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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说书人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唐四方

    相声门人纷纷一愣,李寿海这小子这么混账

    高杰义顿时一噎。

    小屁孩吕杰诚也无语地看着他师哥。

    “这个这个”高杰义还在想招儿。

    李寿海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呛行说书,我也没有污蔑潘会长。”

    刘月鹏勃然大怒,怒斥道:“你都被抓了现行了,还敢说自己没有呛行说书好个不要脸的人,你们相声门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评书门人的脸色也纷纷都变得不好看。

    相声门人一看要遭,好不容易才得来了大好局面,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裕德隆呵斥道:“李寿海,不许胡说。”

    吕德胜也赶紧劝道:“是啊,你可不能乱说啊,不能坏了我们两门的交情。你先别说话,一切有我们给你做主。”

    李寿海呵呵冷笑两声:“给我做主把我清门逐行他们这般说我的时候,你们可曾有人帮我说过半句话”

    裕德隆大怒道:“混账,自己做错事还不自知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兰德山就教出来你这么徒弟吗”

    李寿海讥笑道:“你们也好意思说我师父,我师父为何会郁郁而终我又为何只说单口,不找搭档,你们心里没数吗你们给过我们一个说法吗相声门呵我能信的过你们什么”

    “你”裕德隆大怒。

    高杰义错愕地看着李寿海,这小子竟然只说单口,他身上还有别的故事

    李寿海道:“那件事没有说法,我就永远只说单口。”

    刘月鹏冷声道:“那你是打算一直呛行了裕先生,这样的人,还不如趁早清门逐行。”

    李寿海看着刘月鹏,一字一句说道:“我说了,我没有呛行,我说的不是评书,而是单口相声。我说的东西,但凡有一个字跟你们评书一样,您现在就可以让人把我清门逐行。”

    刘月鹏听得一怔:“什么单口”

    李寿海脸上露出落寞之色:“当然是我师父一生的荣耀,也是最大的耻辱,麻袋胡同九头十三命凶宅奇案。”

    相声门人纷纷面色复杂。

    裕德隆更是紧皱眉头,面沉似水。

    刘月鹏看向了高杰义。

    高杰义低声道:“真就这段,真是他自己写。”

    “你到底哪一头的”刘月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道:“那你污蔑诋毁我师父的事儿又怎么算”

    “我没有。”李寿海大声回答。

    高杰义急忙跳起来道:“这事儿我知道,我跟你说。”

    高杰义忙跑到刘月鹏身边,贴着他耳朵跟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刘月鹏闻言大惊,诧异地看看高杰义,又看看秦致远。

    秦致远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小声点,小声点。”高杰义忙央求。

    刘月鹏的脸色也很难看,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我师父德高望重,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但是让我发现还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这茬就这么过了李寿海都有点不敢相信。

    众人纷纷好奇,高杰义到底说啥了。

    不说他们了,就连潘会长都很好奇,他这个暴脾气的徒弟怎么容易就把这事儿给过了

    所以事后,潘会长特意问了刘月鹏。

    刘月鹏说道:“小义儿说了,那小子撞见秦师叔跟劈柴胡同的刘寡妇偷情了,这要是把那小子逼急了,秦师叔可就完了。”

    潘会长大吃一惊:“啊老秦竟然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刷脸
    这场谈判好歹是过去了,最后也取得了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高杰义在这场谈判上可谓是大出风头。

    相声门和评书门两个门派的人也都知道了高杰义这个人物,尽管现在高杰义还没出师,但是他的名字已经在行内人中间流传了。

    秦致远自然是评书门顶尖的大佬,高杰义虽说是他的徒弟,但是高杰义之前太老实低调了,连评书门的人都不知道他。

    这次过后,高杰义算是在行内出了大风头了。有人夸赞,也有人不齿。有人说后生可畏,说秦致远收了个好徒弟。也有人骂高杰义软弱无能,出卖评书门。

    但总的来说,对高杰义的正面评价远远超过负面评价,至少许多明事理的大辈儿都对高杰义印象蛮好。而且从曲艺历史的角度来说,高杰义的功劳可就太大了,他直接促成了两个门派的融合发展啊。

    这场谈判过后,高杰义没有急着走,而是选择了在门口恭敬地送走各位前辈。这三义轩也不是他的地盘,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地主心态。

    连他师父秦致远都看不过眼了,吐槽道:“差不多就行了,怎么搞得好像这场谈判是你组织的一样你哪儿来的地主之谊啊”

    高杰义拱手鞠躬送走一位前辈,然后直起身子对他师父道:“我这是懂礼貌。”

