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嗯，是的，这三个月沈攀每天拖地扫地擦桌椅板凳，但他忘记了要清洗自己。在沈攀门外，一个个捆扎得紧实的垃圾袋里面尽是方便面桶，也好得小区物业的清洁工每周会打扫楼道两次帮着清理走垃圾，否则这栋楼大概早就被方便面的味道淹没了，而邻居们的投诉信会挤爆物业的办公室。

    在这三个月里，沈攀并不是始终沉浸在无尽的思念和绵长的回忆当中，他把那天去度假山庄到第二天的案发之间的每一帧画面都从自己脑子里抠了出来。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那狼哥明明是来交易的，为什么会一个字没说就直接开枪，说不通啊！

    真的是没有理由可以解释狼哥的做法，沈攀自认从头到尾自己和周珊都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退一万步说，狼哥就算知道自己是警察，他为什么就敢开枪毒贩之间的“战争”和毒贩伤害到无辜群众与开枪打死警察这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虽然没出门但沈攀也可以肯定，有关狼哥一伙人的通缉令绝对是早就被神州大地上的每个警察记熟在心间，搞不好部里都会在电视上播报红色通缉令，狼哥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不是混乱的金三角，狼哥也不过是商山地下世界的区区一个毒贩，就算他贩毒的规模大，可他求的是财，为什么他要不顾一切的一言不发就开枪呢

    而且，在仔细回忆之后，沈攀愈发悲痛的是，在他的记忆里，当时明明是他站在周珊的侧前方，可就在狼哥进来的一瞬间，周珊抢抢了半步，把他挤到了靠后的位置。狼哥一共开了三枪，其中两枪命中周珊的胸膛，最后一颗子弹是斜斜的擦着沈攀的身子击中了农家乐的围墙，这颗子弹也带走了沈攀袖子上的一缕布巾。

    也就是说，如果周珊不拉那一把，中枪的应该是沈攀。沈攀最痛恨的就是这一点，自己为什么会被周珊拉着退了那半步，为什么啊他恨不能跺了自己那条腿！

    日历无声的又翻过去一页，新的一天到来，沈攀早早地睁开眼睛。昨夜想




第302章 神秘的影子（2）
    看陈倩把沈攀说得有些心动，李振铁也来凑热闹。毕竟是老刑警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刑侦队长，李振铁一句话就拿捏住了沈攀的心思:“沈攀，假如周珊泉下有知，你说她最大的愿望是不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帮她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这样颓废的过日子浪费生命”

    是啊，珊子如果还在的话。沈攀眯了眯眼，转头望向窗外，周珊仿佛站在阳台上笑靥如花的对他说着:“老公，记住我，一定要记住我，一定要去咱们计划度蜜月的地方看看，别忘了哦……”

    只是，一阵微风吹来，窗帘随风荡漾，眨眼间周珊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我看看卷宗再说。”沈攀终于点头应承下来，陈倩和李振铁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大气。只要沈攀能够全情投入到工作来，那浓烈得足以灼伤人的悲痛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轻，沈攀也就会渐渐地恢复正常。

    卷宗里记录的是一个盗窃案，沈攀奇怪的抬头望了望陈倩，他没开口询问，而是低下头继续无声的读着卷宗。有什么不明白的等看完卷宗陈倩自然是会讲解的，沈攀不着急。

    哦，错了，原来卷宗里记录的并不是一起盗窃案，而是很多起盗窃案，卷宗首页即是二十二天之前第一起盗窃案发生时的报案和现场勘察记录，嗯，还有盗窃现场监控视频的截图打印照片，黑白色的。

    二十二天之前，早上上班之前，负责打扫几个领导办公室的清洁工发现局长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她疑惑的探头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但满地都扔着各种文件、文档，靠门的地方还有两张百元大钞散落在地上，上面还可怜巴巴的有半个脚印。

    这是很明显被盗了，清洁工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其他，立即冲到保安室叫来人，她还担心迟了被人误会她有责任来着。

    几个保安来了一看也是震惊，商量了一下想要报警，其中一个瘦小的保安拉住了大家:“要不还是先给科长汇报吧，这可是局长办公室。”说着，那小个子保安还眨眨眼，一副你们大家都懂的神情。

    还别说，他这一劝阻加上这个古怪的眼神，大伙儿倒是真懂了。报纸上不是经常有新闻报道，某个地方的官员办公室被盗，最后警方破案之后发现小偷偷走了好几十万的现金，与报案人陈述的情况完全不同，于是警方把案件转交给纪委，再然后……

