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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利尔杂货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宿不言


第八十八章 鲫鱼豆腐汤
    天色渐暗,外出一天的冷寒回来了,手上依旧拎着几包药。

    三碗水熬煎成一碗,我已经尝不出苦味了,仰头便喝下。

    “你每天都出去做什么”我问。

    冷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或者说是,没有想到我会现在才问。

    他接过我手里的空药碗,说,“我是杀手,你说我每天出去干什么”

    我笑着摇头,“不说算了。”

    冷寒本来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见他转过身去,从墙角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包袱。

    “给你。”

    那灰色的包袱轻轻放到我面前。

    我愣了愣,“这……是什么”软软的,似乎还有硬硬的东西在。

    “衣服。”冷寒末了又补了一句,“可以让你偷偷混进军营的衣服。”

    我心中一紧,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包袱面,搞不懂他的动机。

    “大侠,你该不会是送我上断头台吧”

    “送你上断头台于我有什么好处”冷寒白了我一眼,那是看脑残的眼神。

    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他这人其实很好拿捏,顺毛捋就成,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当得上我一声“大侠”的称呼。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衫,还有一块足够遮住大半张脸的紫红色胎记,那触感硬硬的则是……

    一把沾着锈蚀的菜刀。

    “厨娘”我皱了皱眉。

    冷寒憋着嘴边的笑意,以手掩唇咳嗽两声,“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还以为你有多爱宇文珀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有事要办吗”我系好包袱扔到床角,不答反问。

    “没什么,阁中的一个任务而已。”冷寒垂下眼帘,不愿过多谈及的样子。

    我也没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不经意地岔开话题,“看来你们忘川阁是真的很穷啊!”

    冷寒这次难得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面无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到了军营,你记得收敛自己的脾气,要是被太后和宇文珀的人发现了,就只能死路一条,谁都救不了你。”

    冷寒像是在交代后事,听得我是血压飙升,心跳直逼三百六。

    我的手将将抬起,还是想多问几句,冷寒却冷不丁在我的手里塞了一把厚实的匕首。

    “这个你拿着,最好是用不上,一旦用上了,就要狠狠插进敌人的心脏,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对老弱妇孺下手的人,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

    我抬头看着冷寒,说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天明。

    一线朝阳宛若血痕,光芒温和却不甚耀眼。

    我的右脸上贴着那块大胎记,从伙头营帐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冷寒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我现在的身份就是死了丈夫却怀着孩子的苦命寡妇雨娘……

    伙头营的其他厨娘因此也会照顾着我些,直让我做些打杂的小事,我也乐得清闲。

    有两个负责给宇文珀送饭菜的小兵过来了,他们手里的饭菜似乎没有动几口。

    “王爷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过营帐了,连饭也没吃多少,这样下去,哎……”

    其中一个小兵唉声叹气的,愁容满面。

    “谁说不是呢,只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哪里管得了这些事,还是赶紧回去操练吧!”

    我捏了捏身上灰黑的围裙,暗暗思忖着那两个小兵的话。

    好几天都没出过营帐了这次两军对垒很棘手吗

    仅从我在军营待的这半天里,我实在是不太清楚现在的局势,所以,我决定偷偷溜去宇文珀的营帐看看。

    当然,还是要先准备一些饭菜做幌子。

    与同一个帐子的厨娘们说了一声后,我抱着刚刚炖好的鲫鱼豆腐汤,大摇大摆地朝着宇文珀的营帐走去……

    路上遇到的异样眼光对我来说都不是事,也亏了脸上的胎记,没什么人渣来骚扰,另外那些厨娘们都或多或少被占了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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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暗害主人者死
    是夜,弦月高挂。

    我坐在伙头营帐前熬药。

    下午从宇文珀的营帐出来,我便开始熬,熬到现在,当真是腰酸背痛。

    虽然宇文珀并没有对我吐露他的不适,但我也不是瞎的,心里明白便好。

    将药汤用陶罐装好,我再次去到宇文珀帐前时,那两个小兵没有拦住我,反而是自觉地替我拉开幕帘。

    看来是宇文珀有交代……

    帐外的月光清雅静谧,照在立在桌案前的宇文珀身上。

    他的状态不是太好,疲惫地皱着剑眉,却依旧专心致志地提着朱笔写写画画。

    忽然间,他又是捂着嘴开始剧烈的咳嗽,不用于下午的压抑,这次是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我没有立即上前,而是淡淡地打量着他。

    宇文珀这时却仿佛发现了我一般,抬头迎上我的视线,略显透明的玉面蒙上了一层凄迷的萤光,比那画儿上的谪仙更加清冷俊美。

    “王爷,我熬了些药,喝了可以好受些。”

    我缓步上前,将怀里的陶罐轻轻放到他面前。

    宇文珀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几张纸收好,这才抬眼看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直接忽略了桌上的药,这么近距离地看,才发现,宇文珀的颧骨有些消瘦,眼底的青黑让人无法忽视。

    “王爷还是先喝药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低着头,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陶罐,难得的倔强。

    “呵呵!”宇文珀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拿下陶罐上的瓷碗,倒出里面的药汤,仰头饮尽。

