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梦入秋水
窗外密集如毫毛的雨幕忽的诡异一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开,孟秋水头也不回的问道。
“五月初一!”
竟是和他与荆无命,飞剑客的战期为同一日,其中心思,不难猜出。
那一天他要面对的肯定绝不止飞剑客与荆无命,还有谢晓峰,也许还有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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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再见李寻欢
烟雨朦胧中,只见两道缥缈无常的身影如惊鸿白鹤,彼此争相追逐,辗转不休。
一者身穿上好狐裘,左手负于后背,右手抓着一壶酒,步伐轻盈灵动,不时仰头怡然饮酒可身形仍于雨中诸多屋脊,楼沿踏步如飞鸟遨游,飘然灵动。
另一人怀抱古剑,身形挺直如戈壁白杨,与前者出尘如飞仙般的身法截然相反,他的步伐看起来十分普通,衣袂未飘,发丝未扬,沾满了细密水雾,不过,看似平凡无奇甚至是缓慢的步伐,竟是能与那人隔街竞逐,偶有争先,显得异常的坚定。
两人你追我赶,步伐越来越快,身形也愈发模糊,到最后,一人真的像是化作了一只雨中穿行的飞燕,远远看去似已不需双足借力,可凌空横渡,好不惊人。
另一人亦是不同寻常,身形如凭空挪移,往往一晃的功夫便已似化作一缕青烟,窜向远处,再凝时已在数十步外,显现的刹那又已消失。
长街上,纸伞如盖,伞下的人正顶着微雨缓步前行,但,却无一人抬头去看,无一人发觉这般惊世骇俗的场景。
两人不知追逐了多久,直追出了江南,追出了鸟兽草木,直追到一条宽广大江之上,才蓦然止步。
江面之上,两人彼此凌波对立,已是如履平地,如鹅毛浮起。
“你老了!”
孟秋水望着面前已至花甲两鬓斑白的男人,叹息了一声。
“是啊!”
望着面前仍旧一头青丝,仍不过双十的青年,狐裘男子亦是叹息着,快三十年了,谁又不会老。他眼角的皱纹更多了,细细密密的像是一条条大地上饱经沧桑风雨的沟壑,让人惋惜,只是,他的双眼仍是那般的灵动,充满盎然生机,像是刚开的花儿,发芽的草儿。
赫然是曾经的李寻欢,他已不再年轻。
他喝着酒,有些笑意,有些苦涩。
“你变了。”
孟秋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并没辩解,只是答非所问的轻声道:“人在江湖,岂非本就如风中落叶,水中浮萍?”
“你能选择,我却选择不了。”
二人本是顺江飘下,彼此相望。
只是在这句话语落下,两人身形瞬间钉在水面,纹丝不动,他们脚下本来平静的水面竟是各起变化。
就见李寻欢脚下的水面忽然以他为中心泛起层层涟漪波纹,向外蔓延,冲散了水势,冲向孟秋水,江面顿起波澜。
孟秋水见状提剑在手,连鞘一点江面,一瞬间,面前脚下奔腾的江水瞬间裂开一条豁口,一直延伸出去,不宽,不过能容一人站立罢了,可竟蔓延出去几近七丈远,像是划出了一条鸿沟,斩碎了那波澜,足足持续了半个呼吸方才合住。
一人未出刀,一人未拔剑。
水中本是还在游动的鱼儿不知不觉间便已一分为二,血水还未溢出就被冲散了个干净,碾为肉糜。
一击刚落,一击再起,古剑连鞘一划水面,赫见一道水柱如青龙探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撞向李寻欢,然只是临近其身一尺之地,便已一分为二,散到两边,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斩开,连同雨幕亦是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江面在二人恐怖的气机碰撞下瞬间被搅乱掀翻,乱成了一锅粥。
脚下江面跌宕起伏,头顶风雨飘摇,二人仍是静静地站在水面,起伏沉荡。几番碰撞,各有所得,各有失势,他鞋袜尽湿,李寻欢狐裘滴水。
乍见孟秋水蹙眉间,身形忽的于原地动了起来,他竟似在练剑,发丝张扬,身形踏波而动,平凡至极的剑招动作,人没有杀意,剑更没有出鞘,甚至没有用上一丝内力,逐渐由快变慢,最后几乎慢到
第七十八章 备战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抱歉!”