    要是发生新闻里的情况，其他人暂时不论，几个报案的保安肯定是卷铺盖卷走人，没有哪个单位领导会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给领导带来烦的积极分子。

    那就打电话吧。值班的保安指了身边三个上白班的保安，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都别走，免得谁到时候说不清，还有，哪个谁，你也马上打电话把昨晚上夜班的两个人叫回来。发生这种事每个人都得到场，不来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

    单位的保安科，特别类似工商税务这种事业单位一般不设单独的保安科，办公室主任在兼管。呃，省工商又是例外，那是另一回事，反正商山这边是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兼职来着。

    保安们的电话一打过去，那边办公室主任顿时就急了。是啊，局长办公室被盗，这要是传出去外面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差不多就要到头了。没二话，吩咐了保安们守住局长办公室那一层楼不让任何人上去，并且消息保密之后，办公室主任是连老婆做的爱心早餐都来不及吃连滚带爬的就往单位上赶。

    很显然的，他同时没忘记通知局长大人。他也不知道局长在办公室放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特殊的物品啊

    十分钟之后，办公室主任赶到现场，他也只是伸了个脑袋瞅了瞅办公室的场景没敢进去。这倒不是说他不敢进去，办公室主任也是在社会上打滚了许多年的，经验丰富着呢，他很清楚如果最后真要报警警方来勘察现场的时候足印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他得保护现场，不能让人有意无意的破坏了去……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理由办公室主任是不会说出口的，保安们都懂得避嫌，他堂堂一个市里的局级机构的办公室主任会不明白吗

    十五分钟之后，衣衫不整头上冒汗的局长大人来了。腆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头上略略凸显地中海的局长大手一挥，严肃的吩咐道:“还等什么，报警啊，我办公室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这不需要保密，别让人以为咱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正大光明的告诉大家昨晚单位进小偷了，嗯，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让大伙儿不要传谣信谣就行了。”

    既然局长大人开了金口，办公室主任赶紧拨打了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大家在同一块地盘上，逢年过节的工商局还经常备礼品慰问派出所，双方熟悉得很。

    接到报警，派出所也吓了一跳。市工商局是实权部门，影响力非同小可，人家局长和市局局长行政上是一个级别，比一个派出所可是强势多了。

    这边没敢耽搁，所长指导员亲自带队，所里的两个刑警全部抽调出来，还带了两个利索的民警，可以说因为这通电话派出所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到了现场，派出所的所长头大了。此时消息已经在上班的人群里传开，工商局的职工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挤满了整个院子正看热闹来劲着呢，好悬几个警察差点都挤不进圈子上不去楼了。

    最后还是那位姓花的办公室主任在走廊里大吼了一嗓子才让人群作鸟兽散:“三分钟之内没回到自己办公室的算旷工一天，听见没有你们！”

    拍照，简单的取样，派出所的刑警同时是刑侦大队的队员。嗯，有这么一项可以说是警察系统的惯例抑或措施吧，每个城市的刑侦大队都会下派人手到派出所负责辖区的一些个小型的刑侦案件或者临时突发性的刑事案件，或者是配合派出所的工作采取应有的行动。

    规则是规则，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被分派到派出所的刑警相对而言提拔的机会少了许多，工作环境和条件也差了许多，所以很多地方为了搞平衡大多采用的是轮换制让大家都有个练手独立操作的机会。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在现场派出所的刑警能做到的只有简单的取样，复杂的高科技的做不了嘛，没设备！

    接下来自然就是问询昨晚值夜班的保安，不提设备，大家伙程序是不会搞错的。花主任一直恭恭敬敬的陪同一侧，这是局长大人的吩咐，此



第303章 神秘的影子（3）
    对陈倩的拿一个主意出来的要求沈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仍然是低头翻阅着手里的卷宗，他又是万能的神佛，偌大个刑侦大队忙碌半个多月都束手无策的案子他哪里会轻易的想到办法呢

    每一张视频监控的截图上都是那个灰衣人，沈攀还在其中一张相对清晰的截图上发现那灰衣人耳边的一条淡淡纹路。想了想，指着那张截图，沈攀说道:“看看，人家还戴了口罩的，就算是监控拍着正面都没法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一条横过鬓角隐没到耳朵下面被帽子遮住的细条纹，稍不注意就会错过，至少陈倩和李振铁还有刑侦大队那么多人都没能察觉这个现象，这说明沈攀在细微之处的观察力的确要胜出一筹。