    “雨儿,你这药方,有些奇怪,是对何种病症而下呢”宇文珀放下药碗便问。

    我自然知道,宇文珀会多疑,更何况是喝到自己肚里的东西,于是浅笑道:“说是病症也不对,咒术更为准确。”

    “咒术”宇文珀似乎也不觉得惊讶,那双眸子里蕴含着恰到好处的了然。

    “王爷想是被下了咒才会茶饭不思,神思倦怠。”

    “本王竟不知雨儿还对咒术有所涉猎。”

    闻言,我抬眼瞧见宇文珀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只是眼神的温度让人心悸。

    “王爷也不必拿话试探,只是阿爹曾经有过与王爷相似的症状,所以才知道如何解咒。”

    宇文珀这才移开黏在我身上的目光,淡漠道:“这不是试探,如今未国公已经深入敌营个,本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话还没说完,宇文珀皱了皱眉,我看到他右半边脸开始浮现黑色丝线,顺着血管游走,看起来分外骇人,死气沉沉。

    此时我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拉起宇文珀的手,飞快地扎上几根尖细的银针。

    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这一幕把我吓了一跳,有气无力靠在椅子上的宇文珀倒是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生无可恋。

    我吃力地扶着他躺上床,无法想象宇文珀这样的铁疙瘩会有这样的一天。

    手指一点一点探着他的脉搏,那几根发黑的银针依旧没有拔出,随着宇文珀的呼吸,银针也轻轻颤着。

    “王爷,你,身中剧毒对吗”

    我放开宇文珀的手,宇文珀不答。

    意料之中的反应,我心下却莫名烦躁。

    “王爷,你中毒了。”剧毒,还有咒术,必死无疑。

    宇文珀眼神平静。

    “嗯。”

    我别开脸去,替未雨染不值。

    银针猛地拔出,带着些许的愤怒,沾着血珠的针尖亦是泛着妖异的黑气。

    “是太后,对吗”我还是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与她无关。”

    宇文珀眉头轻拧,闭上了眼睛。

    “你会死的……”声线颤抖,我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死,有什么不好”

    宇文珀梦一般地呢喃着,浓黑的剑眉舒展,难言的脆弱。

    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腹部蔓延开来的疼痛彻底掐断了我佯装的镇定。

    “王爷……”

    坐在床边,我哽咽地握住宇文珀的手,覆上我微微隆起的腹部。

    隔着薄薄布料的颤动很轻,很细微。

    宇文珀心中一凛,那是他的孩子吗

    握着他的纤手是那样的冰凉,落在他手背的水珠却又是那样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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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与妖女交易
    宇文珀睁眼,营帐里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儿,昨夜垂泪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来人。”

    他扬声换来门口的小兵,“昨儿来送汤的厨娘呢”

    “回禀王爷,雨娘天命前就离开了。”

    “去哪儿了”宇文珀皱眉。

    “属下不知!”

    宇文珀摆了摆手,示意小兵退下,又忽觉眉心有些刺痛,摸了摸,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凸起。

    他翻身下床,全然没了昨日的无力疲软,走到水盆前一看,发现自己眉心竟然有一颗血痣……

    宇文珀心头一紧,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磨灭心中早已升腾的愧疚感。

    未雨染,是你吗

    也只能是你了……

    或许是时候做出了结了,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你,都要有一个新的结局。

    正想着,营帐外传来了小兵的声音。

    “王爷,厨娘送饭来了!”

    宇文珀有些疑惑,现在不早不晚,并不是伙头营开灶的时辰。

    从未见过的灰衣妇人抱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还未靠近,宇文珀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罐子里的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药膳粥!”那妇人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拍板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这是你做的”

    闻言,那妇人颇为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我们这些粗笨农妇哪里懂得这么些,还不是雨娘教会村妇的,说是王爷喝了,一定会大败辽王!”

    宇文珀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陶罐,他总归是伤了她的心。

    即便是如此,她也仍旧关心记挂他到如此地步……

    宇文珀不由得苦笑,打开盖子,问道那清新微苦的味道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才恍然觉得自己的确是饥肠辘辘。

    官道上马匹嘶鸣,激起尘烟滚滚,一辆普通的马车在辽王府门前停下。

    “主人,到了。”

    赶车的小丫鬟揭开车帘,从里面走出一位麻衣粗布的女子,并不违和,自然也就没能引起多大的关注。

    玄九现下便是初一的模样,若是不大注意那放大的瞳孔,倒是会觉得,这就是个活人。

    他抬手便想一掌拍开朱门。

    “敲门。”身后的低咛十分无奈。

    也算不清是多少次了,这条蠢龙就知道简单粗暴,偏偏就是个养了这么个小宠物。

    玄九微微收敛,扣响门环三次,还是免不了将铜铸的捏变了形。

    “姑娘,我家王爷不在,还请改日再来。”

    沉厚的大门开了一道缝,留着两撇胡子的老者伸出头来告知,说完便要重新关上门,却被玄九的一根手指轻轻卡住了。

    “民妇便是应了你家王爷的约定,特来拜访,还请老伯通传一声。”

    “夫人是”

    “未雨染。”

    闻言,那老伯眉心皱了皱,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门缝开得更大了些,示意我们进去。

    三人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座很是安静的院落。

    “夫人一人进便可。”

    那老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恰恰将玄九拦再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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