船随江浪行,孟秋水对着面前的妇人柔声道,带着几丝愧疚和遗憾。
桌上大大小小摆了四五样小菜,全是江里的东西,就地取材,多是鱼虾蟹,色香味俱全。本来一直安静坐着的孙小红听到这俩字眼中无来由的闪过一丝愤恨,但随之又散去,泛着水光,最后只得掩住悲伤,强颜调笑道:“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不过能听到你说这两个字,便已足够了。”
当年天机老人以自己毕生功力替孟秋水疗伤,更是借此一举贯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为的,就是希望他能连同小李飞刀压制上官金虹。
可惜造化弄人,孟秋水少林一役,再也不现踪迹,如若不然,天机老人也许不会死,至少不会死的那么早,于情于理,他都有些责任。
李寻欢也是叹息着,当年他与上官金虹一战也是险象环生,若论武功实力,他绝然不是对手,其中曲折,当真一言难尽。
他安慰了一下妻子拿起筷子笑着示意说道:“不说了,喝酒,吃菜吧,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小红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三人至此再也没说半句江湖之中的事,而是闲聊着他家的李曼青小时候如何如何天资惊人,或是李寻欢有时出去喝酒忘了带钱,被人追了七八里地,狼狈逃窜。
天边从红日坠落到星空如海,他们只喝的酒酣耳熟,尽兴不已,听的孟秋水也不时放肆大笑几声。
喝到最后,孙小红已是不胜酒力,走进船内,只剩他和李寻欢二人对饮。
又过了许久。
抬头看了看夜空,孟秋水眼中神色渐复清明,他看着面前爬在桌上,像是与所有酒鬼一般无二的李寻欢,嘴唇轻启道:“放心,此战,阿飞绝不会死。”
但却无人应他,似乎也无人听到,只有李寻欢发出的微弱呼噜声。
他转身提剑在手,身形一展便如黑夜中鹘鹰飞扑,足尖几踏,已是自江面滑行到了岸边。
然就在他双脚即将落地的时候,突觉后背传来一股可怕气机,这气机之强竟是前所未见,让他浑身汗毛竖起,瞳孔骤缩,遍体发寒。
难不成李寻欢竟是要行那背后杀人之举?
“铮!”
夜色中陡然出现一道可怕青光,乍然一现,便已如一条飞瀑直泄,可怖异常。他正想回身抵挡,可才堪堪转身,就觉眉心一痛。
体内狂涌的内力已悄无声息的散去,地上,一柄纸折的飞刀正插在他的脚边,微微震颤。
像是怕孟秋水折返回去,江上的船转眼已似离弦之箭般飞速远去,依稀还能听到李寻欢的笑声。
“人老了还真是可怕!”
孟秋水僵立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尽是渗出的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那一刀是何等的恐怖,令他以为大劫难逃。
纸刀入手,不过是简单无奇的宣纸,孟秋水看了许久才将其揣入怀中,最后转身离开。
而在那远去的船上,李寻欢像是透过黑夜看见了孟秋水的背影,叹了声。“修的是道门心法,可却急功近利,气息极尽锋芒,日子久了,恐怕逃不开走火入魔的岔子,但愿你能明白我这纸刀之意,化去这棱角,才能圆滑似水,近乎于道。”
而孟秋水原本离去的身子也是不可察的一颤,而后各自远去,此一别,终是不复相见。
……
如今的江湖可谓是腥风血雨,正邪对立,八派弟子厮杀不断,却是节节败退,青龙会入主江湖,俨然已成了武林霸主,所过之处无分大小势力,或是黑白正邪,皆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不过“青龙会”虽是势大,可八派之中,亦有隐世高人接连现身,这其中最厉害的,便从“秦岭”之地的走出来的一位剑客,以及武当之地,一位自称乃是“真武”传人须发雪白的老道士,二人皆是不世出的先天绝顶高手,这才堪
第七十九章 战起
五月初一,春光烂漫。
若是往日,这个时候肯定少不了一些世家公子哥带着女眷出来踏青游玩,赏景吟诗这般美名其曰风雅的举动。
只是如今但凡景色宜人的妙处哪能得见半个人影,多是涌到了保定城中,人满为患,别说城里城外,就是城头都挤着人。
今天可不是个普通的日子。
当今武林五大剑客就是要在这保定城外头来个你死我活的厮杀,什么你恩我怨,终归还得用手中的剑来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之所以说是五大剑客,那是除了飞剑客与荆无命外,有人说三少爷谢晓峰与燕十三均已闭关多日,亦要到此,一争高低,如此百年难得一见的比斗,错过了,估计死都死不瞑目。
多少后起之秀声名鹊起的青年剑客,更是早半月便没日没夜的跋山涉水千里赶来,为的不过是想看看当代剑道最惊人的几位魁首所施展的妙招绝技,渴望能参悟个零星半点,受益无穷。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就在这一日夜尽天明的时候。
