强烈不满。不过杜威并不在意，法令虽出自他手，但他可是打着女王的旗号，成之有功败之无过，人民只会把怨恨算到伊莲娜身上，他怎么都不会吃亏。在一个刻板、保守、等级森严的王国，统治阶级在高墙内醉生梦死，蜷缩在贫民窟里的人民则是衣食无着，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莫过于奥拉夫竟然还活着，而那个信誓旦旦保证帮他摆平后事的狡猾老头，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杜威还来不及做更多的事，亡灵军团就已经来到了城外。

    ……

    “找到了！”凯瑟琳一路寻觅，终于发现了飞船的控制室，那是走廊尽头一个布满透明砖块的大房间，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骷髅和明显不同于其他舱室的布局看，这里就是整艘飞船的核心。

    然而不等凯瑟琳实验该如何得到这只钢铁巨兽的回应，杂乱的脚步声就渐渐从走廊的方向传来，越发清晰。她赶忙躲在门后向外望了一眼，只见洛比已经摘下了面具，正汗流浃背的牵制着那只被砍掉半只胳膊的天使。而亨里克则一手拽着莉奈，一手扛着半死不活的劳伦斯向这边飞奔而来。看来即使加上洛比的辅助，劳伦斯还是败下阵来，眼见队友们陷入危机，凯瑟琳赶忙招呼慌不择路的几人冲进了控制室，然后关上了足有五寸厚的沉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