    秦致远半点不信他,他甩甩手道:“得了吧你,我先走了,你慢慢礼貌着。”

    高杰义送走师父,然后继续送其他前辈。

    小屁孩吕杰诚还跑过来问:“师哥,您干嘛这一个个送,不累吗”

    “上一边玩去。”高杰义没好气骂了一声,然后继续卖笑脸,这么好的刷脸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田岚云在后面才迟迟出来,见着高杰义在门口点头哈腰的,他哈哈大笑两声:“小子诶,累吗”

    高杰义也笑道:“为了迎您出来,小子我累死也甘愿啊。”

    田岚云笑骂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子,都说老秦的徒弟个顶个的老实,我怎么一点没瞧出来啊”

    高杰义道:“我们可都是老实人。”

    田岚云没好气道:“得了吧,蒙谁呢。不过呀,你小子是个有头脑的人,不赖,比我老田强,我先颠儿了,我还等着你的酒呢。”

    高杰义笑道:“那保准差不了,都说田师叔嗜酒如命,我得请您喝好酒,差酒可糊弄不了您。”

    “哈哈哈”田岚云大笑两声,豪气道:“好,我等着你的好酒。”

    说罢,田岚云甩手而去。

    高杰义望着田岚云的背影,嘴里轻轻念叨:“说书如书,真如书中说的豪气干云的绿林好汉。”

    相声门的人也慢慢散去了,大家也对高杰义表达了谢意,毕竟今儿这事儿是他们相声门占了便宜。

    高杰义又在相声门人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波脸。

    坐在一旁的小屁孩吕杰诚很是搞不懂,他师哥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一个个跟人客套,他到底想干嘛呀

    很快,李寿海也出来了。

    “哎”高杰义刚想叫住李寿海。

    李寿海却只是低着头,沉声道:“谢谢,我走了。”

    说罢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杰义叫都叫不住他,这让高杰义有些气闷。

    相声门的太极高手吕德胜也出来了,吕德胜笑的跟弥勒佛似的,他笑眯眯道:“哟,小高先生,您好呀。”

    高杰义也笑着道:“哟,吕先生,您客气了。”

    吕德胜却道:“我们相声门人可不敢称自己是先生,你们说书人才是先生呢。”

    高杰义又道:“那吕老板”

    吕德胜笑道:“虽说我不是梨园行的角儿,但也有不少人跟着我吃饭,应一声老板也无妨。哈哈,小高先生,今儿可多谢你了。”

    高杰义道:“客气客气,我们两门同属江湖艺人,本就应当互帮互助,以后我们还要多多来往啊。”

    吕德胜大包大揽道:“那是自然的,小高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吕某人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绝没二话。”

    吕德胜说的自然是客气话,可他却不知道高杰义压根不是个客气人啊。

    高杰义立马上杆子道:“那敢情好啊,过两日我去就寻你去,您到时候可不能推脱啊。”

    “哈哈哈”吕德胜大笑两声,还以为高杰义过两天寻他喝酒吃饭呢,便道:“没问题,尽管来就是了。”

    高杰义也很感动啊,哇,说相声的就是有义气啊,什么忙都肯帮。

    吕德胜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裕德隆是在最后出来的,他也撞上了高杰义。

    高杰义先打了个招呼:“哟,玉子爷。”

    艺人行当的称呼是不一样,说书人地位高,被称为先生,是为说书先生梨园行的角儿,因为戏班子都要靠着角儿卖票吃饭,所以被称之为老板,比如梅兰芳梅老板,马连良马老板。

    而相声行当是江湖艺人,江湖人一般用爷来称为,包括地痞流氓,绿林好汉,也都是用爷来称呼。比如后来的马三立马三爷,候三爷,老常四爷,张寿辰张寿爷。

    裕德隆的外号叫瞪眼玉子,相熟的人称他一声玉子爷。

    裕德隆对高杰义也很客气,拱手道:“哟,小高先生。”

    高杰义道:“玉子爷这是急着走”

    裕德隆问道:“小高先生有何指教啊”

    高杰义道:“不敢,反倒是有事情想向玉子爷请教。”

    “哦。”裕德隆微微颔首,那我们去旁边的茶馆坐下来慢慢聊。

    “好,请。”高杰义跟裕德隆去了旁边的茶馆。

    吕杰诚跟在高杰义屁股后面,裕德隆的徒弟也跟在后面,其实高杰义也是个小辈儿,他还没出师呢,可现在却能跟一门之长的裕德隆称兄道弟,相互来往了,这混的相当可以了。

    几人坐了下来,要了壶茶,又要了些点心。

    裕德隆问道:“你是想问李寿海的事儿吧”