神剑山庄之中的前院里,一个枯坐一月不吃不喝枯槁如柴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起初并无异相,可就在睁开后的刹那,男人双目之光竟犹如实质,生生斜射出去五尺多远在地上留下两道剑痕,身前直立的谢氏神剑剑更是簌簌而颤,颤吟不休。
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如一柄柄剑器般斜刺在地面上的树叶,铺满了院子,男人缓缓起身望着面前两副棺材里已开始发臭的尸体,他怔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个江湖,终究是躲不过的。”
树叶登时如浪扬散,再看时,那里已无人影,更无剑。
几乎只在同时,百花林那葬骨无数的墓坟之中,就见晨光掠过,黑夜被驱逐走的同时,一道身影轰然从一坟土中冲出,气息令人悚然,周遭花草竟是随着男子的出现,慢慢敛去了生机翠绿,露出枯亡的迹象,就像是一团滴在纸张正在往外扩散的墨迹。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男子自语了一声也消失了。
亦在同时,待在那处书阁中足足待了一月不曾踏出一步的孟秋水,如今好似大梦方醒般自书桌前回过神来。
他抬眼看了看外面和煦的晨光,风轻,花香,春燕啄泥,满园芬芳。
身后一面带龙首面具的身影早已等了多时。
他柔声道:“时间到了么”
公子羽应道:“到了。”
孟秋水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嗅着花香。“我要去江边,你要去哪”
公子羽微笑道:“看来不能与师傅同行了,我给他们挑了一个埋骨的好去处。”
孟秋水闻言许久才缓缓说出一字。“好。”
直到背后再无动静,孟秋水徐徐放下了手中还在滴墨的毛笔,掸了掸多日不曾换洗的素白长衫,这才提着桌旁立着的青霜,施施然一步踏出了书阁,踏出了花苑。
身后,那一地严严实实散落的纸张,那上面无数的剑字,在这一刻,像是没了主人的压制,顷刻一一粉碎。
“嗤!”
“嗤!”
“嗤!”
……
屋内登时响起一声剑气的激荡声,然而还未落,便又响一声,由一生二,由二生三,到最后已是急促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如狂风肆虐,又如长河奔泻,宛如屋中有无数剑道高手正在演剑习道,各派剑法,灵动有之,霸道有之,诡邪有之,如今竟是尽敛一字之内。
足足持续了十数个呼吸,雅致幽静的书阁,蓦然坍塌。
让保定城中所有人惊愕的,是他们等到朝阳尽数升起都未见一人来,相反,就在那日
第八十章 翻江倒海
江上,风声飒然。
就见一人脚踩青竹浮浪而行,剑中窜出嘶嘶剑气呼啸之声,听的人刺耳无比,好似长蛇吐信。
骇人听闻的剑气。
荆无命上身一扬,挺剑一刺,水面登时如被一双无形大手分向两边,延伸而出。
见有人终于出招,而且目标还是自己,孟秋水的身体在脚下水面分开的瞬间已似乘风而起,出剑萧疏隐有古意,青芒斗转,剑气冲霄,直升到五六丈的高空,才似到了极限,剑势一转,斜坠而下,如流星急电,直迎江上攻伐而至的荆无命。
而几在前后一瞬,孟秋水便觉周身传来三道可怕气机,逼近自己,或者说逼近他们二人,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已是前所未有之空明澈净。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已被他们抹去,孟秋水飞身而下如鹰如隼,荆无命亦如水中毒蛇,二人长剑刹那相抵,皆是振臂一抖,眼前登时凭空绽出寒星无数,一连串极其细微的破裂声听的人不解而惧,不寒而栗。
“呲呲呲呲……”
两人竟是在这须臾间互攻二十余记杀招,只是莫说剑尖,他们连剑身都没碰到一次,果真是不同凡响。
孟秋水一身长衫如今腋下,肩头,下腹,右手,皆是裂开一道道寸许的口子,满是破洞,而荆无命也是如此,脸上更是飞出一滴血珠,溅在他的剑上。
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全无表情,面容冷如寒石,僵硬的吐出两个字。
“好剑!”
只见那滴血还刚一落在剑上,便已凝结成冰,被其震碎成粉。
“嘭!”
气劲震颤碰撞间,荆无命脚下青竹当即受不了几番摧折应声而断,细碎水声变作炸响,他却不慌不忙,趁着二人错开的瞬间翻身一转,剑尖于江面一荡,二人一触即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道气机已是攻来,孟秋水身形只堪堪沾到水面,回身就是一记横斩,划出一扇剑光,剑气纵横四溢,迫退来攻三人,水面霎时被挤压出无数细小波纹,一片混沌。
这边刚停,那边阿飞便已自行寻上荆无命,若说恩怨,他与这位亦是有些陈年纠葛,当年二人看似各有胜负,如今自是要再论高低,而这其中是否有别的缘由,便不得人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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