    “咦，还戴口罩，这家伙是老手，反侦察经验非常丰富啊。”李振铁轻声惊讶道，他凑过来顺着沈攀手指的指向皱着眉头认真的看了许久，点头称是:“我还特意去过看守所问过一些人，可没有人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专门翻墙作案的家伙的来历。”

    多数的小偷都是有来历的，看守所被抓进去的小偷也不少。很多时候警方可以通过一些作案的特征在看守所的小偷人群中获取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也有落空的时候，好比李振铁这一次。

    不过按照某些规律来说，一般突然冒出头引起警方注意的那些个穿墙越户的小偷大抵是流窜作案占了多数，正是因为不清楚本地的环境又急需用钱他们才会不顾一切的疯狂盗窃。对这种人本地小偷团伙是看不顺眼很抵触的，一来这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二来这种疯狂作案的行为会把警察的视线吸引过来让本地的小偷团伙背黑锅。

    每当这个时候，警方一般都要扩大范围对本地的小偷团伙深入严打以期从中找到线索，而本地小偷团伙也会积极的配合警方的工作希望早点把踏过线的流窜犯抓起来。

    沈攀看完卷宗，半眯了眼思索了一会儿，陈倩和李振铁很诡异的在不停交换眼神，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半晌，沈攀抬头敲敲手里的卷宗，转向李振铁问道:“李队，看守所里面这么多天了难道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这不应该是流窜犯，能准确的找到每一家单位的领导办公室，能掐准单位保安的休息时间，又对周边环境非常熟悉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本地的小偷作案。”

    这个疑点陈倩和李振铁也想过，两人包括刑侦大队的案情分析会都不辞辛苦的反复做过推导，大家的意见和沈攀的想法相同，这是本地人作案，甚或是一个以前不是小偷的，更可能以前连前科都没有的人在作案，所以小偷团伙拼命的打听都没能得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包括每个失窃地点周围的交通监控，刑侦大队也专门安排了人看了足足一个星期，同样没能找出来灰衣人的作案踪迹和作案成功后的撤离痕迹。

    可以这么说，警方能做的都到了，很多步骤还不止做过一遍。陈倩今天和李振铁一起来沈攀这里，问问他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是一回事，有一半也是想要借这个案子来让沈攀分散一些悲痛和忧伤，周珊的去世他们也不想看到，可他们更不希望看到沈攀就此沉沦颓废下去。

    “我看卷宗里面还记录有一个多起发案地点的相同处。”沈攀舔了舔嘴角，这些天他悲伤过度，水都忘记了喝，身体上火到嘴角溃烂。特别是一整天不说话下来，上下嘴唇甚至都要粘连在一块儿，说话多了嘴角刺痛。

    “哦，你发现了什么”沈攀这个话出乎了陈倩的意料，要知道刚才沈攀说的那点东西早已在被人子啊案情分析会上解析得很透彻，女刑侦队长最关注的是今天晚上灰衣人的作案，虽然她在市局领导的支持下调集了市里大部分的警力遍布在市区的大街小巷，可陈倩心里仍然没有把握。

    之前一周警方也是这样警力密布，可灰衣人并没有停止他的疯狂举动，仍然是保持着两天一次的作案规律，肆无忌惮的把商山市市局的脸面踩在了地板上，还狠狠地前后碾磨了那么多次！

    “这里有台车，你们来看看。”沈攀从卷宗里挑出一张监控的截图看了看日期，把它平放在茶几上，指甲在上面画了一条印痕，说道:“这是灰衣人第一次在市工商局作案的时候的监控，在监控的边缘位置露出了一小部分的车顶，看模样我认为是面包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十多张视频监控的截图，其中有三张能看到这个颜色、型号的车顶的一部分，虽然拍摄的位置有差异，但是我怀疑这是犯罪嫌疑人作案时候使用的车辆，这条线索应该相对好核查一些。”

    还有这么明显的信息存在陈倩和李振铁都瞪大了眼睛，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些截图和完整的监控视频他们都反复的看过不知道多少遍，李振铁都能拍着胸膛任意抽出一张截图只要告诉他日期，他就可以把上面的图像默画出来不成问题。