    高杰义看向了裕德隆。

    裕德隆微微一笑,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打一开始,你就护着那小子呢。”

    高杰义苦笑一声:“瞒不过您慧眼,还劳您给说说,他们这一支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事
    裕德隆点点头,他就知道高杰义准得问这事儿。他也没着急,拿出来一根洋烟,点着了,慢慢抽着,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然后讲起了这个故事。

    “李寿海的师父叫兰德山,是我们行内一个很厉害的艺人,在我们德字辈艺人里面也是非常出彩的人物,论起来,我还是他的师哥呢。他是个逗哏艺人,是使活儿的,在北京城里也是很有名气的。”

    “早几年,我们说相声的大多都是撂地,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多数艺人都混的很不如意。稍微好一点的能去棚子里说两段,但也是小打小闹。不过在那个时候兰德山就已经能去茶馆园子里面说相声了。”

    “在那个年间可真是了不得,他在我们相声行当里可是很顶尖的艺人。那时候给他量活儿的叫何德木,俩人是一场。最初自然也是一场好买卖,大家都很羡慕,两人很快就在北京城里闯出来名气了。”

    “他们的相声跟别的人不一样,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把我们相声艺人称之为使臭春的,说我们的活儿太脏太臭,都听不得。”

    裕德隆从鼻子里面喷出来烟雾,道:“没错,我承认,我们的相声的确是这样,我们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我们说的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相声就是一门市井艺术,就得如此,不这样谁来听你们说书的是先生,坐在台上高谈教化。可我们相声艺人,就是普通百姓,就是邻里街坊坐街边闲聊,碎嘴老爷们不聊这个能聊啥”

    裕德隆又摆摆手:“得,扯远了,我还是继续跟你聊他们俩吧。他们呀,跟其他相声艺人不一样,他们的相声极少有脏活和臭活儿,都很干净。但是走的也不是文哏的路子,他们倒是也没那么有文化。”

    “他们走的是新和奇,讲的虽是笑话段子,但是里面的内容都很新奇,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大有你们说书先生的风采,不过说的也不是长篇书,都是很新鲜很有趣的小故事,一段一段儿的。”

    “他们应该算是我们行内极少能登上大雅之堂的艺人了吧,一切都没啥问题,他们前程也很好。直到有一天,两人突然裂了,不做一场买卖了。兰德山的搭档何德木迅速从捧哏的变成逗哏的,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量活的,换了一个园子说相声了。”

    “说的那段儿就叫做十三命案,没错,这不是单口,而是对口相声。两人凭借这段新奇惊悚又有趣的相声,迅速站稳了脚跟,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两人就已经很红火了。”

    “大家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兰德山就开始四处告状了,还告到了几个大辈儿那儿,说是他的搭档何德木偷了他写的段子,还跑出去跟别人搭档,抢了他的饭碗。”

    裕德隆摇头叹息:“这事儿哟,当时闹的还真是挺大的,谁都没想到这对搭档竟然闹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高杰义也听得一呆,竟然有这种事情,他忙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裕德隆苦笑道:“那我哪儿知道,反正何德木一直不肯承认这段儿精彩的相声是兰德山写的,他说是他自己写的。”

    高杰义顿时一噎,然后问:“那后来呢”

    裕德隆又抽了一口洋烟,缓缓吐出来,慢慢道:“哪儿还有什么后来,这立马就变成了一场扯皮官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司根本没得打,老辈儿们也就只能先拖着,而何德木却是趁着这个时间,又赶紧到处演出去。”

    “那段时间何德木确实很疯狂,到处走穴,哪处园子都有他的身影,他还常常不要钱,免费给人演出。钱是没赚多少,但是大家都认识他和他这段相声了,何德木的名气反而更大了。”

    “啊”高杰义傻眼了,他又问:“那兰德山呢,他就没啥动作吗”

    裕德隆道:“那段时间的兰德山很颓废,何德木跟疯了一样到处演出,他却天天躲在酒馆里喝大酒,每天都是烂醉,哪有半点人样子。这事儿还不算完呢,后来还有报纸报道了这事儿,说是何德木创作了一个新相声,在北京城引起了轰动,后来还有好多作家和报社的编辑向他请教十三命案这段相声的完整故事。到这里其实就已经没相声门什么事儿了,相声门的糊涂官司打不打都无所谓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何德木就是十三命案这段相声的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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