第304章 神秘的影子（4）
    “陈队，这个真的没办法。”沈攀苦笑着摇头，再说了，犯罪嫌疑人这二十多天虽然一直保持着两天一次的作案频率，但今晚那灰衣人究竟出不出现还是个未知数:“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你们现在用的方法，大面积撒网。我认为那灰衣人自己也不可能提前订目标，他还是要靠提前踩点才能决定行动的对象，大家就都碰运气咯。”

    这的确是个看谁运气好的游戏。警方的运气好起来说不定晚上就正正的撞上正在作案的灰衣人，反过来说灰衣人运气好的话，也许他恰巧就避开了警方布置的重点范围。

    说起来沈攀心里还是有点想法，只是他斟酌再三没说出口。倒不是沈攀舍不得给陈倩出个主意，而是沈攀认为自己能想到的不管是队里那么多的刑警还是眼前的两位队长都应该能考虑到，他也就没必要班门弄斧了。

    李振铁的眼力还是相当敏锐，沈攀欲言又止的那一闪而过的迟疑被他看了去，前任刑侦队长停下脚步拍拍沈攀，语重心长的教训着这个他眼里的小家伙:“沈攀，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嘛，现在正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候。别担心说错，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大家一起探讨，说不定你想到的恰好就是我和陈倩的思维盲区也有可能。”

    哎哟，说就说吧，沈攀也没扭捏，他不是那种保守的性格:“我在想呐，做一个换位思考，如果我是灰衣人，我肯定能看到街头巷尾警方巡逻的力度在增大，那么，我会选择……”

    任何一个明眼人，哪怕是送孩子上下学的家长肯定都会觉察出街面上警力的增加，这个瞒不了人。警方也没想着欺瞒民众，相反，陈倩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威慑威慑灰衣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最终抓不住他，可让灰衣人因为害怕而不敢再冒出头警方也算是取得了一部分的胜利。

    呃，虽说这种想法有些那啥不好见人，可要是能把灰衣人驱逐出商山，摸着良心说这也不失为一个不算多差的方案，至少沈攀是这么认为。

    但是现在沈攀的想法不一样。他把自己带入到灰衣人的角色中，假如自己既发现了增加的警力又不想放弃作案哪该怎么办，沈攀耸耸肩，说道:“我一定会选择路灯阴暗一些的街道上的单位，然后呢，我会从中挑选出那些交通便利，主入口四通八达的地点作案，万一被警方盯上了也便于逃跑。”

    “所以……”李振铁看着陈倩，两人在眨眼间交换了好些个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开发区。”

    沈攀点点头，他心里想的就是开发区。开发区是新建没几年的一个大机构，其下各种的事业单位不在少数。鉴于开发区的立足枢纽就是工业，所以开发区的大街小巷真的是横七竖八条条贯通，这么说吧，如果你在开发区迷路了，不论你是开车还是步行，你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转弯转弯再转弯就一定能回到起点。

    事实上，全国各地的开发区几乎都是这种建设格局，而这应该相当符合灰衣人在发现市内警力增多之后的一个最佳选择。

    “别把警力全部调往开发区，这不就成了调虎离山了吗，还是你们主动的离开。还有啊，我这仅仅是猜测，做不得准的。”看两位队长的架势急吼吼的好似得到了一个宝贝，沈攀赶忙追上去撩出一句打消他们积极性的话来。陈倩一边下楼一边摆了摆手，笑道:“你顾着你自己吧，没事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我知道的，放心好了，这一点都想不到这么多年的刑警真当是白干啊！”

    送走两位队长，沈攀回到房子呆呆的坐了几分钟。茶几对面的鞋柜上现在被沈攀收拾得很干净，以前摆在上面的钥匙和一些杂物都被他清理掉了，现在摆在上面是他和周珊的结婚照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张。

    之所以摆在这个位置，沈攀只想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到照片中女孩娇艳的笑容，虽然每看一次他的心就针扎般刺痛一次，可又怎么能够不看呢

    “老婆，是不是我好好的活着就是送给你最好的礼物”过了很久，沈攀的眼角涌出一颗泪来，他痴痴地望着照片上周珊灿烂的笑靥，恨不能全身蜷缩到地上永远不再睁开眼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他愿意付出生命去寻找回来的那个人啊！但是沈攀越想清楚了，就算今天陈倩和李振铁没来这一趟他也是想清楚明白了，把自己关在家里忧伤悲痛是抓不回来杀害周珊的真凶，而这件事沈攀也不愿意假手于人，。他得自己去做。